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七步干戈-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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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玲借在晨光,看清楚来人,她心中狂跳不已,原来那来人却是齐天心,他背上背了一个汉子,气息全无,想是死去多时,赫然正是那胡君噗。
庄玲匆匆赶回中原,早上竟忘了着男装。齐天心瞧见了她,连忙下马将胡君噗抛在地上,凝目看了庄玲一眼,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杜良笠道:“这厮定是以为阁下走远,便想回来重振威风,先下手杀人,立个下马威,想不到毕竟逃不过阁下手中。”
齐天心点头道:“我一时疏忽,倒叫这几人白白送死,真是叫人不安。”
杜公公道:“生死有命,这也怪不了谁?”
齐天心像是没有听见他说话,他忽然失声道:“庄姑娘,你……你就是……你扮装那姓张的男子,我竟被你骗过了。”
庄玲见他这时才发觉,心想你这人粗心大意得很可以了,她抿嘴道:“我姓庄,谁又装什么大男人了,真是奇怪。”
齐天心见着了她,心中甚是喜欢,忙说道:“庄姑娘,你们怎么也千里迢迢跑到塞外来?真是凑巧,想不到会在这里碰到你们。”
庄玲粉脸一红,这正是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她远来张家口,固然是为了避仇,但少女芳心,却另外暗藏了一份心思,庄玲好像秘密被人拆穿,又是羞涩又是恼怒,好半晌才道:“我们到处受人欺侮,只好东逃西躲了。”
她半真半假,但想起身世楚楚可怜,不禁真的悲从中来,眼内珠光闪烁。
齐天心道:“谁敢欺侮你,我替你出气。”
他激动之下,冲口而说,庄玲听得甚是受用,她幽幽道:“像你这么高的武功,自然没有人敢与你作对了,可是你可知道,我……我们……别人看我们一老一小,好像是天生该被欺侮似的。”
齐天心叫道:“倒底是谁欺侮你,你告诉我个姓名总可以。”
庄玲道:“我一时之间也说不出来,总之有很多人便是了,喂,你……你……真愿和我们作朋友吗?”
在冷四下一看,杜公公已经走开,她大胆瞪了齐天心一眼,只见他朗朗丰采,实在潇洒之极,脸上一片坦诚,和那冷漠深沉得像石头一般的董其心,真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齐天心点点头,庄玲道:“如果我们是坏人,很坏很坏的人,你也愿意和我们作朋友?”
齐天心一怔,口中茫然道:“你怎会是坏人?你怎会是坏人?”
庄玲心中一喜,不觉笑靥如花。齐天心结结巴巴地道:“你……庄姑娘现下又要到何处去?”
庄玲道:“我们又要回洛阳去。”
齐天心面露喜色道:“我在此地还有事要办办,我日后也要到洛阳去,那时咱门又可相见。”
他坦然而言,神色甚是诚挚,庄玲又羞又喜,只见齐天心目光中流露出一种难言的情意,她正待开口说两句好听的话,一时却不知说什么好。
齐天心道:“省娘路上珍重,我……我这就去了。”
庄玲黯然低下头去,待她抬起头来,齐天心已放马而行,她招招手,齐天心又走了过来,庄玲柔声道:“我脾气不好,你别见怪。”
齐天心虽有满腔情意,但却说不出来,他只点点头道:“你脾气很好,很好,就是你生了气,我……我也不去怪你。”
庄玲道:“你永远不怪我?我乱发脾气你也和我作朋友?”
齐天心道:“永远不怪你。”
庄玲只觉眼角一酸,流下两行眼泪,她忙挥袖措去,轻叹一口气道:“那我就放心了,好……你……你去吧!”
她呆呆看到齐天心影子消失在来路上,这时杜公公也叫赶车的把车赶了过来,马鞭一抖走过了林子,又是漫漫黄沙,一片大地。
杜公公忽道:“如果那蓝文侯和董其心赶回,又碰上咱们,咱们可要装得使他们不起丝毫疑念。”
庄玲道:“他难道认不出我?”
