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缺 作者:浅斟慢酌-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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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们增加了一个搭讪的借口,他们在私底下对张丰早已感恩戴德,交口称赞,认为这个年轻的郎主不仅和气宽厚,更是体恤下情,是个值得效命的好主公。
因为樊虎去年的强势保密,张丰今年仍然把织物全部交给樊虎代售,因为量的增大,樊虎无法再卖出去年那样的天价,但仍然很轻易地以翻倍的价格卖出,轻轻松松地赚到大把的银子。雨衣和背包的订货仍然不多,但零售的数量仍很可观,张丰也由此收获了不少银子,两家的合作可谓非常愉快。这次张丰向樊虎订购雨衣,樊虎还是秉承了一贯的风格,钱一点不少赚,话也一句不多问。张丰认为樊虎具备真正的商家品质,对他越来越欣赏了。
转眼到了年三十,大红的春联和窗花映着白的雪渲染出年的气氛,每个人都喜气洋洋的,厨师准备了丰盛的菜肴,除此之外,张丰还带着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包了不少饺子,都是没有练过的手艺,包出的饺子简直惨不忍睹,且不论样子有多难看吧,气氛才是最重要的,那么多人一起准备年夜饭,就非常有家的归属感,裕儿是用玩的,嘻嘻哈哈的笑自己又笑别人;程兴有些心不在焉,显然对于张丰不要他的事还没有释怀;无悔和无情是努力学的,尽管笨手笨脚累得汗都快出来了,仍然尽力地想要做得好些;殷诺也是现学的,却只是抱着重在参与的心理学得很是轻松;春红以前做过几次,但仍没张丰的手艺好,张丰包出的饺子秀巧美丽,在一大堆奇形怪状的扁食中间尤其显得鹤立鸡群,张丰对此洋洋得意,其他人却失笑于她夸张的显摆,一顿饺子包得是其乐融融。
正厅里摆开四桌酒席,酒菜是完全相同的酒菜,席位也没有刻意安排,合府上下济济一堂吃年夜饭,开吃之前,张丰带领大家一起先向厨房的工作人员敬了一杯酒,这种前所未有的待遇让厨房的人激动得说不出话来,然后张丰又向全体仆役举杯,感谢他们一年来的辛劳,这对张丰来说是理所应当天经地义的事,人家无怨无悔地让你剥削,你怎么也得说一句感谢的话呀,可就是这么一句轻飘飘的谢,已经让这些可怜的奴婢感动得甘愿献出自己的生命了。说过致酒辞之后,张丰故意很没有形象的叫了声“开吃”,便坐下率先吃起来,不再向仆役们看一眼。席间相互敬了一轮酒之后,张丰他们行起酒令,“猜七”和“杠子打老虎”都是易学又热闹的,仆役们见他们如此笑闹,也渐渐不再拘谨,夏绿受同伴的委托向张丰学习酒令,回去后她们那一桌也开始老虎啊虫的叫起来,张丰和殷诺等人悄悄退席出来,把大厅让给仆役们去尽情玩乐,除夕夜是要守岁的,辛苦了一年了,由得他们闹个通宵好了。
张丰和殷诺、无悔、无情踏雪来到梅风院张丰的住处,偏厅里烧着炭火,尽职的仆人细心地在炭火上盖了一层薄薄的灰,殷诺拨旺了炭盆和炭炉的火,这时夏绿跟来侍侯,张丰说不必,打发她仍回到宴席上去玩,但夏绿还是为他们泡上茶之后才去了。天气很冷,几人吃着茶围炉而坐,室内充满了温暖亲切的气氛,张丰笑道:“今晚要守岁的,为了赶走嗑睡虫,等下我们轮流讲故事吧。不过在这之前先说几件正事,俗话说‘一年之计在于春’……”
