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2-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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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不想把这件事儿藏在心里,整天忐忑不安的……现在感觉好多了。”
她把试管举到我的面前,好像里面隐藏着长生不老的秘密似的。这玩意儿看起来就像是从一瓶洗涤液里倒出来的一样,她的眼神里露出一丝微笑。不仅如此,她整个脸上都堆满了笑容。
“让我猜一下,”我说,“这是从亚特兰蒂斯岛上发现的一片灰尘。”
“不对,这是那种能检验出我是否怀孕的东西。”
我的血压骤然间降下来了。
“那么结果如何呢?”我接着问道。
“我已经有了。”
“好吧,可是,你不是戴着该死的节育环吗?”
“是的,不过这种情况有时也会发生……”
我不知道像那样不知所措地,在她面前呆了多久,至少这种状况一直延续到我的大脑重新清醒过来。我发现房间里有点儿让人喘不过气来,感觉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她的眼神一直在盯着我,这对我多少有点帮助。我慢慢地张开了嘴。接着她笑起来,我也笑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脑子里产生的第一反应,就是我们干了一件天大的蠢事。不过,可能她是对的,这也许只是一件我们该做的事儿。这件事让那些老魔鬼全都呆住了。接着我们放声大笑起来,我都快把肚子笑疼了。当我和她一起笑的时候,人们甚至可以让我把一盆毒药吞下去。我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用手指去抚弄她的皮肤。
第六部分第20章37°2(5)
“听着,”我说,“让我把这桩生意处理完,然后再回来照顾你,行吗?”
“好吧,不管怎么说,我还有很多衣服要洗呢。我可不想把自己搞得心烦意乱的。”
我跳上了汽车,开着它离开了镇子。路边有一些女人推着带蓬的童车,我大概估算了一下,至少有二十五个。我的喉咙干得要命,我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这种事情我从来没有认真地考虑过。一幅幅画面像放烟火一样,从我的脑子里飞快地闪过。
为了让自己放松下来,我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开车上。路上顺利极了,当我超过前面一辆警车的时候,车速已经达到了每小时160公里,而我竟然一点儿感觉都没有。过了一会儿,警车追上来命令我停下来。这次还是理夏尔。他长着一口健康而整齐的牙齿。我看见他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笔记本和一支笔。
“现在,只要我一见到这辆车,就知道自己有事可做了。”他抱怨道。
我不知道他到底想把我怎么样,我甚至都不记得刚才自己干了些什么。我迷惑不解地看着他,脸上露出了微笑。也许他每天早上一爬起来,就头顶着太阳站在那儿了……
“如果我没说错的话,”他接着说,“也许你以为换了轮胎之后,你就可以像个疯子似的驾着车子在公路上横冲直撞了?”
我把大拇指往里一卷,接着伸出食指对准了眼角儿。我摇了一下脑袋。
“该死的,我刚才走神了……”我叹了口气。
“别着急,如果我发现你嘴里有一点儿酒味儿的话,那我立即就把你从车上揪下来。”
“如果你是为了这个,”我说,“那我告诉你,我不过是刚刚得知我就要当爸爸了!”
他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把笔往本子中间一插,合上了笔记本,接着把本子又塞进衬衫的口袋里。他俯下身子对我说:
“你能给我来一支烟吗?”他问。
我递给他一支烟,然后他平静地倚在我的车门上,一边抽着香烟,一边饶有兴致地向我说起他那只有八个月大的儿子,现在只会在客厅的地板上爬来爬去,还谈及各种不同牌子的奶粉,以及当爸爸的诸多乐趣等等。当他针对婴儿的奶嘴儿,向我发表一番议论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已经开始打瞌睡了。后来他朝我使了个眼色,表示他可以从宽发落,而且我可以出发了。于是,我开着车子离开了。
在最后几公里的路上,我想从一个女人的角度去考虑,我心里想,是不是该要一个孩子呢,我真的会有一种迫切的愿望吗。但是,我还是无法站在女人的立场上去思考问题。
这是一幢漂亮的房子。我在房子前面停了车,然后拎着我的黑色公文包,从车上走下来。其实公文包里什么都没有,不过我发现这可以让人感到放心,就为了会见客户时把手插在衣服兜儿里,我已经丢掉了好几桩生意了。一个有点儿古怪的女人出现在台阶上,我向她打了个招呼。
