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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傀儡主人 作者:罗伯特·海因莱因 完整版-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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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振作起来。”我说,“你们没有向人开枪,你们是在向东西开枪。就像这个。”我把那姑娘的身体抬起来,低头看着她的后背。
  这一看我差点没倒下。我的标夺,就是我曾一直抓着、并想连寄主一同带回去的活体不见了。大概是在骚乱过程中滑落到了地板上。
  “贾维斯,”我说,“你在上头粘上什么东西没有?”
  他摇摇头,什么都没说。我也没说话,戴维森也是。
  那姑娘的背上覆盖着一层红色的疹子,像是成百上千的大头针针尖,就在那东西曾经依附的部位。我拉下她的毛衣,把她放在地板上,靠着电梯壁。她依然不省人事,好像要永远保持这种状态。我们到达底层时把她留在了电梯里。
  很明显,没有人注意到上面发生的事。我们穿过大厅走到街上,没有听到叫喊声。
  我们的车还停枉那里,一个警察脚踩在保险杠上,正在开罚单。我们上车的时候,他把罚单递给我。“你知道,这儿不能停车,老兄。”他以责备的口吻说道。
  我说了声“对不起”,签了他的罚单。这是最安全、最快捷的方法。然后我开足马力把车子开过路沿,尽量避开拥挤的交通,直接从市区的大街上腾空而起。我在想,那警察是不是把这个也填在了罚单上。车子升到一定高度后,我这才想起更换车牌和识别代码。老头子把一切都考虑到了。
  可当我们回去的时候,他并不赞赏我的做法。我在路上就向他汇报,但他打断了我,命令我们直接回部门办公室。
  玛丽和他都在那儿。我一看就来明白了:如果老头子说服了总统,她就会留在那里了。
  他让我讲述所发生的情况,不时哼一声。
  “你看到了多少?”我说完后问他。
  “你撞断收费站的栏杆时,信号发送就中断了。”他告诉我,“不能说总统被他看到的情况打动了。”
  “我想也不会,”
  “其实,他让我开除你。”
  我僵住了。我已经准备主动辞职,可这仍然让我大吃一惊。“我非常愿——”我开始说道。
  “你冷静点!”老头予严厉地说,“我跟他说了,他可以开除我,但他不能开除我的部下。你是个顶呱呱的笨蛋。”接着,他更平静地说道,“但不能轻饶了你。”
  “谢谢。”
  玛丽在房间里不安地走来走去。我一直想捕捉她的目光,但什么也看不出来。现在,她在贾维斯椅子后面停下—一给老头子比了个手势,就像当初见到巴恩斯时那样,拇指朝下。
  我用手枪击中了贾维斯脑袋的侧面,他从椅子上滑了下来。
  “往后站,戴维森!”老头子厉声说道。他抽出自己的枪,对准戴维森的胸膛。“玛丽,他怎么样?”
  “他没问题。”
  “他呢?”
  “萨姆也没问题。”
  老头子的目光打量着我们,我从来没有感到自己离死亡这么近。“你们俩都把衬衣脱下来。”他暴躁地说。
  我们都脱下了衬衣——玛丽对我们俩的判断是正确的。我开始想,如果鼻涕虫寄生在我身上,我自己会不会意识到?
  “现在处理他。”老头子命令说,“你们俩都戴上手套。”
  我们把贾维斯面朝下平放在地板上,小心翼翼地剪开他的衣服。我们有了活标本。




第六章

  我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吐出来了。一想到从衣阿华回来的一路上,在一辆封闭的车里,那东西就在我身后爬,我的胃就受不了。我不是个爱呕吐的人——有一次,我在上水道中躲了四天——可这种东西!你不知道见到一个会对你产生多大影响,除非你亲眼见到,并且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我强忍着恶心,说道:“我们看看怎么把这东西弄下来。也许还能救活贾维斯。”
  我并没有真这么想;我内心深处预感到,任何人,只要被这东西附体,他就毁了,永远毁了。我想我有点迷信的想法,觉得这东西“吞噬灵魂”——当然,我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老头子挥手让我们靠后,“别再提贾维斯了!”