杜公公道:“小姐这三年模样大变,已是个如花少女,那厮一定认不出来,我老儿戴上人皮面具就可以了。”
庄玲道:“那咱们也改了称呼姓名,他便不会怀疑了,好,杜公公,咱们就父女相称。”
杜公公大惊道:“这个折杀老夫了。”
庄玲道:“你就依了我。”杜公公望着她,对于这个娇惯了的小女孩,他可是没作手脚处。
他们走远了。过了半天,这路上来了两人,正是蓝文侯和董其心。
董其心道:“蓝大哥,咱们既然追丢了那独臂人,此处也不必多留,咱们快走吧!”
蓝文侯道:“小兄弟,我知你的意思,但你的事也很重要,咱们分道扬镳如何?”
董其心道:“那么我再从大哥一程。”
其心陪着蓝文侯再走出了张家口,漫长的黄土道,就只有他们两个行者。
蓝文侯抬眼望了望四周,风沙在空中飞舞着,他叹了一口气:“小兄弟,送人千里,终有一别,你到此为止吧!”
其心道:“大哥你这就到开封去吗?”
蓝文侯道:“是啊,我得日夜兼程,而且全走小路间道,定要在那三个异服狂人之前赶到开封……”
其心皱了皱眉头,有一个问题他一直藏放在心里.到了这时候实在忍不住了,他问道:“蓝大哥,不知那三个家伙是一齐赶到开封还是分头行事?”
蓝文侯道:“据我猜想,他们必然是一齐先到开封作案……”
其心想了想道:“开封城有雷二侠在,再加上大哥你,那三个异服狂人虽然厉害,但要想在开封城里杀人作案,只怕便没有那么安稳了,我担心的是……”
蓝文侯道:“你担心什么?”
其已造:“如果那三个家伙不先到开封去呢?他们先到洛阳……或是长安,那边无论是穆十侠和萧五侠,或是白三侠与古四侠,只怕……都非那三人敌手!”
蓝文侯叹了口气道:“我何尝没有想到这一点,只是咱们摸不准他们究竟先到哪里,咱们只好如此分配了——””
其心道:“若是他们先跑到洛阳,白三侠和古四侠两人怎能敌住?以他们两人的性子,必是一拼了之,那岂不要糟?”
蓝文侯呆了半晌,长叹道:“中原武林高手如云,若不是个个挟技藏诸名山,管天下事的大担子,又怎会落到我蓝文侯这等不成才的身上来?罢了罢了,一拼罢了,我不管谁又来管?”
武林中身怀绝技的高手不乏其人,但是不是关在庙宇道现里面念经,就是躲在深山茅屋之中,修身养性,蓝文侯终生栖栖惶惶,吃自己的粗茶淡饭,管天下的不平之事,到头来丐帮还让人给拆散了,就没听见哪个武林高手出来为他抱不平的,他虽然是英雄肝胆,这时仍是忍不住大发牢骚了。
其心默默想了一想,忽然道:“大哥,你到开封去,我到洛阳去吧!”
蓝文侯一把抓住了其心的肩膀,激动地叫道:“小兄弟……小兄弟,我早就知道你是满腔热血的!”
其心是个城府颇深的少年,他尽量使自己冷得像是一块冰,好像世上没有一件事能够使他的热血沸腾,但是有一件事是无法改变的,那便是——天是地煞董无公的骨肉,他的血脉中流着的乃是董无公那热情的热血!
此刻其心终于无法再冷静了,他曾不只一次告诉自己,只管自己的事才是最聪明的人,世上不平的事太多了,要管也管不完,无法阻止所有的不平事,只有躲避它算了,但是其心愈是冷静,愈是躲避,结果却是逼着他一步步地步入世上的不平事中。
蓝文俱兴奋地拉着其心的手道:“那么小兄弟,咱们立刻就各奔目的,洛阳城中悦来老客栈是丐帮会合之地,剩下一个长安,那……那就碰碰运气了!”
