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水梦 -何佳 著-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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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就在一张小桌子上掰起手腕来,两人咬着牙,跨着脚,把劲都往手上使。掰着掰着,小兵渐渐占了上风,小东也不甘落后,拿出吃奶的力气,拼命想挽回败局,但还是无力回天,小兵一使劲,就把小东的手压在了桌子上。
小兵一下子高兴坏了,简直像得胜还朝的将军似的。他举着手跳着叫着:“哦哦哦,我小兵终于打败了大力士了,我小兵从此可以扬眉吐气了。”
小东脸色苍白地坐着,一言不发。
水灵和永强面面相觑。
水灵关心地问:“小东,你的气色越来越差,身体也越来越虚弱了,你看医生了吗?”
小东勉强地笑了笑,说:“看了,没什么大毛病,就是胃有些不舒服,饭量减小了,没事的,过一阵就好了。”
小兵说:“什么胃不舒服了,我看你是得了相思病。”
小东说:“懒得跟你说。”
永强说:“小东,我们是同事,又是朋友,你要是有什么事千万不要瞒着我们,啊?”
小东笑了,说:“我真的没什么事。”
水灵说:“你好好休息,不要跟我们值夜班了,你的身体会吃不消的。”
小兵看了看天,说:“北风呼呼地吹,说不定今晚上会下雪呢,你这身体,风一吹就倒了。”
水灵说:“小东,你不要多想,我们只是关心你。你好好休息吧。”
小东带着恳求地说:“水灵姐,你就让我去吧,我一个人呆着,会更难受的。”
水灵心里寻思开了。小东到底怎么了,是感情上遭到挫折,还是身体得了病?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晚上吃过晚饭,水灵和永强他们准备悄悄出发,车子刚发动,小东就跑来了,喘着气说:“想躲开我,没门。”
水灵忙笑着说:“我们不是想躲开你,是想让你好好休息。”
小东说:“水灵姐,你们不用担心,我真的没事。”小东拉开车门,坐进了车子。
刘师傅刚发动车子,王天宏就赶来了,说:“还有我呢。车里还坐不坐得下?”
小兵说:“原来坐不下,现在坐得下了。”
王天宏坐进车子,车子开出了环保局的大门。
王天宏笑着问:“小兵,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原来坐不下,现在能坐下了?”
小兵笑着说:“小东同志得了相思病,人瘦得不成样子了,原来他一人要占两人的位置,现在他一人只占半个人的位置。”
“你才得了相思病呢。”
小兵哈哈大笑起来,说:“小东,你终于又同我抬杠了,这才像我们的小东同志嘛。”
永强也笑道:“小东,我喜欢你还像原来一样。”
小东笑道:“难道我跟原来不一样吗?”
王天宏朝小东看了看,问道:“小东,你真的瘦得厉害,是不是像小兵说的得了相思病呢?要真是那样,就早点结婚算了。我给办公室打声招呼,把结婚证明开给你。”
小东想到自己的病,再也与婚姻无缘,与娶妻生子无缘,心里不由得一酸,眼泪就要掉下来,他坐在车窗边,忙抬头看窗外,让自己平静下来。窗外是呼呼的北风,风吹得公路两边的树直摇晃,土路上的沙土飞扬着,天地间灰蒙蒙一片,小东的心里也灰蒙蒙的。
车子在庆丰农药厂外停住了,大家步行往药厂走。在工厂门外,王天宏对来的几个人作了简短的分工。小兵和永强一组,水灵和曾燕一组。小兵对王天宏的分工十分不满。水灵不动声色地笑了。
小东说:“王局,我给你提个意见,男女同志搭配,可以相互壮个胆,你让小兵和曾燕在一起,永强和水灵姐在一起,我和你在一起。”
王天宏说:“有道理,但我又怕不方便。好吧,就按小东说的办,大家分头行动。”
小兵深情地看了曾燕一眼,曾燕脸一下子红了。
小兵感激地看了小东一眼,说:“亲爱的小东,我认识你这么久,此时此刻,你是最最最可爱的。我真想把全世界的赞歌都唱给你。”
永强拍了小兵的肩一下,说:“别贫嘴了,执行任务。”
他又对水灵说:“我们走。”
水灵看了小兵和曾燕一眼,笑了笑,跟在永强的身后,向工厂外的一处围墙走去。他们在齐人深的草丛中寻找着。上弦月早早地升了起来,只是光线有些暗,他们不敢打电筒,只能摸索着走。
这时水灵的手机竟然响了起来。水灵一看来电显示,竟是大军打来的。水灵小声地接着电话:“有事吗?我正在执行任务。”
“你在哪里执行任务?和谁在一起?”
