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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无缺 作者:浅斟慢酌-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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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夕何夕兮褰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顽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说君兮君不知。
  《越人歌》曲调优美婉转,歌词意蕴深长,表达的是越人对鄂君子晳不分贵贱而待人以礼的感激之情,正好适合此时的情境,张丰用仍略带童音的声音轻轻吟唱,恰如其分地表现出感激和留恋之情,此情此境不仅感动了太子,也感动了张丰自己。其实事到如今张丰心里不是不难过的,虽然在此之前她已经开始考虑抽身退步了,毕竟没有想到会受到这样的猜忌,总是希望能够好来好去有始有终的,现在以这样方式离开总是有些遗憾,不过张丰心里并不怪罪太子,因为一直以来太子待她真的不错,即便如今日很冤枉地被安了那么重的罪名,太子最终也还是相信了她仍然年幼无知而轻轻放过了她。仕途凶险,但太子待她委实不薄,张丰此刻的确是心怀感激,想到淝水兵败后他将要遭遇到的困境,而自己现在等于是弃他而去,却连一声警讯都不敢传,又想自己的职业生涯再一次黯然结束,心中感激、内疚、失落以及离情别绪种种感情堆积在一起,五味杂陈,心里面难受,泪水便不知不觉地滑落面颊。
  歌唱完之后,张丰趋近太子,没敢搂他的肩膀,而是把双手穿过他的腋下,像个孩子似的搂住他的腰,面颊贴在他的胸前,一个轻轻的拥抱后,张丰起身离去。
  张丰不在家的时候,夏绿通常会去店里转一转,一般会在张丰下班之前回来,今天张丰回来早了,所以等着她的既没有热情的招呼,也没有烧得旺旺的火盆,只有一室清冷。张丰也没有愿望让自己的居处变得舒适些,所以既没有自力更生,也没有要求别人的服务,只是蜷缩在她的沙发里出神,直到夏绿回来后,一边大惊小怪地念叨,一边很快地奉上热茶,端来火盆,一阵的嘘寒问暖,才让她稍微振作起来。吃饭的时候张丰说了自己辞官的事,裕儿和夏绿没说什么,可是殷诺看起来却非常生气。他一直认为张丰是个有大作为的人,他本指望靠张丰的发达来施展自己的抱负,对张丰谨慎避世的作为已经不以为然,现在居然辞官,真是令他失望极了。身为客卿,按理他不能太过干预东家的决策,事前提出意见以供参考是他的本份,但如今事情已成定局,事后埋怨就不是一个客卿当有的态度了,殷诺当然知道这一点,平日的应答中也力持客礼,可是两年来的朝夕相处,相濡以沫,他内心里还是在不知不觉中把张丰当作了晚辈,所以得知张丰自作主张地辞了官职,便觉得又失望又惋惜,不免就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怒气。张丰说出了自己的不得已,希望殷诺理解,可是殷诺却说:“我早就告诫你不要跟那个慕容冲来往,你就是听不进去,结果如何?不仅被人泼了一身的脏水,现在还招来太子的猜忌。还有那个陈援,你想要什么样的侍卫无情和无悔会给你找不来?你却非得不离身地带着那个陈援,你是鬼迷心窍了吗?现在好啦?”
