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定陵-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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奖,九个国际奖。他的业余爱好是喂养鸽子。现在除去在电影摄影师学会负责之外,他还是信鸽协会的主要成员之一。
刘德安是北京昌平沙河人,从小爱好摄影,在北京一座照相馆学徒,后来自己开了一间照相馆。公私合营后,在长陵经营照相业务。地宫打开,急需建暗室,把他请了来。“文革”中,有人说他是“资本家”,万历皇帝的“孝子贤孙”,一阵苦斗,他挺不住,撇下爱妻和三个未成年的孩子,悬梁自尽了。
他的死,使赵其昌深感不安。当初要不是他的邀请,也许能躲过这场灾难。他总感到有责任,又不知道责任何在。他曾经几次去沙河,想找他的亲人,但没有下落。他又翻阅照片资料,想捡取几张放大,作为纪念并送给他的亲人,但是,在他拍摄的那么多照片中,竟没有一张是拍摄刘德安本人的。
江青深夜闯定陵
1971年8月27日深夜,定陵博物馆值班人员突然接到电话,说:“江青同志要去定陵参观,现已动身起程,请做好接待准备。”
值班人员放下电话,急忙叫醒熟睡中的新任馆长刘军汇报情况。尽管这位年轻的馆长对江青深夜来访大为不解,但还是不敢怠慢,指示工作人员快速作好一切准备。
凌晨3点,两辆轿车和一辆卡车驶进定陵园内。灯光中,江青面容疲倦地走出轿车,朝寂静的夜空张开双臂打个呵欠,才跟随工作人员走进接待室。
“天气太闷,睡不着呵,到你们这个世外桃源休息一会儿。”江青自我介绍来定陵的意图。
一个随行人员把刘军悄悄叫到室外说:“江青同志想在这里过夜,赶快准备房间让她休息。”
“接待室的被褥都不太干净,这……”刘军为难地解释。
“不要紧,这一切东西我们都带来了,你只管找个好一点的房间就行。”来人说着催促刘军:“快去准备吧,要不江青同志又要发火了。”
夜色中,几个人正从卡车上七手八脚地搬床、抱被褥和蚊帐、竹竿,看来确实一切俱备。
床和蚊帐很快安装停当,只有一个沙发似的木制器物不知如何摆放。刘军问来人:“这个放在哪里合适?”
“噢——”来人笑笑,“这是个简易厕所,先随便找个地方放着,江青同志用时,拿出来用布在周围搭个棚子就可以了。”说完,打开一个木箱,指着里面淡绿色的布:“这些就是。”
在场的工作人员望着眼前的简易厕所,都忍不住偷偷笑起来。参观定陵带厕所,他们未曾见过,今天也算是大开眼界了。
第二天上午,江青脸上倦容已经消失,代之而来的是一种雄视一切的高傲。在工作人员陪同下,她先步入展厅,浏览了一遍出土器物,脸上流露出不屑一顾的神态。她指着万历皇帝使用的药罐,轻微地晃了一下头,极为厌恶地说道:“什么破烂货也往这陵墓里放,这个死皇帝也真是不值钱。”众人不作声,只是陪着苦笑。
江青来到凤冠跟前,顿时精神大振。她弯下腰,右手扶住眼镜框,头几乎贴到玻璃上,静静地观望一阵后,抬起头,对众人说:“这个吗,还不错。能拿出来戴一下吗?”