“你别管,我正忙呢。我挂了。”
“这么冷的天你在外面,你不要命了?你在哪里?我给你送件衣服来。”
“不用了。我不方便说话,挂了。”水灵挂了电话。
永强问:“是大军打的?”
“嗯。”
永强不便再说什么,他们又往前走,永强说:“我们要小心一点,这乱草丛里,最容易藏蛇了。”
水灵小声说:“好在冬天没有蛇,我最怕蛇了。”
永强说:“蛇都冬眠了,用不着怕,脚下小心一些就是了。”
永强伸手牵着水灵走,水灵心里暖暖的,想到大军,却又忐忑不安,自己这是怎么了?想脚踏两只船吗?我可没有那种想法,更不会那样做,可是,为什么自己又乐意和永强待在一块儿呢?感情上的事,真是太复杂了,说不清,理还乱,难道自己看不清自己的感情吗?水灵啊,你该作出决断了,否则,受伤害的不仅仅是大军。
工厂是老厂,厂区很漂亮,围墙外到处都是碎砖烂瓦,他们艰难地走着。
没想到永强和水灵真的遇到了蛇。永强和水灵走到一个药味很浓的乱石堆前,停了下来。
水灵说:“我们别走了,就守在这里。”
永强赞同水灵的判断,他想两人不能老站着,要找个石头坐下来。永强就动手在乱石堆中寻找着,想找一个较平整的石头给水灵坐。他翻出了几块都不满意,扒开了上面的几块后,他看中了下面一块较大的。他一用力就搬动了。忽然他的手背感觉到有个冷冷的滑滑的东西在蠕动,他也没有多想,还是把石头搬出了坑。这时他才看到,坑中躺着一条花花绿绿的大蛇。永强吓得一下子就把石头丢了,拉起水灵就跑,说:“妈呀,有蛇,快跑,水灵。”
水灵却没有动,说:“不用怕。”
“好大一条蛇呀,快离开这里。”
水灵笑了,说:“不用怕,这是一条菜花蛇,不咬人的。”
“你看清了,要是毒蛇呢?”
“青竹扁、火苗子、响尾蛇个头都很小,有的只有两根筷子长。这样大的,这个花色的,是菜花蛇,不咬人,咬了人也没有毒性的。”
永强镇定下来,佩服地说:“水灵,你懂的真多。”
水灵笑着说:“刚才还提劲,说要保护我,我保护你还差不多。”
那条菜花蛇一动不动地盘在坑里。水灵把那块石头又重新盖上了,说:“蛇是益虫,吃老鼠它可是头号功臣。”
“那我们就只好站着了?”
“站着就站着吧。”
他们就靠着围墙站着。
过了一会儿,永强问:“累吗?”
“不累,就是有些困。”
“你打盹,我盯着。”
“好吧,一会儿换我。”
水灵闭上眼睛打盹。永强紧张地盯着四周。北风如刀,呼呼地吹着。永强站在水灵前面,挡着北风。
“困,睡不着。”水灵悠悠地说。
“那就闭上眼睛养一会儿神。”
北风越吹越烈,半夜里,竟飘飘洒洒地下起雪来,南方的冬天很少下雪,这个夜晚,却下了很大的雪。北风狂吹,雪花漫天飞舞,气温很快降到了零度以下,王天宏想打电话给现场监察的人,想了想,又算了,他太熟悉他的部下了。任务面前,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有人临阵退缩的。
一见雪花飘舞,小东就高兴起来,扬着脸,伸出舌头接着晶莹的雪花。大概南方人很少看到雪,见到下雪,总是很兴奋。在这个下雪的晚上,小东的病更严重了,下半夜,发起了高烧。他却没有告诉王天宏,看着飘舞的雪花,同王天宏聊起天来。
“王局,男人是不是都要娶媳妇,要传宗接代呢?”
