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世话晴秋-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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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街的生意夜夜红火,但也有提了裤子就赖账的人,老板们大多都不敢追来要钱,只能吃个哑巴亏,在自己脑袋上开个窟窿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江韶年也被拖了去,不巧在一家店内遇到了同样来嫖的胡万七,两人愣了片刻,胡万七哈哈大笑:“你这小兔崽子不是身体难受么,原来是下面憋得难受跑来逛窑子。”
原来江韶年出来之前跟胡万七告假,说自己生了病实在难受想要休息。胡万七当时忙着出门,不疑有他,准了他的假。哪知两人竟然遇上了。
胡万七的身后跟着两个当地官员,看样子是巴结着胡万七来付嫖资的,江韶年再往后一看,竟然看到了韩苏的身影,简单的衬衣长裤,清清爽爽的样子,倒别有一番味道。
江韶年心想,这小子怎么打扮都好看。
胡万七十分热心,他对旁边的人吩咐道:“听说你们这里有小相公,给他找两个。”
江韶年倒也不客气,带着两个少年便上楼了,路过韩苏面前之时他微微躬身:“韩参谋。”
韩苏冷淡的点了点头:“恩。”
他对江韶年没什么好感,胡万七的贴身勤务兵换了人,并且宠爱有加,日日带在身边,他不得不注意起江韶年。有一次,他和胡万七议事,正说到热烈之处,胡万七说要抽烟,并且要求卷烟,韩苏顺手就卷了起来,这事他做过无数次,可是胡万七却高声叫道:“小江呢,我抽他卷的烟,你们勤务班排什么值班表,撤了撤了,我就要小江。”
韩苏虽然是副官出身,但他深知胡万七的个性,只要得了胡司令的喜欢,往往晋升的比较快,他就是这样一路从一个小小的副官爬到了参谋的位置。依他的直觉,他从江韶年的身上嗅到了威胁与危险的味道。
江韶年上楼与勤务班那帮人汇合,勤务班班长于久生瞧见他身后跟了俩兔子,便打起趣来:“你也不怕你媳妇儿吃味。”
说完推了推缩在一旁低着头的唐小五,唐小五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畏手畏脚的,眼睛都不敢抬一下。
江韶年挤在唐小五身边坐下:“有什么办法,司令赏的,我又不能不要,带上来谁要玩儿就先请吧。”
众人大惊:“司令也在?他不是去赴胡次长的家宴了么!”
江韶年把脚翘在了桌子上,一手搂住了唐小五的肩膀:“屁的家宴,跟咱们一样,逛窑子呢。”
唐小五不自在的推开江韶年:“你说话归说话,别离我这么近。”
众人打量着江韶年带上来的两名少年,一股子媚气,脂粉重。有些不好这口儿的人立刻嫌弃的说道:“老子从来没上过男人,特别还是这种跟娘们似的男人。”
后来,自然有人带走了这两个少年,唐小五依旧缩在座位上一动不动,江韶年侧脸瞧着他:“去玩玩?”
