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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17新唐书(下)-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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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戎、泸间有葛獠,居依山谷林菁,逾数百里。俗喜叛,州县抚视不至,必合党数千人,持排而战。奉酋帅为王,号曰“婆能”,出入前后植旗。大中末,昌、泸二州刺史贪沓,以弱缯及羊强獠市,米麦一斛,得直不及半。群獠诉曰:“当为贼取死耳!”刺史召二小吏榜之曰:“皆尔属为之,非吾过。”獠相视大笑,遂叛。立酋长始艾为王,逾梓、潼,所过焚剽。刺史刘成师诱降其党,斩首领七十余人。余众遁至东川,节度使柳仲郢谕降之。始艾稽首请罪,仲郢贳遣之。 
  成都西北二千余里有附国,盖汉西南夷也。其东部有嘉良夷,无姓氏。地纵八百里,横四千五百里。无城栅,居川谷,叠石为巢,高十余丈,以高下为差,作狭户,自内以通上。王酋帅以金饰首,胸垂金花,径三寸。地高凉,多风少雨,宜小麦,多白雉。嘉良夷有水广三十步,附国水广五十步,皆南流,以韦为舡。附国南有薄缘夷,西接女国。 
  三濮者,在云南徼外千五百里。有文面濮,俗镂面,以青涅之。赤口濮,裸身而折齿,镵其脣使赤。黑焚濮,山居如人,以幅布为裙,贯头而系之。丈夫衣谷皮。多白蹄牛、虎魄。龙朔中,遣使与千支弗、磨腊同朝贡。 
  西原蛮,居广、容之南,邕、桂之西。有甯氏者,相承为豪。又有黄氏,居黄橙洞,其隶也。其地西接南诏。天宝初,黄氏强,与韦氏、周氏、侬氏相脣齿,为寇害,据十馀州。韦氏、周氏耻不肯附,黄氏攻之,逐于海滨。 
  至德初,首领黄乾曜、真崇郁与陆州、武阳、硃兰洞蛮皆叛,推武承斐、韦敬简为帅,僭号中越王,廖殿为桂南王,莫淳为拓南王,相支为南越王,梁奉为镇南王,罗诚为戎成王,莫浔为南海王,合众二十万,绵地数千里,署置官吏,攻桂管十八州。所至焚庐舍,掠士女,更四岁不能平。乾元初,遣中使慰晓诸首领,赐诏书赦其罪,约降。于是西原、环、古等州首领方子弹、甘令晖、罗承韦、张九解、宋原五百余人请出兵讨承斐等,岁中战二百,斩黄乾曜、真郁崇、廖殿、莫淳、梁奉、罗诚、莫浔七人。承斐等以馀众面缚诣桂州降,尽释其缚,差赐布帛纵之。其种落张侯、夏永与夷獠梁崇牵、覃问及西原酋长吴功曹复合兵内寇,陷道州,据城五十余日。桂管经略使邢济击平之,执吴功曹等。馀众复围道州,刺史元结固守不能下,进攻永州,陷邵州,留数日而去。湖南团练使辛京杲遣将王国良戍武岗,嫉京杲贪暴,亦叛,有众千人,侵掠州县。发使招之,且服且叛。建中元年,城叙州以断西原,国良乃降。 
  贞元十年,黄洞首领黄少卿者,攻邕管,围经略使孙公器。请发岭南兵穷讨之,德宗不许,命中人招谕。不从,俄陷钦、横、浔、贵四州。少卿子昌沔趫勇,前后陷十三州,气益振。乃以唐州刺史阳旻为容管招讨经略使,引师掩贼,一日六七战,皆破之,侵地悉复。元和初,邕州擒其别帅黄承庆。明年,少卿等归款,拜归顺州刺史。弟少高为有州刺史。未几复叛。 
