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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並非陽光-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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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我的拒绝,阿旗格外识趣,点点头就打算转身出去。
                          
我惊讶他居然就此退出,叫住他,「安燃刚刚回来,不知道情况,宁舒的事,你是要和他仔细说说?」

                          
从阿旗进来,安燃就没有注意过我们,对镜打着领带,让成宫亮在他旁边呱噪。
                          
阿旗别过头,看着安燃。
                          
安燃说,「要交代的事情,我早就交代好了,我辛苦够了,不会再自讨苦吃。」
                          
我愕然。
                          
添加了一个新游戏后,他居然还不肯结束前一个。
                          
成宫亮在一旁满眼赞叹,「拿得起,放得下,安燃,你真的很威风?」
                          
安燃刚好系好领带,扫他一眼,「拿得起,放得下?你的中文学得不错。」
                          
成宫亮顿时得意,「都说了我真的有努力。」
                          
得意之后,又不够高竿地讨好,「说起来也是安燃的功劳,是你说只要努力一定会学有所成。没有你的鼓励和激将法,可能我还像从前那样不务正业。」
                          
安燃给那家伙一个笑容。
                          
很淡的笑,只是勾起唇角,我胸膛却像要裂出血来。
                          
「安燃,」我问,「你今天不去公司?」
                          
安燃也对我笑,「君悦,我已经没什么公司。」
                          
说得越平淡,越令人心惊胆跳。
                          
我竭力从容,带着恳求,「安燃,你别这样。」
                          
安燃温柔地看着我,「君悦,你别这样。我能做的,都已经做了。」
                          
成宫亮兴奋得两眼发光,竟然抱住安燃,欢呼着问,「安燃,你这话算不算最后决定?你是认真的,对不对?我就知道你做事果断,我喜欢这么果断。」
                          
我按捺着,大口大口吸着凉气,妄想熄灭心中怒火。
                          
不该愤怒,经历如此多之后,我应心存感激。
                          
即使这是另一种惩罚。
                          
不管安燃所为如何无情,毕竟他还肯在我身上用心,比起失去安燃,这已是云泥之别。
                          
我想自己应该大度一点。
                          
何君悦从未试过在这方面委曲求全,如果安燃希望开个先例,我会努力配合。
                          
他曾经不断的忍受,忍受,如果现在要求换我忍受,没什么理由拒绝。
                          
好,我忍。
                          
那小子一刻也不愿停,彷佛竭尽所能用自己声波占据我和安燃的房间。
                          
「安燃,反正你暂时不须工作,就一定有时间配合我的行程吧?」
                          
「我难得的假期,很希望有美好的回忆。」
                          
我决意忍受,即使恨不得捏死成宫亮。
                          
我能做到。
                          
若这能让安燃感到我的心已意,我必须做到。
                          
我要让安燃明白,何君悦并非无药可救。
                          
这一次,打定主意,不逃避,不放弃,不无理取闹,无论所睹多么令人气恼伤心,找要跟着安燃,不离不弃。
                          
我做好了留在房中,看整整一天吐血剧情的准备。
                          
但我准备我的,他们有别的计划。
                          
「爬山!运动一下不错啊。」
                          
成宫亮拗着安燃。
                          
安燃答应了,惹出成宫亮一阵呼唤尖叫,他不惮地扑上去,亲吻安燃的脸颊。
                          
我也很奇怪,自己竟能受得了,眼睁睁看着他抱住安燃。
                          
推开他。
                          
我在心底叫,用目光请求,安燃,推开他。
                          
这次玩的太过分,我也许没有你想象中的坚韧。
                          
我那么拼命的无声呼救,却知道安燃不会如我所愿。我一定错的十分厉害,所以安燃无法释然。
                          
我猜他被我伤得过多,失望过多,才总试图寻找种种办法刺激我醒悟。
                          
可悲的是,我痛得醒悟过来,却找不到方法,让他知道我痛醒了。
                          
他不再信我。
                          
安燃让成宫亮把他当所有物一样拥抱,允许成宫亮亲他的脸颊和额头,还要双双出门。
                          
我知道尊严被踩碎,但我不理会。
                          
我不能让这个狂妄无知的小子,夺走安燃。
                          
「安燃,」我追在他们身后,强作冷静,「我也要运动一下,一起吧。」
                          
成宫亮灿烂的笑容,顿时不满下沉。
                          
他算什么?不如我脚下一颗沙。
                          
我只在乎安燃的脸色。
                          
我哀求期待地看着他。
                          
安燃说,「君悦,一场相识,给你一个中肯建议。你根基未稳,应该回公司工作。」
                          
我说,「不,我不去。我跟着你。」
                          
安燃不以为然,「确实,你不缺人手车辆,是可以派个车在后面跟踪我们。」
                          
我怔住。
                          
成宫亮眉飞色舞。
                          
我澄清,「我要跟在你身边,一直陪着你。」
                          
安燃沉默。
                          
半日,他缓和地说,「君悦,你别这样傻。」
                          
不,不!
                          
