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意-第20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高中毕业后,我就再也没见过野野口了。不,好像碰过一次,可是,就只有那样而已,我们没再来往。
日高邦彦的小说吗?说老实话,我以前没有读过。我读的都是推理小说,所谓的侦探故事,我比较喜欢那个。太过严肃的作品,总让我敬而远之。
不过,这次不是出事了吗?抱着姑且一看的心里,我只读了一本。因为听说真正的作者是野野口,我总忍不住会感到好奇。
那本书叫做《萤火虫》,写的是烦恼妻子红杏出墙的艺术家。艰深的道理我是不懂啦,不过,我在读的时候,有好几次出现恍然大悟的感觉。也就是说,里面有一些地方会让我产生“啊!这就是野野口的作品”的想法。我可以感到他的个性充斥在字里行间。个性这种东西是自小就不会改变的。
哦?是这样吗?《萤火虫》是日高邦彦本身的作品?喔,啊,是吗?
哎呀,这下脸可丢大了。嗯,也罢,外行人本来就不懂。
就谈到这里好吗?因为我还有会要开。
【藤村康志的话】
没错,我是修的舅舅,修的母亲是我的姊姊。
诉请归还利益?那没什么。钱?不是单纯为了钱,站在我们的立场,总希望事情能有个合理的交代,大家能把话讲清楚。
修杀害日高先生的事,确实不可原谅,我也觉得他必须付出相对的代价。修自己也是这么想,所以才会招供的吧。
不过正因为如此,我们才觉得必须先把话讲清楚。就算是修的不对,他也不是毫无缘由就做出那样的事。我听说他和日高之间有很多恩怨情仇,所谓的影子作家,不就是替日高写小说吗?终于,他忍受不了才爆发了。
我的意思是说,他们那边也有错,不是只有修是坏人。在这种情况下,只有修一个人受到惩罚,不是太不公平了吗?那位先生的过错该怎么算呢?
我是不太清楚啦,不过说起日高邦彦,他不是赫赫有名的畅销作家吗?听说名列前十大缴税名单里呢。那是谁赚的钱呀?那不是卖掉修写的小说所赚来的钱吗?而那些钱就这么原封不动地摆着,只有修一个人受到处罚,这不是有点奇怪吗?我实在不懂,要是我就会把那种钱归还。这是应该的,不是吗?
嗯,当然,我也知道他们有话要说。所以,后续的事情,我也委托律师了,希望事情能够有个圆满的解决。我只是想拉修一把,并不是想要钱。因为不管他们还回多少,那也不会变成我的钱,那理所当然是修的钱。
话说回来,刑警先生您今天到我家来是为了什么事?我们争的顶多扯上民法,跟刑警先生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喔,你真正想谈的不是这个?
我姊的事吗?嗯,没错,那个地方是修出生不久后才搬进去的。买房子嘛,当时姊夫的亲戚正好有块地要廉让,他们就在那里盖起了房子。
我姊对那个地方吗?唔,正如您所说的,她不是很喜欢。她好像曾经抱怨过,早知道是这种地方,绝对不会把房子盖在这里。她好像一打算住下后,就对周遭的环境做了很多的调查。结果,这就是她的观感。
她对那地方的哪一点不满意?这个我不知道。每次只要一提到这个,姊的心情就不好,所以我总是尽量避免去谈。
刑警先生,你为何要问这些?这些和这次的案件有何关联?
虽然有必要详加调查,可是连我姊的事都问,会不会太夸张了?算了,不管你怎么问,这些都已经是过往云烟,也无所谓了。
【中冢昭夫的话】
野野口?那是谁?我不认识他。
国中时代的同班同学?嗯,大概是吧,我忘了。
报纸?我不看报纸的。作家被杀的事?我不知道。
哦?作家和凶嫌都是我的同班同学?那又怎样,跟我又没有关系。你到底想说什么?我现正失业中,必须赶快出去找工作,希望你不要打扰我。
日高?你说的是那个日高吗?被杀的作家就是他啊?
嗯,那家伙我还记得。竟然是那家伙!人类真是什么时候死、会怎么死都不知道呢。
你为什么要问这种事?你问那家伙国中时候的事,到底有什么目的?查案?犯人不是已经抓到了吗?你自己刚刚说的。
哼,最近连警察都变得很古怪。
算了吧,都几百年前的事了。
嗯,是啊,我是整过日高好几次。也没啥特别的理由,就只是他撞到我之类的小事,总之就视情况办理啰。
不过,日高那小子是头倔驴,怎样都不肯拿钱出来。其他没用的家伙,只要随便威胁一下,三五百、上千元不都拿出来了。所以呢,我们专找日高的麻烦。那小子确实很有骨气,我到现在才能这么讲。
你很烦耶,我不是跟你说不知道什么野野口的。
啊?等一下,野野口?两个野再一个口吗?
是啦,你说的是NORO吧?野野口,我们都管他叫笨龟呀。喔,如果是他的话,我就知道了。他是藤尾的钱包。
我说钱包你不懂?放钱的袋子啊。没错,他总是一股劲儿地把钱奉献给藤尾。那家伙不但出钱,还让人当下人使唤,十足十的马屁精!