其心不知怎的心中有一些乱,他笑了笑拱手道:“大哥珍重。”
目送着蓝文侯魁梧的背影远去,其心耸了耸肩,自己对自己说:“既然答应了,就放手去做罢。”
于是,他向右边的一条路走了下去。
晨曦像黄金般的灿烂,在北国的平原上更显得那么辉煌。
其心睁开了眼,他把蒙盖在头上的衣服掀开,昨夜,他就这么睡在荒野的大树下。
去冬的枯草梗戳着他的背,左脚也有麻木,他仿佛又回到了童年流浪的时光,他微微笑了一笑,坐了起来。
他眼前一亮,使他惊诧的是不知什么时候在他睡觉的坡向下看去,不及三丈之远停着一辆带蓬的马车。
他暗道:“唉.昨夜睡得真和死人一样了。”
他把那件当被子的厚衣穿上,随手摸了摆头上散乱的头发,便一步步走下坡来。
走到那马车旁,忽然他听到“咦”地一声惊呼,他一回头,只见到一个男人的背影很快地闪入车内,他不禁怔了一怔,只见那蓬车后面又走出一个烟娜的少女。
那少女生得面如芙蓉,目如明星,虽是布裙衣衫,但是却遮掩不住她无比的艳丽,令其心惊震的是,这一张脸孔依稀有几分熟悉——
他想了一想,想起来了,这少女的脸孔竟和三年前庄人仪的那个宝贝儿女有几分相似。住在庄家中当小厮的时候,其心对于那个娇纵的小女主人根本不理不睬,那时他除了觉得那个年龄相仿的女娃儿长得很好看外,旁的什么也没有感觉到,庄玲对他的一片真心情意,他根本毫不在乎,直到他出手击毙了庄人仪之后,他才感到十分抱槐,尤其一当他想到了庄玲,他便觉得十分内疚。
这就是其心先天的唯一弱点,他在外表上是做到了“不动心”的地步了,但是在内心仍会感到内疚,就只为了这个弱点,终于使其心后来陷入了无穷的烦恼。
其心望着那少女不禁呆了半天,那少女被他这么盯着,不禁脸上一红。慢慢低下了头。
其心见她并不认得自己,忍不住问道:“姑娘——”
那少女抬起眼来望了其心一眼,其心被她望得心中微微一慌,他停了一停才鼓起勇气道:“姑娘——一可是姓庄?”
那少女低头摇了一摇,没有答他。
其心没有什么话可说了,本来打算走开,但是忍不住仍站在那儿打量了那姑娘一眼。
那姑娘以为他已经走了,抬起眼来,正碰上其心的眼光,她红着脸背过身子去。
其心呆了一呆,这时蓬车里一个人走了出来,看那衣着正是方才见到的那个汉子,其心一看,只见是个年在六旬的老者,脸上皱纹纵横,双目中却射出一种奇怪的光芒,牢牢地盯着其心。
其心有些不好意思,连忙供了拱手道:“老大请了。”
那老人冷冷点了点头道:“小哥儿打哪儿来。”
其心的心中正在想着别的事,心不在焉地随手向后指了指。那老人道:“这么说来,小哥是要往洛阳去啦?”
其心道:“正是……”
老人的目中又射出一道异光,微微点了点头道:“咱们是同路的了。”
其心心中仍在想着那个熟悉的面容,这时那少女走了过来,对那老人道:“爹,马儿喂好啦……”
那老人指着那少女道:“这是小女——”
其心只好拱拱手道:“老丈,你们坐车,在下这里先行了。”
老丈拱手道:“好,好,咱们前途见。”
其心本对那姑娘总有几分疑惑,但是那少女唤那老人一声“爹”,这就驱散了他的疑惑,他大步向前走了。
他心中暗笑道:“闻说女孩子家长大十八变,若是那庄玲真还在世上的话,只怕就是站在我面前我也不一定就认识呢!”
