血红的云彩-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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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过了一会儿,永子回来了。好像洗过了脸,化的妆已经完全没有了。
“对不起,让您见笑了。”
“哪里,哪里……”
坪井苦笑了一下,他看着永于的素面,想像着鼻子左边要是有颗痦子会是什么样子。
“喂,坪井君,我刚才洗脸的时候,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您从久子那儿听说过‘礼’的事吗?”
“‘礼’?什么事?”
“您稍等一下。”永子站了起来走到隔壁房间,从日式橱柜上的文件箱里找出一个白纸包来。
“就是这个。”
“啊,这……”
坪井接过来一看,和前一天在城本医院见到的贺仪袋一模一样。只是这个没有扎着红白相间的纸绳,但也写着个“礼”字。
他打开一看,不同的是里面什么也没有。
“这?这是怎么回事?”
“在久子的文件箱里找到的。虽然里面什么东西也没有,可我想起一件事来。”
“……”坪井默默无语。
“这是上上个月末的事了。在发工资之前,大概二十二三日。我家的财政稍微有些危机,就到久子那儿去借钱。她说可以,便从一本书里拿出一遝钱来,借了两万给我。当时我觉得那遝钱有十万元。”
——永子惊讶地问久子:
……你们这么早就发薪水了?”
“哦,二十五日发薪水。这是额外的收入,是患者送的礼金。”
久子回答道,但没说明患者为什么送礼——
“所以我一见这个贺仪袋,就想起那件事来……不知是个什么样的患者给护土十万元钱,我想太多了。那孩子没对您讲过吗?”
“没有,我这是第一次听说。”
坪井一边回答,一边想,医生五十万元、护士十万元……绝对没错,这是同一人送的。
“莫非她帮人干了什么坏事?”
“坏事?比如……”
“给人家私自堕胎?”
“那也不是什么危险的事哟!”
“那么,是不是安乐死?”
“安乐死……”
坪井想这事有可能。当然,不是由久子来做,而是帮助城本倘若那样的话,给医生五十万元、护士十万元,就不算多了。
“我刚才洗脸的时候,一下子想到杀害城本先生和久子的动机是什么呢?难道久子帮助别人实施安乐死?一想到这里,我马上就过来了。是不是患者家族的某个人委托城本先生给予患者安乐死?所以送了一大笔钱,后来为了保密起见,又把知情人杀了……也许就这么简单……”
“没收就是如此。实际上城本先生也收了五十万现金。”
“五十万元?”
永子瞪圆了眼睛。
“是的,昨天我亲眼所见。”
坪井把昨天在城本医院的见闻讲给永子听。
“是呀!”永子叹了口气,“可是,城本先生从二月底就将那笔钱一直放在抽屉里,没有花?”
“也许没有必要花那笔钱。听说那家医院很红火……”
“那可不得了,他的公子还是高中生吧?要从医科大学毕业继承父亲的事业,还有十年的时间……”
“是的。高中生?”
坪井想起城本的遗蠕相当开朗。她主要关心的对象恐怕早巳从丈夫那里转到孩子身上了。反过来一想,如果失去的是长子的话。说话可能就没有那么平淡了吧。
“他跟久子说道,一直梦想搞一个更大的医院,自己任院长,让儿子任副院长。夫人可是个精明强干的人。诊疗方面,由久子帮忙、所以金钱方面……”
那个精明强干的夫人当昨天一拿到那笔钱时,大概能猜出几分来。坪井突然明白了为何当时她的态度急转直下,拒绝让坪井查看病历……”
她害怕暴露丈夫不正当的诊疗记录。
那些事实一旦泄漏,再委托他人代诊,依然挂着“城本内科”的牌子,等待儿子长大是不可能的了。
“还有……果然有些奇怪哟!”
“什么?”
“从二月二十日左右拿到五十万元,至今未动一动……”
“也许收到的不只是五十万元,而是一百万元。只是将其中一半放在抽屉里呢?”
“那就不应该还装在袋子里了。久子就把钱从袋子里拿出来夹在书里,将袋子扔在抽屉里。所以我想那五十万元,是不是刚接收的。比方说,案发的那个星期六……”
“有道理。来看病时,拿出五十万元交给他。城本先生顺手将这笔钱放在抽屉里。想等以后再拿走,可当天他就死了。这解释行得通。”
坪井闭上眼睛。浮想出城本医生将那笔钱很随意地放在抽屉里的情景。
遗憾的是他想像不出那个女人的模样。
从久子姐姐的家回到公寓时,吉冈正站在门口等他。
“啊,前天实在感谢……”
“您就别谢了。请别再到处挑唆就行了。”
不过吉冈的眼里带着笑意。
“有什么事吗?请进。”
坪井正好想跟吉冈商量一下,请他帮忙。
“城本医院的院长夫人打电话向我们刑警科长提出抗议。”
吉冈和坪井一起进了房间,盘腿坐在起居室的桌前。
“打电话抗议?”坪井拿出烟灰缸反问道,他本人不抽烟,烟灰缸是为客人准
备的,“是不是说强迫性情死这个结论有点奇怪,提抗议要求员警重新调查?”