  又有黄少度、黄昌瓘二部,陷宾、蛮二州,据之。十一年,攻钦、横二州,邕管经略使韦悦破走之,取宾、峦二州。是岁,复屠岩州,桂管观察使裴行立轻其军弱,首请发兵尽诛叛者,徼幸有功,宪宗许之。行立兵出击,弥更二岁,妄奏斩获二万,罔天子为解。自是邕、容两道杀伤疾疫死者十八以上。调费斗亡,繇行立、阳旻二人,当时莫不咎之。及安南兵乱,杀都护李象古,擢唐州刺史桂仲武为都护,逗留不敢进,贬安州刺史,以行立代之。寻召还,卒。 
  长庆初,以容管经略使留后严公素为经略使,复上表请讨黄氏。兵部侍郎韩愈建言:“黄贼皆洞獠,无城郭,依山险各治生业,急则屯聚畏死。前日邕管经略使德不能绥怀,威不能临制,侵诈系缚,以致憾恨。夷性易动而难安,劫州县复私雠,贪小利不为大患。自行立、阳旻建征讨,生事诡赏,邕、容两管,日以凋弊,杀伤疾患,十室九空。百姓怨嗟,如出一口;人神共嫉,二将继死。今严公素非抚御之才,复寻往谬,诚恐岭南未有宁时。昨合邕、容为一道,邕与贼限一江,若经略使居之,兵镇所处,物力雄完,则敌人不敢轻犯;容州则隔阻已甚,以经略使居之,则邕州兵少情见,易启蛮心。请以经略使还邕州,容置刺史,便甚。又比发南兵,远乡羁旅,疾疫杀伤,续添续死,每发倍难。若募邕、容千人,以给行营,粮不增而兵便习,守则有威,攻则有利。自南讨损伤,岭南人希,贼之所处,洞垒荒僻。假如尽杀其人,得其地,在国计不为有益。容贷羁縻,比之禽兽,来则捍御,去则不追,未有亏损朝庭。愿因改元大庆,普赦其罪,遣郎官、御史以天子意丁宁宣谕,必能喧叫听命。为选材用威信者,委以经略,处理得方,宜无侵叛事。”不纳。 
  初,邕管既废,人不谓宜。监察御史杜周士使安南,过邕州,刺史李元宗白状,周士从事五管,积三十年矣,亦知其不便。严公素遣人盗其槁,周士愤死。公素劾元宗擅以罗阳县还黄少度,元宗惧,引兵一百持印章依少度。穆宗遣监察御史敬僚按之。僚尝为容州从事,与公素昵,傅致元宗罪,以母老,流驩州,众以为不直。 
  黄贼更攻邕州,陷左江镇;攻钦州,陷千金镇。刺史杨屿奔石南栅,邕州刺史崔结击破之。明年,又寇钦州,杀将吏。是岁,黄昌瓘遣其党陈少奇二十人归款请降,敬宗纳之。 
  黄氏、侬氏据州十八,经略使至,遣一人诣治所,稍不得意,辄侵掠诸州。横州当邕江官道,岭南节度使常以兵五百戍守,不能制。大和中,经略使董昌龄遣子兰讨平峒穴,夷其种党,诸蛮畏服。有违命者,必严罚之。十八州岁输贡赋,道路清平。其后侬洞最强,结南诏为助。懿宗与南诏约和,二洞数构败之。邕管节度使辛谠以从事徐云虔使南诏结和,赍美货啖二洞首领、太州刺史黄伯蕴、屯洞首领侬金意、员州首领侬金勒等与之通欢。 
  员州又有首领侬金澄、侬仲武与金勒袭黄洞首领黄伯善,伯善伏兵瀼水,鸡鸣,候其半济,击杀金澄、仲武,唯金勒遁免。后欲兴兵报仇,辛谠遣人持牛酒音乐解和,并遗其母衣服。母,贤者也,让其子曰:“节度使持物与獠母,非结好也,以汝为吾子。前日兵败龛水,士卒略尽,不自悔,复欲动众,兵忿者必败,吾将囚为官老婢矣。”金勒感寤,为罢兵。 
  赞曰:唐北禽颉利,西灭高昌、焉耆,东破高丽、百济,威制夷狄,方策所未有也。交州,汉之故封,其外濒海诸蛮,无广土坚城可以居守,故中国兵未尝至。及唐稍弱,西原、黄洞继为边害,垂百余年。及其亡也,以南诏。《诗》曰:“惠此中国,以绥四方。”不以夷狄先诸夏也。 
  
列传第一百四十八上 奸臣上 
