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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死亡区域-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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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她对约翰尼的看法又回到她的大脑中,她嘴里咬着苹果愣住
了,对自己的不公平感到震惊。
    一一个沉默了大半年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这声音与其说是良
心,不如说是反省:你真正的意思是,他和丹完全不同。是吗?
    是!她安慰自己道,现在已不只是震惊了。我根本没有想
丹,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那声音回答说:尿布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而丹昨天才离去。
    她突然意识到她深夜一个人坐在公寓,吃着苹果,看着电视
上一部她毫不感兴趣的电影,只因为这样做可以避免思考,当你
所思考的只不过是你自己和你失去的爱时,这种思考真是太讨厌

    非常令人震惊。
    她放声痛哭起来。
    约翰尼第二次和第三次约她时,她也跟他出去了,这表明了
她的变化。她不能说这些是约会,因为它们的确不是。她是个聪
明,漂亮的姑娘,和丹断绝关系后,有很多人请她出去,她惟一
接受的一次就是和丹的室友出去吃汉堡,她现在意识到,她之所
以跟他出去、是因为想从这可怜的家伙嘴里套出有关丹的消息。
    毕业后,她大多数大学女友都消失得无影无踪。贝蒂·海克
曼参加和平工作团去非洲了,让她富有的双亲大吃一惊。莎拉有
时想知道,乌干达人会对贝蒂雪白的皮肤。淡金黄色的头发以及
冷艳的容貌作何感想。丹尼·斯达丝在休斯顿读研究生,拉塞尔·
朱戈丝和她的男朋友结了婚,目前在马萨诸塞州西部的某个地方
怀孕了。
    莎拉有点儿惊讶地承认,约翰尼·史密斯是她很长一段时间
内结识的第一位新朋友——她在中学可是一位很受欢迎的小姐。
她和克利维斯中学的许多老师出去过,这只是为了礼貌。其中之
一是数学老师戈纳·赛德克,但他是非常乏味的人。另一个是乔
治·罗德斯,他第一次出去就试图和她发生关系,她打了他一个
耳光,第二天他们在走廊相遇时,他居然还有胆子冲她挤眉弄
眼。
    但约翰尼则很风趣,也很好相处。他对她也的确很有性吸引
力,只是有多强烈她目前还说不准。上星期五他们参加完十月教
师集会后,他邀请她去他公寓吃一顿自己做的通心粉:,在慢慢煮
调味汁的时候,他冲到角落拿出两瓶葡萄酒,这是约翰尼的风
格,就像他喜欢提自己的生理需要一样。
    吃完饭后,他们一起看电视,然后又发展到抱在一起亲吻,
如果不是他的两个朋友打扰的话,天知道会发展到哪一步。这两
个朋友是大学讲师,拿着一份论学院自由的文章要约翰尼读读,
谈谈他的看法。他照办了,但是显然很勉强。她注意到了这一
点,暗地里很高兴,她也很高兴自己腹股间的骚动,那天晚上,
她没有用灌洗法消灭这种骚动。
    她从窗户边走开,来到他放假面具的沙发旁。
    “万圣节快乐。”她咕嗜道,笑起来。
    “你说什么?”约翰尼喊道。
    “我说如果你还不快出来,我就要一个人去了。”
    “马上就好。”
      “快点!”
    她用一个指头摸摸杰克尔——海德假面具,左半边是和气的
杰克尔医生,右半边是邪恶的,非人的海德。到感恩节时我们会
发展到哪一步?她想知道。或到圣诞节时会怎么样呢?
    这想法使她兴奋地打了个冷战。
    她喜欢他。他是个极其平凡而甜蜜的男人。
    她再次低头看着假面具,可怕的海德像一块肿瘤一样从杰克
尔脸上长出来。它上面涂了荧光粉,所以会在黑暗中闪闪发光。
    什么是平凡?没有什么东西,没有什么人是真正平凡的。如
果他真的那么平凡,他怎么会想到在屋里戴这东西呢?学生们又
怎么能叫他“弗兰肯斯但”,却又尊敬和喜欢他呢?什么是平凡?
