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静-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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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雁粲然笑道:“相传你跟你母亲长得很像,那些人可能是你娘的忠实追随者吧!想找你当替代品噢……”
风雪獍闻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头脑里浮现出一帮满脸胡髭的中年男人充满欲望和乞怜的目光……他猛地一甩头,啐道:“无聊!”
独孤雁凑到他面前,道:“喂,你生气啦?”
风雪獍推开她,道:“没有!你不要再跟着我了,我的功力已经恢复了,你别想再在我面前嚣张。”
独孤雁不甘心地吐了口气,道:“你别以为我想跟着你!只是……再怎么说你白天救了我……我想跟你说声‘谢谢’。”
“好啦,不用谢,再见!”风雪獍扔下这一句后身形一闪,如鬼似魅的轻功已经让他消失在一片夜幕之中。
落地时,风雪獍置身在一片熟悉的树林里,他想起来了,离这儿不远处就是韩家宅院。
“落霏……现在也许正睡得香呢。”风雪獍喃喃道,脸上禁不住泛起一丝温馨的笑。
韩落霏,这个单纯而任性的女孩曾带给他一段美好的回忆,而得到的却只有他的伤害和欺骗。想到这些,风雪獍不自主地往韩家走去,他想看一看熟睡中的她是否会流泪。
头脑里浮想着那些和韩落霏一起度过的时光,猛然间一个抬头——才知道什么叫做晴天霹雳!
烧得焦黑的残破的门像一个恶魔丑陋的大嘴,透过它,已然可以看见里面同样的破败之景,一场大火熊熊掠过的情景浮现在风雪獍脑海中,他猛地冲进去,却只是多看到了几具烧焦了的干尸,有些来不及被烧成灰的尸块已经在腐烂,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
“落霏!落霏!落霏——!”明明知道不会有人应答,风雪獍还是不停地喊着,他不敢想象地上哪一具乌黑的焦尸属于那个爱玩爱笑的姑娘!
然而,黑暗深处却传来一丝响动,风雪獍马上住了口,他不知道在这座数月前已成废墟的宅院中还会有什么东西。黑暗中,只有他无法抑制的仓促呼吸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静。眼泪划过他不断抽搐的脸颊,在凄凉的晚风中风干成了一片冰冷。
“我就知道你会来这里。”萧暮阳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风雪獍猛地回身,看见了近在五步之内的萧暮阳。
“为什么?为什么韩家会变成这个样子?!”风雪獍的语气近乎质问。
“我怎么知道?听你的口气好像这是我干的?!”
“不是你,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
“因为我要把离家出走的你找回去,当然会想到这里。”
“我不会跟你回去的。”风雪獍话毕愤然转身。
萧暮阳却已经挡在他面前,沉声道:“獍儿,跟我回去。”
风雪獍讽刺地笑了一下,道:“萧大侠,现在是晚上,你认为你可以拦得住我么?”
萧暮阳也笑,右手夹着一枚毒镖在风雪獍眼前一闪,淡淡道:“傻孩子,我追不上你,难道它也追不上你?”
“你……”风雪獍知道那镖上的毒会让人多么痛苦,就算中镖后马上服解药也难保不会痒个一时半刻。
萧暮阳见他面露惧色满意地笑了笑,道:“来人。”
黑暗中有几个人捧着一堆东西叮叮当当地跑了过来,萧暮阳道:“獍儿,我教了你那么多东西,现在连点你的穴效果都不会超过两个时辰也封不了你的真气,所以……只好靠它们确保你不会逃跑了。”
风雪獍感到萧暮阳猛地扣住他的双手,“咔咔”两声,手腕上已经被戴上了沉重的玄铁手铐,他慌忙喊道:“喂,你干什么?把我当囚犯啊?!”