“能,能……”刘军点头答应,让讲解员抽开玻璃拿了出来。
“嗬,真漂亮。不过这上面的点缀是不是也多了一点。”江青捧着凤冠,面颊泛起几缕红润,看上去有些激动。她轻轻地把凤冠戴到头上,两腮越发红起来。“好看吗?”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问身边的一个陪同人员。
“好看,太好看了。”陪同人员异口同声地恭维着,仿佛此时的江青果真已成了当代女皇。
“太沉了,戴一天准得叫它压死。看来这皇后也是不容易当的。”江青叹息着把凤冠摘下,交给工作人员,向泥塑“收租院”陈列室走去。
万历皇帝和刘文彩、周扒皮等一组泥像展现在面前,一个个奇丑无比,拿着秤杆、算盘,正收租子。江青先是怔愣了一下,经讲解员一番介绍,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江青看完泥塑,走出展厅,神采飞扬地对刘军说:“你们办了一件好事,让更多的人受到阶级教育,我看这个经验应该推广,如果每个旅游区都能像定陵一样办个收租院,阶级教育的效果会更好……”江青边走边滔滔不绝地讲着,随行的一个人员在小本子上认真地作着记录。
当她在一位女服务员的搀扶下,慢慢走下地宫台阶,进入幽深阴暗的大殿时,脸上立即罩起灰白色的色调,她不再说话,面容严肃起来。随着回荡的脚步声。她来到后殿的棺床跟前。
三口朱红色棺椁静静地立于玄堂之上,在灰暗的电灯照耀下泛着淡淡的青光。阴冷的寒风沿着地宫隧道钻进来,浸入肌骨。江青打了个冷战,在棺椁前轻轻踱了几步,然后站在地上一动不动。等讲解员说完,大家转过脸来,蓦然发现江青表情痴呆,神色沮丧。不禁感到诧异。一个随行人员悄悄来到她面前,轻声问道:“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江青点点头,摘下眼镜,掏出手帕在镜片上擦了两下,朝三口棺材深深地鞠了一躬,转身向外走去。
来到地宫外面的小道上,江青仍满脸阴沉。她指着道边的木槿花,严厉地说:“怎么栽些这么贱的花,大寒碜人了。要换成牡丹,马上派人去办!”陪同人员连连点头称是。
在接待室里,江青仰坐在沙发上,望着面前的茶水,就像带着怨恨似地对随行的两个女服务员说:“把我的花生米拿来,给大家分一分。”
两个服务员来到她的临时卧室,将一袋子花生米提过来,挨个分发起来。快到江青跟前时,服务员的后腿撞到茶几上,茶水溅了出来。
江青抬起头,两个镜片闪着明晃晃的光,脸比刚才更灰白。“你们两个就知道吃,你看看,你看看……”她抬手指着茶杯,大声指责呵斥。
接待室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工作人员大多低着头,不再看面前这位气派非凡、喜怒无常的第一夫人。
“你们公社社员一个劳动日合多少钱?”江青望着博物馆馆长刘军,打破了沉默。
“我不知道。”刘军红着脸,眼睛躲过江青夺人的目光。
“什么你都不知道!”江青再次动怒,手在沙发上咚咚地敲了两下。这时,一个随行的高级干部插话说:“这里归北京市管理,不参与当地的分红。”
江青把头扭向一边,不再追问。
午饭后,江青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入睡,突然屋顶上麻雀叽叽喳喳地叫唤起来。她翻身坐起,怒气冲冲地吩咐身边的工作人员:“快去把这些该死的东西给我轰走。真是一群废物,连个觉都不让睡安稳……”
博物馆长接到任务,亲率十几个人在房前屋后轰起麻雀来。可那小东西似乎故意作对,在房顶上跳来跳去,不肯离开,叫声越来越响,越来越杂。刘军抹了把额头的热汗,急中生智,跑到警卫部队找来十余名战士,竖起梯子,轮流站到梯子上,用杆子吓唬、轰赶。江青见屋外再无响动,这才渐入梦乡。