我忽然激动起来,拼命摇头。
                          
我要这样,偏要这样。
                          
我本来就傻。
                          
安燃说,「君悦,我把公司交给你,但没把自己也交给你。」
                          
他说,「你是公司的老大,并不是我的老大。」
                          
犀利的视线,刺得我好痛。
                          
安燃轻叹,「你总以为自己变了,其实你没变。」
                          
我讷讷急着分辩:「有的,其实有的。」
                          
他说,「你把我当成你的所有物,却从来没有想过,凭什么我应该是你的所有物。」
                          
「安燃,」我结结巴巴,「安燃,我没有,我不知道……」
                          
「你总是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我不断摇头,哀求地看着他,「安燃,你可以教我,你说清楚,我可以改。」
                          
安燃又沉默。
                          
他彷佛不忍心,静静凝望着我。
                          
我记得这目光,每次发怒而心软前,他总这样默默挣扎。
                          
「安燃,」我走到离他最近的地方,仰起头来,轻轻唤,「安燃。」
                          
安燃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声。
                          
听见叹气,我顿时充满莫名信心。我最爱,最爱他的无可奈何。
                          
安燃问,「君悦,是不是我教了你,说清楚,你就能记住。」
                          
我坚定点头,「是,保证。」
                          
安燃说,「你会用心听?」
                          
我几乎喜极而泣,咬着唇,不许唇瓣颤抖,很认真,「你说。安燃,只要你说,我会用心,我会记住。」
                          
一定,一定。
                          
我真的,值得被你给予最后一次机会。
                          
你说的话,从此都会被我牢牢记住,不再当成耳边风。
                          
安燃对我真的缺乏信心,我说得如此坚决,他仍扫我一眼,沉声再问一次,「你真能记住?」
                          
我用足全身力气,点了一下头。
                          
安燃沉吟后,才下了决定般,说,「好,我只和你说一句。」
                          
我屏息以待。
                          
连成宫亮也露出一脸紧张,等着安燃开口。
                          
于是,安燃总算大发慈悲,给了我一句话。
                          
安燃说,「君悦,我不再是你的所有物,再也不是了。」
                          
我失去了呼吸。
                          
脑子一下空白,彷佛谁仰天等待着一场甘露,却毫无预兆地被一道闪电劈中。
                          
我僵硬着,什么都不知道的僵硬着,空白到极点,连安燃转身走了,也不知道应该去追。
                          
「安燃!安燃!」成宫亮倒是追去了,临走之前,还扭头提醒我,「喂喂,这句话很要紧,你答应过的,千万要用心记住。」
                          
我没有答他。
                          
没有知觉。
                          
整个世界都空了。
                          
只剩下一句话。
                          
我亲口答应用心记住的话,安燃送给我的。
                          
安燃,不再是何君悦的所有物。
                          
一句话,足以把我的世界打得七零八落。
                          
我呆立原处,蓦然傻了一样狂笑起来。
                          
他还是那个安燃,还是那个无所不能的安燃,依然可以一句话,就把何君悦打下地狱。
                          
我越来越悲痛莫名。
                          
却也越来越爱他,越来越发觉,无法失去他。
                          
我不懂,真的不懂了。
                          
站在房前,被寂静包围着,宛如一切不过是梦,大概安燃从未回来,我只是太累了,酒喝得太多,才作了一个结局太伤心的噩梦。
                          
这样一个噩梦,还不如不入梦。
                          
我痴痴迷迷地想,就那样站在房前,懵懂猜着刚刚从眼前消失的背影是否真的是安燃?但明明我昨晚看见他,从浴室里出来,身淡淡的热气,似乎从未离开,让我快乐到放声痛哭……
                          
想起昨晚,我五指勾起狠狠抓住了自己胸襟,对自己惊惶的说,不是梦。
                          
因为心疼。
                          
能让我心疼到如此,除了安燃,没有别人。
                          
我艰难地喘息着,受伤野兽似的蛰回床边。双膝都在发软,我坐下,让自己无声无息陷在软软的床垫里。
                          
那是安燃睡过的地方我恍若忽然发现,迟疑着用手去抚。
                          
冷冷的,温度已经散去,像安燃昨晚并没有在上面躺了一夜。但我知道,他确实曾在那,和我贴得近,热气一丝一丝透过来,我都能嗅到属于他的气味。
                          
才过了多少秒,怎么会变得那样快?
                          
太快了。
                          
我极不安,自己也不知道害怕什么。或者变得太快的,只是我,昨晚之前,我还笃定的认为再见不到安燃是世上最大的折磨,现在我又发现,原来我爱的人另有新欢,才是最最伤人的。
                          
又是我错?
                          
仍是我不可救药,自作孽?
                          
安燃,安燃,我不明白。
                          
不知是不是冤孽,当我再一次独自伤心的恨不得去死时,来拯救我的又是同一个人。
                          
林信。
                          
我根本不知道他进了门,懵懂中被人推了一把,才发现林信熟悉的脸就在眼前。
                          
林信半跪在床前,从下往上,看着我低垂的脸。
                          
看见我有反应,林信才开口叫了我一声,「君悦。」
                          
「林信,」我怔怔说,「安燃回来了。」
                          
他说,「我知道。」
                         
我说,「他还带了别人回来。」
                          
林信沉默了一下,「是的。」
                          
我苦笑。
                          
大家都知道什么,彼此间默契十足,只有我。
                          
就我够傻。
                          
我问,「你来干什么?」
                          
林信又沉默,隔一会,柔和地说,「君悦,我陪你回公司。」
                          
回公司?有那么一瞬间,冒出不可思议之感。
                          
我摇头。
                          
凭什么?
                          
安燃回来了,他都不去,凭什么要我去?
                          
可笑。
                          
我累死累活保卫山河,他和别人游山玩水?
                          
没道理。
                          
何君悦,向来是被庇护在羽翼下,享受着别人抢来的战果,无忧无虑的那个。
                          
我,怎会是当安燃靠山的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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