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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乞儿弄蝶-第13章

小说: 乞儿弄蝶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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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疼死人啦!”她的眼泪差点掉出来,谁叫他这一拉扯,又扯裂了她背部的伤口。
  裴格正见状,立即放开,免得这一叫招来了裴穆清,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呸!我就知你是恶性未改,瞧我受伤未愈就存心想整死我,是不是?回头我要跟茧儿好好谈谈——管你们有啥关系,叫她趁早对你死了心,免得受你欺负!”她口里嚷嚷,半骂半抱怨。
  “若能如此,是再好也不过了。”裴格正沉下脸,转身离开了花园。
  “喂——”弄蝶可是愣住了,平日瞧他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怎么今日却变了一个样儿?
  本来想追上前去问个究竟,突然一声叫声唤住了她。
  “弄蝶,又想溜到哪儿?”除了裴穆清会说话这般不客气之外,还会有谁?
  弄蝶悄悄吐了吐舌,回过身来:果然是裴穆清!
  “怎么?和拜把兄弟谈均匀话啦?”那语气有抱怨。
  裴穆清表情一片空折,沉声道:
  “未经我允许,你竟敢出闺房一步?”
  “我在房里无聊得紧,不出来,迟早都会给闷死!”她可不怕他的威胁。
  “你伤势未愈,理应躺在床上好好休息。”摆明了要她回房。
  她可不依。
  “伤势未愈是该躺在床上好好休息,但我足足躺了七天,也该够本了。若再继续下去,迟早会发霉,不如赶紧出来呼吸新鲜空气才是真的。瞧!我今儿个的精神不是挺好的?”
  裴穆清瞧她半晌,无奈的叹息。
  “若是如此,怎么脸色还是这般苍白?”
  弄蝶摸了摸自个儿的脸蛋,吐舌道:
  “八成是终日关在房里,没出来见见阳光的缘故,想那彭寡妇不也十分白嫩,怎么你就不说她?”她哪知彭寡妇脸蛋之所以白皙,是因每日均有上妆。但弄蝶未施脂粉,又是大病初愈,脸色自然苍白。
  不过,弄蝶目前可无暇顾及那彭寡妇的脸蛋是白是红,只因先前听裴格正说那彭寡妇是十全十美的妇人,但她弄蝶别说是十全十美了,恐怕连一项足以自豪的技艺都没有,这岂不太丢脸了?尤其在裴穆清眼中,说不定她俩之间是天与地的差别——天,是指彭寡妇,而那地自然就是她喽!
  想了想,她那不服输的个性又冒了出来。
  裴穆清瞧她一脸的古灵精怪,八成又有难题要丢给他,干脆先声夺人。
  “丫头,别玩花样!若不是念你有伤在身,早就将你押回房去了。现在你要是不愿意自个儿走回房,我就不客气了。”那语气中威胁的意味十足。唉!谁叫他直挂心她背部的伤口,深怕她一个不小心又扯裂了伤口,那可就又会让他耽心好半天了!
  “要我回房也成。裴穆清,听说那彭寡妇不但长得美,就连琴棋书画也是样样精通,可算是十全十美的人,这事可是真的?”
  “她是否十全十美,我是不知,我只知你若再罔顾我的命令,可就没晚饭吃了!”他就只差没张牙舞爪的吓跑她了。想裴家牧场哪个人敢有那个胆子不听他的命令?恐怕就只有这丫头会将他的命令当做是在吴侬软语,一点也不怕。
  “那可不成。”一听到没饭吃,弄蝶说什么都会乖乖的听话。“你也知道我有伤在身,若是少吃一顿,那可就更加不容易痊愈了。我只是有一点小小的要求而已——”
  “小小的要求?”
