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奇妙的航程-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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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在乎。”
他们走进了一间大圆房间,房间四周围着玻璃。地上全都铺着三英尺左右宽的六角形砖,表面磨成一个接一个的半圆球泡沫形,全部用乳白色玻璃材料制成。房间中央单独有一块砖同其它的一样,只是颜色是深红的。
房间大部分地方被一条白色的船占据着。这条船大约五十英尺长,成马蹄形,上面有个气泡,前面一部分用玻璃围着,顶上还有一个完全透明的小一点的气泡。船放在水力起重机上,正在被吊到房间的中央来。
迈克尔斯已经走到前面,站在格兰特旁边了。“《海神号》,”他说。
“在以后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里,这就是我们离家以后的家了。”
格兰特向四周打量着说,“这间房真大。”
“这是我们的微缩室,曾经用来对大炮和小型原子弹进行微缩,也可以用来容纳经过解除微缩处理的昆虫——你知道,为了研究之便,蚂蚁被膨大到象火车头一样大小。这种生物试验还没有得到批准,虽然我们在这方面悄悄地搞了一两项非正式试验。——他们在把《海神号》吊到“零位座”上面,就是那块红色的六角形砖。然后,我想,我们就上船。紧张吗,格兰特先生?”
“可不!你怎么样?”
迈克尔斯愁眉苦脸地点点头表示有同感。“可不是吗!”
《海神号》已经在艇座上安放妥贴,把它吊装好的水力起重机被拉走了。船的一旁有梯子通到入口。
这条船,从它那平凡、短促的船头到船尾的双喷气发动机和笔直的鳍板,浑身洁白,一菌不染,闪闪发光。
欧因斯说,“我先上。等我发信号,你们其他人再上来。”说罢,他就走上梯子。
“这是他的船嘛,有什么理由不让他先上呢?”格兰特喃喃地说。接着他对迈克尔斯说,“他好象比我们还紧张哩。”
“他就是这样。他老是显得紧张。他如果真是这样,那也是有原因的。他有老婆和两个小女孩,杜瓦尔和他的助手都是单身。”
“我也是。”格兰特说。“你呢?”
“离了婚。没有孩子。这你就明白了。”
现在可以在上面那个气泡室里很清楚地看到欧因斯。他似乎全神贯注在他眼面前的物件上。过了一会儿,他挥手做着“上来”的手势。迈克尔斯回答了信号,走上梯子。杜瓦尔跟在他后面。格兰特挥手让科技先上,他自己殿后。
大家在各自的座位上坐好以后,格兰特猫着腰走进了供人进出的、仅容一人的舱口,上面,在顶层的独座上,欧因斯在掌握着操纵机器。下面还有四个座位。船尾的两个,一边一个都紧靠船边,被科技和杜瓦尔占着。科拉坐在右边靠近进入气泡室的梯子的地方,杜瓦尔坐在左边。
另外两个座位在船头,彼此相距很近,迈克尔斯早就占了左边那个座位。格兰特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船两边各有一些工作台和看来象是辅助操纵器的一套东西,台子下面有根。船尾有两间小房间,一间是工作室,一间用来贮藏东西。
艇内还很暗。迈克尔斯说:“我们要让你干活了,格兰特。在一般情况下,我们要在你那个位置上安排一个通讯联络人员——我是说,一个我们内部的人。既然你有通讯方面的经验,无线电就由你来掌握。希望没有问题。”
“这台无线电现在我看不太清楚……”
“喂,欧因斯,”迈克尔斯朝上面大声说。“电机怎么样?”
“马上好。我在检查几个机件。”
迈克尔斯说:“我不相信电机会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这是船上唯一非核动力器件。”
“我料想不会有什么问题。”
“好啊!——那就慢慢来吧,还有几分钟我们才能被微缩。别人都在忙着,如果你不介意,我要讲话。”
“讲吧。”
迈克尔斯在座位上坐好了,“人们在紧张情况下,反应各有不同。有的人点香烟——顺便告诉你,船上不许吸烟……”
“我不吸烟。”
“有的人喝酒,有的人咬手指甲。我讲话,当然,这只是在还不是完全讲不出话的时候。就在现在,我就差不多讲不出话来了。你问起过欧因斯。你对他感到不安吗?”
“有必要吗?”
“我肯定卡特是希望你这样的。这位卡特,他是个多疑的人啦,有偏执狂的倾向。我猜想卡特考虑过在出事的时候,和宾恩斯在同一辆车上的人是欧因斯这个事实。”
格兰特说,“甚至连我也有那种念头。但是这有什么意义呢?如果你的意思是说,那个事件很可能是欧因斯安排的,那么在那辆汽车里头待着,可真不是味儿呀。”
迈克尔斯使劲摇着头说:“我想说的根本不是那个意思,我是在分析卡特是怎样推理的。设想歇因斯是个故特,是在某一饮出国参加科学会议期间变节投到对方去的……”
“真富于戏剧性。”格兰特冷冷地说。“船上还有别人参加过这种会议吗?”
