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七步干戈-第1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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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白衣人也不回答,只是缓缓前行,天魁待他走出五步,猛然喝道:“站住户
他这一声含劲而发,真如平地突起一个焦雷,四周大地都为之一震,奇的是那白衣人却如无感觉一般,缓缓继续前行。
天魁手一指,一片枯叶呜呜然直飞而出,那白衣人却动也不动,枯叶飞到面前,不知怎地竟一弯而过,直落向后方,哗啦啦一声,竟如一片钢叶一般,扫下了一片枝叶。
这时天禽已看清了来人,他呵呵大笑道:“原来又是这个老疯子来了。”
天魁定目一看,正是那个疯疯癫癫的老儿。天禽大笑道:“老头子,好一手嘘气成飚的内功啊。”
那老儿忽然嘻嘻笑道:“老鬼这手摘叶飞花可也漂亮呀。”
天禽道:“老头子,你跑到这里来干什么,跟踪咱们吗?”
疯臾道:“跟踪你们,去你娘的蛋,你又不是漂亮的小妞儿,老夫跟你什么踪?”
天禽与他缠着,天魁却悄悄横移了一步,忽然之间,猛发一声暴吼,挥掌直向白衣老头儿击去——”
这一掌是天魁内力所聚,天魁号称天下第一手,那掌上的功夫实是神出鬼没,这一掌看似无声息,实则内劲之足普天下尚难找出几个能接得下的人来,疯老儿发觉之时,已经迟了一瞬,他大喝一声,举掌就封!
说时迟那时快,忽然一条人影如旋风一般飞了出来,挥掌遥空击向天魁——
只听得轰然暴震,天魁只觉掌上一紧,已与一人掌力相接,接着他感到对方掌力之强,当真是平生仅逢,他骇然地再吼一声,单掌未收,却是第二股掌力已由掌锋逼了出来——
呼地一声,来人落了下来,天魁横移半步,他胸中热血沸腾,昂然凝视着来人,只见来人气度威盛,面戴黑巾,不见庐山真面目。
天魁在心中暗呼道:“莫非天下还有这等高手?”
蒙面人站在疯老儿的旁边,伸手拍了拍疯老儿的肩膀道:“老兄,你险些中了暗算。”
那疯老儿嘻嘻道:“老弟,亏你发掌相助,我老兄这厢有礼。”
他们两人就如在戏台上念对白一般;天魁、天禽不禁哭笑不得。
天禽道:“蒙面朋友有霸王再世之力,何不以真面目相示?”
那蒙面人哈哈大笑,伸手扯去了脸上的黑巾,露出真面目来,只见他面如冠玉,堂堂仪表,天魁和天禽同时在心中骇然惊呼:“凌月国主!”
蒙面人长揖到地,笑道:“两位请了,久闻天魁掌上功夫天下无双,老夫今日服了。”
天魁立刻变害大笑道:“凌月国主西天一地之尊,驾临此地,咱们真是三生有幸,此处虽无佳肴,却有美酒,来来来,快来痛饮一樽。”
凌月国主侧头对疯老儿一揖道:“老兄,如何?”
疯老地如唱戏一般依样画葫芦地也是一揖道:“老弟,如何?”
天魁又好气又好笑,只是发作不得,凌月国主微微一笑道:“咱们就叨扰一杯,老兄,你请!”
疯老儿彬彬有礼地一摆长袖道:“老弟,你请!”
凌月国主走上前来,天魁伸手拿起酒杯,举壶斟满了一杯,伸手一扬,叫声道:“皇爷,请用酒。”
那只酒杯平平稳稳地直飞过来,凌月国主伸出两个指头微微一夹,就把酒杯夹住,半滴未倾,他就唇一吮,已经干杯,举杯大笑道:“谢了,谢了。”
天魁又举第二杯走到疯老儿的面前,伸手道:“请用酒——”
疯老儿伸手正要接过,忽觉一股内力沿着酒杯直涌上来,他一吸气,运劲一挡,那只酒杯竟然悬空自碎,疯老儿长吸一口,竟把林中洒下之酒凌空全吸入口中,他也举空手大笑道:“谢了,谢了。”
天魁暗道:“原来这两人是一起来的,只不知何以这疯老地和凌月国主成了一路人?”