  弄蝶猛点头。
  “只是小小的微不足道的要求。想我与那彭寡妇同是女流之辈,但她却样样都懂?我是一样也不会。当然这不是指我笨,是我根本没学过嘛——你笑什么?这有什么好笑的?我可是实话实说。”瞧他嘴角上扬,好似在嘲弄她似的,一时气煞了,也不顾自个儿是否有那份能耐,竟拿粉拳去捶他,这不捶还好,一捶下来,可是痛得好呼天抢地,叫得像是牧场失火了似的。
  “你这傻丫头!明明知道自个儿的手伤得不轻,还这般轻率行事。”裴穆清责难道,小心捧住她的“粽子手”——取名为粽子,实在是那厚厚的布巾包裹了一层又一层,活像个粽子。
  弄蝶哭丧着脸。千怪万怪,就该怪裴穆清!若不是他那一副嘲笑她的模样,她又岂会一时气极而去打他?当然,她是不敢说出来的,免得好的要求会因而不成,那可就因小失大了。
  裴穆清是既无奈又怜惜。“我若不守在你身边,谁知你又会捅出多少漏子?”
  弄蝶脸红了红,抱怨道:
  “这又不是我一个人的错!我可没叫那黑衣人朝我身上砍两刀呢。”
  “一切有我在,那黑衣人绝不会再有机会来伤你半分了。”一谈及那杀人魔,裴穆清的脸色就难看不少。
  “好自夸的口气,难不成天塌下来都有你顶着?”说归说,但弄蝶心里头倒真希望他能顶着,反正他个子高嘛!
  裴穆清倒也不以为意,笑了笑道:
  “闲话少说。听你的意思,似乎有心要学些技艺?”
  “你肯教我?”弄蝶睁亮了眼,就盼他点头。
  “棋书画我是略知一、二,教你也绰绰有余,至于这刺绣及弹琴——”
  “我可不学刺绣!那玩艺儿一点也不好玩,明明人那么大,布料也大得很,为何那针偏偏小得连看也看不到?会刺得十指包不说,而且还累死人!”弄蝶可是抵死不学的。
  裴穆清扬了扬眉,点头道:
  “不学也成,我也不愿勉强你。可那天仙似的彭夫人对于刺绣可是颇有心得呢!据闻,关外的姑娘家还没有哪个像她那般的好手艺,年前也绣了一幅花开富贵,就挂在书斋里,你不妨去瞧瞧——”
  “我要学!”拼死也要学。
  弄蝶可气死了,虽不知自个儿在气些什么,但见裴穆清在那儿猛夸彭寡妇,她就打心底不舒服。而且很不舒服,非常的不舒服,巴不得能将裴穆清那一脸欣赏的神色给抹去!难不成他真的如此喜欢彭寡妇?不然为何净夸那幅不知什么富贵的绣图?她也曾偷偷地去瞧过它,不就是几朵花嘛!也没啥稀奇之处,若是她自个儿去绣,铁定会绣得比那彭寡妇好看。
  裴穆清面不改色地道:
  “既然你想学,往后就请富大娘教你刺绣。至于棋书画,若有空闲我便教你。而那琴嘛,恐怕得请师傅教你了——”
  弄蝶喜上眉梢。想想,若是她琴棋书画都学成了,还会比不上彭寡妇吗?当然,这一切都该感激裴穆清,想到裴穆清,便让她想起——
  她忽地叫了一声,伸手就往腰际去掏,偏偏那一双粽子手硬是让她掏不着。
  “怎么啦?丫头。”
  “你帮我一个忙,我腰际有个蓝色荷包,帮我拿出来,好不好?”
  裴穆清扬了扬眉,依言拿起那小小的荷包——想她刚进裴家牧场的时候,凡是宝贝的东西,是怎样也不会让人碰一下的。
  “打开它。”弄蝶兴奋得很。
  裴穆清倒也不说什么,依言打开了蓝色荷包后,从里头掉出一小团被棉布裹着的不知什么东西。在弄蝶的催促下他打开了这棉布,如此一层又一层,打开了好几层后,终于露出一只嵌着宝石的指环,上头是猫眼石——仿造的猫眼石,这裴穆清一眼便看出了真假。
  “怎么,好看吗?”弄蝶一脸期待的看着他,就盼他说个好字。
  “丫头,你不适合戴这玩艺儿。”
  她白了他一眼。
  “谁说我要戴了?我是要送给你的!若是你胆敢不要,我可跟你没完没了——要不然就先把九个铜钱还我再说。”
  “送我?”他愣了愣。
  “你不喜欢?”那俏脸上可写满了失望。
  “不……丫头,你可知送这玩艺儿给我,代表了什么意思?”裴穆清怀疑道。
  “还会有什么意思?我到市集里见它挺适合你的,就一咬牙替你买下了,你可不能说不要,我和那贩子可是狠狠杀了价,才花了九个铜钱跟他买下来。而且也只此一只,想要都没有了呢!我可事先警告你,若是不喜欢也得留下来,要不就先把九个铜钱还我,那要丢要卖就随你了,如何?”