  “可是——”
  “别唠叨了!如果他能救活,时间稍长一点也没关系。在任何情况下——”他突然停了下来,我也没有再说什么。我知道他的意思。个人至上的原则在已经不适用于贾维斯了。我们是可以牺牲的,而美国人民则不能。
  原谅我上面的话吧。我喜欢贾维斯。
  老头子握着手枪,小心谨慎地继续观察不省人事的特工和他背上的东西。他对玛丽说:“让总统出现在屏幕上,特号0007。”
  玛丽走向他的办公桌,照办了。我听见她对着隔音式听筒说话,但我的注意力仍然集中在寄生虫上。
  寄生虫一动不动,没有离开它的寄主,而是缓缓地博动,令人厌恶的波纹向四周蔓延开来。
  片刻后,玛丽报告说:“联系不上他,先生。他的一个助手在屏幕上。”
  “哪个助手?”
  “麦克多诺先生。”
  老头子有点不愿意见他,我也一样。麦克多诺是一个特工,也是个讨人喜欢的人,他很有礼貌,对任何事情都有自己的看法。总统用他充当缓冲垫的角色。
  老头子大吼大叫,甚至没有打开听筒的隔音功能。
  不,总统不在。不,消息传不到他那里。不,麦克多诺先生没有越权;总统曾明确表示,老头子不在特殊名单上——当然,其实并不存在这样一个名单,麦克多诺先生自然也不会承认有这个名单。对,他很乐意安排预约;无论如何,他愿意把老头子挤进去,说话算话。下个星期五怎么样?今天?完全不可能。明天?同样不可能。
  老头子关掉屏幕,我以为他马上要中风了。可过了一会儿,他深深地吸了两口气,面部放松了。他步履沉重地朝我们走过来,说道:“戴夫,悄悄到下面大厅里,请格雷夫斯博士进来。你们其他人保持距离,提高警惕。”
  不一会儿,生物实验室的主任进来了,进来的时候还擦着双手。
  “博士,”老头子说,“这里有一个还没死的。”
  格雷夫斯看看贾维斯,然后更仔细地观察贾维斯的背。“有意思。”他说,“太奇特了。”他单腿跪下来。
  “靠后。”
  格雷夫斯抬头看着他,“可我必须有机会——”完全是讲道理的语气。
  “机会,机会个屁!听着——我让你研究这东西,这不错,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目的。首先,你必须让这东西活着。第二,你不能让它跑了。第三,你必须保护好你自己。”
  格雷夫斯露出微笑,“我不害怕这东西。我——”
  “害怕这东西!这是命令。”
  “我认为,我们把它从寄主身上摘除之后,必须安装一个保育箱来养着它。上一个标本是死的,我们没有多少机会来研究其物质成分和化学性质,但有一点是显而易见的,这东西需要氧气。你把那一个闷死了。不要误会我的意思,不是空气中的氧,而是寄主身上的氧。也许一条大狗就足够了。”
  “不行。”老头子严厉地说,“留在原处。”
  “啊?”格雷夫斯满脸惊讶,“这个人是志愿者吗?”
  老头子没有回答。格雷夫斯继续说道:“人体实验的参与者必须是志愿者。你知道的,这是职业道德。”
  这些搞科学的墨守成规,从不敢越过雷池半步。老头子让自己冷静下来,细言细语地说:“格雷夫斯博士,只要是我部署的任务,这个部门的每一个特工都是志愿者。请执行我的命令。找张担架来,把贾维斯弄出去。要小心。”
  他们把贾维斯推走之后,老头子让我们解散了。戴维森、玛丽和我要去休息室喝上一杯,也许四杯。我们需要喝一点。戴维森还在颤抖。
  第一杯酒喝下去之后情况没有好转,我说:“你看,戴夫,我和你一样,也对那些姑娘感到难过——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你解脱出来吧;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很可怕吗?”玛丽问。
  “相当可怕。我不知道我们杀了多少,也许是六个,也许是十几个。没有时间谨慎行事。我们没有向人开枪,至少,我们的目的不是杀人。我们是向寄生虫开枪。”我转向戴维森,“这你明白吗?”