凌月国主仰首呵呵笑道:“两位对咱们这位疯老先生必是旧识的了?”
天魁、天禽对望一眼,心中都奇道:“疯老先生?他姓疯?”
凌月国主还没有说话,那疯老儿大摇大摆地上来,自我介绍地道:“我姓疯,疯子的疯,别人见了老夫这般模样,当面不说,背后一定在说我疯疯癫癫,其实疯疯癫癫又有什么不好?你瞧瞧,世上哪个人不是愁眉苦脸像家里死人似的,怎比得上疯子个个都是嘻嘻哈哈?是以老夫就索性改姓疯,你们唤我疯大哥也可,疯老儿也罢,请便请使。”
他说着还伸出手来挥了两挥,似乎很有派头的样子。
天魁勉强哈哈笑了一笑,心中却在不住地打主意。他是个阴龟之极的人,在凌月国主来意未明之前,他绝不会放松一丝提防之心,他心中暗暗盘算着:“真不知这只老狐狸拉上了这个疯子,来找咱们弄什么手段?”
凌月国主却在心中暗笑道:“拉上这个老疯子,用一派胡言乱语来对付天魁这个老奸巨猾,真是妙不可言的计策。”
天禽这时道:“喂,皇爷,听说贵国百年来的基业全让董其心那小子给毁了,武林中传说得绘声绘影,今日见皇爷神采依旧,豪气如昔,我看怕是传闻有误吧。”
天禽何尝不知凌月国主在其心手中吃的亏,他这样说实是故意气气凌月国主的。凌月国主听了这几句话,居然脸上神色不变,干笑数声道:“凌月国吗?唉,咱们练武的人能当什么皇帝,老夫早就不想干那捞什子皇帝的了,这才抽个空溜到中原来快活几日,国内事留给那几个蠢才去办,吃了败仗是意料中事,老夫有心回去整顿一下,怎奈闲散惯了,再也没有兴趣啦。”
他说得好不轻松清酒,天禽也哈哈笑道:“好说好说,董其心那小子也真够厉害的了,一个人单枪匹马混到凌月国搞个翻天覆地,又一溜烟跑回来啦。”
那怪老儿这时忽然嚷道:“喂喂,再来一杯酒如何?”
天魁把酒壶横飞过去,凌月国主坐在一棵树根下,忽然仰天大笑起来。
天食道:“皇爷有什么可笑之事,说来大家听听如何?”
凌月国主道:“方才来的时候,在路上老夫忽然想起一个问题来——”
天离道:“什么问题?”
凌月国主道:“老夫先问两位一句,像老夫这种人算得上是好人还是坏人?”天禽大笑道:“那还用说吗?老奸巨猾,阴私毒辣,怎能算得上是好人?”
凌月国主笑道:“不错,温兄说得是,便是阁下二位也是世上难以寻求的大坏蛋,这一点想来两位也不必否认吧?”
天魁冷哼了一声道:“那就看你怎么说了。”
凌月国主道:“老夫再问一句,这世上是好人多还是坏蛋多些?”
天禽呆了一呆,脱口道:“依我看,怕是好人多些——”
凌月国主道:“不错,如咱们这等坏蛋,普天之下伯也找不出几个人,可是有一点必须注意的,这世上从古至今,好人也没有压倒坏人,坏人也不不曾打垮好人,是也不是?”
天禽道:“是又怎样?”
凌月国主道:“好人人多,却也战胜不了坏人,为什么?只因好人讲的是‘各人打扫门前雪,你管他人瓦上霜’,而坏人呢?所谓‘同流合污’,所谓‘狼狈为奸’、这就是道理所在了。”
天魁、天禽听他说得有理,不禁相互对望了一眼,凌月国主这时道:“咱们三个人只怕是当今世上顶尖儿的坏蛋了,只是有一点,咱们还算不得是一等一的坏蛋——”
天魁、天食不自觉地同问道:“什么?”
