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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黑客 [美]杜安.弗兰克里特-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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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要缩回车里去。
  肖恩朝小货车走近一步,开了两枪。第一颗子弹打在门上,第二颗把司机打倒在水泥地上。那人双手抬起,呼吸急促,暗红的血渗透了胸前的衬衫。
  现在是绝对安静,肖恩再也听不到一点儿声响了。他喜欢这样。
  他走到护栏边坐下。他没有听到扳机抠动的声音,满脑子胜利的喜悦,一边想着再也不用组装什么电脑了,一边抬起手,打飞了自己的后脑勺。
   
  第二章
  尽管西姆科技公司自称为园区,但它实际上堪称是一座小城市。
  这家世界上最大的计算机制造商年收入达二百亿,十年来它的资产不断增长。
  白瑞·谢帕德虽然不是这座城市的市长,倒也是一位受人尊敬的市政委员。他是西姆公司的技术部经理,算得上是公司的三号人物。
  自从新上任的总监重组班子,向同行宣战,并决定扩大邮购业务以来,白瑞便一直在灭火般地四处救急。五年前他曾在营销部做过副经理,在营销部和生产部都干过之后,便被任命为经理。白瑞是高层领导中少有的能与众人和睦相处的人,他处事灵活,时而妥协,时而强硬。总监曾对他说过:如果有这么一个能搞直邮业务的人,那么此人非他莫属。
  可瞧瞧眼下,他们成百上千件的发货不是搞错了配置,就是送错了地方。上周五就开始有电话打来,不过涓涓细流般的数量不多,所以没有人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星期一电话多了起来,等到了今天上午,大坝便决口了。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你的一个客户,姑且称之为希德·欧弗斯特力特先生吧,他刚刚订购了一台立式的StarPentium奔腾机,内装16兆字节RAM(随机存取存储器)和预装的Windows、Excel和Word…Perfect软件。订单准确无误,于七月十二日下午二点五十二分发给JCJ,即琼·杰克逊。接下来的程序应该是将该订单交生产部,按单装机,然后依次装箱送上传送带。监视器、CPU、鼠标和用户手册──一共三箱,事先印好的地址签条已在箱边贴好。
  这就是大概的作业程序,无懈可击,可是等亚利桑那州普雷斯科特的欧弗斯特力特先生打开货箱,取出他的新电脑一看,却根本不是立式奔腾机,而是一部台式的,而且里面装的是微软公司的Word软件。货不对板,甚至连边都沾不上,这不仅使西姆科技公司出丑,而且也把欧弗斯特力特先生气得发疯。
  这事使欧弗斯特力特先生很后悔当初没有买台AST或IBM机,哪怕是Macintosh也好。现在出了这种事,欧弗斯特力特先生真想不通自己当初为何不省它两百块钱去街道货栈买一台报纸上登的那种×牌货,这样他至少可以冲出门外破口大骂。欧弗斯特力特先生拨西姆科技公司的1─800Star机技术支持号码Ⅰ,舔了舔嘴唇,准备大发一通牢骚,可话筒里传出的却是忙音,这真是火上浇油。他看着起居室地板上的那台西姆产品,真想踢它几脚。他万般无奈,只能拿包装箱里的聚苯乙烯泡沫塑料块出气,手套也不戴就那么把它们掰碎,吓得两岁的小黄犬宙斯躲到咖啡桌下。后来欧弗斯特力特先生又把电话机上的重拨键连着按了整整十分钟,可根本就打不进去,一个上午都没拨通。此时此刻正有四千个像他这样的人,全都同他这般气得发疯,也拼命干着这一模一样的事儿呢。
