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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占星术杀人魔法 作者:岛田庄司-第24章

小说: 占星术杀人魔法 作者:岛田庄司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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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他说话,我失望透了。因为他跟我想像中的梅田八郎相差太远。他一派认真,完全不像在演戏。如此纯真、善良的人,怎会是计划一连串血腥事件,并且行动冷静的杀人者?而且,他看起来才六十出头。不过,或许是这里的生活太好了,让他看起来年轻。我只好试着向他提起梅泽平吉的事。


  “梅泽平吉?噢……那个酒鬼准是发酒疯,竟然把我跟梅泽平吉扯在一起。不要听他的。可能是长得真有点像吧!不过,那人那么坏,像他也没什么值得高兴的。若是说我像乃木大将或是明治天皇,那我会很高兴的!哈……”


  “昭和四十一年左右,大约是四十年前,那时你住在哪里呢?”


  “你问我?这叫什么……不在……不在……?”


  “什么?”


  “我是说那个叫什么不在的证明的啦!”


  “喔!你是说不在场证明啊!我没有那个意思啦!只是随便问问。”


  “四十年前我才二十岁。战前……那时我还住在四国的高松,在一家酒屋当学徒。”


  “噢……”为了追踪线索,我竟然像警察似的侦讯嫌犯的不在场证明,若是再问下去就太不礼貌了。


  “你是高松人?”


  “是的。”


  “但是你说话的声音有大阪腔。”


  “因为我在大阪待了很久。我从军队退伍后,就留在大阪谋生,在很多家酒屋工作过,也换了很多工作,甚至摆过面摊,也做过橱窗模特儿工人。”


  “你和吉田先生是在那里认识的?”


  “不,不,跟他认识,是后来的事,大概在十年……二十年前吧。我在难波的一栋大楼当警卫的时候,那栋大楼有雕刻人偶的艺术家工作室,因此经常有艺术家出入。我因为曾经在制作橱窗人偶的地方工作过,很怀念做人偶的那种感觉,所以也很想尝试那些艺术家们的工作,便透过京都爱好此道的朋友,写了一封介绍信,让我去那样的工作室碰碰运气,而那个工作室的主持人,就是秀彩先生。于是我转到京都的大楼当警卫,同时兼秀彩先生的助手。虽然秀彩总是说自己只是因为兴趣才做人偶,并不是专业的人偶师,但是事实上他制作人偶的境界很高。这可不是我说的,而是有名的大师给他的评语;尤其是他做的西式脸孔的人偶,全日本无人能出其右。我就是这个时候认识吉田的。当时他也是刚从东京搬来。多少我也可以帮他一点忙。但是我和他特别亲近的原因,是一起合作万国博览会的工作,那时我们两个人几乎天天熬夜地工作了一年。”


  安川民维也是这个时候,因为仰慕吉田秀彩,和梅田八郎一样,迁移到京都。昨天我也跟吉田秀彩谈过话,他确实很有个人风格、魅力。梅田八郎有没有太太呢?他看起来生活得挺逍遥自在的。


  “我有太太,不过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提起来是很遥远、也很感伤。由于战争的关系,她死于空袭。当时我去南方,后来虽然活着回来,却看不到太太了。从此,我一个人生活,现在我已经习惯这种无拘无束的日子。而且如果不是单身,也不会到明治村工作,可能早就在四国当祖父了。”


  梅田八郎的人生理论到底对不对,不是我这一辈的人可以批评的。


  “吉田秀彩昨天才来过吗?”