迈克尔斯寻思了一会儿,“事实上,我们都参加过,就连那姑娘也在去年参加了一次短会,在那次会上,杜瓦尔提出了一篇论文。但是,不管怎么样吧,设想变节投敌的是欧因斯。假定给他的任务是去监视有人想要干掉的宾恩斯。他很可能有必要冒生命的危险。开那辆冲撞车的驾驶员知道自己是要死的;那五个步枪手也知道他们要去送死,人们似乎对死不在乎。
“而欧因斯现在可能准备去死,而不让我们成功。他是不是由于这个原因而感觉紧张呢?”
“啊,不对。你现在提出的想法,简直令人难以相信。我可以设想——为了进行辩论——欧因斯有可能为了某种理想,而愿意献出自己的生命;但我不相信,他会愿意让自己的船第一次执行重大任务就遭到失败,而使船的名声蒙受玷污。”
“那么,你认为我们可以把他排除在外,同时也不去考虑交叉路口可能有人捣鬼的情况罗。”
迈克尔斯轻轻笑着,圆脸上露出亲切的神情,“当然罗。但是,我敢打赌,卡特对我们每个人都考虑过了。你也这么考虑过。”
格兰特说;“考虑过杜瓦尔,比方说吧?”
“为什么不呢?无论哪个人都可能是对方的人。或许不是为了报酬,我敢肯定我们这儿谁都收买不去;而是为了错误的理想。比方说吧,微缩技术在目前主要是一种战争武器,对于这个情况这里很多人都坚决反对。为了表示反对,几个月以前,曾经向总统递交过一份签了名的声明,呼吁停止微缩技术竞赛,并与其它国家建立一个为了和平目的,特别是为了生物和医学的目的的联合研究计划,以探索微缩技术。
“哪些人参与了这个运动呢?”
“很多人。杜瓦尔是叫嚷得最厉害,最直言不讳的领导人之一。事实上,我也在声明上签了名。我可以向你保证,签名的人是诚恳的。我过去是这样,现在也这样。可以提出这样的论点:宾恩斯有关无限期微缩的发明,如果付诸实施的话,将大大增加战争和大规模屠杀的危险。要是这样,我想,杜瓦尔或者是我,就很可能巴望宾恩斯在能说话之前就死掉。关于我自己,我可以否认我有那样的动机。至少,不会那么极端。至于杜瓦尔,他的大问题就在于他的个性讨人嫌。有很多人热衷于怀疑他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迈克尔斯在座位上扭动了一下身子说:“还有那边那个姑娘。”
“她也签了名吧?”
“没有,只有高级人员才能在那个声明上签名。但她为什么到这儿来了?”
“因为杜瓦尔坚持让她来。这件事发生的时候我们在场啊。”
“是啊,但是为什么他一坚持她就愿意来呢?她既年轻,又很漂亮,而他比她大二十岁,并且对她不感兴趣——他对什么人都不感兴趣。她这么急于一起来,可能是不是为了杜瓦尔?或者是为了某种更有政治意义的原因呢?”
格兰特问道:“你妒嫉吗,迈克尔斯大夫?”
迈克尔斯好象吃了一惊。慢慢地,他笑了。“你知道,我真还没有想到过这个问题哩。我肯定是护嫉的,我不比杜瓦尔年纪大,如果她真正对年纪比较大的人感兴趣,让她挑中我,肯定要惬意些,——但是即使考虑到我有偏见,也仍然有理由怀疑她的动机。”
迈克尔斯笑容消失了,再次变得忧郁、严肃起来。“但是毕竟这条船的安全不仅要靠我们自己,也要靠外面那些人,他们在某种程度上控制着我们,里德上校跟我们其他人一样,他对这个请愿书也表示过赞同,尽管他作为军官不能从事政治活动。可是虽然请愿书上没有他的名字,他却没有少说话,他同卡特曾经为这事吵过架。他们以前是好朋友。”
“太糟糕了。”格兰特说。
“还有卡特本人。他有严重的偏执狂。这儿工作的紧张程度,足以使神智最清醒的人变得动摇不定。我怀疑有谁能放心大胆地说,卡特还没有变成有点阴阳怪气的人……”
“你认为他变了?”
迈克尔斯把双臂一伸说:“不,当然不,我告诉你——我讲的是关于治疗方法。你难道宁愿让我坐在这里,光淌汗或者低声尖叫吗?”
格兰特说:“不,我想我没有那个意思。事实上,我巴不得你继续讲哩。只要听你说,我自己就没有时间感到惊慌了。我觉得,你好象每个人都提到了。”
“并非如此。我故意把嫌疑最小的人留到最后说。事实上,我们可以说,作为一般规律,看起来嫌疑最小的,肯定就是有罪的。你难道不认为是这样吗?”
“当然也这样认为。”格兰特说,“这个嫌疑最小的人是谁呢?或许,这就到了你没有时间说下去的关口了吧?——正在你要说出这个恶魔的名字的时候,一颗子弹哨地射了出来,你就瘫倒在地了,是不是这样?”
“看来没有谁在向我瞄准。”迈克尔斯说,“我想我还有时间。很明显,嫌疑最小的人就是你自己,格兰特。比起派来负责让潜艇安全完成使命的、受信任的特务来,谁的嫌疑还能更小呢?你真正靠得住吗,格兰特?”