“是啊,这是传统。但现在有些年轻人,不结婚,不要孩子,要过自由自在的生活。”
“其实,其实我的观念也很传统,我还是想结婚,想让父母抱孙子。”
“那就结婚呀,你年龄也不小了,还等什么呀?”
小东没有吱声。
“是不是女朋友年龄没有到?”
“不是的。”
“有婚姻恐惧症?”
小东摇了摇头,说:“我不想结婚了。”
“这可不行啊,小东,你是家里的独子,你父亲肯定是想抱孙子的,你妈妈在九泉之下也肯定希望你早点结婚生子。”
小东心里呜咽了一声,却什么都没有说。
江边船上的探照灯不时地往岸边照来,如果王天宏细心,就会看见,小东的眼里噙着泪水。
雪越下越大了,天地间雪亮雪亮的,如同白天。如果是在家里的窗内欣赏着雪花,一定会很惬意。永强很怀念在北京读书时度过的几个冬天,在装有暖气的房间里穿着薄薄的睡衣,泡一杯茶,边喝茶边看窗外的雪花飘飘洒洒地下,那份享受,那份温馨,真是永远难忘。现在在家乡,也见到下雪,但却是在这样一个情况下欣赏雪花。他在欣赏雪花的同时,担心小东他们会着凉。
“我很担心他们。”永强说。
“我也是。你不要紧吧?”
“不要紧,你呢?我把大衣给你。”
“不要,我穿了棉大衣,很暖和了。”
在雪光的映照下,水灵的脸红扑扑的。永强不敢久看,他把目光移开了。永强心里很喜欢水灵,他却不敢向水灵表白,一是水灵还有个大军,并且自己和莎莎那一笔感情糊涂账,不知什么时候才能了结。
这个晚上,现场监察的执法人员,一个个都变成了雪人。他们在风雪中辛苦了一晚上,却一无所获。
第二天晚上,吃了晚饭,王天宏拿了棉大衣要出门时,妻子秀月叫住了他,说:“涛涛有些发烧呢。”
王天宏返身进屋,儿子做完了作业,刚钻进被窝。
王天宏摸了摸儿子的头,儿子的额头有些烫。
涛涛抓住王天宏的手,说:“爸爸,不去值夜班好不好?”
王天宏说:“其他的人都去了,爸爸怎能溜边边呢。”
涛涛从被窝里跳出来,光着身子抱着王天宏的脖子,说:“我不让你走。”
王天宏忙把涛涛按进被窝,说:“小心着凉。听话,爸爸到楼下给你买点退烧的药回来。”
王天宏忙跑到楼下,在一个小药店里买了退烧药回来要涛涛吃。涛涛大声抗议道:“不吃不吃。”
秀月坐在一旁,板着脸不吱声。
王天宏耐心地说:“涛涛乖,快吃了,爸爸还有事呢。”
涛涛更加来劲,把被子也踢开了,在床上踢着腿,说:“不吃不吃就不吃。”
“涛涛乖,快别闹了,改天爸爸带你到动物园玩。”
“你骗人骗人,你是大骗子,我再也不相信你的话了。”
秀月在一旁说:“看看,你这当父亲的,给孩子什么榜样。”
执法车一定在等他了,王天宏心里本来就憋了一股火,妻子煽风点火,他心里更加毛躁,想发却又不敢发,要是他发了火,就更不好收场了,他放下杯子和药片,默默地走出了房间。妻子会给涛涛吃退烧药的,他狠了狠心,独自走了。
他下楼时,执法车已经在楼下等他了。他坐上了车。
水灵心细,发现王天宏脸色不好,问:“局长家里有事?”