  Ⅰ1─800是一种仅限于美国国内使用的对方付款商务电话台,使用时先拨该号码,接通后再拨对方的电话号码。
  临近中午时有一封信放在前台,是给技术部经理白瑞·谢帕德的。这封信先到了他的助理葛雯手上。葛雯拆开看了几行,倒吸一口凉气,立刻把它塞回信封,放到白瑞办公桌上显眼的地方,并贴上一张纸条:“楼下送上来的。”信的内容如下:
  尊敬的谢帕德先生:
  您可能一直在纳闷,搞不清近来从七月十三日到十五日的发货怎么老是出这么大的差错。我肯定此事已引起了阁下极大的关注,在此我很高兴自己能够告诉您祸从何来,并提供补救的办法,帮助您避免这类尴尬局面的再次出现。
  鉴于阁下是最直接的受害人,我想最好是直接同您接洽。我相信您能够说服您的上司。我最近一次数过的错误发货是有4,011件,每件收费30美元,共计现金120,330美元,不过这只是一点小意思啦。
  如此公开出丑,致使信誉丧失,这种损失如何估量?我知道有二十七个客户已经全部撤单了。请相信,那二十七人仅仅只是个开头。
  顺便说一句,您该查查您自己的订单系统。尊夫人会很恼火的。
  够了。我肯定您甚至比我还清楚目前的损失。西姆科技公司必须拨款一百万美元,以使阁下不再为类似事件的再度发生而忧心忡忡。
  七月十九日星期三,也就是明天下午五点之前,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然后再谈付款的事。我将在那个时间与您联系,商谈细节。请勿迟疑,否则决不手软。倘若不信,需要我再演示一次,那么我的服务费将提高五倍。尽管此番演示十分精彩,但我们还是让它到此为止吧。
  我无意引发一场捉鬼运动。我向您保证,我不是您的雇员,也从未做过您的雇员。本次游戏的核心是你们的客户数据库,就是储存在你们称之为Gandalf电脑里的那一个。我们彼此之间已经很熟了嘛。SybaseⅠ是个奇妙的工具──我本人也会推荐使用它的──不过您把它搞得漏洞太多了,结果变成了可怕的玩意儿。说到这儿我想您会把Gandalf锁到保险库里去吧,不过我可有很多其它可靠的办法来挣我的服务费。正如我父亲一贯告戒的那样,如果你要去打石子战,那就最好揣上一兜子石头。谢帕德先生,我现在就有一兜石子,其中有一些很有趣,而且很难发现。我该补充一句,永远也发现不了。
  ⅠSybase是一家美国网络产品公司(中文译名赛贝斯公司),主要生产数据库产品。这里指的是该公司生产的一种数据库。
  我们做笔交易好吗?我听见迈克尔·戴尔大厦餐厅里开香槟酒的噗噗声了。我会再联系的。
  信没有署名。白瑞·谢帕德看完信,往椅背上一靠。从头到尾再读一遍,前臂感到一阵刺痛。从昨天开始,技术部的一个小组一直在赶着排除这些发货错误,但他们的努力毫无收效。
  他把信纸翻过来细细查看。标准激光打印机输出来的──它可以出自下面大堂的打印机,也可以在另一个半球打印出来。过去你能通过比较来确定打字机的牌子和型号,根据销售区域来缩小调查范围,最后根据某个异常之处──如畸形的字母p──准确地追查到打信的机子,可现在已是时过境迁、此路不通了。