唐小五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你去吧。”
江韶年硬拉着他进了一间房:“没意思,他们还没你好看。”
房里弥漫着一股糜烂的味道,暧昧的气息漂浮在空气中,墙壁隔音并不好,时不时传来令唐小五红了耳根子的声音。
江韶年靠在床头瞧着他:“你不会还是童男子吧。”
唐小五别过头去,十分不自然:“那又怎么样。等我打完了仗回老家,就能娶亲了,到时候就不是了。”
江韶年倒很有兴趣听唐小五说话,他在床上躺下,翘着二郎腿眼望天花板:“那你说说看。”
唐小五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他低着头缓缓说道:“我十四岁那年,家里穷,穷到揭不开锅了,本来我是要到城里讨个生计,结果胡司令带兵打到了我们那里,我心想反正都是要出去,不如当兵去打仗。我走的时候跟我从小一块长大的香菊来送我,说是我要活着回去,她就嫁给我,给我生一堆孩子。”
江韶年呵呵一笑:“那你现在怎么还不回去?反正司令也不要你了,你不如趁机跑了,我想他肯定没工夫去找一个小兵。”
唐小五白了江韶年一眼,心想你还有脸说,是谁抢了我的饭碗。他把头仰靠在墙壁上,重重叹了一口气:“没脸回去。人家姑娘不嫌我穷要嫁给我,但我不能一穷到底啊,让她跟我过苦日子我可不乐意,出来都三年了,我才混上个勤务兵…”
江韶年噗嗤笑了:“结果被我给抢了,你还真是倒霉。”
唐小五恼恼怒怒的瞪了江韶年一眼,他不愿再搭理江韶年了,这个人简直就是他的克星。
彼此沉默半晌,江韶年忽然长出一口气:“唐小五,你绝对不会只是一个勤务兵。”
这俩人就这样一个躺着一个坐着耗到了后半夜,江韶年终于按捺不住了,他噌了一下坐了起来,骂骂咧咧的拍了拍墙:“他妈的于久生!你到底睡了几个!一晚上没完了!”
过了不久,于久生来敲门了,推推搡搡的把一个少年塞进了江韶年怀里:“我他娘的总算知道你为什么要干唐小五了,男人的下面比女的还舒坦!我刚把他干松了,你接着来,别他妈再拍墙败老子的兴!”
那少年赤条条的站在江韶年面前,满身红痕,双腿内侧湿漉漉的,膝盖不住的打着颤。唐小五见不得这样靡靡不堪的画面,他叫嚷着不同意:“我们不要!我们不要!你弄出去!”
可于久生已经走了,少年就站在门口,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唐小五终是于心不忍,把少年请了进来,嘘寒问暖,就差没有打盆洗澡水给少年亲自清洗了。
江韶年倒是没什么兴味,瞅着唐小五照顾一个兔子越瞅越别扭,他找个借口离开:“我下楼走几圈,抽个烟。”
花街的夜晚永远都是热闹的,江韶年简直找不到一处僻静的地方,他蹲在一处台子上点了个火儿,吞云吐雾的望着街道上各色的人群。
都忘了那是多久之前,他跟着一条狗,在这条大街上着急忙慌的找那个人,心急如焚的呼喊着那个人的名字,那时候他真的害怕把对方丢了,是那样的心疼。
他望了望被灯光照亮的天色,深深吐出一口烟气,韶矽,我一定会去找你,你等着我。
17
17、【 报 复 】 。。。
江韶年和胡万七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回到司令部的,他和勤务班的人刚进大门,胡万七的汽车就跟了进来。
张副官着急忙慌的给胡万七开车门,并暗地里瞪了整个勤务班一眼,他觉得这群人实在不像话,这样懒散颓靡的样子哪能从司令部的正门进来。
胡万七昨晚大概是玩狠玩尽兴了,顶着两个黑眼圈困困顿顿的往前走去,忽然瞧见立在人群中敬着军礼的江韶年,他立刻精神了些:“小江,过来,扶我上楼。”
江韶年在花街的台子上蹲到天翻鱼肚白,也是困顿的不行,眼下就想回房睡觉,可他不能违抗胡万七,只得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刚要抬手,就被随后而来的韩苏抢了先:“司令,我来吧。”
韩苏瞧起来依然神清气爽的样子,不像是纵情了一夜,胡万七在他的搀扶下对众人摆了摆手:“撤了吧撤了吧,一大群人站在司令部门口,看着心烦。”
江韶年面无表情的跟着众人各归各位,暗地里却攥紧了拳头。
唐小五回房第一件事就是去洗澡,洗的干干净净之后躺在床上,他开始对江韶年汇报昨晚的情况:“那孩子比我还小两岁呢,真可怜,听说是被拐卖到那种地方,跑也跑不了。我还给他擦了擦身子呢,啧啧,咱们班长是不是属牲口的,那个孩子…他那地方都合不起来了。”
江韶年不搭理他,自顾翻了个身闭眼睡觉。唐小五还在絮絮叨叨个不停:“你说男的跟男的做有什么意思啊,都长得一样,那孩子怎么被折腾成那样,我昨天还问他疼不疼,他说不怎么疼,习惯了。我的老天爷啊,怎么会不疼呢,后面就开成那样了。你说都是人生父母养的,班长他也真忍心,那孩子才十五啊…”
江韶年又翻了个身,强迫自己睁开眼睛,对着唐小五勾了勾手指头,唐小五不明所以,下意识的走近探头:“干嘛?”