  面对殷诺的斥责张丰并没有生气,可是却忍不住地心情低落。不仅是殷诺,当初最早和她一起在傲雪园过小家庭生活的程兴和春红,还有夏绿,都被她当作了家人看待,她真的不想让他们失望难过,殷诺生了那么大的气,别说张丰本来就很郁闷了,就算本来很高兴,这会也高兴不起来了。
  徘徊在寒冬的花园里,思考着辞官以后可能带来的不良后果,以及补救的措施,这些事本不是她所熟悉,更不是她喜欢的,但她却不得不殚精竭虑地筹谋,整整一天,她反复思量,并把自己思考的结果记下来,预备以后和殷诺等人商议 讨论。虽然头脑被使唤得很辛苦,但有夏绿照顾,张丰并没有感觉到身体上有什么不适,不料晚上却莫名其妙地发起烧来,夏绿忙了一晚上,急了一晚上,清早天不亮就让人去请了郎中来。张丰喝了药刚要睡去,就有一拨一拨的人来拜访,原来是听说了张丰辞官的消息来表示关心的,不巧刚好赶上张丰生病,也不好意思多谈,慰勉两句也就告辞了,免去了张丰多少唇舌,倒让她庆幸这场病生得正是时候。
  第二天,秦咏和桑希也来看望张丰的病,张丰瞧着秦咏消瘦的模样,问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秦咏只说读书辛苦些罢了,并没有什么,可张丰对他的状况却甚是担心,正值刘大夫来为她诊脉,张丰就请他为秦咏看一看,不料这个平日很好说话的老头却不肯,这个情况让张丰很是诧异,看向秦咏时,却见他并不生气,只是赔着一脸的苦笑,低头拱手恭送着刘老头离去的背影。张丰更诧异了。她很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却不好问,本指望多嘴的桑希说点什么解解她的疑惑呢,谁知这家伙今天像是转了性似的,对这件事竟然不置一辞。不过几天后当他独自来看张丰的时候,却主动告诉了张丰。
  那天当他们两人独处的时候,桑然鬼笑着看张丰:“好奇死了吧?想不想让我告诉你刘秦两家的事?”
  张丰不屑道:“呿,好奇心害死猫,知道得事情多了未必是好事,你得意什么?”
  不过虽是这么说,张丰对于秦咏的八卦还是很有兴趣,桑希也很想跟张丰讨论一下这件事,所以张丰很快就明白了秦刘两人的异常从何而来:原来刘家的女儿刘蕊和秦咏曾有婚约,有一年上祀节春游刘蕊女扮男妆接近秦咏,跟秦咏和他的朋友快快乐乐地玩了一天,却在将要分手的时候不慎露了底,这么新鲜刺激的事当然很快就传扬开了,秦父大怒,认为这样的女孩不配作他们家的媳妇,当即退婚,秦刘两家从此交恶。张丰想:难怪老刘发现自己是女孩以后并没有揭穿呢,原来他心里有着这样的切肤之痛。可是从秦咏的表现来看,他应该是喜欢刘家女儿的吧?最起码并不认为刘蕊的行为是多么不可原谅,不然他在老刘面前也不会有那样的表现了,可是他却无法改变他父亲的决定,他心里一定也非常无奈吧?秦简本是个迂腐保守的人,他应该是真的接受不了刘蕊的行为,但就算他并非真的反感,估计也会退亲吧?张丰猜他首先想到的肯定是秦家的脸面,而不是儿子的感受。老刘似乎是个好父亲,不管他私下里有没有骂女儿,最起码他对家人是维护的,因为他并没有在人前表现出理亏,对做了同样事情的张丰也采取了宽容和维护的态度,但他心里也是有苦说不出的吧?至于刘蕊就更无辜了,她不过是想在婚前了解一下结婚的对象罢了,这是必要的,也是聪明的做法,根本不应该受到指责,可她却为此受到最大的伤害,更可悲的是她连生气都不能,因为她找不到可以发泄的对象。