“夫人,很愿意为您效劳……”
我跟着她走进房子里。从另一方面来说,如果这真是贝蒂想要的,我没有权利拒绝她;也许这只是人生中必然要经过的一道门槛儿,或许它并不是最后的终点。另外,如果对她来说这是一件好事,也许真会给我带来好运的。尽管如此,迎面还是吹来一阵暗含着恐惧的微风。这种情形下往往会让人感到坐立不安。我们又回到客厅里,我瞥了一眼窗户,然后确认钢琴可以从窗户里搬进来,绝对不成问题。我开始有些眉飞色舞了。
不过我的脑子里乱糟糟的,五分钟之后,我的情绪有些失控了。
“对一个女人来说,是不是需要通过生孩子来实现自我呢?”我问。
女主人迷惑地眨了几下眼睛。我接着又把话题转回到钢琴的生意,还没等她作出反应,我已经说到送货的具体细节了。其实我很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坐下来,平心静气地把这件事好好考虑一下。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儿。我审视着周围的一切,实在想不出一个孩子有什么理由要降生到这个世界上。而且麻烦事儿会接连不断地涌现出来。这个女人围着客厅转来转去,她正在为钢琴寻找一个最佳的摆放位置。
第六部分第20章37°2(6)
“你看,我把它放在屋子的南面,这样可以吗?”她问。
“这要看你是否弹奏蓝调音乐了。”我媚俗地说。
我仍然是个十分卑鄙的家伙。这一点我非常清楚。但是人们真的是因为缺乏勇气才变成卑鄙的人吗?我偶然间在房子里发现了一个酒柜。我带着鳕鱼船长的神情,悲凉地看了一眼。当我想起那该死的节育环出毛病的时候,我在心里对自己说,真倒霉,然后我就觉得全身都不对劲儿了。我突然陷入一阵极度的苦恼中。难道我只是一件被人利用的工具?最终,是不是只要女人高兴就可以了,我就没任何决定权吗?我不知道是否能有一次机会让人可以从中脱身呢?当女主人端出几个酒杯的时候,这种烦恼突然消失不见了。
“您太客气了,”我说,“我通常没有下午喝酒的习惯……”
我忍不住一口气把这杯酒全喝下去了,不过我还期待着能再多喝几杯。我又看见贝蒂穿着裤衩儿站在浴室的镜子前。我开始有些头昏脑胀了,这一切正是人们想要的,这样就可以把情绪保持在最佳状态了。我还知道,当人们决心把一件事干到底的时候,往往会痛饮一番的。我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酸樱桃酒。
在回家的路上,我尽可能让自己什么都不去想。我非常小心地开着车子,尽量贴着右侧行驶。唯一能从我身上抓到的把柄,就是以妨碍道路畅通为名开一张罚单。但是,这条公路上根本见不到别的车辆,我独自一人默默地逃离这个世界,仿佛一粒尘埃,慢慢地消失在地平线上。
回到镇上,我停下车子,买了一瓶葡萄酒和一个果汁冰激凌,另外还有几盘刚刚上市的音乐磁带。看上去我似乎要去医院探视病人一样。必须承认一点,我的情绪确实有些低落。
回到家里的时候,我发现她似乎有些得意忘形了。电视机打开了。
“电视上正在放一部劳瑞和哈代的影片,”她告诉我。
这确实是我最喜欢看的片子,我几乎想不出还有比这更棒的。我们立刻就从沙发上坐下,一边看着电视,一边嘴里吃着冰激凌,喝着葡萄酒,下午余下的时间,就这样无精打采地度过了,我们没有再讨论什么话题,嘴上都挂着微笑。她看上去状态很不错,无忧无虑的,似乎这天像往常一样,只不过是个吃些零食,看看电视的平凡的日子。我觉得自己有点儿小题大做了。
起先,我对她能保持沉默感到很庆幸。我担心我们也许会卷入琐碎的事情中,然而我需要花一些时间好好把这件事弄清楚。随着夜晚一点点地逝去,我意识到我再也克制不住了。晚饭后,当她漫不经心地喝一瓶酸奶的时候,我把手指关节捏得格格作响。
之后我们上了床,我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大腿,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告诉我……你对怀孕这件事是怎么想的?”
“噢,我还没想好呢。为了能尽快确认,我必须去医院化验一下……”
她把两腿分开,紧紧地靠在我身上。
“好的,如果最后真的确认了……你会感到高兴吗?”我坚持说。
此刻,我感觉到我的手指已经触摸到了她的阴毛,但是我马上停住了。她可能还在轻轻地扭动着身体,而我需要一个明确的回答。最后她终于领会了。
“好吧,我最好不去想得太多,”她表示说,“但是我最初的感觉是,这不是什么坏事……”
这正是我想要了解的。事情已经很清楚了。我继续向她的腹地深入,这让我明显地感到一阵晕眩。当我们做爱的时候,我觉得她的节育环儿就像是一扇被撬坏的门,被风吹得咣咣直响。
第六部分第20章37°2(7)
第二天,她去医院化验了一下。又过了一天,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站在一家特种商品专卖店门口,仔细浏览着橱窗里摆放的各种商品。这确实有些令人生畏,但是我想迟早会有一天,我必须要到这儿来。为了让自己提前进入角色,我进去买了两件孕妇服。其中一件是红色的,另一件是黑的。售货员向我保证,说我一定会感到满意的,衣服绝对不会缩水。