第二十章 遇险
皇帝赏赐给张丰的农庄,在距离京城三百多里的周至。据说那里没有人管理已经很久了,要把它变成一个有正常产出的庄园,可能得下一番功夫才成,张丰现在没有多余的人手,因此在无情和无悔要离开的时候,张丰让他们先去农庄看看,把那里整治出个样子来再去做别的事。
张丰也在家里坐不住了,因为她想去采茶。这时代的茶实在是太粗糙了,加工简单不说,运输过程中又保存不当,卫生情况还可以忽略不计较,可是串味就让张丰难以接受了,她认为这种茶充其量也就只能算是消食提神的保健药品,却毫无品赏价值,她虽然对制茶懂得不多,好歹亲自做过,在前世,她的夫家住在产茶区,每年春天农户们都自制茶叶供自家饮用,经过数年的熏陶,张丰也已熟于此道,名茶是制不出,但能有普通的新茶喝也不错了。况且,茶不仅能满足自己的饮用需求,还能成为一个财源呢。
节气已经是春分,离谷雨不过一月的时间,张丰已经错过了两个茶季,今年无论如何不愿再错过。
因此张丰去见太子,说:“臣去年偶然在山里发现一株茶树,便摘了一些嫩叶揣于怀中,后来因忙于其他的事就忘了,几天后想起来时茶叶已经几乎干了,臣拿出一小撮投入沸水中,准备煮一些茶汤,等准备好葱姜时却发现锅中的水变得翠绿清香,干枯的茶叶也一片片舒展开来,犹如刚刚摘下一般,煞是可爱,我尝了一口,只觉清爽怡人,齿颊留香,回味无穷,本想再多摘一些来如法炮制,无奈茶树难寻,又兼事务繁忙脱不开身去专门做这件事,终究只得那一点茶叶,那点茶很快就喝完了,但那茶的滋味却令臣念念不忘。现今春天又至,臣愿亲手摘下最鲜嫩的茶叶制成香茶献于殿下,请殿下准臣所请。”
前世的辛情是很少撒谎的,但再生之后,张丰早已成了撒谎大王:明明自已是女的,偏要对人说男的;明明是别人的诗文,却硬要说是自己作的;明明是别人的思想观点,也非要说是自己的。她有点无奈,但也没打算对谁抱歉,所以这次为了能有个借口出门,她再次毫无愧疚地撒了谎。
太子被张丰编的故事所吸引,又为张丰描述的茶的味道而动心,很爽快地答应了张丰的请求,准了她的大假,让她为自己制那个香茶去了。
张丰记得,当日郭岱曾说过秦岭地区也是产茶的,那么是不是可以顺路去看看自己的地产呢?张丰的回答是:当然可以。那么现在的情况就是:明明去办私事,却把它变成出工差了。不过张丰的行为也不算对不起太子府给的工资,因为她并没有向单位要人手,也没有要求差旅费,实际上等于她请了两个月的事假而已,
张丰带着自己的十来个家仆出行。第一天基本上是沿着官道走的,路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风景,张丰就和身边的人说起话来。
“谷雨,我记得你叫李三是吧?这么说你有两个哥哥了?他们是干什么的?”张丰收了这个新侍卫之后,还真没有好好跟他聊过呢,因此对他的身世和家庭情况并不了解。
“他们很早就没了,一个出生不久就死了,另一个活到十岁上也夭折了。我爹娘先后生过五个孩子,现在就剩下我和妹妹两个。” 说着这样悲惨的事,谷雨的语声居然很平静。
“你爹娘和妹妹好吗?”张丰缓声问。
“妹妹已经出嫁了,爹娘守着半亩薄田勉强度日,因怕我饿死才把我卖入富人家为奴。”提到爹娘和妹妹谷雨的口气却透出柔缓之意。看来他对于死去的人并不太在意,但对于活着的亲人却很有感情,——这也对,生存不易,忘记悲惨的往事谁说不是一种生存的技能呢?
“你最近有没有回去看看你爹娘?”