没等萧暮阳回应,风雪獍脚腕、脖颈都被同样粗重的铁环扣住,有一条长长的铁链连着颈环、手铐和脚镣,足有少女的手臂一般粗细,一直拖到地上。
萧暮阳这才道:“獍儿,你就委屈一下吧。因为如果不用轻功,凌风镇离侠义山庄有两天的路程,我不想让你在途中有机会跑掉。”
“开什么玩笑!你难道要我戴着这种东西走两天?!”风雪獍不过才戴了片刻,已经感到不堪重负。
萧暮阳疼惜道:“怎么会呢?有马车给你坐的。”转而对身后的属下道:“扶少爷上车。”
于是,两个人一左一右架住了风雪獍的手肘,风雪獍两肘向后一顶,那两人立即被推出三步远,可是仅仅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却由于牵动颈环而扯得风雪獍的脖子生疼,身体顺势向前蜷缩,萧暮阳及时地扶住他,道:“你不想让他们扶,可以说话,不必动手。”
“滚!”风雪獍头也不抬地吐出了这么一个字。
萧暮阳的手收了回来,悠悠道:“你不能这么和我说话。”
“你也不能这么对我!而且……韩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我要留下来查清楚,不能被你关在房间里!”
“韩家的事情我会去查,我要你回去也不是为了关你,而是怕你在外面受人利用!”
“是么?”风雪獍讽刺地笑了一下,道:“只怕是有人做了亏心事担心我知道真相吧。”
“獍儿!”萧暮阳从风雪獍的口吻中听到了不屑和仇恨。
风雪獍被这吼声一震,害怕惹毛了萧暮阳,到时候动起手来自己当真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只好住了口。
萧暮阳叹了口气,道:“獍儿,你真的误会我了。对你,我没有做过任何亏心事。”
“哦,那对别人呢?”风雪獍的语气尖锐得就像一刃刀锋。
面对这个问题,萧暮阳确实难住了,因为他并不是风吹雨,他无法做到纯粹的光明磊落。
而风雪獍心里却在想,萧暮阳的沉默无疑代表着默认,他的确对竺罂做了亏心事!他于是冷笑了一声,淡淡道:“回答不出来了吧,看来我说的一点不错。”
萧暮阳目光游移,忽而厉声道:“你再敢胡说八道小心我揍你!”
“我没有胡说八道,是你自己胡作非为!”风雪獍冷冷道。
萧暮阳伸手轻轻抓住垂在风雪獍胸前的铁链,竟微微一笑道:“本来我还不忍心,觉得这样对你太过分了,现在看来……如此对付你这个倔犟、嚣张、任性、自以为是还不懂得尊敬长辈的臭小子真是一点也不过分!”说话间他用力一撤,喝道:“给我走!”
风雪獍被他拽着踉跄地走了几步,怒道:“你放手!这样会把我的头拽下来的!”
萧暮阳冷冷道:“不想让你的脑袋被拽下来就给我走快点!”
风雪獍就这样被萧暮阳拽着走到不远处的一辆华丽舒适的马车旁,萧暮阳松开手把风雪獍抱上马车,自己也坐了进去,马车于是开始在晨曦中的夹荫大道上飞驰。
郊外小屋中,六个人正围桌而坐。他们就是幽灵六骏。
“少主出去那么久,怎么还没回来?”说话的人是离风,今年三十六岁,是这个团体的领头大哥。
离飞冷笑了一声,道:“什么”少主“,只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白脸罢了。你们不知道我找到他的时候他正被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小姑娘捆住双手,求我就他呢,哈哈,我就不相信,凭他也能打败萧暮阳?”
小屋内的所有人闻言几乎都笑成了一片,可是一个美妙但冰冷的声音却打破了这笑声:“燕少侠说了,风雪獍只是心肠太软,他学会了潋月夕星,可却很少用,要我们找到他只是为了让我们尽力感染他、熏陶他,让他变得像我们一样冷血,只要他能狠得下心对萧暮阳用潋月夕星,萧暮阳不但会败还一定会死!”说话的人是年仅二十三岁的离忧,她的容貌清甜但眉宇间却也暗藏着一股杀气。
“忧忧暗恋燕惜绝,对他的话自然记得最清楚。”离月不冷不热地道。
离烟冷笑了一声,道:“暗恋燕惜绝只怕是见到风雪獍以前的事吧?”