吉冈点上烟说:
“她反对重新调查。她说野未久子的未婚夫到处说野末久子不是犯人。在背后说员警的坏话,员警知道这事吗?她想让员警干涉一下,不然令有关者非常难堪。那位夫人虽然说话的口气很温和、但说了很多。当时我就站在刑誓科长的旁边。我听到科长说起‘坪井泰介’,就知道说的是先生您。后来我问科长,科长告诉了我。于是我说我跟坪井君很熟,我去跟他说说。先生您到那位院长夫人那儿都说了些什么?”
“真让人吃惊,简直像是吃了黑枪。昨天我可是好心好意。看来真是想查看病历引起了她的反感。”
“先生的主张能说给我听听吗?”
“喂,您请听。我想利用各种专家的智慧。”
坪井将昨天整理的笔记打开,向吉冈讲述了他的想法。
对坪井所讲述的内容,吉冈最感兴趣的是蓝色连衣裙那件他—边听,一边随声附和,当他听到衣服的商标时,摇了几下头,
“怎么啦?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坪井问道。
“不,太有意思啦!虽然没有证据,但那件连衣裙说不定真有调查的价值。不过这完全是我个人的见解。”
“也就是说,想再调查是行不通的?”
“不管怎么说,那个结论已经公开发表了。”
吉冈的回答如坪井预料的一样。
“那么,作为个人您能不能帮帮我。今后我个人调查好吗?我想出了个好主意,光调查左脸有痦子的女人。”
“那颗痦子,是不是长在这儿?”
吉冈指了指自己的左脸颊。
“喂,大概就是这个位置吧。”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认识一个人痦子就长在这儿,不过,太棘手了……”
吉冈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多大年龄?”
“三十二三岁吧,打扮得可时髦了……”
“是谁?告诉我吧。我不会做出对不起您的事……”
“——个叫大野木律师的夫人。我干外勤时在派出所工作过,大野木的家就在那个管辖区内。”
“刚才,您说‘太棘手了’,什么意思?”
“那是律师的夫人,即使员警也不好直接盘问。”
吉冈将香烟掐灭在烟灰缸里。
也许他在干外勤巡逻时,被大野木夫人驳斥过。
吉冈一边用火柴棒拨弄着烟头一边说:
“先生,前天您说过大约两个月前野末久子说因为要出急诊,而回绝了与您的约会……您还能记得准确的日子吗?”
“呀,能查到,我查查笔记本……”
坪井从上衣的口袋里掏出笔记本。从二月中旬那几页开始查找。
一会儿他就找到十九日那页。
“十九日,星期四,友引(阴阳道,不宜出殡日),因H出急诊取消约会。”
“找到了。二月十九日,绝对没错。隔了一天,二十一日星期六那天,她到这儿来了……”
“的确如此,这就合乎逻辑了。”
“合平逻辑?”
“按她姐姐说法,假如有安乐死这桩事的话,也就是出急诊的那天对不?从七点左右到十点多钟,医生和护士都离不开,看来不是件普通的事。”
“没错,那三个多小时在实施安乐死。”
“不能说得那么绝对,不过也有道理。野末久子的姐姐在二十二三日去她的公寓借钱。假如十九日那天帮人实施了安乐死、十万元作为谢礼就不足为奇了,这很合乎逻辑。”
“哦!有道理。”
“所以,下一步,能找到那个患者就好了。”
“怎么找?”坪井皱着眉头,想不出奸办法来。
“到市政厅办事处去查一下死亡记录那不是小事一桩嘛。倘若能找出署名为城本哲也的死亡诊断书就好了。”
“那也不是随便让人查的?”
“我去查查看。没有必要查全市的,我想只查一下城本医院周围地区,简单得很。”
“假若查明了,您可就进退两难了。”
“那没什么。”吉冈笑道,“安乐死在日本还属于犯罪。听到风声,作为刑警暗暗地着手调查也是理所当然的。我这次不是作为强迫性情死案来调查,而是作为安乐死案来调查的。”
“哈哈哈,这样一来名正言顺了。”坪井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次如果能调查出点名堂来,以后的工作就好做了。”吉冈得意地说道。他从口袋里掏出香烟盒,拿出一支点上火。
“不过,我干点什么呢?”