  裴穆清简直是啼笑皆非。
  依这丫头所言,她从头到尾都认定了这指环是独一无二的真贷。这傻丫头!让贩子骗了还不知,若是真货,又岂会仅花九个铜钱就可买到?但瞧她一脸的期盼,假若对她说出真情,只怕她非去找那贩子理论不可——
  “若是不说话,就是喜欢了?”弄蝶才不理他那古怪的表情。“你戴上让我瞧瞧嘛!”
  “丫头,你真要我戴?”那古怪的语气加上古怪的神情,简直是古怪透顶了。
  “那是当然!不然指环是用来吃的吗?”
  显然弄蝶不知送指环给一个男人背后还有更大的意义——
  姑且不论这指环是真是假,但男女之间如果互赠指环,只意味着一件事——
  私定终生!
  “姓裴的,你收是不收?”弄蝶瞧他古里古怪的,只是将指环搁在掌心上,也不见他戴上。难不成他当真不喜欢这戒指?
  裴穆清颇有深意的笑了笑。
  “当然收下!这可是你花了九个铜钱买来的,若是不收下,岂不辜负了你一番美意?”他将这仿造的猫眼石指环戴上。
  弄蝶兴奋得东瞧西瞧的,深觉自个儿眼光实在不错。瞧它多配裴穆清!正开心得紧时,忽地瞧见裴穆清仍是用那古怪的眼神猛盯着她。
  她的脸蛋不觉红了红,道:
  “你瞧什么?我的脸可是洗得干干净净的!若是想瞧出什么不对劲,那可是白费心机啦!”
  裴穆清轻抚着她的脸蛋。
  “这几日你就待在房里,等从京城里来的绣工带来些好衣料,你就挑些自个儿喜欢的。”
  弄蝶愣了愣,脱口而出:
  “但上回那个张大郎来时不是已经买了不少衣料吗?”不是她不喜欢那舒服的布料,只是若照裴穆清这般买法,恐怕裴家牧场迟早要被败光!换句话说,虽不知裴家牧场到底有多值钱,但她天生就是节俭惯了的女孩子,要她三天两头的就添购衣物,她也是万般的不舍呢!
  只见裴穆清笑了笑,道:
  “这回前来的绣工是专绣新娘服的,自然与上回不同。若是再需要什么珠宝首饰的,只消向富大娘说一声便成。”
  待他说完,弄蝶儿眨了眨眼,一时倒真不解他话里究竟是何意思?
  “怎么?是谁要穿新娘服?”她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日后这句话铁定会成为裴穆清笑柄。
  “是你。”裴穆清瞧着她,慢条斯理的说道。就像是谈论天气般轻松自然。“下个月初,便是你的大喜之日。”
  这回,弄蝶可哑口无言了,一双灵动的眼珠发呆似的直瞪着他,过了许久许久,才好不容易的问了一句:
  “那新郎是谁?”
  裴穆清扯动唇角,似笑非笑道:
  “是我。”
  







第九章

  成亲?!
  那可是一辈子也不曾想过的事。
  所谓成亲,便是一生一世和一个男人厮守着,然后将来养儿育女,最好一口气生一堆孩子以承继香火——这是富大娘对成亲的注解。瞧那富海便是富大娘同她另一半的结晶。换句话说,若她与裴穆清成亲,将来也会有不少孩子。这想法倒怪得很,想她裴弄蝶向来跟着爹爹乞讨,从不曾当自个儿是女儿身,见了男子也没啥特殊的感觉,更别谈自己会有什么相公了!但对裴穆清可就不同了。富大娘曾私下告诉她,一般男女成亲之前是不能随便见面的,要成亲那晚才能见到对方,若不幸嫁了个麻子脸或是花心风流的相公,也只有怨自个儿倒楣,就此守着这婚姻过一辈子,直到老死。但富大娘稍有不同,她是先瞧见了已故的富当家,对他有了感情,才决定下嫁于他,婚后的幸福自不在话下——这等于是说,找丈夫须找那有特殊感觉的喽?