“我不敢肯定。你只有我的口头保证,而那又有什么价值呢?”
“正是这样。你到过对方,我肯定比起船上其他任何人,你去的次数都更频繁,情况也更隐匿。我们可以设想,他们用这种或那种办法把你收买了。”
“可能,我想。”格兰特冷静地说。“但是,我把他安全地接过来了。”
“这点你做到了,也许因为你知道,在下个阶段会有人收拾他,这就使你免于受嫌疑,而适于进行其它工作,就象你现在这样。”
格兰特说:“我相信你真是这样想的。”
但是迈克尔斯摇头说。“不,我并不这么想。请原谅,我想我已经使你生气了。”他捏了一下鼻子说:“但愿他们早就开始微缩了。微缩以后,我用来思想的时间就可能比较少了。”
格兰特感到有点窘,迈克尔斯脸上那层打诨逗趣的外皮一经剥离,就明显地露出了害怕的神色。他朝上喊道:“怎么样了,舰长?”
“都准备好了,准备好了,”欧因斯用生硬刺耳的声音回答。
灯亮了。杜瓦尔马上拉开他船边上的好几个抽屉,开始研究起图表来。科技在仔细地检查激光器。
格兰特问道,“我可以上你那顶上去吗,欧因斯。”
“你愿意的话,可以把头伸进来。此外再也容纳不了别的东西了”欧因斯回答道。
格兰特悄悄地说,“别着急,迈克尔斯大夫。我要离开几分钟,你想发抖,就抖吧,没有人看着你。”
迈克尔斯的声音冷淡,似乎是费了很大的劲才挤出来的。他说:“你很体贴人啊,格兰特。要是我正常地睡过一觉……”
格兰特站起来向船尾走去,对科拉嘻嘻笑着,她却冰凉地走到一边,让他过去。他随即快步上了梯子,抬头向四周张望。他问道:“你怎么知道航行方向呢?”
欧因斯说:“我这儿有迈克尔斯准备的那些图。”他啪嗒一声掀上一个开关,就在他面前的一个荧光屏上马上就出现了一张循环系统的复制图,就是格兰特以前看到过好几次的那张。
欧因斯揿下另一个开关,图上有些部分闪耀着现出橘黄色虹彩。
“这是给我们规定的路线。”他说。“必要时迈克尔斯将给我领航,而因为我们是核动力船,卡特和其他的人能准确地跟踪我们。他们能给我们指引方向,如果你能用无线电来引导目标的话。”
“你在这儿搞了一套多复杂的操纵装置啊。”
“相当高级,”欧因斯说,明显地感到骄傲。“一个电钮就解决一切了,可以这么说吧;同时我也把它搞得尽可能坚实、紧凑。你知道,这条船本来是要用于深海作业的。”
格兰特轻快地下了梯子,科技又一次给他让路。她全神贯注在她的激光器上,使用实际上是钟表匠的工具在工作。
“这东西样子很复杂。”格兰特说。
科拉简单地回答道:“这叫红宝石激光器,如果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的话。”
“我知道它能发出密集而连续的单色光束,但是它是怎样工作的,我连最模糊的概念都没有。”
“那么我建议你回到座位上去,让我工作。”
“是,小姐,但是如果你有什么橄榄球需要我串成一串的话,你就告诉我。我们这号肌肉发达的人善于干那种粗活。”
科拉放下螺丝起子,交互摩擦着戴了橡皮手套的指头。她说:“格兰特先生?”
“什么,小姐?”
“你是不是打算老开这种玩笑,把整个冒险搞得粗鄙不堪呢?”
“不,我没有这个打算,可是……好吧,我应该怎样跟你谈话呢?”
“象一名乘员对另一名乘员那样。”
“同时你也是一个青年妇女。”
“这我知道。格兰特先生,可是这又关你什么事呢?用不着每说句话,每做个姿势,都要向我表白,你是意识到了我的性别的。这使人讨厌,而且不必要。任务结束以后,如果你还觉得有必要举行你在青年妇女面前习惯于搞的那种种仪式,我一定采取我认为合适的种种方式奉陪到底,但是现在……”
“行啊,这就算是约会了——以后的约会。”
“格兰特先生?”
“什么?”
“别把你做过足球运动员当成亏心事。我根本不在乎。”
格兰特咽下一口唾沫,他说:“有些事使我感到,我那些仪式斗不过人家的王牌,但是……”
她没再理睬他,而早就重新拿起了激光器。格兰特不由自主地在一旁观看着,他把手放在工作台上,注意地看着她万无一失的手指在进行调整,连她最细微的动作也不放过。
“呵,但愿你能随便一些,”他低声说。幸亏她没有听到,或者至少没有表示听到。
也没有打招呼,她把自己的手放到他手上,格兰特发现由于接触到她的温暖的手指,他有点吃惊。
她说了一声:“对不起!”就把他的手挪到一边,随即松开了手。几乎同时她在激光器的一个触点上按了一下,一道头发丝般粗细的红光射到一个金属盘上,他的手刚才就是放在那上面的。圆盘上立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