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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贞观幽明录4 海东客-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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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崇俨随着那傀儡的手指在墙上画着,才画了几笔便暗暗叫苦。原来画出来
全如鬼画符一般,他一个都不懂,哪里是字了。他扭头道:“裴兄……”正想说
自己想差了,刀傀儡只是在胡乱比划,并非写字,却听裴行俭喝道:“快写下去!”
满脸俱是郑重。明崇俨心中一动,道:“你看得懂?”

裴行俭紧盯墙壁,道:“这是波斯文!”

明崇俨虽然会说一点波斯话,却不懂波斯文字,此时才恍然大悟。他心神一
定,笔下更是流利,顺着那刀傀儡的手指画下去,心道:“万幸裴兄懂波斯文。”
若不是恰好裴行俭也在此处,就算自己把字全写下来也想不到这傀儡居然写的是
波斯文。

刀傀儡画的也并不多,画出了十多个字符,手指忽地一动,啪一声,整个身
体都倒了下来。

明崇俨一怔,收起了笔,蹲下来拉了拉那傀儡的手。这傀儡方才还如真人一
般活动,此时却当真只是个傀儡了,再也不动。

明月奴无法再远距控制这刀傀儡了吧。以幻术远程控制刀傀儡,定然极为伤
神,难怪这刀傀儡动作远不及跳舞时流畅。他站起身,正想问问裴行俭,一见裴
行俭的脸,却吓了一跳。

裴行俭向来镇定自若,此时却如看到了什么可怖的东西,额头已满是汗水,
身体都有些发抖。

明崇俨道:“裴兄,你怎么了?”

听得明崇俨的声音,裴行俭这才回过神来,道:“啊,啊,没什么。”他忽
地拔出腰刀,在墙上一刮。明崇俨写字用的是朱砂,此时还不曾全干,裴行俭的
手法却极是轻巧,刀锋过处,已将朱砂刮得干干净净。明崇俨未曾料到裴行俭会
这么干,待要阻止,字迹已被刮得一个不剩了,他急道:“裴兄,你为什么要刮
掉?这上面写的到底是什么?”

裴行俭收好刀,正色道:“我也看不懂了,只是些不相干的鬼画符而已。明
兄,我还要回衙向参军大人复命,告辞了。”他方才还与明崇俨称兄道弟,颇为
投机,此时却形同陌路,几乎是在打官腔了。

雨仍在细细密密地下着。长安的秋天并不多雨,但下过一场雨,天就冷了一
层,离冬天也更近了。

李玄通背着手走在花影廊正中,双眼若开若合,正在调匀呼吸。雨天,这条
长廊越发昏暗,影影绰绰似有一些白色的人影浮动。

那是些女子的身影,苗条曼妙,如同白烟,李玄通走过时,那些白烟登时被
冲断,尽被他吸入体内,再随鼻息吐出,重又幻成人形。虽是白烟,却又仿似生
人,当李玄通靠近时便向两边闪去,只是花影廊两边似有无形的屏障,这些人影
根本逃不出去。当它们被李玄通吸入时,似乎还在微微抖动,仿佛极其痛苦,却
又无路可逃。

走完了这条长廊,李玄通的脸上登时神采奕奕。他已是个年过五旬的老人了,
但一张脸白皙如玉,几如少年。站在花影廊的尽头,回身看了看方才走过的这条
长廊,他脸上突然浮起了淡淡的笑意,只是在夜色与雨声中,这笑容也诡异如鬼
魅。

已有五个,看来还应该多一些。

他想着,深深地吐了一口气,走进了长廊尽头的一间小屋。胡鼎正站在屋中,
见李玄通进来,他连忙跪下道:“王爷。”

李玄通摆了摆手,道:“开门吧。”

胡鼎面如死灰。他虽是李玄通的亲信,却从来不敢走这条花影廊。他起身拿
出一个小小金锤,在墙上一块铜片上敲了两下,地上一块石板无声无息地滑开,
露出一个洞口。李玄通正待走进去,胡鼎却凑上来,小声道:“王爷,余先生方
才刚回来。”

李玄通的双眉一扬,道:“他出去了?”