  他似乎振作了一点。“是这样。它们不是人。”他接着说道,“如果工作需要,我想我能对自己的亲兄弟开枪。可这些东西,不是人。你向它们开枪,可它们还是向你扑来。它们不——”他停了下来。
  我能感觉到的只有怜悯。过了一会儿,他起身去门诊部去打针,以消除他的痛苦。
  玛丽和我又谈了一会儿,想找出答案,但并没有什么结果。随后她说她困了,到女宿舍去休息。
  老头子已经下令所有人员当晚都睡在办公地点,因此,喝了一杯睡前酒,我去了侧楼的男宿舍,钻进睡袋。
  我并没有立刻入睡:我能听到我们上方的城市低沉的隆隆声。我一直在想,如果处于得梅因目前的状态,这座城市会是什么样子。

  警报惊醒了我。我跌跌撞撞穿上衣服,警报声渐渐消失了。接着,内部通讯系统传来老头子高声叫喊的声音,“防毒气、防辐射程序!密封所有地方——所有人员到会议室集中。行动!”
  身为外勤特工,我没有本地任务,是一个额外人员。我从生活区缓缓走下隧道,来到办公区。老头子在大厅里,一脸冷酷。我想问他出了什么事,但是那里还有比我先来的十几个工作人员、特工、速记员和其他人员,我想我还是不问的好。过了一会儿,老头子派我到值勤的卫兵那里去拿进门记录。
  老头子亲自点了名。很明显,目前所有签了名的活人都来到了会议室,从老头子年迈的私人秘书海因丝小姐到部门休息室的服务员,所有人都到了,除了值勤的卫兵和贾维斯。记录错不了;我们记录每个人的出人情况,比银行记录货币流通的情况还要严格。
  老头子让我出去叫门卫。门卫又给老头子打了电话,以确认他离开岗位没有问题;随后他才锁上门,跟我一起进去。我们进去后,贾维斯竟然也在,由格雷夫斯和他的一个实验室人员照看。他站在那里,裹着一件医院的病号服,显然恢复了知觉,只是看上去有点迟钝。
  看到贾维斯以后,我开始预感到即将发生什么事。老头子并没有让大家继续瞎琢磨。他面对参加会议的所有人员,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他抽出了手枪,“一个入侵的寄生虫逃掉了,就在我们中间。”他说,“对于你们中的某些人来说。这种做法有些过分。我必须解释一下,我们所有人的安全——人类这一种族的安全——全系于此,就看我们能不能精诚合作,完全服从了。”接着,他简短地解释了这种寄生虫到底是什么,并说明了目前的局势。“换句话说,”他总结道,“这种寄生虫,几乎可以肯定,就在这个房间里。我们中间有一个人看上去是人,其实是一具行尸走肉,遵照我们不共戴天的、最危险的敌人的意志行事。”
  大家发出了嗡嗡的议论声。人们在偷偷地互相观察,有的人还试图和其他人拉开距离。刚才我们还是一个和谐的集体,现在却成了鸟合之众,互相猜忌。
  我自己也感觉到了这一点,还发现自己正缓缓地往后退,想离我旁边的人远一点。那人是罗纳德,休息室的服务员,我认识他多年了。
  格雷夫斯清了清嗓子。“头儿,”他开始说道,“我想让你明白我采取了一切合理——”
  “住嘴。我不想听任何借口。把贾维斯带到前面。脱掉他的衣服。”
  格雷夫斯闭上嘴巴,他和他的助手执行了命令。贾维斯看来根本不在乎;他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周围发生的一切。他左脸的颧骨直到鬓角有一道难看的紫色伤痕,可这并不是他麻木不仁的原因,我打他时没有那么重。格雷夫斯一定是给他用了麻药。