王天宏轻描淡写地说:“没事,涛涛要我陪他。这孩子,平时蛮讲理的,今天有些发烧,缠着不让我走。顾不了这么多了,我们走吧。”
车子开走了。
涛涛吃了退烧药,并没有退烧,半夜却烧得更厉害了,烧起了扁桃腺炎。秀月只好背着涛涛上医院。
这个晚上王天宏他们在风雪中冻了一晚上,还是没有收获。早上王天宏回家,看到涛涛的书包还在家里,才晓得妻子带着涛涛上医院了。他打秀月的手机,手机却在家里响了起来,原来匆忙间秀月忘了带手机了。
王天宏又困又累,找了两家医院才找到妻子儿子。儿子正在输液,睡着了。妻子一脸憔悴地坐在病床前。王天宏走到床前,摸了摸涛涛的头,涛涛仍发着烧。
王天宏小声问:“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我就当你死了。”
王天宏心如刀绞。
“我们离婚吧。”
“你还没吃早饭吧,我去给你和涛涛买点吃的。”
“我们离婚吧。”
“秀,你是吃油条还是包子?喝牛奶吧?”
“你别假惺惺的,我们离婚吧。”
涛涛这时醒来,听见两个大人的话,带着哭腔说:“妈妈,我不准你跟爸爸离婚,我不准你跟爸爸离婚。”
王天宏摸着儿子的脸蛋,心里内疚极了。
秀月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而下。
对庆丰农药厂现场监察,他们在北风中一连守了半个月,都没有结果。很多人都心灰意冷了。生产剧毒农药产生的废水到哪里去了呢?蒸发了吗?不可能,一定有问题。水灵说:“我相信我的判断。我想再坚持坚持。”
没有人支持她。连一向积极性很高的小兵和小东都不愿再去守候了。
这是第十六天的晚上。吃过晚饭,水灵一个人要往庆丰农药厂跑。永强说:“我跟你一块儿去。”
水灵笑笑,说:“这段时间你也累坏了,不用了,我自己去。”
“你不怕鬼?听说最近两天有鬼在那里出没呢。”
水灵笑了,说:“我都急疯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好好好,不开玩笑了,你去现场监察,我去保护你。”
“谁要你保护了,我保护你还差不多。”
“不要叫刘师傅了,我们自己去。”
他们打了车往庆丰农药厂赶去。
永强问:“要是今晚也没有收获,你死不死心?”
水灵想了想,说:“要是今晚查不出,我就死心了,说明厂里没有有毒废水可排。”
当天晚上,他们又白辛苦了。天亮时,永强问水灵:“今晚还来不来?”
水灵说:“不来了。”
晚上吃了晚饭,水灵怎么也坐不住,她穿上棉衣,关上门来到楼下,永强穿着棉大衣已在楼下等她了。
永强朝她笑了笑,水灵也笑了,两人什么都没说,出门打了一辆的直奔庆丰农药厂。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另一辆车悄悄地跟上了他们。
水灵和永强到了药厂,在围墙外来来回回地走着,查看着。
天空灰蒙蒙的,刚来庆丰药厂查污染时,月还是上弦月,现在变成下弦月了。三九天,气温更低了。永强见水灵冷得直哆嗦,把大衣脱下来给水灵穿,水灵拒绝了,说:“不用,这种天气穿再多也会冷,你自己别冻坏了。”
永强却坚持要给水灵大衣。大军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水灵身后,一下子拿过永强的大衣就摔到了地上,说:“我的女朋友,不要你假关心。”
水灵和永强都很尴尬。
大军手中抱着一件羽绒大衣,说:“水灵,我怕你冷,给你送衣服来了。”大军说着把羽绒服给水灵披上,并检讨似的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的工作这样辛苦,都怪我对你关心不够,你看我给你买的羽绒服,又轻巧又暖和,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