胡鼎好像被人打了一拳,苦着脸,小声道:“余先生似乎还受了点伤。”

李玄通的手正扶着墙,此时五指忽然一颤,沉吟了一下,道:“好生看守,
别再出乱子。”他胡鼎才如释重负,长吁了一口气。

余七与成圆化,这两人是王爷的得力助手,王爷倚若长城,但成圆化一着不
慎,以致失手,便被除去。自己只是王爷麾下一个小官,想取自己而代之的人大
有人在,虽然成圆化之事王爷并不曾怪罪自己,可安知以后会如何?胡鼎越想越
怕,立在黑暗中,浑身都在微微颤抖。

李玄通正走在地下一条甬道之中,自然不知胡鼎的脸色。这下面别是一番天
地,两边整整齐齐都是青砖砌成的小屋,便似一个小小客栈。此间离地面足有两
丈许,地上的一切声音都传不进来,四周一片死寂,挂在壁上的几盏小灯的灯火
也连跳都不跳。他走到这甬道尽头,轻轻推开门,低声道:“余先生。”

门开了。里面也十分昏暗,只点了一支蜡烛。一个人正坐在壁前,打了赤膊,
身上绘满了符字。随着呼吸吐纳,他背上的符字也似活物一般爬动,渐渐聚拢,
成为一团。李玄通知道余七正在运功疗伤,不再说什么,坐到了一边。好半晌,
那团符字越聚越拢,终于汇为一点,便如溶化在他身体里一般消失了。

待符字消失,余七才长吁一声,拉过身边的长衫披上,行了一礼道:“王爷
在上,恕小人无礼。”

李玄通道:“你与张三郎会过面了?”

余七的嘴唇颤了颤,方道:“是。险死还生。”他夜袭张三郎,本就是孤注
一掷,本不想让李玄通知道,但李玄通还是立刻得到消息,他也不再否认。

李玄通打量了他一下,道:“看来,你仍然不是张三郎对手。”

余七默然不语。二十年前他就不相信这一点,结果险些丧命,若非张三郎远
赴海外,自己这条命也留不到现在了。隐姓埋名了二十年,自觉功力大进,当不
逊于当年的张三郎,没想到仍是不堪一击。与这大胡子的差距,难道越来越远了
么?余七心中也在沉吟。他不想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

李玄通微微一笑,道:“余兄,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张三郎术剑天下无双,
但你的炼魂大法他也不会。不必事事皆与人争短长。”

余七叹了口气,道:“多谢王爷青眼。只是够与之抗衡,孰料我的驭尸术竟
然不敌张三郎一击,唉。”

李玄通知道余七心底一直以张三郎为平生劲敌,但相隔二十年两番交手,都
是一败涂地,已是意气顿消,雄心懒尽。他也不想再说这些,看了看四周,道:
“那石龙师关在何处?”

余七道:“成圆化将他关在七号房中。此人还有用处么?”

李玄通道:“那明月奴既然已在元昌手中,此人便不妨一用。虽是一着闲棋,
未必不能收奇兵之效。”

余七沉吟了一下,道:“只是,连张三郎也在汉王手下了,我怕……”他向
来胆大到狂妄,此时谈吐却似乎已有惧意。李玄通道:“张三郎岂是池中物,纵
然在柙,元昌也定惧他反啮,哪会信之如股肱?嘿嘿,怕他何来。”

余七道:“王爷的意思是……”他已约略猜到了李玄通的主意,但也知道李
玄通向来不喜心腹对自己猜得太透,有时不妨装装傻。

李玄通道:“这条计策,便是要借重余兄的炼魂大法了。”他眼中忽然闪过
一丝杀气,“元昌这小子步步紧逼,也不能让他自以为得计。”

雨仍在细细密密地下着,远处传来的禁夜的鼓声也如沾上了雨水,湿重不起,
带着重浊之气。禁鼓八百声后,城门关闭,当最后一声鼓消失在暮色中,便是金
吾卫巡街之时了。裴行俭看了看天色,手不自觉地摸了摸背后的七截枪柄。边上
一个叫魏方的金吾卫士兵眼快,见裴行俭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道:“裴街使,
你有什么事么?若有事先走好了,反正再走一圈我们也要回去,这鬼天气,想必
也不会有人禁夜后乱走了。”

裴行俭勉强笑了笑,道:“没什么,走吧。”