坪井问道。光麻烦吉冈,自己却坐享其成,感到有些过意不去。
“这不挺好的吗?先生您教好书就成。最好不要再去城本医院了。那个寡妇一定会打电话的……”
吉冈笑着叮嘱了一番,站了起来。
离去学习班还有一段时间。
他仰卧在起居室里,茫然地看着天花板。
一种奇妙的空虚感油然而生。
他想起了刚才吉冈讲的话:
“这不挺好的吗?先生您教好书就成……”
可是最近他不像以前那样热心教书了。因为白天老是像侦探似的往外跑。
他之所以对教书失去了热心,主要是转移了兴趣的对象。当然久子的去世也是原因之一。
和久子的新居都已经找好了,准备将学习班和住家都搁在一起。那种家庭氛围
多么温馨呀……他只能想到这儿了。
他所办的虽然叫做学习班,并不是为了升学考试,充其量算个现代的私塾罢了。
小学生(五、六年级)每周的一、三、五,中学生(一、二年级)每周的二、四、六上课。
现在小学生班有十八人,中学生班有二十一人。
坪井并不教学生学什么东西,只是看着学生们自习,当学生遇着不懂的地方向他提问的时候,他只是着重讲些应该注意的地方。
有时候当低年级同学提问时,他就指定一名高年级的学生讲给他听。
有一位准备来送孩子上学的母亲看到这种情况不满地说:
“这不全是自学吗?”
连名也没报就带着孩子回去了,
总而言之,这种学习班是每天集中用两个小时的时间,培养孩子的自学习惯。
有的学生只是来做家庭作业,也有的学生则是在家里做作业、上这儿来预习功课。
对此、他从来不说哪样做更好些。自己的学习方法,自己觉着好就行。
他让孩子们自学,自己却坐在一边无所事事。特别是这些天来,他对学生们一点热心也没有了,呆呆地坐在那里熬上两个小时,
他从榻榻米上起来,突然想起久子最后打电话说“我跟人家约好了。明天告诉你,是个好消息”。
这个“人”应该就是他起名为A子的女人。
久子还期待A子给她带来幸运。
根据久子姐姐永子的推理,A子在那个星期六去了城本医院, 给了城本五十万元。
然后在出去的时候对久子说:
“今晚请在家里等我。我带着追加的礼金……”
这的确是好消息。学习班从新学期开始,学生的人数比去年减少了,财政出现了危机。
他将此事不知对久子讲过多少遍。虽然没有明说让久子帮忙,她又不笨,当然能心领神会了。正当此时,她听信了A子的甜言蜜语……
“畜生!”坪井嘟囔道。
他真想把长着痦子的A子揪出来。 他想起吉冈说过大野木律师的夫人鼻子的左边有颗痦子。
大野木的夫人不一定是A子。 不过痦子长在那里,确实是条有价值的线索……坪井查了一下市内的电话号码簿。
一共有三个叫大野木的,分别是大野木果品店、大野木法律事务所、大野木安夫。
坪井考虑律师一定有宅电,一定是那个叫大野木安夫的。
“您好,我是大野木。”是一个女子接的电话。
“是律师大野木的府上吗?”
坪井压低声音。虽然没有必要,他却下意识地想掩盖自己的声音。
“是的。是寒舍。”
“对不起,您是夫人吗?”
“哦……”
“很冒昧,我想打听一下,夫人在上上周的星期六,去过城本医院吗?”
“没有……”对方立即否认了。
“也就是四月十日。”
“喂,没去过。我不找城本先生看病。”
“怪了……的确看到夫人了……”
坪井紧迫不舍。
“可能是哪位搞错了。我想起来了,四月十日那天我去东京了。
“是吗?对不起。”
坪井挂上了电话。她否定得那么干脆,看来不是撒谎。大野木夫人不是A子。
可是过了一会儿,坪井去学习班,却从孩子们的口中听到大野木的名字。
学习班每天六点开始上课,可是孩子们一般都要早来一会儿。五点四十分左右,管理员就把门打开了。
在坪井六点到达时之前,有的孩子闲聊,有的孩子自己读正当此时突然一个孩子说到“大野木”的名字,这个声音穿过大门传到了坪井的耳朵里。
坪井进了屋门后,立即将门关好。
“刚才,是谁在说大野木?”
“晤。我说的,怎么啦?”是一个叫田口良一的六年级男生。
“那个,他是谁?”
“大野木君,跟我是同班同学。”
“那个大野木君的父亲是干什么的?您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良一得意地回答说,“是律师……那家伙可骄傲了。整天说他长大了也当律师……”
“哈,原来如此……同班同学?”
后来一想,也不奇怪。根据电话簿里刊登的位址,大野木的私宅在“市内丰村街”,丰村街跟坪井住的樱田衔毗邻,属同一个学区,
“先生,怎么啦?”另外一个叫宫田的六年级男生问道。
“没什么,我正好想起一件事情……可是那个大野木君怎么啦?”
“那家伙说要到东京去上中学,我们正说着这事呢!”
“谑,到东京上中学!”
“那家伙的母亲是教育妈妈。”田口对宫田讲。
“呃?教育妈妈?”
“先生,前些日子咱们打棒球的时候,来声援进东队的妈妈”
“哦,有三四个人,她也在其中?”
“是的,浓妆艳抹,最漂亮的那位。”
宫田连比划带说,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