白天的空闲时间,我都在守候着贝蒂。她走起路来像踩了高跷一样。当她准备做苹果馅饼的时候,我喝得醉醺醺的。在一种希腊悲剧的氛围中,我去把垃圾倒掉。
走到外面时,天空呈现出一种令人惊异的红色,晚霞投来一片火药般的亮光。我发现自己的胳膊又像从前那样变得黝黑起来,头发几乎成了金色的。现在是吃晚饭的时候了,街上看不到什么人,也没有人发现这一切。最后只有我还在。我在商店的橱窗前蹲下来,慢慢地抽了一支烟。我们听到从远处传来一些低沉的声音,但是街上一片寂静。我轻轻地把烟灰抖落在两脚之间。生活不只是一种简单的荒诞,它是极其复杂的。有时候,让人感到很疲惫。我站在太阳底下,看上去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就像是屁股上被划开一道二十公分口子的傻瓜一样。我呆呆地望着街头,直到眼里充满了泪水,接着一辆汽车从面前开过,我站起来了。不管怎么说,街上几乎什么都看不到了。只有一个人把可怜的垃圾倒完之后,在临近黄昏的时候走回家去了。
又过了两、三天,我已经对这件事适应了。我的脑子又恢复了正常的运转。我觉得房子里出现了一种反常的平静,一种让我觉得很陌生的气氛。这不算太糟。我觉得贝蒂的呼吸更加顺畅了,似乎她已经抵达了一次长跑的终点,我注意到,那种长期萦绕在她心中的紧张不安,开始有所松动了。
比如说,有一天,我正在和一个令人厌恶的女人打交道。对一个卖钢琴的人来说,像这样的顾客,一辈子也就能碰上一两回吧。这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姑娘,身上散发着难闻的气味儿,体重大概在九十公斤左右。她挑选了一架钢琴,接着又去摸弄另一架,她心不在焉地问了我三次价格,每次她把琴盖掀起来,然后使劲地把踏板踩下去;半个小时之后,我们发现又转回到原来的地方,店里到处散发着汗臭味儿,我觉得都快透不过气来了。我讲话的嗓门大了一点儿,贝蒂过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实在看不出来,”这个姑娘说,“这架钢琴与另一架之间有什么差别呢?”
“这架钢琴的腿儿是圆的,另一架是方的,”我叹息道,“糟糕,马上就要到打烊时间了。”
“其实,我还没有最后作出决定,究竟是该买钢琴呢,还是买萨克斯。”她接着说。
“如果你能再等几天的话,我们马上会进一批笛子……”我牙齿咬得格格作响。
但是她根本没听见,她把脑袋伸进一架钢琴里面,看看其中都有些什么。我向贝蒂做了手势,告诉她我只能在这儿熬着。
“我真想赶快离开这儿,”我低声说,“告诉她我们要关门了。”
我上楼去了,没有再回来。我喝了一大杯凉开水,突然觉得很懊悔。我很清楚,也许再过五分钟,贝蒂就会把这个丑八怪从橱窗里扔出去。我本来想再回去瞧瞧,不过我改主意了。因为没有听到任何动静,也没有打碎玻璃的声音,甚至没有一声叫喊。我感到很惊讶。不过最不可思议的事情,是过了四十五分钟以后,当贝蒂回来的时候,她的脸上带着微笑,似乎很平静。
“她确实很烦人,”她说,“对付这样的人,你应该尽量保持冷静。”
那天晚上,我玩拼字游戏的时候,意外地拼出了“卵巢”的字样,而且可以把分数增加三倍,但是我马上把字母打乱了,又重新组合了一下。
第六部分第20章37°2(8)
一般来说,当我早晨去送货的时候,会起得特别早。这样下午我就可以在家休息了。我需要和那些专门运送家具的司机打交道。我头天晚上给他们打电话,约好第二天一大早在街道拐角的地方碰头。我们把钢琴搬到租来的小型卡车上,然后他们开着货车跟我走。钢琴送到之后,我就付给他们工钱。这时他们脸上总会露出相同的微笑。那天早晨,我们本打算按部就班地把钢琴送过去,但是事情并不像我们预计的那样顺利。
我们约好早晨七点钟碰头,我一个人站在那儿等了很久,嘴里叼着一支烟,来回地在路边踱来踱去。天空阴沉沉的,看来今天要下雨了。我没有把贝蒂叫醒,我像一条懒散的蛇似的,从床上溜走了。
十分钟以后,我看见他们慢悠悠地从街角儿拐过来,紧贴着路边,冲我开过来了。他们把车开得特别慢,我心想这些家伙在搞什么名堂呢。汽车开到我旁边的时候,竟然都没有停下来。坐在方向盘后面的司机,皱着眉头向我做了个手势,另一个人挥动着一块纸板,上面写着“老板把我们解雇了!”我马上就明白了。我看上去好像在系鞋带。五秒钟之后,一辆黑色的轿车从我身边经过,开车的是一个戴眼镜的矮个子男人,他的嘴巴绷得紧紧的。
不管怎么说,我觉得这一点儿都不好玩。交货日期一旦确定,我就必须按时送到。我考虑了一下,然后一阵狂奔来到鲍勃的商店。楼上的灯亮着。我抓起一把石子向窗户里扔去,鲍勃从里面探出头来。
“真该死,”我说,“我把你吵醒了?”
“没有,”他说,“我早晨五点钟就起来了,你知道我得去哄哄孩子。”
“鲍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