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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无缺 作者:浅斟慢酌-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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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张丰对现在拥有的头脑真是满意极了,张丰的头脑跟她以前那个有着脑膜炎后遗症的头脑想比,简直是木兰之于重型机车,真是不可同日而语。现在她学什么都很快,只除了语言——这个是她前世心理障碍留下的后遗症,她初一年级时从农村转学到城里,学说普通话期间曾被同学狠狠地嘲笑过,因此学会普通话以后她就再没改过口音。
  发现了自己现在有了一个聪明的头脑以后张丰的信心倍增,她决定实现前世的梦想,做一个多才多艺的人,从前想学却没有学成的弹琴、画画、唱歌、跳舞,以后都要一一学会,她也不要再做一个性格内向的人(其实性格内向不是天生的,而是因为缺少自信才慢慢形成的),哈哈哈哈!
  不过,现在的问题是她请不起老师。所以当务之急还是赚钱,所以,在黑暗的夜里,在背书、讲故事的同时她手里也没闲着,而是在织袜子或手套,——盲打。她会起多个头,夜里只打无需变针的部分。她和裕儿辛勤的像两只蜜蜂。
  郭岱回乡时,总喜欢到清溪谷散步,张丰猜想这儿可能曾是他童年的乐园。其间他都会来看看张氏兄弟,问一下他们有什么需要,这让张丰非常感动,认为他是一个真正品格高尚的人,但张丰却不肯要求任何物质上的援助,只是向他借了一本书。不过有时郭家会送来一些日用品,譬如有次郭家老爷子在山中闲逛时看到张丰在一块陶板上切菜,就让人送来菜板还有几个有大有小的滕筐,还有一次送了一匹布,有时还送一些菜。对于这些送来的东西,张丰都会高兴的收下,因为她认为收下别人诚心送来的东西,是一种礼貌。几乎每个人都会有这样的经验:自己诚心送出去的东西,若是被人退回来,你会觉得自己的好意别人不领情,甚至会觉得自己被人轻忽,总之绝对不会是愉快的感觉,而鲜少会有人真的想“你不要正好,还给我省了呢”。可能你会这么说,但那其实只不过是你在发泄不满情绪罢了。张丰是个知情识趣的人,所以不会做扫人兴致的事。
  相比于郭锦和郭岱的友善,郭启的态度就非常傲慢,不过张丰也不以为意,青春期男孩嘛,难免别扭些,再说她出身穷人家,哪知道富人家的孩子是怎么回事的?
  陪郭岱在清溪谷的月下漫步的时候,张丰又贡献了一首《鸟鸣涧》,再次博得了郭岱的高度赞赏;在他的宣扬下;张无缺的名字在太学师生中已算得上小有名气了。
  进入八月,天气就渐渐变凉了。张丰从村里请人,为她在厕所旁边加盖一间小浴室。为防水浸湿土墙,张丰照例把这间屋子当作陶窑用了一次,因柴草不多了,一开始张丰放的柴有点少,后来担心陶器会烧废,便在火快熄灭时临时又加了一些,这些柴还没有干透,烧出许多烟来,没想到开窑后看到的陶器居然都变成黑色,而且这些黑陶不仅不难看反而很有味道,尤其是那几只轻薄的杯子,制作时嵌进杯壁的野花烧成灰烬后,只留下花枝的轮廓,花纹在黑色的衬托下,有薄得透明的感觉,竟使得暗沉的黑有了剔透之感。还有裕儿的弹子,也黑得很有特色,这下裕儿又有得炫了。