晚上9点,江青一行拔寨起程,三辆汽车消失在夜色中。
一个星期后,林彪的座机在温都尔汗爆炸身亡。江青夜闯定陵的行动,也就越发让人难以捉摸。是一时心血来潮,还是另有原因,大概只有她本人才能解释了。
金锭失窃案
1977年9月25日夜,阴霾的天空终于释放出蕴蓄已久的沉重,狂风夹着暴雨终于呼啸着扑进陵园。古松摇撼,砖瓦震响,沉寂的皇家陵园在风雨的吹打中不停地颤动呻吟。
借着迷蒙的夜色,一个黑影穿过雨雾,来到一号展厅的房后蹲了下来。密集的雨点敲打着玻璃窗,发出咚咚的声响。黑影见四面无人,贴着墙皮慢慢直起身,掏出身带的螺丝刀,在后窗玻璃和木框交接处,快速划动起来。不一会儿,哗啦一声,玻璃脱框而落。黑影伸出手,将窗内的插销拔出,启开窗户,然后抓住竖立的钢筋,猛力向外拉动,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响雷,黑影纵身跳入展厅……
第二天,风雨停息,天空晴朗。当讲解员进入展厅开始接待游客时,突然发现窗子敞开,展厅内器物被盗,17个金锭不翼而飞。
案发后,公安部门立即进行侦破,可是三个月没有结果。
四个月后,有消息传进定陵,盗窃金锭的罪犯在山西落网。
原来,风雨之夜潜入展厅盗窃金锭的,曾是定陵的一个临时警卫人员,当他得知自己要回山西农村老家时,便萌生了盗窃金锭的欲念。经过仔细勘察,他选中了一号展厅的后窗为突破口,并借着风雨的掩护,实施了自己的计划。
他以自己的聪明与机智,躲过了公安人员的盘问与搜查,将17个金锭顺利带回老家。为怕事败露,三个月内没有声张。随着时间的流逝,他那颗悬着的心渐渐平稳下来,便急不可待地将17个金锭拿到县城集市上销售。结果终于败露,他被押到了公安局接受审问。
盗窃者没有想到,这金锭原是用锡铸成的赝品,只是在表面涂了一层金粉而已。一场虚幻的黄金梦,使它实实在在地蹲了几年牢房。
夜擒盗宝贼
1995年2月22日深夜,残淡的月光被一片黑云渐渐吞掉。十三陵区出奇地寂静。定陵陵区内更显得阴森、恐怖。突然,一条黑影在陵墙外的杂草枯叶中闪现开来,他匍匐着慢慢向前移动。这时,骤然而起的西北风夹杂着零星的雪花呼啸而来,干裂的枯树枝发出咔嚓、咔嚓怕人的声响——月黑风高,整个陵区像一个无形的幽灵在抖动。
那个伏在杂草枯叶中的黑影,摸到了墙下一棵古树攀了上去。他在一个树叉上坐定,迅速从背上的背包里掏出一根背包带,系在树叉上,然后手拽背包绳,一个猿猴荡秋千的动作,飞离树叉落到了高大深邃的陵园围墙之上。他忍着刺骨的寒风和恐怖的气息,在围墙之上足足趴了两个多小时,直到他认为可以采取行动时,才慢慢沿围墙向珍宝展厅爬去……
又是半个多小时过去了,黑影终于潜行到与定陵珍宝展厅平行的墙檐,他沿墙攀上一棵古松,又在树枝上拴紧一根背包带,然后拽着背包带滑到陵园内。他蹲在树下静听了一会儿,见除了风雪树木瓦砾吹动碰撞之声,并未有人的声音出现,便强按住砰砰跳动的心,悄悄来到展厅门口。当他看到铁门紧闭,并知无从下手后,又迅速爬上了一棵松树,用刚才的方法将绳子拴在树枝上,尔后借着北风轻轻荡到展厅房顶上。他伸出快要冻僵的手,开始一片片地揭掀房顶上的瓦,他想借此开个天窗,然后凭窗而下,潜入展厅。当这个天窗就要打开,定陵展厅珍宝将遭劫难之时,一阵强劲的北风骤然吹来,劲风和雪粒重重地抽打在他的脸上、身上,黑影觉得两眼发黑,头昏脑涨,身不由己地怦然倒了下去。与此同时,几片被揭开的瓦片也随风飘起,重重地摔在房顶和地下,发出一连串啪、啪的声响。更为奇特的是,守护陵园的武警战士夜巡也刚好至此。
这一连串奇特的巧合,完成了一个不再奇特的故事。武警战士听到响声立即端枪注视,子弹哗哗推入枪膛,随之一束强烈的电光射上房顶,黑影被电光和枪口包围。