  张丰从来没有这么深刻地感受到身为古人的无奈和悲哀。她上无老下无小,又是以男子的面貌示人,所以一直没有受到多少约束,对于封建礼教也就没有太多感想,虽然和慕容冲有一个私下的婚约,可她却没有认真地考虑过即将到来的婚姻生活,一来因为慕容冲并不在眼前,使她可以或有意或无意地忽略掉时间的逼近,甚至忽略掉约定的本身,二来她觉得自己会有自己的生活,不会像其他的女人一样依赖男人,若是实在受不了了,大不了一逃了之,只要让他找不着,自己也就自由了,至于名节那些东西,她反正也不在意。的确,那个婚约只关两人的情感,但她并没有想到她和他都并不是一个人,也没有想到他是不是愿意只在两个之间解决,如果他不像自己想的那样有风度呢?如果他心有不甘动用手中的势力怎么办?现在想到了这些,才使她开始正视这件被她忽略已久的事情,这等于说她又多了一件需要烦恼的事情,她觉得更累了。
  张丰辞官了,就那么轻易的舍弃了锦绣前程,而且离开得是那么干脆利落,毫无留恋。当然的,张丰辞官的原因也已经尽人皆知了,这件不大不小的新闻就成了长安的老少爷们的新话题,对于张丰的作法,有人感佩,有人慨叹,有的惋惜,有人说是哗众取宠,也有人不以为然。众说纷纭是正常的,好在传媒不发达,想要耳根清净也不是件难事,不过朋友们的关心却不能置之不理,所以张丰就要赴朋友的约请,听他们善意的责备,顺便满足他们的好奇心。第一个作东的是郭岱,请的也是张丰最早认识的几个朋友,彭奕也在其中,不过他今天并没有发挥他的灵牙俐齿和刁钻刻薄,从他闪烁的眼神中张丰看到了心虚和内疚,这让张丰的心情变得恶劣。朋友们对张丰辞官的举动很不理解,但不管他们怎么问,张丰也无法说出更好的理由,因为所有真正的理由都是不能说出口的,被怀疑谋反的事不能说,即将天下大乱的事也不能说,自己是女人的事更加不能说,能说的就只剩下了自己说服太子的理由,这样的隐瞒对不起朋友,可她别无选择,所以觉得很闷,于是就故技重施,从席间溜出去。
  冬天里没有什么景致可赏,郭府布置精巧的院落看多了之后也一样会让人失去兴致,张丰决定去找郭岱的小女儿玩会儿,不过她一个“大男人”也不好直接向人问“你家小娘子在哪儿?我找她玩”这样的话吧?好在她也不是非得找姹儿玩,无非消磨时间罢了,于是慢悠悠地在郭府里闲逛。后院是女眷们活动的地方,那个时候虽说男女之防并不很严,但一个男人不经邀请进入别人家的后院仍是非常失礼的一件事,所以张丰在后院门前止步向后转,刚走出不远却听到后面有人叫张兄弟,张丰停下脚步回身,见是郭大夫人,便站住行礼问好。郭夫人说道:“张兄弟,你怎么没在前面喝酒?到这里来有事吗?”
  “没什么事,只是不胜酒力,来外面走走。”
  “天冷,到屋里坐会吧,别冻着。”郭夫人说着当先走进一间偏厅,仆人们很快端来火盆,上了茶来。
  “听说张兄弟辞官了,为什么呢?张兄弟年纪轻轻就当上太子洗马,多少人羡慕着,——好好的为什么要辞官呢?”
  “没什么,只觉得不称职罢了。很长时间没有看到启,他最近可好?”
  “很好,只是刚入军营不久,还不太适应。”见张丰不欲多谈辞官之事,郭夫人也没有再问下去。
  照理张丰应该说几句赞美恭维的话,夸夸她儿子聪明能干,前途无量,她这个做母亲的如何贤慧明达,把儿子教养得这么出色等等,但在自己正为郭启隐隐担着心的此刻,张丰就不愿多说这些虚伪的客套话,只淡淡安慰一句:“会好的。”想起不久前走郭夫人的关系到红窗化妆的那个奇怪的女子,便转移话题道:“您的朋友对上次化的妆容还满意吗?”
  “满意。”郭夫人的语气有些伤感,“她死前留下遗书,要求以死时的样子入殓,不要净面也不要换装,可见她有多喜欢辛娘子为她化的妆了。”
  “怎么,那位夫人死了吗?”张丰很诧异,好好的怎么死了呢?
  “那天是夫君四十岁寿辰,她献上自己最后的一舞后便悬梁自尽了。”
  “怎么会这样?”