“年前领到赏钱之后回去了一趟,爹娘很高兴,说公子您是个大善人,让我好好做事报答公子呢。”谷雨脸上露出笑意。
张丰笑笑,没有再接这个话,心里想着以后一个月应该给家里的奴婢们两天假,让有家的人可以跟家人聚聚,没家的人也可以休息一下。
“李三,你呢?家里还有什么人?”张丰转向另一个人问,这个李三是方暴送的,也算是张府最老的奴婢,他因为为人机灵被殷诺放在门房守门,是傲雪园的第一任门童,所以张丰知道他的名字,后来人口渐多,张丰也越来越忙,很多人的名字张丰就不知道了。这个李三现在是见习管家之一。
“我从小就和家人失散了,被卖来卖去,最后终于碰到好运气做了公子的奴婢。”李三笑嘻嘻地说,并没有一点为自己的身世难过的意思。
“做了我的奴婢就是好运气了?什么都没学会,倒学会了阿谀奉承。”张丰笑骂道。
“公子,这可是真心话,公子给我们好吃好穿好住,从不打骂,也不用担心再被卖掉,干活还有工钱,别说是奴婢,多少有田产的农户也过不上这样的好日子,不是运气好哪有这个福气能做公子的奴婢呢?你们说是不是?”看来这个家伙拍马屁的功夫很强,可能殷诺就是被他拍迷糊了才肯这么栽培他的。
“李三兄弟说得一点不错,我等都很感戴公子的恩德。”一个家丁附和道。
“别人家的奴婢都眼红得不得了呢。”另一家丁说,“是真的,我有一个表弟在孙家做奴婢,一天干到晚,吃不饱不说还经常挨打,身上的伤就没断过,十五岁的人看起来就象十二岁,他对我说,要是能过上象我一样的日子,少活二十年也愿意。”
“你多少岁?”张丰看这个说话的孩子也一副发育不足的模样,就问他。
“回公子,我十八了。”
“你十八岁的人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还好意思说别人,是不是你也没吃饱?”张丰笑着打趣他。
“不是的,公子,去年到今年,我长了这么高呢!”他用手比出大概十厘米的长度说。
张丰微笑一下,目光扫过众家丁说:“好好干吧,你们既然是我的人,我会尽力让你们生活得好些。”
这一天他们走了不少路,半下午的时候行至一个小镇,就早早驻足投宿了。
第二天进入了山区,景色就渐渐迷人起来,虽然早春时节山野中还只是“草色遥看近却无”,但衬着那活泼的水,奇险的峰,就显出了异常清新的春意,有着令人感动的力量,竟比那繁春景色更加迷人。他们走走停停,有时还离开道路爬上山顶或下到山谷,这就耽搁了很多行程,原本半下午就能到达的投宿处,到了太阳快落山时还没影呢,张丰并不很着急,他们都带着雨衣和睡袋呢,因为一开始就有着游山玩水的打算,所以吃的用的都准备得很充分,但现在的天气还很冷,露宿毕竟没有住宿舒服,为了在入夜前找到一点可以住宿的地方,他们还是加快了速度。
一行人在山路上小心而快速地前进,天近黄昏时,突然,跑在最前面的马惊叫着倒地,骑在马上的家丁也被摔了下来,紧跟其后的另一个家丁勒马急停,张丰的骑术不够精湛,眼看就要撞上前面的马,幸好谷雨及时拢住她的马头,张丰抬眼看去,只见一伙人摆出抢劫的架势拦住了他们的去路,看来是遇上强盗了。
这伙强盗有二、三十个,一半以上的人没有什么象样的武器,手里只有一根本棍罢了,但气势上却很强,一个个蓄势待发,但凡他们肯说一些虚张声势的废话,比如念一念强盗伙的经典念白什么的,估计张丰看在他们形容比较凄惨的份上,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一定会分给他们一部分财物来解决,怎奈那伙强盗却一言不发,眼睛里那饿狼般的凶光不仅昭示着势在必得的决心,还有着凶残的杀机,冲在前面的家丁落马后,一个强盗即刻挥刀而上,想要结果了他的性命,幸亏队友救援及时才得以脱险,可是马却抢不回来了。