江韶年顺势搂了他的脖子:“那么想知道疼不疼,来做一次就成了。”
唐小五吓得面色苍白,扭头要跑,江韶年拽着他的衣服就把他带到了床上,然后一条腿压着他,身体搂紧,迷迷糊糊说道:“逗你玩呢,困死了,陪我睡一会儿。”
唐小五缩在江韶年的怀里,想跑也动弹不得,他逐渐安静下来,江韶年的怀抱很温暖很踏实,好像把自己整个人都包裹了,很难想象对方是个与自己同年的人。唐小五低头嗅了嗅江韶年的手臂,有烟的味道,想来昨晚抽了不少。
唐小五仔细的想了想,然后对自己说,他也就嘴巴坏嘛,也没见他真对我怎么样,人还是好的…呃,这个男人和男人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闭上了眼睛,安心的睡了过去。
唐小五解开了上衣,随即又脱了裤子,他觉得背后有人,回过头去却被人堵住了嘴唇,他睁大了眼睛拍打对方:“江韶年,江韶年!”
江韶年抚过他的身体,抬起他的一条腿,狠狠的侵犯了他,用力来来回回的冲撞,可他却不觉得难受,忽然之间他低头看到自己的身体胀开了一个红肿的洞。
江韶年问他:“疼不疼?”
他说:“不怎么疼,习惯了。”
骤然睁开眼睛,唐小五出了一身冷汗,心脏噗通噗通跳的厉害,身后的江韶年依然熟睡,可他只眯了片刻,竟做了这样一个诡异的春梦。
这时,他感到股间有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正抵着他,他伸手摸了过去,隔着裤子就可以感觉到那东西的硕大,他轻轻一捏,那东西微微动弹了一下。
唐小五顿时跳了起来,他把手在身上嫌弃的蹭了蹭,恼恼怒怒的踹向了江韶年,大喝一声:“流氓啊!”
江韶年正睡得香,一脚被人踹醒了,自然很不乐意:“你他妈干什么!”
唐小五涨红了脸:“我以为你只是嘴巴坏,为人还算正派的…哪知你这么下流!你…你竟敢…”
江韶年莫名其妙的挠了挠头,他听不明白唐小五的话,只当对方又发了什么疯,一翻身背对了唐小五:“没要紧事就滚蛋,不要吵我睡觉。”
唐小五张大嘴巴却说不出话来,只得闷声闷气跑出门透风去了。
江韶矽从楼上下来时,一眼瞄见了坐在客厅沙发上的阮陌臣,他扭头就要往回撤,哪知阮陌臣叫住了他:“五弟,下来坐坐。”
江韶矽回过脸来换上一副笑眯眯的神情:“大哥。”
他有些惧怕阮陌臣,总觉得对方身上有股不易亲近的气势,阮陌臣平时里只当没有他这个人,饭桌上也极少交谈,他瞧见阮陌臣能避则避,想不到今天对方竟破天荒叫住了他。
阮陌臣放下手中的报纸,与江韶矽攀谈起来。
“你今天没有去学校?”
