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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无缺 作者:浅斟慢酌-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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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山谷中其他地方的粗放不同,院中居然非常精致却又极富野趣,院墙是由密植的竹子充当的,院内没有池塘也没有假山,没有花圃也没有曲廊,只有一条穿院而过的清浅的小溪,溪床由大小的鹅卵石铺就,溪边长着萋萋兰草,溪上一座小小的竹桥,院中的空地上,错落有致的种着些低矮的树,枝头刚有些许绿意,也看不出是什么树来。主建筑是一座两层的小楼,小楼雕梁画栋,飞檐高挑,极尽精致,楼后不远有两处小舍,建造得也是精巧可爱。
  小楼一层有一间客厅和两间住房,只有床和几,其它的都还未曾布置。楼上的地板是木质的,左边工作室,靠窗处放着一张单人床大小的木台,对窗的墙边放着一张矮几,几只锦墩;右边是卧房,和山庄里的那间一样,是按照张丰画给无悔的那张设计图布置的,只不过家具的颜色不是淡黄色,而是新鲜的花椒的红色,艳而不俗,非常可爱。被褥是铺好的,嫩绿的锦被,鹅黄的枕头和椅垫,都是适合少女闺房的颜色。工作室和卧室边上,都有半间大的小轩,凭轩而望,谷中美景犹如一幅活动的山水画,清新悦目,令人心旷神怡。
  在张丰和春红两人还在洞中闲话的时候,无情已经来到这里等她们了,这时陪着张丰里里外外地看,得意地欣赏着张丰的惊喜,心里非常地受用。
  原本累得要死的张丰此时已经倦意全消,参观所有的房间后,忍不住兴奋地抱住无情叫道:“你真是太好了!你怎么这么好呢?小心我哭给你看。”
  无情摸摸她的头发笑道:“你这个笨蛋,这些可都用的是你的钱。”
  张丰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了,连忙放开无情,恍然道:“对哦,我用不着太感动的。”
  无情控制着感情笑骂道:“笨蛋。”
  春红也笑道:“公子有时候是有点呆。”
  张丰呵呵呵地傻笑了一阵,忽然想起:“这样子隐居,条件是不是太奢侈了点?”
  无情和春红听她又说出这种不靠谱的话,就用哈哈大笑回答了她。张丰对他们的这种态度很是不认同,但也并没有再为自己申辩,只是说:“你们两个也住进来吧,人多热闹些,怎么样?”
  春红想了想说:“还是不要吧,一共不过三间房,绿儿要陪着公子的吧?若二公子来玩也是要和公子一起住的,说不定还有其人。我和无情还是住在原处好了,若公子嫌冷清,我们可以每日过来陪公子,晚上还是回去住。”
  张丰不依:“不管,我在这里的时候你们要陪我住,我走了之后要住哪里就随你们的便。就这么说定,现在我要洗澡。”
  听张丰这么说了,无情和春红只好笑着称是。

  第三十一章 再会(一)
  张丰的住处在无情谷僻静的一角,也是景色最好的一角,绝对是个读书的好地方。不过自从住进来以后,她却没有好好地读过一天书,每天只是到处混,回来的时候常常弄得一身汗一身泥的,为此绿儿现在要比以前多洗很多衣服。这不,张丰又从不知什么地方弄得灰头土脸的回来,她洗了澡,换了干净的衣服,站在二楼神清气爽地眺望风景,夏绿却提着一篮脏衣服去小溪边清洗。不一会儿,谷谷雨也来到溪边在夏绿的身边蹲下:“绿儿妹妹,又洗衣服呢。”
  “是啊,你来这儿干什么?” 夏绿把旁边浸在水里的衣服翻动了一下,口气不善地问道。
  “我这会没什么事,我帮你洗衣服吧。”谷雨说着去拉夏绿手边的衣服,夏绿凶狠地一把推开,斥道:“谁让你帮!没事就多劈点柴禾去,洗衣服是我的事,不用你瞎操心。”
  谷雨讪讪地笑着起身,说:“那我就再去劈点柴禾吧。”走开几步又回头去看夏绿,夏绿也正扭头看着他,见他回头,狠狠地瞪他一眼,看见她的眼神,谷雨低落的心情却莫名其妙地好起来,迎着她的白眼嘿嘿一笑就大步流星地走开了。夏绿这才回身放心地接着洗衣裳,——要知道,张丰有些用意不明的内衣是不能让人看到的。
  在楼上看热闹的张丰收回眼神转过身来,犹自微笑的眼睛却意外地撞入无情幽深的眼波中,张丰愣了一下,问道:“你什么时候上来的?怎么也不作声?”