  “女人哪,就是死心眼,为一个负心的男人把自己的命都搭起去,是不是很傻?”郭夫人惨然而笑。
  “确实很傻。”
  “想当初她也是一个非常骄傲的女子呢,美貌、大方、多才多艺,是家乡有名的才女,上门求亲的人几乎踏破她家的门槛,可她却一个都看不上,直到碰到那个男人。不知道是不是前生欠下的债,注定要在今生偿还,在那个男人面前,她竟心甘情愿地把自己的矜持和骄傲扔在地上任由他践踏。两人成亲时,郎才女貌的一对也确实羡煞了不少人,可是不几年男人便抛下她独自来到京城攀龙附凤,娶了一屋子的娇妻美妾,完全把她这个结发妻子抛在了脑后。后来她历尽千辛万苦找到他,那个男人倒没有不认她,却只是把她扔在一个偏僻的院落里再也不肯正眼看她。她忍了这么多年,大概是再也忍不下去了。”郭夫人虽只用了短短一段话便交待完了朋友的一生,可是语气中却透着深深的伤感和同情。
  张丰曾听人说起过她与郭岱之间的爱恨纠葛。当年她爱上了风流倜傥的郭岱,她的父亲动用权势成全了她的心愿,却拆散了一对青梅竹马的恋人,郭岱心中怨恨,冷落了她二十年。想必朋友的遭遇让她想到了自己,只听她黯然道:“女人的痴心往往能坚持一辈子,为什么男人的情意却只能维持短短的几年?”
  “这也许是因为男人比女人拥有更多,所以才不那么珍惜。”
  闻言,郭夫人诧异地看向张丰——她只是忍不住感叹一下罢了,并没有期望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能够理解自己的心情,不料他不仅理解,还说出这样具有深意的话来,暗赞:“无怪那么多人称赞他,果然与众不同。”当下追问道:“此话何解?”
  “这样说吧,对于嫂夫人来讲,一根银簪可能不过寻常之物,可以随手送人,即便不慎丢失了也不过念两句,心疼一会也就忘了,可是如果它在一个贫妇手里,就可能被爱若珍宝,如果遇到抢夺,说不定那贫妇就算拼了命也要护住它的。同样的东西,在不同的人眼里会有不同的价值,在您这里,它只是您众多手饰中无足轻重的一件,有呢,偶尔戴戴,没有了也犯不着伤心,大不了再买一个就是。可是对于那个贫妇来讲,那却几乎是她全部的财产,说不定还记载着她曾经的美丽和光鲜,那根银簪对她是如此重要,她又怎能不拼命地留住它呢?同样的,对于男人来说,爱情只是他全部追求的一小部分,除此之外,他还要用很多时间和精力来追逐名声、地位、财富,寻求冒险的刺激等等,所以他不会拿出太多的时间专注于感情一事,可是女人不同,她们认为自己是只属于婚姻,属于家庭的,把获得一个男人的感情当作终生的事业,所以往往会拿生命来为感情陪葬,因为除了感情,她什么都没有。”
  话音刚落,只听郭岱的声音从门口响起:“又在发表奇谈怪论了。就说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原来躲到这里来了。你离开这么久,看等下他们怎么罚你。”
  “郭大哥,小孩子唱多了酒会变笨的。嫂夫人,求你替小弟讲个请,让他们饶了我吧。”张丰求道。
  “夫君,张兄弟年纪还小,就算他想喝,你这做大哥也该劝他少喝些,哪有灌他喝酒的道理?等下回去,您要多护着他些才是。”郭夫人果然含笑替张丰求情。
  郭岱笑答:“夫人这么说可冤枉了我哪,我可从来没有灌过他的酒,今天都是彭奕在灌他。”又转向张丰说:“就算不想喝,你不喝就是了,逃出来这么久不回席就不对了。”
  “嘿嘿,无缺知错。那,小弟就先过去了,嫂夫人那天得闲,请和郭大哥一起到寒舍坐坐吧,嫂夫人还从没有去我家呢。”张丰见郭氏夫妇间颇为和谐,也觉得很欣慰,便出言相邀。
  “张兄弟以后也常过来走动走动啊。”郭夫人满面含笑道。
  “是,谨遵嫂夫人之命。”张丰笑应。
  “好啦,快些过去吧。也没见你和大哥有这么多话说,和嫂嫂倒有说不完的话。”郭岱没好气地说着,拉着张丰的手就往外走。
  张丰回身笑道:“嫂夫人,原来郭大哥是个妒夫呢。”
  回到席上,少不得又是一通陪罪,所幸倒没有再让她喝酒,张丰下了回席的邀请后,大家再坐了一会儿也就散了。

  第二十七章 情事(一)
  三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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