  张丰很兴奋,这次的意外事件为她开出了两条财路,一是增加了陶器的品种,二是她可以烧跳棋了,——她当然希望能够再多烧出一些颜色,但即使只有两种颜色也能正常使用了,这就行,其实一副跳棋配六种颜色也是多余,用到的时候几乎没有,通常情况下都是两人或三人下。所以有必要烧出第三种颜色。张丰就这件事请教殷诺,得知陶器可以用彩绘的方法上色。掌握了上彩和变色的技术,张丰觉得总算发财有望了。首先是做一些这时没有的器形,象直筒形和多棱柱形的水杯,高脚酒杯,花色果盘等,上面绘上后世风格的图案(话说回来,现世风格的她也不会),不过做这些东西需要一个高级技工,不是她这个生手能胜任的,所以她再次找到殷诺,让他代为物色一个帮手。事实证明殷诺的确是个强人,人面非常广,两天不到助手就过来清溪谷报到,这个人三十岁,沉默寡言,却非常能干,手很巧,领悟力也很强,只要张丰说出得清楚,他就能很快把东西做出来,而且做出来的东西比张丰想要的更好。有时张丰不能把自己想要的效果或者器物的形状描绘得很清楚,他通过自己的理解,几次尝试后,最终都能让张丰满意,甚至有时他的试验品比张丰原本想做的东西更美丽、更具创意。他名叫谢平,是一家私人瓷窑的工人,最近瓷窑因经营不善而倒闭,他暂时失业了。虽只是个工人,但谢平在业内却小有名气,本来在他做工的窑场还没关门时,就有两家窑场有意请他,但他不忍在东主身处困境时雪上加霜,所以回绝了他们的邀请,无奈瓷窑的倒闭已是无可挽回,谢平最终还是不得不另就他处。张丰能请到他,完全是托殷诺的福,不是看殷诺的面子,谢平决计不会来这个连专门的窑都没一个的“陶场”,但相处的这些天来,见识了张丰奇巧的心思,看着那些通过他的手制作出来的与众不同的器物,谢平体验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的喜悦,和创造的激情,就象打开了一扇窗,他头脑中不断地涌现灵感,他从未意识到自己是如此聪明,充满灵性,使他产生了在陶瓷领域中创造一个新世界的雄心。这种自豪的、充满信心的感觉是他以前从未体会过的,这种感觉,真好!
  而张丰也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个天才。在此情形之下,两人的合作一拍即合,合作前所未有的简单,两人都是技术入股,几乎没有资产上的纠纷,最后商定,所得利润三七分成,谢平三,张丰七,谢平只管制作,张丰除参与制作外还全权负责销售。
  跳棋的制作很繁琐,张丰画出图来,两人花费了很多的时间才做好了一副,后来又花了三倍的时间制作了一个模具,效率才上来。
  这些新品种出炉以后,张丰并没有急着拿去寄卖处出售,若不能卖出个好价钱,以他们的生产能力,靠薄利多销是赚不了多少钱的,何况上市销售之后,如果销路好,就会有其它的窑场仿制,他们就更不用混了,只有让这些东西成为时尚的奢侈品,他们才能赚到钱,张丰要做的,就是抬高它们的身价。
  八月二十四,是郭家老夫人的寿辰。张丰提前两天收到了郭岱的邀请。寿辰当日,张丰用一只得自郭家的滕筐,提着她的新作品上门贺寿。
  郭岱带着郭启站在二门处迎宾,见到张丰来了,便笑容可掬地迎上来,他邀张丰来只是想介绍她多认识一些人,使她的才华得到更多人的赏识,为她以后的前途铺路。张丰的生活窘迫,他是知道的,见她还带着贺礼来,赶忙说:
  “无缺,不是叮嘱你不用带贺礼来吗?为何不听?你这样岂不是见外?”