他说得轻巧,心中却沉重之极,脑海中尽是明月奴那刀傀儡在墙上写下的字
迹。一见到那行字,他险些要惊叫出来,全然不敢相信。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自幼叔父便如此告诫自己。但叔父同样说过,王子犯
法与庶民同罪,天子亦屡有言及。鄂国公在诸将中功居第一,贞观八年,因为酒
后失态,被贬归故里,天子便以此言告诫群臣。只是这话到底是真是假,实在也
让人捉摸不透。

巡视了一圈,虽然打着伞,夜雨还是把衣服打湿了。他们此时已走到了兴化
坊与崇德坊之间,这里平时就不太热闹,此时更是冷清。魏方道:“裴行使,照
旧,再往前走吧?”

裴行俭看了看幽暗的街道,略略想了想,道:“不,还是巡一趟。”

兴化坊有好几家宗室王公的外宅,若是巡街遇到禁夜后还在夜行的王府家人,
金吾卫也甚是不好办,因此大多时候到了这地方便索性绕过去算了。魏方略略吃
了一惊,道:“可是,裴街使,若是碰上王府中人,那怎么办?”

“秉公执法。”裴行俭把手中的伞往上提了提,冷冷说着,率先向兴化坊和
崇德坊间的大道走去。看着他的背影,魏方心道:“裴街使吃错什么药了?这般
给人脸色看。”但他没有官职,纵然年长于裴行俭,也只能听他的,伸手招了招
身后三个金吾卫,道:“跟上了。”

这条路本不甚宽,因为住的大多是达官贵人,两边的院墙高有丈许,显得这
条路更窄了。

魏方只觉雨点不住扑向伞下,沾在身上,湿冷难捱,却不似雨水,倒像是些
粉尘。他拍了拍衣服上的雨珠,小声道:“裴街使,是不是有什么风声?”

裴行俭忽地转过头,道:“魏兄,你听到什么了?”

魏方见他眼中竟然隐隐有些杀气,吓了一跳,道:“倒也没听到什么。裴街
使,你没事吧?”

裴行俭大概也发觉自己有些失态,捋了把脸,道:“没事。”

没事才怪,看你一副心神不定的样。魏方肚里寻思着,却也不敢多嘴,道:
“那,快些走吧。”心中却有些惴惴不安。平常巡夜,也不过走一圈便了。唐时
禁夜令极严,违禁犯夜者都被送到附近武侯铺严惩,有些狂妄之徒与巡夜的金吾
卫发生冲突,甚至会被当场处死。武侯铺是唐代金吾卫在城门和各坊所设的士兵
驻扎处,属金吾卫左右翊府管辖,驻扎士兵人数各个不同,大城门有一百人,小
城门则设二十人;而大坊武侯铺都有三十人,小坊则只有五人。

兴化坊和崇德坊都是三十六小坊之一,都是五人武侯铺。

这写小坊东西长约一里,坊中也只开东西两门。兴化坊崇德坊一带因为大多
是宗室和贵官的外宅,平时走的人就少,这种雨天走在街上,更显得死寂一片。
魏方越走越是心寒,心道:“这些王爷真喜欢住这地方么?鬼气森森,是人呆的
地方么。”他想着,嘴里道:“裴街使,这儿可不会有人吧……”却见裴行俭忽
然站住了,他呆了呆,还不曾说话,却听裴行俭道:“魏兄,前面有人!”

裴行俭的手已握住七截枪枪柄,把枪从背后扳到了腰间。魏方见他竟有动手
的意思,急道:“街使,在这儿还是不要动手为好。”他自己枪法练得不算佳,
见识却不少,知道这个年轻街使是大将军苏定方之徒,苏将军九尺龙吟枪名震天
下,裴行俭的七截枪在军中也很有点小名气,若是一时兴起与人动起手来,在别
处还好,这儿却尽是些宗室王爷的宅第,万一犯夜之人是哪个宗室子弟,只怕连
京兆尹和长安县令也要惹上一身祸事——唐时长安设京当府,下辖长安、万年两
县,长安县管辖朱雀街以西,万年县管理朱雀街以东,裴行俭这支金吾卫巡视的
是长安县所辖之地。