凌月国主道:“咱们还不曾‘同流合污’,还不曾‘狼狈为奸’!”
天魁、天禽心中都是一动,凌月国主的话说得很明白,他要与天座二星联手合力,论形势,天魁、天禽确也需要帮手,论力量,凌月国主加上那个老疯子着实强大无比,但是凌月国主这只老狐狸一举一动全是诡计,岂能凭了他三言两语就听信于他,谁知道他安的是什么心?”
天魁拍手道:“皇爷妙谕,只是小弟还有一点补充——”
凌月国主装得极有兴趣的样子道:“愿闻其详。”
天魁道:‘’世上的坏人既能合手合力,何以结果也胜不了好人呢?这是因为除‘同流合污’,‘狼狈为奸’以外,最后还有,桩‘勾心斗角’。管蠢之见,见笑皇爷了,哈哈哈哈。”
凌月国主一拍双掌道:“妙极妙极,咱们打开窗子说亮话,天座二星存的什么心我凌月国主不会不知,老夫心中打的什么主意,二位必然也是了若掌指,咱们就来个小人协定如何况”
天魁也学着凌月国主的口吻道:“愿闻其详——”
凌月国主道:“咱们同心努力,先走下天下武林大势,异已者扫除完尽以后,咱们再来‘勾心斗角’如何?”
天魁和天禽同声道:“皇爷快人快话,深合咱们之意。”
凌月国主道:“说得好听点,咱们是共图天下大事,说得难听的话,咱们是互相利用狼狈为奸,怎么说都好,反正咱们是合定了,谁要在大事未成之前生了害人之心,那便如何?”
天魁、天禽道:“死于乱刀之下!”
凌月国主道:“好极,我若违了誓言,管教身首异处。”
天魁一招手道:“疯老兄,你也算上一份?”
那疯是抱着酒壶道:“当然算上一份,而且我年纪最大,我还要当老大哩。”
天魁笑道:“好,好,咱们以后就唤你疯老大阳。”
凌月国主道:“咱们四人可要好好痛饮一番,疯老大,你斟酒吧。”
历来好雄为达目的,狼狈为好之事多不胜举,但是如他们这般公开言明事成之后就开始“勾心斗角”的,倒真是别开生面,绝无仅有的了。
七步干戈第三十四章 玉帛干戈
第三十四章 玉帛干戈
断崖下是一弯河,流水浅而急,发出哗哗的声音,那河的对岸,一片黑压压的原始森林耸立着,仿佛是无边无际的大城墙,不见天日。
林子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地下是厚厚的落叶,潮湿得踩得出水来,只有蛇蚁在那黑暗处纵横着,从没有人敢踏进去半步。
然而,这时候林中忽然传出了人声,或许是这原始森林中第一次出现人踪吧。
“沙”“沙””沙’。
人类的脚步声,是那样的沉重有力,仿佛那人的背上背了大包黄金一般。
忽然,林中的脚步声停止了,不久以后,那边河水旁出现了四个人影,这四条人影的出现也是古怪,不知道他们是何时出现的,也不知是如何出现的,仿佛是一瞬之间,河边忽然多了四个人。
四人中前面的二人对着这林子指指点点,仿佛在讲着要不要穿进林子,后面两人中的一个也上前加入了意见,他们说得十分低声,听不清在说些什么,过了一会,这四人一起向林子这边移动过来,清风拂过,仿佛听得他们说:“……不走这林子,可就得绕好大个圈子……”
林中其黑如墨,四个人一进林子,立刻呼吸到迎面而来的腥湿之风,地上湿草烂叶之中原来全是虫蛇,这时奇怪地竟然纷纷躲开,似乎受到一种无形的压力,迫使它让开一条路来。
四个人很快地行着,在那密密的林中如长了夜光眼一般,不曾被任何一枝树枝绊着。
行到林子中央,一排巨树长得密得出奇,臂粗的树枝纵横如网,根本没法行得过去,四人中为首之人猛一伸掌,呼地一掌向前劈去,轰然一声,一片巨技应声而折,他前跨数步,举掌又是一掌劈去。
然而就在这时,黑暗中另一掌由前飘来,四人中那为首之人单掌一圈,已与来势接个正着,只听得劈然一响,为首之人倒退了一步,骇然一声惊呼:“谁产”
黑暗中没有回答,那四人中最后的一人走上前来低声道:“怎样?”