约翰尼拨开卧室和浴室之间的帘子,走了出来。
    如果他今晚想要和我上床,我想我会答应的。
    这个念头很温馨,就像回家一样。
    “你在咧嘴笑什么?”
  “没笑什么。”她说,把面具扔回沙发。
““不,你在笑。是什么有趣的事?”
    “约翰尼,”她说,一只手放在他胸口掂起脚尘轻轻吻吻
他“有些事是不能说的。哎,我们走吧。”
    他们在大门楼梯口边停了一下,他扣上棉布上衣的扣子,她
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又落到那张“罢课”布告上,上面画着握紧的
拳头和燃烧的火焰。
    “今年又会有一次学生罢课。”他说,顺着她的眼睛看去。
    “为了反对战争?”
    “战争只是一部分原因。越南和关于预备军官训练团的争论,
以及肯特州事件,所有这些会激起更多学生的愤怒。我猜大学从
来没有过这么少的咕噜者。”
    “咕噜者是什么意思?
    “咕噜者指的是那些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书呆子,他们只关心
毕业后能不能找到年薪一万的工作。咕噜者就是那些只关心文凭
的人。那种时代结束了,大部分咕噜者都觉醒了。大学会有很大
的变化。”
    “这对你很重要吗?虽然你已经离开大学了·。”
    他挺起腰板。“夫人,我是男校友,  1970年毕业的。为亲爱
的缅因州干杯。”
    她笑了。“好了,快走吧。我要在他们关门前玩玩滑车。”
    “很好,”他说,抓住她的手臂。“我刚好把你的车停在拐
角。”
    “还有八块钱。今天晚上太棒了。”
  这是个阴天的晚上,但没下雨,还算挺暖和的。天空一勾弯
月时隐时现。约翰尼一只胳膊搂着她,她偎过去。
    “你知道,我很想念你,莎拉。”他的声调似乎很随便,但这
只是表面现象。她的心停了一下,然后狂跳起来。
    “真的吗?”
    “我猜那个叫丹的家伙伤害了你,是吗?”
    “我不知道他对我做了什么。”她坦率他说。他们身后的黄色
交通灯一闪一闪的,使他们的影子在前面的水泥道上时隐时现。
    约翰尼似乎在认真考虑这句话。“我不会伤害你的。”他最后
开口说。
    “我知道你不会的。但是约翰尼……这需要时间。”
    “对。”他说。“时间。我想我们有足够的时间。”
    后来,不论是醒着还是在梦中,她常常会想起这句话中所包
含的难以言传的痛苦和失落。
    他们走到拐角,约翰尼为她打开乘客一边的车门。然后绕过
去坐到驾驶座上,“你冷吗?”
    “不冷,”她说,“今天晚上天气很不错。”
    “对。”他说,把车驶离拐角。她又想起那个荒唐的面具。杰
克尔那半边脸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窝孔后面是约翰尼的蓝眼睛,
这一半并不可怕,因为能够看出后面是约翰尼本人,正是海德的
那半边脸吓着了她,因为那只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它有可能是任
何人的眼睛。比如,有可能是丹的眼睛。
    但是,等他们到达艾斯帝镇乡村博览会时,她已经忘记了那
假面具,游艺场中光秃秃的灯泡闪闪发光,大转轮上的霓虹灯上
下翻转。她和她的朋友在一起,他们将痛痛快快地玩个够。
  这是个阴天的晚上,但没下雨,还算挺暖和的。天空一勾弯
月时隐时现。约翰尼一只胳膊搂着她,她偎过去。
    “你知道,我很想念你,莎拉。”他的声调似乎很随便,但这
只是表面现象。她的心停了一下,然后狂跳起来。
    “真的吗?”
    “我猜那个叫丹的家伙伤害了你,是吗?”