  “刚上来。你看见什么了这么高兴。”
  张丰正想看清无情眼中的情绪,他却向前两步走到刚刚张丰站的地方把头探向窗外,张丰也不再多想,顺口笑答:“看见一只求偶的鸳鸯。”
  无情撇嘴道:“你很高兴有人打你侍女的主意吗?还是嫁‘女儿’嫁上瘾了?”
  “呵呵,有人喜欢绿儿,说明她是一个可爱的好姑娘,当然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至于嫁女儿嘛,上次没得逞,嘿嘿,下次就比较有希望了。”
  无情就没见过这种人,骂道:“你那都是什么心思啊?一个十几岁的小娘子,喜欢扮成男人也就罢了,竟然还喜欢当人家的娘,你也不害臊!”
  “谁说当娘了,明明就是当爹。”张丰没什么可解释的,只是没羞没臊地笑。
  “现在你官也辞了,作坊和店铺也有人帮你出面经营,你还不打算恢复女儿身吗?”
  “干嘛要。这样子我觉得很方便。”
  “可你难道想一辈子这样吗?你不用嫁人吗?”本来一个还未娶妻的小伙子,和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讨论这种事是不太好意思的,可张丰的表现实在是太不像一个小姑娘了,所以无情脑子里也就没有冒出“顾虑”这种念头。
  果然,张丰对这种话题一点忌讳也没有,只听她毫不羞涩地接过无情的话说:
  “老兄,你以为人们知道我是女子之后,还有人敢娶我吗?那样不仅一样嫁不出去,我还会失去朋友和随意行事的自由,我傻啊!”
  无情不服气地说:“未必没人敢娶你。”
  张丰呵呵一笑:“或许。但我却还无意嫁人。”
  无情没有再说什么,重新把脸扭向窗外,目光深沉,不辨忧喜。
  混了一个月,张丰总算过足了体力劳动的瘾,不再每日跑出去干活了,除了在山谷各处写写生之外,她白天有将近一半的时间都在家里看书写字,这让夏绿也松了一口气,她还是觉得这样子才符合张丰的身份。无情也不再总是陪着她,只是在早晨和傍晚时陪她爬爬山散散步,饭后陪她在书房兼工作间外的小轩中望望风景聊聊天,其他的时间就去忙他侍卫身份之外的工作了。
  因为有无情在身边,山庄和无情谷又是自己的地盘,所以张丰出来时只带了谷雨,没带陈援,平日张丰无论在家还是外出总是离不开陈援,使得陈援很少休假,作为补偿这次就给陈援放了一次长假。不过到了无情谷之后,谷雨这个正牌侍卫却沦为烧水劈柴的小厮,因为无情谷的谷主大人执意担当起贴身侍卫的责任,每天在张丰身边跟进跟出,就连张丰出去干苦力时他也跟着一起胡闹,现在张丰闹够了,他也闲了下来,这才想起过问一下谷中事务。本来他是想把那些麻烦事扔给张丰去管的,可是张丰却不肯让他如愿,只答应把书房让给他一半作办公室,并且偶尔提供一点自己的意见,无情没有领她这个情,——他办公的时候就是听取汇报然后发号施令,至于文案工作倒是也有一些,不过无论读写都是别人代劳的,他只识得一些字,不多,说到写就更加勉为其难了,你说他要她半间书房何用?难不成还带上自己的秘书,主动到她的书房去露怯让她看自己的乐子?他藏拙还来不及呢又怎肯出这种“风头”?所以结果就是无情在张丰外出的时候继续善尽侍卫的职责,其他时间回自己原来的洞府办公。说起来在这个山谷中张丰并不需要任何人跟随,不过既然无情坚持,张丰也就随他去。她也挺喜欢无情陪伴的,他是所有人中让她感觉最舒服最放松的人,他知道她几乎所有的密秘,又可以不拘礼地和她平等相处,使她觉得自己有了一个共谋,心里也因此多了一些安慰,少了一些孤独。