这一段路上一个行人也没有,其心不自觉地愈走愈快起来,也不知走了多久,背后蹄声得得,他回首一看,只见黄尘起处,那辆马东飞驰而来,其心走到路边上,远远只听见车上的老汉高声叫道:“嗨,小哥儿,你好快的脚程!”
得得得,那马车慢了下来,那老汉道:“小哥儿,瞧不出你斯斯文文的模样,行起路来真比惯走长路的脚夫还行。”
其心笑了笑没有答话,他走到马车边问道:“老文贵姓?”
老者扬了扬马鞭道:“老汉贱姓易,小哥儿贵姓?”
其心道:“在下姓董。”
老者道:“此去洛阳还有好几天路程.咱们这车子空敞得紧,小哥儿若是不谦,就一起坐上来如何?”
其心要想快些赶路,只怕坐上车去人家要一路慢慢观赏风景,到时候自己又不好意思,便道:“不,不,谢了,在下还是走走的好……”
那老者率性勒住了马车,诚恳地道:“小哥儿,你可不要客气,常言说得好,出门靠朋友,我老儿最喜结交年轻朋友,你不必推辞。”
其心虽然聪明绝顶,处事冷静深沉无比,但是他的社会经验究竟太少,那等应对交际之词若是没有经验,任你再是聪明,也绝流利不起来,其心一时想不出用什么话来推辞,只摇手道:“不,不……贵车上有女眷,在下怎好……”
他话尚未说完,那老者已大笑道:“来,来,又不是叫你坐在车里面,你坐在我身边岂不好?这车子原就该是两人驾御的。”
其心觉得再也不好推辞了,只好爬上车去,他心中对这老老的好意十分感谢,只是不便说出自己急于施展轻功赶路。
午间经过一个镇集,老者只让马匹饱餐休息了一下,自己也在镇上买了些东西便继续赶路。其心暗暗放心,心想大约这老者也是急于赶路到洛阳去,如这般走法,绝不会慢到哪里去。
夜里,他们又在前不巴村后不巴店的野外过夜了,其心拿了一条毯了下了车道:“在下在那树下睡一觉便成了。”
他以为那父女二人睡在那蓬车中,哪知他方才躺下,那老汉也拿了一条毯子走到树下来,其心道:“易老文不要客气,在下流浪惯了,露宿野外是经常的事啦……”
老汉笑道:“不不,小女一个人睡,老汉随便睡哪里都是一样的。”
其心也没多说,便闭目睡了。
夜深时,睡在其心身边不远的易老女轻轻地爬了起来,他几乎是一分一分地缓缓向其心这边移了过来,当真是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
渐渐,他到了其心的身边,只见他的双目射出一股杀气,他轻轻举起掌来,对准其心的正胸,缓缓地下降——”
但是他的手掌降落到距其心胸口仅有数尺之时,他忽然停止了下落,只因他想到了一个问题——
若是这一掌打不死董其心呢?
若是这一掌不能送了董其心的命,那么今夜里死的不是董其心,而将是自己和自己的“女儿”两人了。
然而此刻是个难得的好机会啊——其心放心地熟睡在面前!
问题只在~掌能不能毙了董其心的命!
他重新把其心的功力估计了一遍,三年前,他还是一个孩童的时候,他就一掌击毙了武林中的神秘高手庄人仪,这三年后,董其心的功力该到了什么地步了?
若是趁这机会用毒害他,那该是再好没有的了,可是老者犹记得三年前“南中五毒”对这怪童不生效力的往事,太多的奇迹使得老者左思右虑,不敢贸然下手。
他考虑又考虑,头上的汗珠一颗颗暴了出来。
其心依然呼吸匀静地睡着。
老者犹疑着,迟迟不敢下手,他想道:“这小子只怕是这世上第一个奇人了,也许他的功力已经到微风惊而内力生的地步,那么我这一掌下去,这一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