  许敬宗,字延族,杭州新城人。父善心,仕隋为给事中。敬宗幼善属文,大业中举秀才中第 ,调淮阳书佐,俄直谒者台,奏通事舍人事。善心为宇文化及所杀,敬宗哀请得不死,去依李密为记室。武德初,补涟州别驾。太宗闻其名,召署文学馆学士。贞观中,除著作郎,兼修国史,喜谓所亲曰:“仕宦不为著作,无以成门户。”俄改中书舍人。文德皇后丧,群臣衰服,率更令欧阳询貌丑异,敬宗侮笑自如,贬洪州司马。累转给事中,复修史,以劳封高阳县男,检校黄门侍郎。高宗在东宫,迁太子右庶子。高丽之役,太子监国定州,敬宗与高士廉典机剧。岑文本卒,帝驿召敬宗,以本官检校中书侍郎。驻跸山破贼,命草诏马前,帝爱其藻警,由是专掌诰令。 
  初,太子承乾废,官属张玄素、令狐德棻、赵弘智、裴宣机、萧钧皆除名为民,不复用。敬宗为言玄素等以直言被嫌忌,今一概被罪,疑洗宥有所未至。帝悟,多所甄复。高宗即位,迁礼部尚书。敬宗饕沓,遂以女嫁蛮酋冯盎子,多私所聘。有司劾举,下除郑州刺史。俄复官,为弘文馆学士。 
  帝将立武昭仪,大臣切谏,而敬宗阴揣帝私,即妄言曰:“田舍子剩获十斛麦,尚欲更故妇。天子富有四海,立一后,谓之不可,何哉?”帝意遂定。王后废,敬宗请削后家官爵,废太子忠而立代王,遂兼太子宾客。帝得所欲,故诏敬宗待诏武德殿西闼。顷拜侍中,监修国史,爵郡公。 
  帝尝幸故长安城,按跸裴回,视古区处,问侍臣:“秦、汉以来几君都此?”敬宗曰:“秦居咸阳,汉惠帝始城之。其后苻坚、姚苌、宇文周居之。”帝复问:“汉武开昆明池实何年?”对曰:“元狩三年,将伐昆明,实为此池以肄战。”帝乃诏与弘文学士讨古宫室故区,具条以闻。进中书令,仍守侍中。敬宗于立后有助力,知后钳戾,能固主以久己权,乃阴连后谋逐韩瑗、来济、褚遂良,杀梁王、长孙无忌、上官仪,朝廷重足事之,威宠炽灼,当时莫与比。改右相,辞疾,拜太子少师、同东西台三品。年老,不任趋步,特诏与司空李勣朝朔日,听乘小马至内省。 
  帝东封泰山,以敬宗领使。次濮阳,帝问窦德玄:“此谓帝丘,何也?”德玄不对。敬宗儳曰:“臣能知之。昔帝颛顼始居此地,以王天下。其后夏后相因之,为寒浞所灭。后缗方侲,逃出自窦,在此地也。后昆吾氏因之,而为夏伯。昆吾既衰,汤灭之。其颂曰:‘韦、顾既伐,昆吾、夏桀’是也。至春秋时,卫成公自楚丘徙居之,《左氏》称‘相夺予享’,以旧地也。由颛顼所居,故曰帝丘。臣闻有德者启其国土,失道者则丧其疆宇。自古大都美国,居者不一姓,故有国家者不可不慎也。”帝曰:“《书》称‘浮于济、漯’,今济与漯断不相属,何故而然?”对曰:“夏禹道沇水东流为济,入于河。今自漯至温而入河,水自此洑地过河而南,出为荥;又洑而至曹、濮,散出于地,合而东,汶水自南入之,所谓‘泆为荥,东出于陶丘北,又东会于汶’是也。古者五行皆有官,水官不失职,则能辨味与色。潜而出,合而更分,皆能识之。”帝曰:“天下洪流巨谷,不载祀典,济甚细而在四渎,何哉?”对曰:“渎之言独也。不因馀水,独能赴海者也。且天有五星,运而为四时;地有五岳,流而为四渎;人有五事,用而为四支。五,阳数也;四,阴数也,有奇偶、阴阳焉。阳者光曜,阴者晦昧,故辰隐而难见。济潜流屡绝,状虽微细,独而尊也。”帝曰:“善。”敬宗退,矜曰:“大臣不可无学,向德玄不能对,吾耻之。”德玄闻之,不屑曰:“人各有能。不强所不知,吾所能也。”李勣曰:“敬宗多闻,美矣;窦之不强,不亦善乎?” 