  谷中的日子很单纯,很自由,也很丰富多彩,很充实,把自已的真实性别告诉了春红之后,张丰在家的时候也不再掩饰身材和声音,就更加自在了,张丰觉得就这样住下去,从此隐居于此不再出去也很好。
  京中一两日便有一封密码写成的信被鸽子送到张丰的手中,写信人几乎全是裕儿(他似乎爱上了写秘信),内容无非家中琐事和京中新闻,说得最多就是想念张丰,问她什么时候回来,张丰写信托郭岱代为物色一两个品学兼优的人作裕儿的老师,准备不久接裕儿来山庄或是山谷,刚把这个意思告诉裕儿不久,却接到裕儿传书,说慕容冲回京了,听说张丰去了农庄,他请裕儿派人送信给张丰,说想见她,希望她能尽快回来。接信之后张丰想了又想到底回不回去,最后还是怕伤了别人的心,决定回去见见他,也顺便安排一下家中的事。
  回到长安的第二天,张丰就去拜访慕容冲,慕容冲不在,张丰就回去了,谁知才到家不到半个时辰,陈援就进来通报,说平阳太守求见,张丰此时和夏绿一起在花园里干活,她看了看手上的柳枝,对陈援说:“让他进来吧。”
  陈援愣了一下,按说于情于礼张丰都应该出去迎接,怎么能让他自己进来呢,还是进到张丰不轻易让人进来的内院?但陈援并没有多说什么,躬身应诺而去。
  不一会,就见慕容冲轻衫飘飘,优雅地漫步而来,翩若惊鸿般的仙姿,看得张丰转不开眼睛,直到慕容冲走近,张丰才赶紧回神,笑着招呼到:“慕容兄,好久不见。”
  “是啊,年余不见,想死为兄了,无缺,你可想我吗?”慕容冲嘴角噙着魅惑的笑,别有深意地问道。
  张丰佯作不知,扯开话题道:“自然是想的。刚刚小弟去拜访慕容兄,你的家人说你上朝去了,怎么这么快到了小弟这儿?”
  “自然是因为我听到无缺回来的消息后,马上赶来才会这么快的,无缺心中感动吗?”
  张丰心里苦笑,嘴里却不得不应:“呵呵,感动,感动。”
  “无缺何时到京?”慕容冲问。
  “昨日。”
  “如果换作是我,昨日就会见你了,决不会拖到今日的,可见无缺对我的情意不若我对无缺的深。”慕容冲魅惑的笑容变得似笑非笑,他靠近张丰,伸手抚上张丰的脸,轻声地问道:“无缺,我不在的时候,你真的想我了吗?我给你写了那么多信,为什么你一封都没有回?这可不像是想我的样子呢。”
  张丰一下子红了脸,强笑道:“你也知道我不怎么会写字,我也写不出象你那么有文采的书信,为免被你笑话,就只好藏拙了,你不会为这个生气吧?”
  “为什么不会?我知道你的字写得不好,但你难道不知道我在乎的是你的心意?你这种说法敷衍不了人呢。”
  张丰分辩道:“不是的,我是真的不会写信。”说完这两句,下面却不知道再说什么好,慕容冲仍然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看着她,轻声问:“这么说无缺只是不愿写信,心里还是想我的喽?”
  张丰红着脸勉强应道:“是啊。”
  慕容冲正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夏绿抢了先,她抱着一束柳条挤进张丰和慕容冲之间,脆声问道:“公子,柳条还要不要再折一些?这么多够不够?”