为首之人没有回答,那最后之人再次问道:“皇爷,怎样?”
那为首之人压低着嗓子,一字一字地道:“发掌之人,掌力之奇怪强劲,老夫平生所仅通!”
他抬起头来再喝道:“谁?”
黑暗中依然是一片沉寂,那后来之人低声道:“不管,咱们再往前走”
四人正待起步,黑暗中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你是谁?”
四人同时又停了下来,八只眼睛运起上乘内功向四方搜索过去,忽然后来的那人飞身一掌向右打出,居次的那人同时出掌向左打去,两股劲道挟着雷霆万钧之势直扑而上,树枝树干折断之声不绝于耳,然而这两人竟然同时横跨一步,互相骇然对视,喃喃迸出几个字来:“有两大高手埋伏林中?”
那为首之人再次喝道:“朋友,你到底是谁?”
黑暗中只是反问道:“你是谁?”
为首之人哈哈笑道:“上有冰山,下有黄沙,我生在西域凌月,来到华夏中原!”
黑暗中那人冷冷地道:“我道是谁,罢了,原来也是故人,凌月国主请了。”
凌月国主猛一提气,对着发声之处举掌拍去,这一掌乃是凌月国主生平得意之作,唤作“玉门琵琶”,是西方拳法中最上乘的一招,黑暗中只听得“拍拍”然连响了九下,接着凌月国主颓然收接——
说时迟,那时快,左右同时传出冷笑之声来:“不必再试啦,后面的二位可是天禽、天魁?”
天魁喝道:“你不说老夫也已知道你是谁啦——”
黑暗中,左面之人道:“不敢,在下董无公。”
右面传来更沉更低的声音:“老夫董无奇。”
董无奇!董无公!
几十年来,武林中再没有人把这两个惊天动地的名字连在一起,如今,竟由这两人亲口中同时报出来,霎时之间,黑暗中空气仿佛被突然凝冻了。天魁、天禽是武林宗师,凌月国主虽是一代奇杰,这时都在心中重重地激震着,好像千丈巨浪突然冲击而至,一时间不知所措。
寂静持续了片刻,凌月国主首先大笑道:“天剑、地煞中原武林巨人,老夫虽在穷乡僻壤,亦是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幸会了,真乃老夫毕生幸会!”
董无公淡淡一晒道:“皇爷您客气了,敝兄弟单野之人,见了皇爷不会行那大礼,尚清皇爷多多包涵哩。”
这几句话听在凌月国主的耳中,有如千万尖针刺心,他心中暗恨,口中却呵呵笑道:“老夫虽然生在宫庭之中,却是天生江湖个性,董兄取笑了。”
天魁这时拱手道:“董氏兄弟乃是中州武林一号人物,老朽每一念及首年地煞在武林中那些轰轰烈烈的豪举,便忍不住要由衷赞一声好,前些日子武林中突然失去董兄的踪迹了,有人传说董兄心灰意懒寻幽地而隐了,有的甚至传说董兄已经故世了,老朽每一思之,便觉怅然,想不到今日竟然又见着爸兄真面目,真要叫我老头子雀跃三尺啦!”他这番话说得又真切又动人,完全是一派惺惺相借的模样,董无公经过几十年血的惨变,闭门静修的结果使他的修养工夫已达炉火纯青之境,他闻言不喜不怒,只是微笑道:“阁下之言徒令愚兄弟汗颜,倒是愚兄弟今日有一件事要请教于天座二星——”
天魁道:“不敢。”
无公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呼出来,然后一字一字地道:“敢问天魁、天禽与昔年的神州三奇是什么关系?”
此语一出,天魁心中重重地震了一下,天禽接下去答道:“神州三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