离忧闻言一怔,道:“风雪獍长得再好看关我什么事?我又不是离烟姐姐这种花痴。”
没等离烟发作,离剑打断了她们的争论:“你们这些女人能不能说点正经事?”
离忧于是闷闷道:“离剑哥哥,我说的可是正经事,是两个姐姐自己不正经的。”
“现在最要紧的是要赶紧把风雪獍找回来,别让萧暮阳再把他抓回去。要是他们父子冰释前嫌,前面所有的努力就都白费了!”离风沉声道。
转眼已到了第二天正午,风雪獍依然戴着那些沉重而丑陋的锁链,他没有坐在舒适的位子上,因为萧暮阳只许他跪在地上。
萧暮阳为了打发无聊而漫长的旅途,打算进行一场意义深远的德育训导:“风吹雨难道没有教过你该怎样和自己的父亲说话么?”
风雪獍没有回答,他只是眼神倦怠地瞟了一眼萧暮阳,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萧暮阳微微一笑,道:“如果他没有教过你,我教你,你不可以对我说‘滚’,不可以用敌对和仇恨的语气跟我说话,更不可以只凭一己猜测就把莫须有的罪名往我身上加!听明白了么?”
风雪獍还是没有说话,他知道萧暮阳是他的亲生父亲,这些要求本都不过分,但是竺罂的惨死在他的心灵上留下了永难磨灭的伤,为此他无法原谅萧暮阳,更不想再认这个父亲。或许,对萧暮阳的敌意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在萧暮阳面前,他仿佛是永远的弱者,只要他狠得下心,他几乎可以战胜任何一个人——只除了萧暮阳。
“你不会说话么?”萧暮阳的语气加重。
风雪獍抬起头,淡淡道:“我会说话,我也听明白了。但是……你不配做我父亲。”
萧暮阳闻言一愣,而后一字字沉声道:“你再说一遍。”
风雪獍冷笑,道:“干什么?想打人啊?你除了会打架还会什么?”
“你……”萧暮阳被气得一时语塞,不等他再一次开口,马车停了下来,车夫陈福探身进马车,道:“庄主,要不要在附近用饭。”
萧暮阳强压下一股怒气,点了点头道:“你上来,把这小子扶下车。”
“我不下车!”风雪獍喊道:“带着这种东西让别人看见,我还不丢死人了!”
陈福道:“不如让少爷在车上等着,小人带些食物过来,给少爷在车上吃。”
萧暮阳看了看风雪獍,扯了扯垂在他胸前的铁链,道:“你最好少耍花样。”话毕人已走下了马车。
风雪獍一个人在马车上想用内力震开那些锁链,但由于铁索紧贴着肌肤,只怕在震断它们以前,自己的骨头倒先断了。他闷闷地拉开车窗,看见一个红衣服女孩子的身影正从马车边经过——独孤雁!
不知为何,他猛地伸出手去,拉住了她。独孤雁回头,看见了从车窗内伸出的一双带了无比粗重的手铐的手,吓了一大跳,刚要发问,继而看到风雪獍探出头来,道:“嫉恶如仇的女侠,好久不见。”
独孤雁惊道:“谁跟你好久不见,昨天晚上不是才刚见过。你……你这是怎么了?”
风雪獍尴尬地环顾一下四周,道:“你上车来好么?我有话跟你说。”
独孤雁匆匆上车,看见风雪獍的样子,忍不住笑道:“小飞贼终于落网啦?可是……囚犯居然也能坐这么豪华的马车?”
风雪獍道:“别开玩笑了,我被坏人绑架了,一会儿有个人要来给我送饭,钥匙在他身上,你帮我个忙……”
“等等,你凭什么认为我一定会帮你?”独孤雁双臂环胸,故作冷漠道:“你不是看我很讨厌吗?见了我就跟见了鬼似的要跑,这会儿又把我当救兵?我才不管呢!”
风雪獍急急道:“你昨天不是还说要谢我救你一命么?现在……不正是你报恩的时候么?”
“报恩?开玩笑,那本来就是因为你才惹上的麻烦,你少在这儿施恩望报了!”
风雪獍透过车窗,看见陈福已经一路小跑地朝着马车奔来,起身拉住独孤雁的手,诚恳道:“姑娘、美女、大侠,算我求你了,帮我这一回,以后我一定报答!”