  “郭大哥,启公子。这些只是我自己烧制的一些陶器,聊表心意罢了。区区微薄之物,无以报郭家的照拂于万一,还望郭大哥笑纳。”这样的称呼确实是不伦不类,但张丰的年龄比郭启还小,如果叫人家小名,人家肯定是不服气,郭启又是那么拽,搞不好就要被臊一鼻子灰,她才不想自讨没趣呢。
  “叫启儿就好,叫什么启公子。启儿?”见郭启招呼都没打一个,郭岱责备地看儿子一眼,提醒他应有的礼貌。
  “张郎于百忙中光临寒舍,启不胜感激。”郭启勉强咧出一个笑容,语含讥讽地说。
  郭岱当然不会听不出,但今天大喜的日子,不是他管教儿子的时候,只好佯作不知,掩饰地看向张丰提着的篮子,篮子没有盖盖,郭岱看到放在上面的杯子造型和花纹都很奇特,立刻被吸引了目光,本来礼品都是要交给仆人拿进去,登记后便放在库房里的,这时管家也正要接过张丰的篮子着人拿走,郭岱制止了管家,拿出一只黑陶的杯子细看,在强烈的阳光下,薄薄的陶杯上松针的纹饰透着银灰色的光,杯体是矮胖的圆筒形,显得朴拙可爱,而剔透的松针却又散发着自然灵动,郭岱反复把玩,爱不释手。
  “这是酒杯?”郭岱问道。
  “呃,是茶杯。这个是酒杯。”张丰从筐里拿出一只高脚杯。
  “咦,这是酒杯?真是精巧。”郭岱接过张丰手里的酒杯,好奇地看着,“这可是份大礼,这么精巧的礼物,老夫人一定会喜欢的。无缺费心了。”郭岱轻拍张丰的肩膀。
  这时又有宾客上门,郭岱吩咐仆人领张丰去待客的内堂,自去与别人寒喧。
  张丰进去向老夫人说了祝寿词,又被引到一个厅堂里,张丰搞不懂那些正厅与偏厅,内堂与外堂的,她进来后四下搜寻,期望找到一个认识的人。她看到了彭奕,要不说长相好的人吸引眼球呢,大厅里面那么多人,张丰一下就看到他了,这家伙穿着一件藏蓝色的绮袍,头发用嵌着蓝玉的银色发冠高高束起,正眉飞色舞地跟方暴说着什么。
  “彭大哥,方大哥,说什么事呢,说得这样热闹?”张丰过去打招呼。
  “无缺总是怪话连篇的,请问何谓‘说得热闹’?”彭奕一见面就打趣这个人小鬼大的小老弟。
  “就是像彭大哥这样子说话啊。”方暴和彭奕都是爽直的人,张丰虽然并没有见过他们几次,在他们面前却并无拘束。
  “说得好。彭刺史又打了胜仗,子厚自然比谁都高兴,是以‘说得这样热闹’啊!”方暴的大嗓门说着,拉张丰在身旁坐下。
  “哦?那真是大喜事,想必彭将军凯旋之日不会太久了,到时少不了的加官进爵,厚加赏赐。到时,可要请小弟大吃一顿哦。”张丰连寒喧都免了,接着这个话题说。这是人家最得意的话题,最好让人家畅所欲言。
  “承无缺吉言,到时一定不会忘记你。”彭奕哈哈大笑,此刻他真的很得意。
  “近年来我大秦还没打过败仗呢。今年年初起,彭将军和俱将军连续攻陷彭城、淮阴、盱眙,现今挟胜进围三阿,三阿的城破,必定是指日可待,无缺,这顿庆功酒,不会让我等等待太久的。”方暴接言道。
  “瞧两位说的,想喝酒何时不可?也不必等到家父凯旋,你定个日子,就让奕做个东道,好好请请二位。”彭奕意气风发地说。
  “贤弟不请我吗?”郭岱恰好走来,插口问道。
  “当然少不了大哥。郭大哥今日要辛苦了。”见是郭岱,彭奕站起身来。
  “招呼不周,各位见谅。”郭岱笑说。
  “大家兄弟,何必客气。”方暴不以为意地说。
  “酒菜已经准备好,请各位兄弟入席。”郭岱意态随意地伸手作请,既礼数周全,又显示出亲切不拘礼。郭岱走在张丰的身边与张丰说话:“无缺送的的寿礼我已呈于家慈,母亲非常喜欢,说无缺费心了,让为兄代为致谢。只是,有一件东西无人识得,不知是什么?”
  “哦,那是跳棋,是一件玩具,送与老夫人解闷的。本当写明游戏规则,一时忙忘了,——真是疏忽。规则很简单,郭大哥,我此时把规则讲给你听可好?”张丰倒不是真的忘了,而是一来她的字不太拿得出手,二来当面演示才更容易引起人的兴趣,她需要人们尽快地爱上这项娱乐。
  “不忙,先用饭吧,饭后再说。”郭岱携了张丰的手跟上方暴两人的大步。
  “你们在说什么新奇的玩物,居然无人识得,怎不拿出来给我等也见识一下?”方暴听到他们的谈话好奇地问。
  “等席散后再看吧,就你性子急。”
  “怎么给你方大哥说话的!你不懂长幼有序吗?”方暴仗着比彭奕大几岁,拿出做兄长的口吻训斥道。
  “我说错了吗?”彭奕才不买账。两人没大没小的叮当起来。
  席散后,郭岱让人拿来跳棋,几人好奇的围坐桌边,看那个陶瓷的盒子。盒盖的周边描着花纹,花纹纹路简单,配色却合谐悦目,盖子打开,只见里面布满小坑,边上几处没有小坑的凹槽内各放着十粒圆滚滚的彩陶珠,张丰拿起面前的黑色珠子,摆在一个尖角上,问:“谁跟我下?”