藤尾被赶出学校后,我们这群人也跟着四分五裂了。就连NORO也不知从什么开始,很少出现在我们的聚会上了。
上了隔壁学校的女生?那件事我不是很清楚,真的!虽然跟藤尾最亲近的人是我,不过,详细的情况,他连我也没说。主要是因为那件事之后,我跟他就很少见面,那家伙被迫在家自修。
不是,才不是我。藤尾欺负女生的时候,和他在一起的另有其人。我不知道,是真的。
我问你,这种老掉牙的事和这次的凶杀案有什么关系?
不,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你刚刚说被杀害的是日高?
正确的时间我不记得了,不过,日高曾经来找过我,希望我告诉他有关藤尾还有那件强暴案的事。是什么时候呢?应该是三、四年前吧?
喔,对了,他说他打算写一本小说,以藤尾为模特儿。我没把他的话当真,所以现在才想起来。这么说,日高当时已经是作家啰?哦,早知道应该多跟他要点礼金的。
嗯,我把知道的全告诉他了。我对日高这个家伙,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嘛。
至于欺负女生的事,我跟他讲我几乎不知情。没想到,他还死缠滥打地说,就算只有一点印象也好。他八成也是以为是我跟藤尾一起去强暴人家的吧?
照片?什么照片?
我有照片?是谁告诉你的?
……唉,我是有啦。
藤尾被捕之前,给了我一张。拍得不是很清楚。我只拿那个应该没有关系吧?何况有了那个也不能干嘛。
你说我一直保留就不对了,我只是碰巧没有丢掉罢了。你自己在家里找找,肯定也会发现一、两张国中时代的照片吧?
我现在没有了。日高走后不久,我就把它丢了。
把照片给日高看吗?嗯,我有给他看啊。我这人也很念旧的,毕竟人家大老远跑来,还带了礼物。
他请我借给他,我答应了。可是,两、三天后,照片被放在信封里寄了回来。上面好像写着,他没有保存照片的习惯。后来我连信封一起丢进垃圾桶里了,就只有这样。
之后,我没再见过日高。
照片只有一张,其他的照片怎样了,我不知道。
就这样,可以了吧?
【辻村平吉的话】
对不起,我是他的孙女早苗。我爷爷讲的话,一般人恐怕听不懂,所以由我来翻译。
不,没有关系。这样谈话才能尽早结束,对我们也比较好。
你问他几岁?应该是九十一吧。心脏没问题,不过腰腿毕竟不行了。不,他的头脑还很清楚,就是耳朵背了一点。
十五年前我爷爷就已经不做烟火师傅。年纪大了是个原因,不过主要是供需上的问题。自从河畔的烟火大会取消后,爷爷几乎就没有什么工作了。不过,我们家人觉得时机刚好,我爸爸并没有继承这份事业。
这是什么书?咦,《死火》……啊!这不是日高邦彦的小说吗?不,我不知道,我想我家也没有人读过。我爷爷吗?我问他看看。虽然问了也是白问。
……他果然不知道。我爷爷这十几年来已经都不看书了,这本书有什么特别吗?
啊,是这样啊?写的是烟火师傅的故事?
……爷爷他说,没想到会有人写这么稀奇的事,因为这种工作一般人不太可能接触到。
耶?日高邦彦曾经住在那附近?嗯,没错,爷爷工作的地点就在那间神社的旁边。哦,是这样吗?他小时候曾看过爷爷工作的情形,长大后就把它写进了小说里?一直忘不了爷爷的事?这个嘛……
……听你这么一讲,爷爷说以前好像偶尔会有附近的小孩过来玩。因为危险,爷爷总是不准他们靠近。不过,看他们那么感兴趣,只要他们答应不乱碰东西,爷爷还是会让他们进来。
你问说这样的孩子有几个是吗?请等一下。
……他说不上来到底有几个,不过记得的只有一个。
叫什么名字呢?待我问看看。
……爷爷说他不知道名字。嗯,并不是忘了,而是一开始就不知道对方的名字。我爷爷对从前的事还记得一清二楚,我想他说的应该没错。
嗯,这个嘛……虽说他的记性很好,不过这样未免太勉强了吧?我先跟他说说看。
……真让人惊讶,他好像还记得。他说只要把照片给他看,他就认得出来。你今天有把照片带来吗?那,我们让他认看看好了。
咦?这是什么?这不是国中纪念册吗?是,那个孩子应该就在这个班级里面。啊,不过,那孩子去找爷爷的时候应该比这还要小吧?是啊,没错。哎呀呀,这可难了。你要我跟爷爷解释?这实在太困难了。并不是这么大的孩子?我要怎么跟他讲才好呢?嗯,算了,我先跟他说说看吧。
过去之章 其三 加贺恭一郎的回忆
对于野野口及日高的过去(尤其是对他们的国中时期)有所了解的人,我已全数拜访过了。当然一定还有其他的漏网之鱼,不过必要的资料已经都找到了。虽然这些资料就好像散落一地的拼图碎片,不过我却隐约可见它们拼凑完成的图形,而那正是此次事件的原貌——我如此确信着。