  “把他转过来。”老头子命令说。贾维斯由着别人把他转了一圈。肩膀上和脖子上都有红色的疹子,这就是鼻涕虫的特征。“你们大家都看到了这东西依附在他身上的部位。”老头子说道。
  会议室发出一阵低声议论,贾维斯的衣服被剥下来时,还有人发出尴尬的笑声;现在却是一片死一般的沉默。
  老头子说:“现在,我们要找到那只寄生虫!再进一步,我们要活捉那东西。但是,你们这些迫不及待、手痒痒地想开枪的小伙子们得注意。你们都看到了寄生虫依附在人体上的部位。我警告你们,如果寄生虫被击毙了,我就要枪毙击毙它的人。如果你们为了抓住它不得不向寄主开枪的话,朝下打。到这儿来!”他用枪指着我说。
  我朝他走去;他让我停在他和大家之间。“格雷夫斯!别让贾维斯挡着路。让他坐在我后面。不,别让他穿衣服。”贾维斯被领着穿过会议室,仍然昏沉沉的。格雷夫斯和他的助手也过来了。老头子的注意力转向我。“拿出你的枪,丢到地板上。”
  老头子的枪对准我的肚脐;我小心翼翼地掏出我的手枪,扔到离我大约六英尺的地方。“脱掉你的衣服——全部。”
  我不是一株娇滴滴的紫罗兰,但执行这样的命令确实有点窘迫。老头子的枪让我克服了这方面的阻力。
  我脱光之后,几个年轻姑娘咯咯地笑起来,这对我克服尴尬没起到任何正面作用。她们中有人说:“不错嘛!”声音还不算小。另一个姑娘则说:“我得说,挺结实。”
  我像新娘子一样羞红了脸。
  上下审视我一番之后,老头子让我拿起枪站在他身边。“掩护我。”他命令说,“注意门口。你!多蒂还是什么——你是下一个。”
  多蒂是个秘书。她当然没有枪,警报响起的时候她显然还在床上,因为她穿着垂到地板的长睡衣。她往前走了几步,停下来,但并没有脱衣服。
  老头子对她晃着手枪说:“快点——脱下来!这还要一整夜吗?”
  “你真让我脱?”她难以置信地问。
  “脱!”
  她吓了一跳——几乎真的跳了起来。
  “行!”她说,“犯不着为这种事掉脑袋。”她咬着下唇,缓缓解开腰间的扣子,“为这种事,该给我发一笔奖金才对。”她不服气地说,随后哗啦一下子,把睡衣脱了下来。
  她花了点时间摆了个姿势,虽然时间不长,但人人都瞧出来了。这种做法确实有点破坏印象。虽然我没有情绪欣赏,但我承认她还真有点可以展示展示的本钱。
  “过来靠墙站着。”老头子粗暴地说,“伦弗鲁!”
  老头子一个个点名,叫一个男人,再叫一个女人,交替着来。这是个好主意,因为这样做阻力最小。不知道他是不是有意这样安排的。噢,妈的,我当然知道,老头子做任何事都经过精心安排。我经受了折磨之后,后面的男人们就轻松多了,一本正经脱衣服。当然,有些人还是来届地觉得尴尬。至于女人,有些“咯咯”地笑着,有些满脸通红,但没有一个人过分地表示反感。换一个场合的话,我会觉得这件事很有趣。我们大家都对其他人有了比以往更多的了解。比如说,有一个姑娘,我们一直叫她“大胸”——算了,不说这些了。
  过了大约二十分钟,一丝不挂、直起鸡皮疙瘩的面积之大,我真是见所未见。地板上的枪支堆了一大堆,好像是个军火库。
  轮到玛丽了,她麻利地脱掉农服,没有任何挑逗的意思,真为大家树立了一个好榜样——老头子真该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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