  “我来。”郭启说着坐到张丰的对面。
  张丰点头,拿起郭启面前的一粒红珠摆在与自己一方正相对的尖角,然后开始讲游戏规则,郭启接着把自己的珠子摆完。
  一盘下完,张丰领先。然后再加一人,演示三人游戏,最后六人混战。跳棋虽然是安静的游戏,但一帮男人围着一只小盒子那么专注地玩,必竟是件诡异的事,因此引来许多人围观,来祝寿的亲朋中多有带小孩子的,弄懂规则后都有些跃跃欲试,郭岱让郭启陪孩子们玩,自己带张丰等几个人退出来,去往书房。
  “无缺,你真是叫人惊奇啊,你到底有多少让人惊奇的本领,不妨全说出来,如何?也省得为兄见一次惊一次的。”彭奕打趣道。
  喝了一口茶,张丰看了彭奕一眼,微笑不语。
  “无缺,这是你在家乡玩的游戏吗?我从未见过此等玩物?”
  郭岱也很疑惑。
  “呃,是的。小时候和伙伴们玩耍时,只是在地上画出格子,用石子玩,格子也有所不同,今天这个是改良版本,呃,经过改良的。”又说错话,这时候的书还都是手抄本呢,那有这个那个版本。
  “呵呵呵,无缺兄弟就是聪明,玩也能玩得比人有趣些。这个跳棋你多做些,不愁赚不到钱。”方暴真是个实在人,首先考虑到张丰的利益。
  “方兄弟说得是,无缺,这个跳棋,还有今天那个茶杯和酒杯,皆趣巧精致,必定会大受欢迎,你要好好经营。”郭岱也关心地说。
  “郭大哥,还有什么好东西没给我们看的?”彭奕问道。
  郭岱唤人去把张丰送的礼物拿过来。然后说彭奕和方暴说:“稍等,我让人拿过来。”
  “要说经营呢,我也想过,即使能畅销,这些东西虽然新巧,却很容易仿制,以我目前的生产能力和生产条件,短时间内又能做出多少东西呢?等到我有钱扩大生产规模时,市面上只怕已经泛滥成灾了。为今之计,只有找一个有实力的商家合作,只要在第一时间占有市场,陶瓷的成色又可以保证的话,别的商家就不会再有机会挤进……来。”张丰讪讪地住了嘴,因为她发现其他三个人都在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
  “呃,有什么不对吗?”张丰小心地问。
  “不,没什么。”郭岱情绪调整的最快,立刻从容地说。
  “你真的只有十三岁吗?”方暴就打算坚定地执行言为心声了。
  “你为何断定只要找到人合作,别的商家就挤不进来?”
  张丰惊讶地看向彭奕,怎么也没想到嘻嘻哈哈的彭奕居然是个有经济头脑的人。
  “因为只会仿制的人,永远只能跟在后面捡别人剩下的渣子,如果每次推出新品后,我都能第一时间满足需求,他们又凭什么赚钱呢?”张丰认真的回答道。虽然她知道解说得越明白,别人越会把她当成怪物,但彭奕既然是内行说不定会有合作的机会,不能轻易放过。
  “我猜这些东西的作法,形状,包括纹饰都是按照无缺的想法制作的,对吧?”彭奕脸上仍旧带着笑,眼睛里却闪着精明的光。
  “没看出来,居然是一只小狐狸。”张丰心里想,嘴上却毫不在意应道:“是的。”
  “我见过无缺以前做的陶器,和市面上卖的似乎并无太大不同,今天的这些如何做得如此精巧?”郭岱问出他的疑惑。
  “呵呵,我请了个帮手才做得这样好。”张丰对郭岱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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