  他又仔细查看信封,发现它也是激光打印机里出来的。邮票上显然是一个名叫萨拉·约翰逊的黑人妇女,没盖邮戳。为何贴邮票?莫非他们本想把这信投递?他把信封倒过来,辨认邮票边上的那行小号印刷字体:爵士舞编导,1931─1985。白瑞隐隐意识到自己也许不该把这封信摸来摸去的,但此时他知道自己出于本能,丝毫没有碰过法医进行常规鉴定的那些地方。指纹和邮戳、歪斜的p、窃听电话、追踪电话。这一切都不会有什么用的。
  白瑞久久凝视着妻子克罗迪娅那张坐在他们位于休斯敦西城的后院游廊秋千上的照片。接下来他拨分机号找主管业务的常务副总经理吉姆·赛德勒和首席律师凯伦·威廉斯。
  不到一个钟头,六个人便在行政主楼西姆公司三号楼的董事会会议室里会合了。财务总监迈克·斯巴考夫斯基正要登机去新加坡便被从机场召回;上任不到一年的总经理兼总监黛安·休斯是从电视会议上给拉过来的;还有保安一内务部经理克里斯·雅各布兹,他坐在会议桌尾,每开门进来一个人他都悄悄地看上一眼。
  会议室豪华气派,是价格战之前装修的,避免了由此引发的包括从文员RAM的档次到公司113间洗手间用卫生纸的质量等等所有一切的全面下降。墙上悬挂着西姆公司已故创始人约翰·西姆兹的巨幅画像。
  那封信已复印散发给了在座的每一个人,黛安·休斯等着大家读完信。斯巴考夫斯基最后一个看完,总算抬起头来说:“我看是业务部的人把事情弄糟了。”这话激怒了半数的与会者。
  “你曾投票反对服务器搬迁,也不同意更换电缆。每次我们想在基础设施上花点钱或作点改进,你都像个婴儿似的又吵又闹。你想要投资回报,现在你看到结果了吧,”吉姆·赛德勒怒视着斯巴考夫斯基,逼得他把目光移开。人们曾普遍认为吉姆会当上总监,没想到事情突变,半路杀出个黛安·休斯来,不过他仍然是公认的公司日常业务负责人。外面传说西姆公司董事会考虑的是营销才能,他们需要一个电脑业里的李·艾科卡,而当时这是吉姆·赛德勒简历中最弱的一项。
  “这事本来是能够避免的,”凯伦·威廉斯说,“也是本该避免的。”
  迈克·斯巴考夫斯基哼了一声,俯身向前,把胳膊肘撑在桌面上。
  “我看话说到这儿就行了,”黛安说道。她已经看够了,想把他们的谈话引入正题。“我想给这次讨论定个框框,我们只谈两件事。
  一、查清此事的原委并确保它不再发生;二、决定我们的答复和相应的行动方案。我建议大家不要互相指责,我可没有时间再容忍下去了。事情到了这一步,我们需要做出几项决定,而且必须立即做出这些决定。”
  这就是黛安·休斯的风格,不仅过去在P&G宝洁公司,而且现在在西姆科技公司,她都因此而令人敬畏。面对问题,她紧追不放,而且善于分析,懂也好,不懂也罢(有人就说她有时候并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她都是提纲挈领,抓住实质,这是尽人皆知的。这会儿她一边发言,一边在手下的标准拍纸簿上刷刷地写着一连串的要点。
  “白瑞,你是昨天开始调查此事的,现在是什么状况?”
  白瑞很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对此事他本该早有觉察吗?他本可早作防范吗?“我们昨天上午开始收到有关发货错误的电话,虽然不是很多,但也不算少,所以我同黛安和吉姆讨论了这个问题。我们划出了三大块:销售人员用的订单登记系统、客户数据库系统以及最后的环节,发货排队组装系统。我即派三名系统分析员进行调查。他们对数据库进行了实时数据分析,一直苦干到昨天晚上,可没有找到肯定的答案。发现了一些程序编制上的小毛病,但根本没发现有什么会伪制那些搅乱的配置。”
  克里斯·雅各布兹是个胸部又宽又厚的壮汉,浆洗过的衬衣穿在他身上绷得紧紧的,使他有时候看上去怪难受的,比如说这会儿,他就把身体往前一倾,皱起眉头:“什么性质的小毛病?”