  若真是如此,裴穆清可当之无愧。
  想她弄蝶从未对男子有所感觉,独独对裴穆清是又爱、又恨、又怨、又气——又恨、又怨、又气是理所当然的,但她怎会用到“爱”这个字呢?其实她倒也不懂什么是爱,什么是情,听说书人常讲一些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但她都是一知半解。不过对于裴穆清,虽不知是情是爱,可也有一番特殊情感。只要暂时不见他的人影,就想念得紧。瞧见他受伤了,她也吓得差点没掉泪——那是日前裴穆清当众宣布要成亲之后的没几日,念及喜宴上少不得要大宴宾客一番,于是乎便偕同富海及那拜把兄弟杨明一起兴致勃勃的外出打猎,却不料一个大意,叫山猪给伤了。虽是一点小伤,可也足足吓得她一时半刻说不出话来,如今回头想想,自个儿真是窘得很,那模样倒像受伤的人不是他,而是她自个儿似的!她根本只能愣立当场,无法移动半步,这种心情对她而言还是头一遭。就连当初自个儿在遭杀人魔杀成重伤时也不曾这般难受惊慌过,她简直是吓坏了——除了亲爹之外,她还不曾这般关心过任何人,那滋味可是难受得紧。总之,就在她又惊、又吓、又不解的当儿,这个彭寡妇已抢先一步,以未来女主人的身分使唤丫环前去拿包裹伤口的布巾和一些药粉过来,想亲自为裴穆清包扎——敢情她还是不死心?
  可惜裴穆清就是无动于衷,只是唤弄蝶过去为他包扎,这才惊醒了弄蝶,急忙跑过去替他清伤口,又忙着剪开沾在伤口上的衣料,一点也没注意到彭寡妇的脸色难看得像是刚死了丈夫似的。至于裴穆清的手臂,则是被包扎得乱七八糟——谁叫她又没替人包扎过!再者,她的手才刚好,自然没什么力气嘛!也幸而裴穆清只是以很不屑的眼光轻瞄一眼,不再批评嘲笑什么,否则她一定会跟他拚命。
  总之,她对裴穆清的感觉复杂得很,就连自个儿也不甚明了。反正嫁给他就能够一辈子不愁吃喝,倒也算是好事一桩,但令她百思不解的是——
  他干嘛要娶她?
  她又没有彭寡妇天仙似的外貌。琴棋书画也不精通,虽然她近日挺努力的绣了一幅“鸳鸯戏水”,让裴穆清挂在书斋里——这是裴穆清亲允的,只要她绣出一幅图来,那什么鬼“花开富贵”便可丢到地窖里去,换上她所绣的,如今绣是绣出来了,还绣出“鸳鸯戏水”来,她可是得意得很!但她哪知道这幅绣图在裴穆清的眼里看来,简直是——
  鸭子游泳嘛!
  不,更贴切的说法该是鸭子溺水才对!
  这不仅是裴穆清的看法,每个进书斋打扫的仆人只要瞄上一眼,便个个皆可看出这地鸭子快给淹死了!但谁也不敢让弄蝶知道,免得她伤心难过。何况这也是她的头一个作品,以她这般没天资的人而言,有些成绩已算是很不错的了。
  反正弄蝶就是搞不清楚自个儿对裴穆清的感觉到底如何,也不明白裴穆清到底为什么要娶她,总之,等着做新嫁娘便是。想想,有与他共度一生也是挺不错的,他长得一表人材。偶尔跟他吵吵架,每月还有十个铜钱可拿,何乐而不为呢?
  主意一定,她倒也不再烦恼,当下便明白嫁给了裴穆清不但是件好事,还可让她成为小富婆呢!试想,每月有十个铜钱可拿,一年有十二个月,相当于一百二十个铜钱。若跟裴穆清成亲了,就可以拿一辈子。一辈子,少说也有五十余年的时间,这样算下来……老天爷!岂止是小富婆而已?简直可以号称是关外第一富婆了——半晌的时间,她都在那里计算着这五十余年到底可以拿多少个铜钱?好让自个儿满足一下。她过去不识字,不会算数,但这几日裴穆清拿个小算盘从简单的开始教她,如今那别致的小算盘也成了她的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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