国中时期的暴力事件——或许可说是他俩关系的写照吧。当我朝这个方向想的时候,有很多地方不谋而合。假若省略他们晦涩的过去不谈,就无法说明此次的谋杀了。
对于校园暴力,我多少有些经验。话虽如此,但我本身没被人欺负过,也从来不曾加害人(至少没有这个念头)。我所说的经验是站在教育者的立场得来的。那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当时我担任国三毕业班的导师。
上学期后末,期末考试时,我察觉班上好像有这类情事。
有一个老师跑来告诉我:“加贺老师,您班上好像有人作弊。”他说某一题,有五个学生的卷子出现相同的答案,如果答案是正确的也就算了,偏偏他们错的地方一样。
“而且这五人的位子都集中在教室后方,我敢肯定这一定是作弊。我不介意由我来惩戒他们,不过想先让你知道一下。”
这位英文老师做事一向冷静,就连这个时候,他也没有因为学生在他的课堂违规而动怒。
我稍微想了一下,回应道:“还是交给我来处理吧。”如果真有其事,我不认为他们会只挑英文一科。
“我无所谓,只是此风不可长。一旦他们得逞过一次,下次作弊的人数就会增加。”英文老师的忠告十分中肯。
于是我赶紧询问其他科目的老师,这五人的卷子有没有可疑的地方?当然,我自己教的社会科(地理),由我自己来调查。
结果,在国语、理化、社会这几科里,都找不到明显的迹象。并不是说完全没有相似的地方,但也不能一口咬定那就是作弊。关于这点,理化老师说了:“作弊的家伙也不是笨蛋,不至于那么明目张胆,孩子也有孩子的方法。”
可是,这个方法在数学科上成功了,数学老师断定他们绝对有作弊。
“连一、二年级程度的数学都不会的家伙,升上三年级后竟突然开窍了?这是不可能的事。因此,还没考试以前,我大致就猜得出来,这一题哪些学生会解、哪些学生只能举双手投降。以山冈同学来说好了,他不可能会写最后的证明题。答案卷上他不是写了‘ADEF’吗?其实这应该是‘△DEF’才对。他对几何问题没有概念,所以才会把别人答案中的‘△’记号错看成英文字母的A了。”
不愧是研究数学的,他的意见很有说服力。
事情看来似乎不太乐观,我思考着该如何处理。关于作弊,这个学校采取的政策是,除非当场抓到、情节重大,否则不予处罚。不过,总得让那些学生知道,老师们并非全然不知情才行。也就是说,必须警告他们一下。于是,某天放学后我把他们找来。
我首先告诉他们,他们被怀疑有作弊的嫌疑,证据就是英文考卷错在相同的地方等等。
“怎么样?你们有没有做?”
没有半个人回答我的问题。于是我点名一位叫做中冈的学生,又问了一次。
他摇了摇头,回说:“没有”。
我再询问其他人,不过大家都不承认。
因为没有证据,我也不好一直追究下去。不过我很清楚,他们在说谎。
他们之中有四个人从头到尾都是一副桀傲不驯的态度,只有一个人眼眶红了,他叫做前野。从之前的成绩来看,其他四个人肯定是抄他的。当然,不管是给人家看还是偷看人家的,都得接受相同的处罚,这是这所学校的规定。
那天晚上,前野的母亲打电话给我,她问说儿子看起来怪怪的,是否在学校发生了什么事?
我出口告知作弊的事,结果电话那头的她惊呼一声,那心情肯定就像做噩梦一样吧。
“假设真的有作弊的话,我想前野也是提供答案的那方。不过,违规毕竟是违规,幸好这次没有找到证据,我只是稍加警告就完了。他是不是受到很大的惊吓?”
听我这么一问,母亲哽咽着说出令人意外的话:“他今天浑身是泥地回到家。虽然他一直躲在房里不肯出来,不过我看到他的脸莫名其妙地肿了起来,好像还流了血……”
“他的脸……”
第二天,前野以感冒为由没来上学。接着隔一天他到学校的时候,脸上带着眼罩,脸颊上的淤肿一看就知道是被人打的。
这个时候我终于明白了。前野不是那些坏蛋的朋友,他只是被迫照着其他四人的话做。他之所以被打,也是因为作弊事件败露,那些家伙把气出在他的身上。不过,这种事件是不是三天两头经常发生,还无法判断。
然后,暑假来了,时机真是不对。虽然察觉班上有恶意整人的现象,但这段时间里我什么都没做。如果要我解释,我会说是因为太忙了。虽然在放暑假,但为了思考学生升学的事,我一刻也不得闲。有一大堆必须搜集的资料,还有像山一样处理不完的工作。不过,这毕竟只是藉口。那年的夏天,前野被山冈他们勒索了至少十万日圆以上。不,更糟的是,他们之间的纠葛变得更晦暗、更复杂,而我一直到后来才知道这些事情。
到了第二学期,前野的成绩急转直下,从班上少数有良心的学生口中,我得知校园暴力已经演变成例行公事的事实。他的头竟然还被烟蒂烫伤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