    “我不知道他对我做了什么。”她坦率他说。他们身后的黄色
交通灯一闪一闪的,使他们的影子在前面的水泥道上时隐时现。
    约翰尼似乎在认真考虑这句话。“我不会伤害你的。”他最后
开口说。
    “我知道你不会的。但是约翰尼……这需要时间。”
    “对。”他说。“时间。我想我们有足够的时间。”
    后来,不论是醒着还是在梦中,她常常会想起这句话中所包
含的难以言传的痛苦和失落。
    他们走到拐角,约翰尼为她打开乘客一边的车门。然后绕过
去坐到驾驶座上,“你冷吗?”
    “不冷,”她说,“今天晚上天气很不错。”
    “对。”他说,把车驶离拐角。她又想起那个荒唐的面具。杰
克尔那半边脸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窝孔后面是约翰尼的蓝眼睛,
这一半并不可怕,因为能够看出后面是约翰尼本人,正是海德的
那半边脸吓着了她,因为那只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它有可能是任
何人的眼睛。比如,有可能是丹的眼睛。
    但是,等他们到达艾斯帝镇乡村博览会时,她已经忘记了那
假面具,游艺场中光秃秃的灯泡闪闪发光,大转轮上的霓虹灯上
下翻转。她和她的朋友在一起,他们将痛痛快快地玩个够。
  他们手拉手走进游艺场,一路上不怎么说话,莎拉又想起小
时候逛乡村博览会的情况。她生长在缅因州西部的一个小镇南巴
黎,在弗莱伯格有个乡村博览会。对于生长在波奈尔的约翰尼来
讲,塔普舍尔大概是他小时候去的乡村博览会了。但这些乡村博
览会其实都一样,这些年也没什么变化。人们把车停在泥地停车
场,在门口交两块钱,还没走进乡村博览会就闻到热狗,胡椒和
洋葱、黛肉。棉花糖。锯未以及其它芬芳的气味。你可以听到铁
链带动的小火车的隆隆声,他们称之为“野老鼠”。你听到射击
区传来的0.22毫米口径枪的叭叭声,大帐篷上绑着的大喇叭高
喊着让人们进去赌博,帐篷里是从当地殡仪馆搬来的长桌和折叠
椅。摇滚乐在和汽笛风琴一争高低。你可以听到招徐顾客的人的
叫声——二角五分射两次,赢个小布狗送你的孩子,快来啊,快
来赢啊。这一切都没有变,它再次把你变成一个小孩,迫不及待
地要去上当受骗。
    “在这儿!”她拉住他停下,说,“滑车!滑车!…
    “当然。”约翰尼安慰他说。他递给售票亭里的女人一美元,
她推给他两帐红票和两个一角的银市,头都没从《电影剧本》杂
志上抬起来。
    “你说‘当然’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你用那种声调对我说
‘当然’?”
    他耸耸肩,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
    “问题不是你说了什么,约翰·史密斯,问题是你说话时的语
飞。
    滑车停了,乘客纷纷下来,从他们身边穿流而过,大部分都
是少年,穿着蓝色的海军呢衬衫或开领的羊毛衫。约翰尼领着她
走上木梯,把票交给开滑车的人,那人看上去像世界上最厌倦的
人。
    “没什么意思,”他说,开滑车的人让他们坐进一个小圆壳车
中,插上保险杠。“只不过这些车是在环形轨道上,对吗?”
          “对”
  “而环形轨道又是嵌在一个圆形大转盘上的,对吗?”
    “对。”
    “啊,当滑车全速运转时,我们坐的这个小车围着环形轨道
飞速旋转,其速度只比宇航员升空时的速度稍慢一点儿。我知道
一个男孩……”约翰尼严肃地探过身。
    “噢,你现在要说瞎话了。”莎拉不安他说。
    “这个小孩五岁时,在台阶上摔了一跤,脖子上部的脊椎骨
摔了头发丝那么小的一个裂缝。十年后,他坐上了塔普舍尔乡村
博览会的滑车……于是……”他耸耸肩,然后同情地拍拍她的
手,“但你大概不会有事儿的,莎拉。”
    “噢……我要下,下。下去……”
    滑车猛地启动了,乡村博览会和游艺场变成了一片模糊的灯
光和面孔,她尖叫着笑起来,开始打他。
    “头发丝那么小的裂缝!”她冲他喊道。“我们下车后,我要
让你有头发丝那么小的裂缝,你这个撒谎的家伙!”