  “小故障,无关紧要。我让他们继续观察,但是今天上午我们招架不住了,损害已经难以控制。从早上八点到中午这段时间里我们已经接到了一千二百个电话。这就是眼下的状况。”
  “如果这封信句句属实,”黛安说,“那你就会再接到几千个电话,随后我们就会发现订购电话越来越少了。随时向我们通报这方面的变化。”
  白瑞点点头,接着说:“我们大家现在在这里开碰头会,说明我们都认为这封信不是在开玩笑。我们要对付的这个人不仅仅只是使我们损失了一大笔钱,这个人已经进入了我们的系统,我们的核心业务,会搞得我们连自己都弄不清公司的情况了。而且这个人可能做得到把事情搞得更糟。”他的目光扫向在座的人,发现他们很不情愿地表示赞同。
  黛安抿着嘴草草记下一个要点。“接下来,”她说,“我们必须决定是否将此事局限在公司内部。我们要不要向外界求助,如果需要,找哪个机构?我们还必须确定此人是否真的像他所声称的那样能够用别的什么方式整我们。我们有没有把握凭自己的能力将他柜之门外?”她突然咧嘴一笑,看上去倒更像是在做鬼脸,“顺便说一句,我用的这个他只是一个通称,不表示性别。”
  “现在请诸位发表意见,展开讨论。如果达成共识,则集体决定;如果意见不一,就由我来决断。凯伦,请你就第一个问题发言。此事是否由公司自行解决?”
  凯伦·威廉斯是个冷美人,曾是Bluebonnet橄榄球季后赛的女神Ⅰ。她刚做律师的时候,此项殊荣曾使很多人低估了她在这方面的才能。她说:“如果你问的是决策的法律依据,其实我们并不是非得要这么做或那么做不可。但如果你问的是我的个人意见,那么我认为借助外力特别有益。单凭自己的力量来对付这类要挟,我们可是既无可靠的信息源,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Ⅰ美国的一种特邀优秀球队举行的橄榄球比赛,赛前要竞选出一个美女作为本赛季的吉样人物,这实际上是一种宣传手段。美国各地都有此类比赛,Bluebonnet是其中某地比赛的名称。
  “什么,”迈克·斯巴考夫斯基说,“难道警察就有办法?或者是联邦调查局?”斯巴考夫斯基体格强壮,肌肉发达,说话时有个习惯,就是从不看着人。他现在就是这副模样,两眼直视前方,好像这样能使自己的意见更有分量似的,“我想起来就无法忍受,竟然让某个执法机关来这里呆几个小时、甚至好几天,把我们的整个系统摸个透彻。休斯敦警察局?得了吧。”
  “你是建议我们自己来处理此事?”黛安说。
  “这我可吃不准。我是在想也许我们把钱给这家伙,他就会走人的。”
  “但愿他走人。”吉姆·赛德勒哼了一声。
  “事情可能会比一百万美元糟得多,吉姆。”斯巴考夫斯基说。
  “是啊。这家伙可能下周又回来要一千万的。你这么容易就屈服了,谁敢说他不会这么做?”
  没有人再说一句话。
  白瑞很高兴黛安事先制止了众人的互相指责,他们这会儿需要的不是这个。他看着桌尾的保安经理。克里斯·雅各布兹容易激动,白瑞已经看到他先前哇啦哇啦地乱发议论,所以尽量使自己的语气保持平和。“克里斯,我想听听你的看法。你估计我们在明天之前能把他们赶出去吗?看在上帝的分上,我们能不能在今天就把他们赶出去?”
  “但愿我能讲清楚具体怎么做,”雅各布兹说。他摇着头,说话时语气仍然是那么自信,只是声音压低了一半,“我说,给我几个钟头和几百行程序代码就行了。说实在的,很难确定从何处下手。他们进入的显然是Sybase服务器,这意味着他们现在上了西姆公司十号楼的令牌环,可以从那里转移到其它地方的任何一个号码上。命令是从公司内部发出的呢,还是从外部的什么地方发出的?还有其它什么东西被更改了?他们可能进入了工资和会计系统,可能进入了研制、开发、生产系统,可能进入了电子邮件,结果你只好仓促应战,关闭所有的系统,更换公司的每一个行政管理超级用户口令。可即便这样,是不是仍然有程序在工作,在等着万一我们不给钱的话就再来它一下子?”
  这些可能性看来逐渐被在座的人想清楚了。
  黛安扭了扭身子:“我们需要一个实际的程序破坏报告,真见鬼。对此我们别再作什么猜测了,想必你们是能够排除掉一些假设的。”
  雅各布兹使劲搓着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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