  “对,他每个月都会来一次。他喜欢这里,所以常常来,而我若一个月没看到他,也会觉得怪怪的。”


  吉田秀彩的魅力,到底从何而来的呢?虽然他的职业是命理师,但好像也是个艺术家。而他制作人偶的本事,又是从哪里学来的呢?从梅田八郎的谈话看来,他们并不是老早就认识的朋友。


  “我不是很清楚秀彩先生的事,我想其他会员们也不清楚。只听说他是有钱人家的子弟,很年轻就拥有个人工作室,他的确是东京人。但是这些都不算什么,秀彩先生最让人服气的地方,是他有一代教祖的气派,是个了不起的人,我每次见到他之后,就有一种放心的感觉。这一点其他的会员们也颇有同感。他无所不知,经验丰富,对于很多尚未发生的事,他也经常预测得很准确,可以说是未卜先知。”


  未卜先知……一个灵感突然涌上来。我真是后知后觉,事情早就很明显,我却怀疑到梅田八郎身上。拥有像神一样的魅力,又见识丰富,做事果断,精于制作人偶、占卜等……


  这个吉田秀彩到底是何方神圣?


  事情愈想愈有可能。虽然是六十左右的人,看起来却像八十出头。而且秀彩说过:“平吉是左撇子,梅田刚好相反。”我所熟读的《梅泽家占星术杀人案》这一本书上,并没有写到平吉是左撇子的事,吉田秀彩怎么会知道平吉是左撇子呢?他预测平吉死了,但是又表示平吉可能还平静地活着。这是否是他的亲身体验呢?和他谈话时,他还稍微地把人偶制造和日本历史扯在一起。但平吉的手记里,却没有写到这一点,为什么呢?还有,安川民雄为什么要老远从东京搬到京都追随秀彩?除了秀彩的个人魅力外,没有其他原因吗?


  这样一想,我忍不住兴奋起来,胃也因此起了一阵翻腾,并且心脏收缩加快,喉头也紧了起来。


  梅田八郎并没发现我的情绪激动,还不断地赞美秀彩。现在我已经知道梅田八郎绝不是凶手,但是我还想弄清楚宇治山田邮局里那个人偶,是怎么来的。于是,等梅田八郎讲到一个段落,我立刻插嘴,提起那个人偶的事。


  “宇治山田邮局的人偶?那些都是秀彩先生和尾张人偶社的人……唔?这些你都知道了?什么?你说那里有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偶?这我就不清楚了,我也是第一次听说有这一回事。秀彩先生也不知道那个人偶是从哪里来的吗?或许你可以去入口的办事处问问看。我们馆长就在那里,他叫室冈,他应该最清楚。”


  我十分感谢梅田八郎,他比我想像的还善良、淳朴。向他告别时,我竟然心生依依不舍的感情。或许我们再也不会碰头了。看他的样子,未来的日子他都会在明治村当警员,无怨无悔的度过余生。


  来到了事务所,我说要见室冈馆长,有人去通报。馆长一定觉得很纳闷,我既不递上名片,又不是来访问,也不是对制造人偶有兴趣的人,找他有什么事?我试着把从秀彩那边听来的,跟室冈大谈人偶的神秘性。


  馆长听了哈哈大笑,说:“你就是为这个来的?”接着解释道,“因为展览品太单调,陪我巡视的人就说,他的百货店里有多余的人偶,需要的话,可以送我一个当摆设。我接受他的好意,第二天,人偶便放在那里,直到今天。”我问他那个人的名字。在哪里可以找到那个人?答案是在名古屋车站附近可找到,不过今天可能碰不到。


  离开明治村时,刚好是明治村打烊的时间。车子往名神高速公路的方向奔驰。我一路盘算,明天见得到室冈馆长所说的,叫杉下的人吗?明天是最后一天,也就是十二号星期四,如果再不能和御手洗碰头,事情就比较麻烦了。


  自从四月七日星期五,在阪急电车分手后,我和御手洗虽然同房共眠,却互不通消息,连一句话也没有说上。无论如何,我们还是应该把掌握到的线索互相交换一下。明天最紧要关头了,还是由我一个人在名古屋奔走的话,恐怕办不了什么大事。或许应该放弃找杉下,这个人身上应该没有什么有趣的线索了。应该是和室冈馆长差不多的人物。倒是吉田秀彩值得再去探访。看来他是个不简单的人,具有一种说不出的神秘力量。


  一辆卡车跑在我前面,陷入思考的我无暇超车,专心想问题。我一直在想一件事,那就是如何找出一个方法,逼他不小心说出只有凶手才晓得的事。只要他一泄底,不但能证明他本人就是凶手,而且之后他无论怎么辩解,也无法开脱。但这个方法在哪儿呢?