魏方说得已经很委婉了,裴行俭却似充耳不闻,已快步向前走去。魏方暗暗
叫苦,向后摆摆手,道:“弟兄们,快跟上。”自己脚下一快,赶到了裴行俭头
里,喝道:“金吾卫禁夜,前面是什么人?”他生怕裴行俭年轻气盛,惹出事来,
索性先喊上一嗓子,让那边之人听到,快快回避了也就是。金吾卫禁夜,虽说犯
夜者严惩不怠,但多一事终究不如少一事。

魏方武功远不及裴行俭,但他当了七八年兵,脚力大为不弱,说话间已抢在
裴行俭之前,正与那人打了个照面。暮色沉沉,兴化坊一带因为街道较窄,更加
昏暗,也看不清那人是谁,只是知道那是三个人,都戴着大大的斗笠。当先一个
个子不高,他身后两人倒是又高又壮,比他要高出大半个头去。

听得魏方的声音,当先那人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魏方只觉那人斗笠下忽地
射过两道目光,便如两柄细细的利刃,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他当兵已久,
虽然没有真个上过阵,但也自觉不至于被人两道目光就看怕了,可是这人的目光
却真个让他觉得心寒,下面本来还要再呼喝几句,竟似咽住了似的喝不出来。

那人只扫了魏方一眼,冷冷道:“瞎了眼的王八蛋!”

这人的声音竟然有些稚气,年纪看来甚轻,只是这话却阴森森的,说不出的
可怖。听到这声音,魏方只觉背上像是有条毛虫在爬,心中也大为气恼,暗道:
“我好意提醒你,你这小子还不领情,惹恼了我,送你去武侯铺过夜。”可是他
毕竟要老成得多,见这少年说得如此嚣张,出口伤人,终究怕他是什么皇亲国戚,
陪下笑脸来道:“公子,我们是金吾卫,正在巡夜,公子还是速速回府才是……”

他话未说完,只觉眼前一黑,一股厉风扑面而来。他还不曾回过眼神,便听
得裴行俭喝道:“住手!”耳边忽地爆豆一般响亮,眼前只见火星飞溅,正是铁
器相撞发出的。细雨濛濛,火花在雨水中仍是四散,借这火星闪过的微光,魏方
看见那少年手中握着的是一个黑黑的铁锤,正作势要击向他脑门,而裴行俭手中
的枪正抵住了那铁锤,还不曾连为一体,想必是那少年出手太快,连裴行俭都来
不及出枪。魏方吓得魂飞魄散,脚一软,一屁股坐倒在地,嘴里却仍然威风凛凛
地喝道:“你到底是什么人?竟敢……竟敢……”但想到那少年居然出手便要杀
人,还有什么事不敢做,说这也是白说。

此时跟在后面的几个金吾卫也抢了上来。

他们还不知到底出了什么事,伸手扶起魏方,叫道:“老魏,怎么了?”魏
方道:“这人居然要杀我……喂,公子,我们可是金吾卫,陛下御笔朱批,钦点
的巡夜之职。”他仍然怕那少年是什么高爵巨公的世家公子,被娇纵得脾气太坏,
因此就算那少年竟然要杀他,仍不敢出言不逊。

裴行俭以枪抵住那柄铁锤,只觉枪上受力也不轻,但与自己比起来仍是颇有
差距,此人只是借铁锤的重量方能与自己相持,再过片刻,定然会被自己崩出。
他也不动声色,左手仍是打着伞,慢慢道:“公子,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少年平素与下人比试,从未遇过对手,人人说他本领高强,更是目空一切,
自恃勇力绝伦,却见裴行俭以单手之力与自己的铁锤相抗,仍是从容不迫,行有
余力,不禁胀红了脸,怒道:“混帐!”

裴行俭脸一沉,道:“若不是我认错了,公子之锤乃是昔年赵王所用之物。”

听得裴行俭说出“赵王”两字,魏方他们几个都是一震。赵王名李玄霸,清
初因为要避康熙帝之讳,民间改称李元霸。太原李氏诸子,每个都是英武绝伦之
辈,玄霸更是以勇力闻名,号称天下第一条好汉,所用之锤名谓“雷鼓瓮金锤”。
唐高祖对这第四子爱若珍宝,自赵王十六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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