    “你还没觉得脖子有裂缝吗?”他甜蜜地问道。
    “噢,你这个撒谎的家伙!”
    他们越转越快,当他们第十次经过开动滑车的人时,他俯身
过去吻她,车呼啸着在轨道上旋转,他们的嘴唇热烈。兴奋地紧
紧贴在一起,然后滑车慢了下来,他们的车在轨道上发出短而尖
的响声,最后终于摇摇晃晃地停了下来。
    他们下了车,莎拉捏捏他的脖子:“头发丝细的裂缝,你这
狗东西!你真让人受不了!”她嗔怪他说。
    “我不会有好结果的,”约翰尼同意说。“我母亲总是这么
说。”
    他们又并肩走到游艺场,等着那种天旋地转的感觉消失。
    “你母亲很信教,是吗?”莎拉问。
    “她是一个虔诚的浸礼教会教友,”约翰尼同意说。“但她并
不狂热,很有节制。我在家时,她总忍不住要塞给我一些宗教小
册子,但那是她的事。爸爸和我对此都能容忍。我过去常常捉弄
她——我问她,既然该隐的爸爸妈妈是地球上的第一对人,那么
该隐到底跟谁结婚呢?诸如此类的一些问题——但后来我认为这
么做有点儿卑鄙,就再不问了。两年前,我以为尤金·麦卡锡能
够拯救世界,那么至少浸礼教会教友不用选那稣当总统了。”
    “你父亲不信教吗?”
    约翰尼笑了:“我不知道,但他肯定不是浸礼教会教友。”他
想了想又补充说:“我爸爸是个木匠。”好像这很说明问题似的。
她微微一笑。
    “如果你妈发现你在和一个叛教的天主教徒约会,她会怎么
想呢?”
    “她会要我把你带回家,”约翰尼马上回答说,“这样她就能
塞给你一些宗教小册子了。”
    她停住脚,仍然拉着他的手。“你愿意带我去你家吗?”她
间,仔细打量着他。
    约翰尼长长的。快乐的脸变得严肃起来。“是的,”他说,
“我愿意你去见他们……反过来也一样。”
    “为什么?”
    “你不知道为什么?”他温柔地间。突然她哏咽起来,心跳得
很厉害,好像要哭了,她紧紧捏住他的手。
奥,约翰尼,我真喜欢你
  “我更喜欢你。”他严肃他说。
    “带我上转轮吧,”她微笑着突然请求说。她要找个机会认真
考虑一·下,想想他们的未来,“我要到最高处,这样我能看到一
切:
    “在顶部我可以吻你吗。”
    “如果你动作迅速的话,可以吻两次。”
    她领着他走到售票亭,他又交了一块钱,他一边交钱一边告
诉她:“我中学时认识一个在游艺场工作的小孩,他说建造这些
转轮的人都是些醉鬼,他门留下各种……”
    “见鬼去吧,”她兴高采烈他说,“没人长生不老。”
    “但每个人部试图长生不老,你注意到这一点了吗。”他说,
跟着她坐进一个谣摇晃晃的吊蓝。
    实际上,他在顶部吻了她好几次,十月的风吹乱了他们的头
发,游艺场尽收眼底,在黑暗中像个闪光的钟表。

    玩完转轮后他们又玩旋转木马,虽然他明白告诉她他不想
玩,因为他的脚大长,能跨站在木马上,她调皮地告诉他,她在
中学认识一个姑娘,这姑娘心脏不好,但谁都不知道。一一次,她
和她男朋友坐到木马上,于是……
    “以后你会后悔的,”他平静而真诚地告诉她。“建立在谎言
基础上的关系是很不牢固的,莎拉。”
    她嘲弄地冲他咂咂舌头。
    最后他们跳了出来,他买了两个炸热狗和一袋炸薯条,这种
炸薯条只在十五岁前才吃得津津有味。
    他们经过一个夜总会,三个姑娘站在门口,裙子和乳罩上装
点着金属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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