“身子不太舒服,跟学校告了假,父亲也同意了。”
“那怎么听周佟说,你晚一些时候要出去看电影。”
“我…闲着也是闲着…”
阮陌臣冷淡的望着江韶矽,他对这个面容清秀的少年有着一种莫名的排斥感。而江韶矽瞧着满身贵气的阮陌臣,心里十分发毛,见阮陌臣抽出一根雪茄,他便急急忙忙的想要帮忙点火。
阮陌臣稍稍一侧,躲过了江韶矽的打火机,他对江韶矽挥了挥手:“走吧。”
江韶矽如同得了特赦令,起身就溜,他实在不愿与阮陌臣在一起多待半分钟。
望着江韶矽逃一般的身影,阮陌臣若有所思眯起双眼深深吸了一口雪茄。
江韶矽回了房,生起周佟的气来,觉得这个管家实在是舌长话多。
他在阮家有阮富山宠着,吃穿不愁出入有车,花起钱来也没人限制他,可他就是高兴不起来,觉得不够自在,比起阮家真正的少爷小姐们,他活得实在是小心翼翼。
他对着下人听差尚可装装伪少爷的门面,可每到吃饭,阮家人齐聚一桌之时,他总觉得自己像个外人,偶有人提起阮家往事,一桌人其乐融融的参与其中讨论不止,他只得埋头吃饭,不言不语。
幸而阮家没有女主人,不然哪里还容得下他,他暗自想着,忽然又觉得自己捡了天大的便宜,换了别家,妻妾成群,姨太太满屋跑,他走哪里都叫尴尬。
江韶矽觉得自己陷入了孤独之中,像条无依无助的小船,下一刻飘到哪里,都不知道。
他的床够大够豪华,软和的枕头,舒适的丝被,每天都有下人来收拾打理,他每次躺下,都会有扑面而来的香气,他以前从未想到过自己要躺在这样的床上睡觉。
他慢慢着摩挲着被子的缎面,今天阮富山收了他,明天没了兴趣兴许他就要卷铺盖走人,这些从来都不曾真正属于他…从来都不…
这时,周佟端着一碗粥在门外敲门:“五少爷,老爷叫厨房给您做了一碗核桃粥。您趁热给喝了?”
江韶矽揉了揉脸,开门接过托盘:“谢谢周管家。”
周佟立马腆着笑说道:“哎呦,使不得,您叫我周佟就成。”
江韶矽看了看手表,他抬起头来笑了笑:“一会儿你陪我出去一趟。”
周佟十分会意:“成,您先喝粥,喝完您叫我,我叫人备车去,星光电影院,是吧。”
江韶矽摆了摆手:“上了车再说。”
这车一开就开到了西郊煤场,周佟缩着脖子坐在副驾驶上,他心里隐约感觉出点什么,他听说这个五少爷没来阮家之前就是在煤场谋生的。
司机回头询问:“五少爷,开进去?”
江韶矽看不出任何表情,他翘起二郎腿,把手指交叉放在膝盖上,淡淡说道:“不,在煤场附近找一处僻静的地方停着。”
江韶矽又抬起腕子看了看表:“小赵,你下车去看看他们来了没有。”
周佟扭过身子,他巴巴的望着江韶矽,眼睛里写满了疑问。
江韶矽的手指略微点着,他冷眼看着窗外,煤场的外围这样宁静,甚至还有鸟雀在墙头鸣叫,单看这郊外,真是美好。哪里知道墙内是他的噩梦,是他长久孤立无援的开始。
如果那天江韶年真的要来接他,就是在这个位置,他会翻过墙去跳上他的车,他们还像以前那样贫穷而快活的生活在一起。他就可以什么都不用想,只要简简单单的偎在那个人的怀里永远撒娇和长不大就好。
可是这一切随着那声声嘶力竭的“哥”而彻底结束了。
周佟见江韶矽默不作声,试试探探的询问道:“五少爷?”
江韶矽收回目光,他今天来可不是来伤春悲秋的。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翡翠戒指,周佟眼尖,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不是老爷的戒指么!”
江韶矽在手指上试戴了一下,又抬眼瞧了瞧周佟:“是又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