  张丰正不知该怎么摆脱这种状况,听见夏绿插话,知道她有意替自己解围,忙应道:“啊,这么多差不多了,可以不用再折。慕容兄,小弟正准备做炭笔,想不想了解一下做炭笔的过程?这可是独家秘技呢。”
  慕容冲看着张丰惶惶逃避的样子,知道不能逼她太紧,便恢复到从容微笑的样子,应道:“那好啊,能学到无缺的独门秘技也算不虚此行。”
  张丰听他话中仍然带着些弦外之音,不敢再说别的话题招引他,便只专注于手上的事,说道:“现在要把柳条截断,绿儿,你去拿菜刀和砧板,我和慕容公子先去制陶室等你,快点啊。”
  夏绿应了一声,把柳条交到张丰的手上飞快地跑走了,张丰对慕容冲说:“慕容兄,我们先去陶室吧,我给你看一些我的偶得之作,保证会让你感到意外的。”
  “哦,是什么好东西?说来听听。”慕容冲很乖地陪她闲扯,这让张丰多少放松了点。
  “你猜猜看?猜到了送给你。”
  “不就是些碗碟,无非弄出点新鲜样,我说的可对?”
  张丰大方地说:“好吧,碗碟类的送你一套。再猜。”
  “还有花瓶吧?”
  “对,有。花瓶也送你一只。”张丰只好说。
  慕容冲渐渐来了兴趣,继续猜道:“玩具?”
  又猜中,张丰这个泄气,不依道:“哪有你这样猜法的,一类一类地猜也太容易猜中,这次一定要猜得具体一点才能算。”
  慕容冲看着张丰情绪化的表现笑了,说:“好,依你,我就再猜具体点。跳棋?”
  “不是。”
  “那还有什么?玩偶?”见张丰刚得意起来的脸色瞬间垮掉,慕容冲问:“是不是又猜对了?”
  “不算!要猜到是什么样子的玩偶。”张丰不服气地嚷。
  “好,我就再猜猜看。是不是人偶?”看了张丰一眼确认道:“又猜对了?”
  “不对,再猜。”
  “猫?”
  “好吧,再送你一样。我们到了,我说话算数,凡是你猜对的都可以挑一件带走。”张丰打开门,和慕容冲一起走进她的陶室之中。
  慕容冲浏览着架子上的陶器,一边评判一边挑了一套餐具,一套茶具,一对花瓶,浏览到玩具架前的时候拿起一对亲嘴的小娃娃:“我一个也是我的啦。还说没有人偶,骗人精。”张丰不和他分辩,任由他拿去,并主动拿了一只凯蒂猫放在他手里说:“这个也是你的。”只望他别拿那对娃娃做文章。
  慕容冲看了看手里的凯蒂猫说:“这个小猫很有趣。不过没有娃娃有趣。”说着放下小猫捉住张丰的肩膀,魅惑地笑着深深看进张丰的眼睛。张丰慌乱地转开眼,说道:“绿儿应该拿东西来了,我们先把你的奖品装进箱子里,然后开始做炭笔,好吗?”
  “不好。无缺,你在怕什么?为什么你比去年更害羞?”
  张丰退开两步,离开了他的掌握才说:“害羞不是正常的吗?”说完走至门边张望,高兴地看见夏绿正在跑近中。慕容冲有些不悦,走到张丰身边,无视越来越近的夏绿,伸手把张丰的身子搂进自己的怀里,张丰只好放软了声音低语道:“阿冲,不要让我难堪。”
  慕容冲闻言放开了张丰,这时夏绿以救火队员的姿态冲到门边,大声叫道:“公子,我把刀和砧板拿来了。”
  “来,交给我吧。”张丰接过砧板放在地上,然后手起刀落熟练地截着柳条,夏绿站在一旁喘气,慕容冲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夏绿只作不见,慕容冲不再理她,帮着张丰把蹦出去柳棍收拢来。
  截完之后,张丰从架子底下拿出几个铁筒,把其中一个递给慕容冲说:“现在把这些细柳棍装进铁筒里,要挤得紧紧的,来,帮忙装。”慕容冲一笑接过铁筒。
  全部装完之后,糊上泥,插一个小孔。这时夏绿在炉子里生着了火。把铁筒放进火里之后,张丰对慕容冲说:“烧到小孔冒出白烟就行了,冷却之后就可以取出来用,写字或是画画都好,虽然不如墨笔写出来的好看和经久,却胜在携带方便。等一下烧好送给你一些吧,好歹你也出了一份力的,自己亲手做的东西用起来会觉得特别好。”
  听了张丰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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