  初,《高祖、太宗实录》,敬播所撰,信而详。及敬宗身为国史,窜改不平,专出己私。始虞世基与善心同遭贼害,封德彝常曰:“昔吾见世基死,世南匍匐请代;善心死,敬宗蹈舞求生。”世为口实,敬宗衔愤。至立《德彝传》,盛诬以恶。敬宗子娶尉迟敬德女孙,而女嫁钱九陇子。九陇,本高祖隶奴也,为虚立门阀功状,至与刘文静等同传。太宗赐长孙无忌《威凤赋》,敬宗猥称赐敬德。蛮酋庞孝泰率兵从讨高丽,贼笑其懦,袭破之。敬宗受其金,乃称“屡破贼,唐将言骁勇者唯苏定方与孝泰,曹继叔、刘伯英出其下远甚”。然知贞观后,论次诸书,自晋尽隋,及《东殿新书》、《西域图志》、《姓氏录》、《新礼》等数十种皆敬宗总知之,赏赉不胜纪。 
  敬宗营第舍华僭,至造连楼,使诸妓走马其上,纵酒奏乐自娱。嬖其婢,因以继室,假姓虞。子昂烝之,敬宗怒黜虞,奏斥昂岭外,久乃表还。 
  咸亨初,以特进致仕,仍朝朔望,续其俸禄。卒,年八十一。帝为举哀,诏百官哭其第,册赠开府仪同三司、扬州大都督,陪葬昭陵。太常博士袁思古议:“敬宗弃子荒徼,女嫁蛮落,谥曰缪。”其孙彦伯诉思古有嫌,诏更议。博士王福畤曰:“何曾忠而孝,以食日万钱谥缪丑,况敬宗忠孝两弃,饮食男女之累过之。”执不改。有诏尚书省杂议,更谥曰恭。 
  彦伯,昂子也,颇有文。敬宗晚年不复下笔,凡大典册悉彦伯为之。尝戏昂曰:“吾儿不及若儿。”答曰:“渠父不如昂父。”后又纳婢谮,奏流彦伯岭表,遇赦还,累官太子舍人。既与思古有憾,欲邀击诸路,思古曰:“吾为先子报仇耳。”彦伯惭而止。 
  垂拱中,诏敬宗配飨高宗庙廷。 
  李义府,瀛州饶阳人。其祖尝为射洪丞,因客永泰。贞观中,李大亮巡察剑南,表义府才,对策中第,补门下省典仪。刘洎、马周更荐之,太宗召见,转监察御史,诏侍晋王。王为太子,除舍人、崇贤馆直学士,与司议郎来济俱以文翰显,时称“来李”。献《承华箴》,末云:“佞谀有类,邪巧多方。其萌不绝,其害必彰。”义府方谄事太子,而文致若谠直者,太子表之,优诏赐帛。 
  高宗立,迁中书舍人,兼修国史,进弘文馆学士。为长孙无忌所恶,奏斥壁州司马。诏未下,义府问计于舍人王德俭。德俭者,许敬宗甥,瘿而智,善揣事,因曰:“武昭仪方有宠,上欲立为后,畏宰相议,未有以发之。君能建白,转祸于福也。”义府即代德俭直夜,叩阁上表,请废后立昭仪。帝悦,召见与语,赐珠一斗,停司马诏书,留复侍。武后已立,义府与敬宗、德俭及御史大夫崔义玄、中丞袁公瑜、大理正侯善业相推毂,济其奸,诛弃骨鲠大臣,故后得肆志攘取威柄,天子敛衽矣。 
  义府貌柔恭,与人言,嬉怡微笑,而阴贼褊忌著于心,凡忤意者,皆中伤之,时号义府“笑中刀”。又以柔而害物,号曰“人猫”。 
  永徽六年,拜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三品,封广平县男,又兼太子右庶子,爵为侯。洛州女子淳于以奸系大理,义府闻其美,属丞毕正义出之,纳以为妾。卿段窦玄以状闻。诏给事中刘仁轨、侍御史张伦鞫治。义府且穷,逼正义缢狱中以绝始谋。侍御史王义方廷劾,义府不引咎,三叱之,然后趋出。义方极陈其恶,帝阴德义府,故贷不问,为抑义方,逐之。未几进中书令,检校御史大夫,加太子宾客,更封河间郡公,诏造私第。诸子虽褓负皆补清官。 
  初,杜正伦为黄门侍郎,义府才典仪。及同辅政,正伦恃先进不相下,密与中书侍郎李友益图去义府,反为所诬,交讼帝前。帝两黜之,正伦为横州刺史,义府普州刺史,流友益峰州。明年,召为吏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母丧免,夺丧为司列太常伯、同东西台三品。更葬其先永康陵侧,役县人牛车输土筑坟,助役者凡七县,高陵令不胜劳而死。公卿争赗遗。葬日,诏御史节哭。送车从骑相衔,帷帟奠帐自灞桥属三原七十里不绝,轜輴刍偶,僭侈不法,人臣送葬之盛无与比者。殷王出阁,又兼府长史,稍迁右相。 
  义府已贵,乃言系出赵郡,与诸李叙昭穆,嗜进者往往尊为父兄行。给事中李崇德引与同谱,既谪普州,亟削去,义府衔之,及复当国,傅致其罪,使自杀于狱。贞观中,高士廉、韦挺、岑文本、令狐德棻修《氏族志》,凡升降,天下允其议,于是州藏副本以为长式。时许敬宗以不载武后本望,义府亦耻先世不见叙,更奏删正。委孔志约、杨仁卿、史玄道、吕才等定其书,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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