  平吉之死,可以说是自我消失的诡计。假如秀彩是平吉的话,相信他的确有办法使用这个诡计。他的诡计一定完美而吸引人。如果御手洗此刻仍无进展的话,我就可以邀请他一起想办法,引诱秀彩露出马脚。御手洗也是演戏的一流人才。对付秀彩,说不定他有更好的点子。不过,万一御手洗不能配合,只好我自己一个人干了。假如明天能确定吉田秀彩是凶手,调查宇治山田邮局人偶来历之事,就可以不必太急了。


  如此说来,今天的明治村之行,就可以说是没有意义的事了。如果我昨天晚上就想到这一点,今天的行程一定就是再去找吉田秀彩,那就可以省一天的时间了。不过事情往往这样,当初把希望都放在安川民雄身上,结果还不是落空。话又说回来,当初是因为找安川民雄,才会找到吉田秀彩,并从秀彩口中,得知安川说阿索德在明治村。因此才怀疑梅田八郎身上,以为梅田可能就是平吉。等见到梅田,和梅田说过话了,才更清楚地感觉到吉田秀彩是一个不简单的人物。所以说这趟明治村之行,并没有徒劳往返,总比不来却后悔好。


  梅田八郎的话,让我有一个灵感,也许秀彩就是平吉。秀彩的出身,没有人知道。如果有人能证明案发当时,吉田秀彩有不在场证明,那么我的猜想就不成立。可是若不能确定周遭的亲友都不知道昭和十一年左右秀彩的情形,也就不能将他列为嫌疑者。但我从今天梅田八郎的口中证实了这件事,所以这趟明治村之行也不算白搭。


  高速公路上挤满下班的车子。为了避免塞车,我到休息站吃点东西。星期三的太阳就要下山了。


  要从吉田秀彩的嘴里套出话来,绝对是困难的事,他似乎是个难缠的人物。和他谈话时,可不能像今天对待梅田八郎时一样,一定得更谨慎才行。如果我要当面拆穿他说的话只有凶手本人才知道的话,就必须先去证明某些事是除了凶手之外没有人知道。不过,安川是他的朋友,而安川也认识平吉,如果到时候他说他所知道的一切,都是安川告诉他的,那我也无可奈何。不管怎么说,安川民雄确实可以成为吉田秀彩的挡箭牌。


  回到西京极的公寓时,十点已过。御手洗还没回来,江本一个人在看电视。我拿出从明治村买回来的土产,当作借车子的谢礼。两个人谈了一下明治村,我就被睡魔击倒,铺好我和御手洗两个人的床后,就进被窝里梦周公去了。

 

正文 第十七章

  因为前一天六点起床,所以第二天早上六点一到,我的眼睛就自然睁开,脑子里浮现昨天的决定——再度拜访吉田秀彩。待会儿御手洗起来,应该好好讨论彼此的发展。可是下一秒钟我完全清醒了,因为,御手洗的棉被下空空的。


  他一早就出去行动了吗?正觉得他了不起的时候,却又发现棉被的样子,好像和我昨天晚上刚铺好的时候一样。他昨晚没有回来吗?会不会在紧追凶手的时候,遭遇不测了?或是被人监禁?可是我不相信在我的世界中有小说或电影里的情节。很可能他的行动已进展到某种程度,如果毫无所获,一定会回来。今天已经是最后期限了,他必须分秒掌握。说不定,他现在人不在京都,所以无法回来。这样一想,安心了不少。但是另一方面,却又希望能够尽早向他报告我的情形。累积在心里的话,恨不得一股脑儿丢进他耳朵里。我认为昨天的行动应该不会没有用,就算御手洗调查的内容和我不同,应该也和我调查的事实有些关联。若是他今天还没有得到任何结论,只要和我的调查结果核对一下,说不定答案就会出现在眼前了。不管怎样,这家伙总该打个电话回来才对。暂且等等看吧。于是我躺在床上不动,但也睡不着。左思右想,还是坐了起来。