独孤雁噗哧一笑,道:“这态度还差不多。”
陈福拉开车门,送进来一个食盒,还没来得及说话人已经被人点了昏睡穴,独孤雁从他身上拿了钥匙替风雪獍解开了那些锁链,两人刚跳下车就看见萧暮阳面带微笑地站在外面。
独孤雁看见风雪獍表情不对,疑惑道:“你怎么不走了?”
“因为他知道自己走不了了。”萧暮阳不紧不慢地答道。
萧暮阳的话一出口,独孤雁面上突然起了一种奇异的变化,她把脸转向萧暮阳,很仔细地看着他,眼神复杂,像是突然之间经过了十几年的风霜洗礼。
萧暮阳没有在意独孤雁的凝视,兀自走向风雪獍,道:“你是自己乖乖地上车,还是要我动手?”
风雪獍目光游移片刻,道:“我上车,我上车。”说话间他已经拉着独孤雁跳上了马车,却猛地一挥马鞭,骏马长嘶了一声开始在街道上撒足狂奔。
萧暮阳回过神来,干紧追过去,怎奈街上道路平坦、路人众多,轻功并不比一匹骏马更适用。
等他终于追到了那马车,车上只剩下了一个昏睡不醒的陈福。
风雪獍带着独孤雁跑到了安全的地方后,独孤雁忽而拉住他,正色道:“告诉我,刚才那个人是谁?”
风雪獍长长舒了口气,道:“他是萧暮阳。”
独孤雁闻言仿佛被一个霹雳击中,怔怔地说不出一个字。
风雪獍晃了晃她,道:“你怎么了?”
独孤雁猛地一抖,甩开了风雪獍抓在她肩上的手臂,冷冷道:“这么说,他其实……是你爹?”
风雪獍叹了口气,道:“的确可以这么说。但是,我已经不想认他了。”
“为什么?”独孤雁的眼中好像闪过一丝希望。
竺罂惨死的画面浮现在脑海中,她嘶声喊出的那句话再次攥住了风雪獍的心,他颤声道:“因为……他不是好人,他表面仁义大度,内心卑劣残忍。他用最残酷的方法杀了我最心爱的女人!”
独孤雁闻言黯然低下了头,两滴泪无声地滑落,她说:“你说的没错,他不是好人,他是全天下最残忍、卑鄙、邪恶、无耻的人!”
风雪獍愣愣地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着独孤雁,不明白她哪儿来的无名之火。
独孤雁幽幽地叹了口气,道:“其实,我本来的名字叫林如雁,我的曾祖母就是独孤鸿影。十二年前,一个恶魔趁夜闯入我家,屠杀了我家十三口人命,当时只有七岁的我被藏在一个大花瓶中才逃过一劫。我不知道仇家的名字,也没见到他的相貌,我只是真真切切地记住了他的声音,我亲耳听到他逼问我垂死的母亲‘潋月夕星’的下落……”说到这里,她早已泣不成声。
“从那以后,我就只剩孤孤单单的一个人……所以改了名字叫独孤雁,我做梦都想找回‘潋月夕星’、想报仇。如果不是方才我听到萧暮阳的声音,我永远也不会相信侠名远播的萧暮阳居然就是那个害我家破人亡、孤苦伶仃的恶魔!”
风雪獍看着此时痛哭流涕的独孤雁,诧异之余也感到局促和不安,他现在终于知道萧暮阳的“潋月夕星”是怎么来的了。也许是出于一种本能,风雪獍把自己的肩膀凑到独孤雁的耳边,一条手臂温柔地揽住了她的肩,另一只手抚上她的眼角。
可是,他的手尚未触及到那晶莹的液体就被独孤雁一掌打落,她抽泣道:“你走!你是他的儿子,我不想再见到你!”可是她的头却以不自觉地靠上了风雪獍的肩膀,转而埋头泣道:“为什么?为什么上天要让我再听到这个声音,我本可以忘掉仇恨过一辈子,可是……现在却……我再也甩不开了!”
“你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