从昏蹶中醒来的黑影,看到眼前的境况,出于本能的指使,想起身逃跑。只听一位武警战士大喊一声:“别动,动就打死你!”而另一名武警战士此时已拉响了报警器,数十名护陵武警官兵和保安人员迅速赶来并包围了展厅。黑影自知自己已是插翅难逃,又不愿做枪下之鬼,便缩作一团,面无血色地爬下屋顶束手就擒。
在昌平县公安局的审讯室里,黑影用颤抖的声音交代了自己的犯罪经过。
此人名叫梁沼华,系北京市怀柔县农民。前几年,初中毕业的梁沼华,先是在县里干了几年临时工,他嫌活累挣钱少,便辞职在家门口支了个煎饼摊。这个时候的他倒也能干,每天起早贪黑地忙碌,两年下来竟积攒了一笔钱。有了钱,他的胃口也随之增大,又在县城雁栖湖风景区租了一片工艺品的摊位,开始了更大规模的经营。为了广开渠道,扩大财源,他不断地出外打听信息,学习同行们的经验。当他来到十三陵时,不知为什么,他被定陵展厅玻璃橱内的金银器具和皇室用品所吸引,并如痴如醉,久久舍不得离去。当时,他的心底涌出了一股可怕的邪念或者叫做自私情结,他在想,要是这些东西归自己所有,那么此生的吃穿住行便可随心所欲了——这个念头在他心中闪电一样地划过之后,便很快消失了。最后他还是清清白白地离开了定陵展厅,尽管恋恋不舍。
1992年初,梁沼华在怀柔县城北租了两亩地,借款投资10万多元,建起了一座300平方米营业面积的饭馆,由自己和妻子经营。同时,他还在后院养猪、养鸡、种菜,想以多种经营、全面出击的方式在三年内赚回本钱。如果上苍有眼,肯助他一臂之力,那么他命运的结局或许是另一种模样。但是,上帝没有格外对他惠顾,他的饭馆由于地势偏僻,顾客稀少,加之管理无方,3年下来,不仅没有赚到大钱,连偿还借款都没指望。眼看到了还款的日期,梁沼华开始坐立不安。半个月后,上门讨债的人接踵而至。梁沼华先是采用推拖、搪塞等中国商人惯用的招数加以应付,可时间一长,没有人再能耐住性子等待这个善良的欺骗了。眼看年关已近,债主们便搭帮结伙以优势兵力开赴他家静坐等待,任凭梁沼华再怎么施展招数,这帮人是王八吃秤砣——铁(贴)了心地等下去,不见到钱就不挪窝。无奈中的梁沼华最后只得用饭馆做抵押,并指天戳地地诅咒发誓,债主们才答应给他最后一次机会并宣布撤兵。撤兵前梁沼华签了还帐日期不超过2月底的合同。
大年三十晚上,街坊四邻张灯结彩,热闹异常,他却像热锅上的蚂蚁,坐卧不安,他一根一根地抽着烟,闷头想着这欠款的事,绞尽脑汁思量着一个个应付方案。黎明时分,他感到又困又乏,便斜卧在床上迷糊起来。忽然,他的脑海蓦地掠过在定陵时的情景。要是能把展厅里的珍宝盗出来,何愁债不能还,日子过不好。他这样想着,心中不觉激动起来,热血在脉管加快了流速,脸也变得有些发烫。他站起身,重又点燃一支烟,在屋里来回踱步。他在渴望那个辉煌前景的同时,也有些担惊害怕,万一此事败露,后果将是不堪设想。手铐、监狱、枪口……想到这些,他又有些害怕起来,他觉得脊梁骨一阵比一阵凉……当他抽完最后一支烟,并将烟蒂踩灭的瞬间,还是作出了一个决定他命运的抉择——干!
于是,他开始抛弃一切烦恼,白天黑夜地精心制定盗窃方案,从翻墙入院、靠近展厅、上房挖洞、悬绳入室,逃离现场等,每个环节都仔细算出所需的时间。为防意外,他还对行动中可能出现的各种意外情况,进行了假设和化险为夷的应付措施。与此同时,他还准备了钳子、改锥、玻璃刀、剔骨刀、手电筒、面具、塑料仿真手枪及攀登用的背包带等作案工具。当这一切都准备妥当,梁沼华便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踏上了去往定陵之路。
2月22日上午,他登上了348次由怀北开往北京的火车,到昌平站下车后,又换乘汽车来到定陵。他买了一张门票直奔展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