  江本还在睡,再一个钟头,他才会起床。为了不吵醒他,我轻手轻脚地起来,出门去散步。万一御手洗这个时间内打电话回来,江本应该可以支援。我现在对西京极的街道已经摸熟了,便一个人散步到运动公园。衡量时间,在江本大概起床了的时间,才悠哉游哉地走回公寓。进门时江本正在刷牙,御手洗并没有打电话回来。


  快八点时,江本将要出门,跑来问我:“要不要一起出去?”


  “不,我想等御手洗的电话,他应该会打电话回来。”


  “好吧。那我先出去了。”


  门开了又关,江本下楼梯的脚步声刚消失,电话铃声突然大作。我有种不安的感觉,赶紧拿起电话筒。


  “石冈……”


  不像御手洗平常的声音。平常的他,一定会说个冷笑话当开场的。他的声音有点沙哑、微弱、沉重,几乎听不清楚地在讲什么。不知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非常紧张:“怎么了?你在哪里?有危险吗?什么事呢?不要紧吧?”


  电话中的声音突然高起来:“啊……痛苦死了……我快死了,快,你来……”


  情况好像相当严重,御洗手一定是身处困境了。“你在哪里?发生什么事了?”可他的声音逐渐转弱到几乎听不见,倒是听到车子的声音,还有小孩子的嚷嚷声。这个电话可能在孩子上学的路上打的,而不是在室内打的。


  “我的状况……现在不能详细说明……”


  “我懂,我懂!快告诉我你在哪里,我马上赶去。”


  “在哲学之道……入口,不是银阁寺这边,是另一头的……入口……”


  哲学之道在哪里?听都没听过,会不会是他一时混乱,说错地方:“哲学之道是路的名字吗?确定?计程车司机知道吗?”


  “知道。来的时候,帮我买……面包和牛奶。”


  “面包、牛奶?没问题,要这些做什么?”


  “面包、牛奶……我要吃,其他的……还有什么?”御手洗就是这副德行,在这个节骨眼还反问我。


  “你受伤了吗?”


  “没……有……”


  “好,我现在就去,等我。”放下电话筒,我奔出公寓,赶到车站。御手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难道他真的面临生死关头吗?他是个无药可救的人,但他只有我这个朋友。但是他还会说些气死人的话,表示情况不致太恶劣。御手洗这个人,就算是死到临头也没一句好话。


  我在四条河原町买好牛奶、面包后,便招呼计程车,告诉司机目的地。不久,车子抵达一块刻有“哲学之道”字样的大石头前。我下了车,环顾四周,发现那里有一座小公园,却没有看到任何人。穿过公园,沿着小河,才是哲学之道。走没多久,看到凳子上躺着一个流浪汉,旁边有条黑狗对着他猛摇尾巴。这不可能是御手洗。


  可是刚要走过去,流浪汉却勉强坐起来,叫声“石冈”——竟然是御手洗,他显得有气无力的,亏我将他扶好。坐在凳子上,我端详御手洗的脸,吓了一跳。他睡眼惺松,才四、五天没见面,怎么变得这样?无精打采,头发凌乱,双眼通红,眼眶下陷,两颊削瘦,脸色苍白,好像一个染病的游民。


  “有没有买面包?”御手洗大概饿坏了,第一句话先问吃的,“能不吃多好。做人真麻烦,要吃、要睡,其实都是浪费时间。如果把这些时间节省起来,人类一定可以有更大的成就。”说归说,他仍旧打开纸袋,拿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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