好在山路狭窄,对方人数上的优势一时也发挥不出来,所以投入战斗的双方都只有几个人,张丰这面虽然人数较少,但护卫们也算训练有素,装备也很好,每人手上都是精钢打造的刀剑,加上他们是骑马的,有着速度与高度上的优势,要冲过去本来并不难,可是这伙强盗早就考虑到这种情况,他们在前路上堆了几块大石,阻断了他们的去路,如此一来要想过去,就只能打败这伙强盗,这样伤亡就再所难免了。但,这种情况却不是张丰所乐见的,因此,张丰对谷雨说:“我们后撤吧,反正他们追不上。”谷雨稍微愣了一下,在他看来,这种情况下已方的胜算很大,根本没有必要后退,但出于安全的考虑和对张丰的尊敬,他还是应声吩咐下去。谷雨擅长的武器本来是枪,做了张丰的侍卫之后虽然改为佩剑,但枪法的练习却一日不曾荒废,出门的时候枪自然是要带上的,谷雨这时摘下长枪,和另外几个护卫一起留在最后掩护众人撤退,张丰等人摧马往回跑,谁知刚跑出半里地,又有二三十人摆开架势等在那里,张丰这下明白了为什么强盗们明知道追不上却仍然不紧不慢地缀在后面的原因了。
“怎么办?”看起来这场架无论如何避免不了啦,张丰紧张地没了主意,问已经退回到张丰身边的谷雨。
“山路狭窄,他们纵然人多也无法一拥而上,若论单挑,我们还怕他们不成?不如拼了。”谷雨轻声道。
“说得对。”既然躲不掉,张丰明白也只能拼了。
于是十五个护卫留下三个守护张丰,其余十二个分成两组分别迎上一伙山贼。这时在后面追赶的那伙强盗还没有靠近,谷雨对张丰说不如迎面冲过去,利用已方的优势先杀伤一部分敌人,等一下近战的压力就会减少很多,张丰觉得这主意不错,就同意了。于是谷雨带着两个家丁向追来的强盗迎面杀去,只见黄昏的山路上,谷雨手舞长枪纵马狂奔,高速从人群中碾过,不断有被枪挑中的,被马撞翻的,被踏伤的人,惨呼声中,他们转瞬间冲击而过又迅速冲回,就这样一遍遍地冲击造成一次次地伤害,直到他们纵马的路上不再有障碍,这才杀向漏向已方的贼人。
另外三个没有和他们一起冲过去的人紧紧地把守住路口;不让山贼接近张丰;可是本以为不堪一击的山贼却出乎意料的凶顽,而且似乎也深谙“擒贼擒王”的策略,看到谷雨他们的气势不可阻挡,便索性避开他的锋芒,拼命杀向那个衣衫华丽明显是被保护的人,山贼们密切配合,两人缠住一个护卫,使他们不得脱身,利用人数上的优势突破了防护线,一个带刀的头目带着几个喽罗直奔张丰,守护张丰的三名家丁连忙迎敌,俗话说两拳难敌四手,寡不敌众之下,对张丰的保护就无法周全了,山贼头目趁护卫架住喽罗木棒的瞬间,迅速从马腹下溜过去,猛然窜起直扑张丰,离张丰最近的那名护卫见张丰遇险,置自身安危于不顾,拼着受伤仍然举剑削向头目的脑袋,想迫使他自救以解张丰之危,不料那山贼竟然身手不凡,右手架住护卫的剑,左手仍然可以抓向张丰,立刻,张丰被抓住衣襟扯下马,眼看就要被擒,纵马回援的谷雨脱手掷出长枪,锐利的枪尖贯穿了山贼的脑袋,强盗头睁着一双惊恐的眼睛在张丰面前猝然倒下。
他的死状虽不十分血腥,却给人非常残酷的视觉冲击,张丰第一次直面死亡,各种说不清的情绪充斥心头,一时茫然无措,呆呆地坐在地上看着眼前继续进行的搏杀却不知做何反应,直到战斗结束,谷雨反复的呼唤声才把她叫醒,张丰透过朦胧的泪眼看着眼前的惨状,忍不住蹲下去呕吐到几乎把心都吐出来。所有人都站在那里不发一言,静静地等着她,张丰在这异样的寂静中情绪渐渐平息下来,她擦干净嘴巴和满脸的眼泪,缓缓站起身来面对大家,默默数了数人数,原来的十五个人只剩下十一个,而且个个带伤。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尽可能显得镇定,然后缓缓说道:“包扎伤口。”
张丰没有去帮忙,她说完后就在山道边慢慢坐下来。她没有办法帮忙,因为她的手抖得就象风中的树叶一样。
护卫们互相包扎好伤口之后,由于此处山势险峻陡,找不到合适的地点宿营,于是他们带上同伴的尸体重新上马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