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好-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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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玩笑!'
'炒鱿鱼这种事我不会开玩笑的,我的上司想要除掉我,而且我看他很快就要得逞了。'
'你也是这样?你在哪里工作?'
'那边那座工厂。'
'真的?我怎么不记得见过你?我知道整个工厂有一千五百名员工,但是大部分的面孔我应该都认得。你是做什么的?'
'做什么的?'我一边答,一边露出最淘气的笑容,'做什么的?我就是那个西部恶巫婆!我敢打赌你一定是安迪.朗克罗,我已经听过你的大名了,不过当然不是些什么好话。'
安迪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整个人从脚趾到头顶,都沉浸在呻吟声的轰轰作响里。
[这就够了,我这个印地安人死定了,注定要被踢出去了!][我不会踢你走,]我说,[你那个部门我唯一考虑要请他走路的人,是那个自以为是的高级主管,他想开除的人,可能是我这间工厂最好的员工――安迪。朗克罗。]安迪大吃一惊地看着我。[你这是在耍我?][我或许是西部恶巫婆,但是我可不笨。]
[你愿意让我留下来?]
[当然,你领导的那个部门是整座工厂最好的。][不过你刚说自己快被炒鱿鱼是在开玩笑,对吧?][但愿我是在开玩笑,]接着我把事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他,我知道这听来很怪,但我就在这里,把所有的事情向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倾诉,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觉得自己可以信任他,就是明白他与众不同。接着我问一个后来拯救华顿二号厂的关键问题。
[你领导的那个成品部门在一片混乱中,却能像时钟一样定时运转,这是为什么?][共好,我们每个都讲究共好。]
[共好?你是说意志昂扬?倍受激励?]
[正是,我们是共好一家。]
[在那间工厂工作?替那位高级主管卖命?][他是没帮上什么忙,不过我们全都是共好一体。][而这构想是你提出来的。]
[不是我,是我爷爷。]
[才不是!他连工厂内部长什么样子都没看过,他已经过世十年了,但是他过世前两年,我当上了成品部门的主管,于是他就教我共好道理,我再把那些道理教给厂里那些家伙…喔,对不起,女性当然也包括在内,我们那部门女人还真不少…因此我们就达到共好的境界了。][我们能不能把这道理教给厂里其他部门的人?][当然可以,只不过有个小小的问题。]
[什么问题?]
[我花了五年的时间,才让成品部门达到共好境界,而我看你大概只有六个月到一年的时间。][你这话说的不错]我悲哀的承认。
[太可惜了,]安迪说,[教整间工厂共好应该会很有趣。][既然你已经做过一次,难道你不能教我第二次怎么做得快点吗?]安迪沉默良久,我以为他不回答我的话了。然后他说:[三年,最少也要三年。][可是我们最多只有一年,安迪!]我几乎是在求他。
[三年才能达到的完全的共好,可是一年也足以造成一些改变了。][这种改变足以挽救工厂吗?]
[谁知道呢?]
[想不想试试看?]
[总好过被炒鱿鱼吧。我猜。]
[当然啦。不但如此,被炒鱿鱼恐怕会让你那张有企管硕士学位的履历表不太好看。][没错,说得好,共好?]
[共好,安迪。朗克罗,我叫佩姬。辛克莱尔,]我说着伸出手,他握住我的手摇了摇,一面说:[共好,朋友!]从此每当我们见面或分别时,都会以相同的话来打招呼:[共好,朋友!][还有一件事我不太明白,]我放开安迪的手时说。
[只有一件啊?]他说时带着温暖的笑容。
[目前只有一件,既然你有企管硕士学位,又有那种你在成品部门展现出来的工作实力,那你为什么要待在这里呢?依我看,你到哪里都能找到工作,而且条件一定比目前的工作好得多。]安迪把答案告诉我时,我就后悔自己问了这样的问题,我在漫不经心的情况下,挖开了一道旧伤口,他留下来的理由很独特,也完全属于个人的隐私范围,但他却毫不犹豫的告诉我。
安迪说他的太太和儿子都葬在华顿,他太太去接儿子放学回家,结果午后三、四点时,被一个喝醉酒的驾驶撞上,[我们本来打算,等我累积几年经营管理的实务经验后,就搬到别的地方去,但是他们长留在此,我也就跟着留下来。][真是令人难过。]
[我也很难过。那件事已经发生好久了,但是每当午夜梦回时,我的心还是常常因此刺痛。]我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于是静静坐在那里,任时间填补我们两个之间的空洞。
最后我说:[呃,如果我们要在那里推行共好,]…我的手臂朝河对面的工厂挥了挥――[应该从何做起呢?][松鼠的精神,]他答,[这一切都始于松鼠的精神,接着是海狸的方式和野雁的天赋。我明天三点半下班,到时候在大门口等我,穿轻便的长裤,我们要到乡间去。]他说着站起身,直视我的双眼,然后说:[共好,朋友!][共好,朋友]我答。
他转身沿来时的那条路走去,头一次也没有回,步伐中带着些许先前没有的轻盈。
这段奇缘开启了一段收获丰硕的友谊,让我们最终能站在白宫的玫瑰园里,还因推动[共好]获颁奖励。
多年后有人曾说,我们的友谊能历久弥坚,主要是因为我们两人都是属于社会中受压迫的阶层:我是女性,安迪则是印地安人,不过这种说法和事实相去甚远。我或许可以算是受压迫的阶层,当时我还无法决定要别人称我[小姐]或[女士],但安迪可不然,他很明白自己的身份,也很清楚别人该怎么称呼他,他把印地安人的外表当成荣誉勋章,一点也没有受到压迫的感觉。
有一回他告诉我,他祖父很喜欢说的一句话:[如果你不领头带动,四周风景永远也不会改变。]安迪从头到尾扮演的都是领头带动的角色。
第二天早上,我趁着大夜班下班前,巡视了工厂内部大部分地方。[以前从来没有总经理会到大夜班来巡视,]夜班工头说,我在工厂办公室找到他时,他正在玩牌,我请他带我到各处去巡视。早上八点,我又请日班工头再带我巡视一遍。
由于我本身念大学时,也曾在工厂第一线工作过,因此对整个生产流程相当清楚。我看得出来,这几个工头都还不错,知识渊博,只是做起事来不太用心。
那些工头看到我出现在工厂时满脸讶异,他们的高级主管则是慌乱得语无论次,我第二趟巡视到一半的时候,那些高级主管全体一起翩然而至,像一群牧羊犬般在我的脚边尖声急吠,无论如何也要把我请回办公室。
[我们可以在会议室里为你做简报。。。。。][要是我们回到办公室,我就可以解释得比较清楚,因为所有的档案都在那里。。。。。][你实在应该看看挂在墙上的那张图表。。。。。]等他们明白我是不会回去的时候,我终于能继续巡视,但所有的富于意义的资讯也就此中止。
后来我终于开口,建议那些高级主管先回办公室,他们每个人都如获大赦。当时我唯一尚未巡视的就是成品部门,为了给那个部门的高级主管一个赎罪的机会,我建议他跟我一起去看看。
于是我带着心目中最不喜欢的部门经理,走进成品部门。这是明日工厂的原形,他说,当然啦,先前他跟我提过的那个叫安迪。朗克罗的人,确实有一些严重的问题。
[根本就不听命令,这里的人还可以再努力工作的,我叫他把每次休息时间减少三分钟,可是他不肯,还有些人专门偷懒,他也不肯把他们弄走。]我看见墙上有共好的标语,大部分机器上面也贴着共好的贴纸。
[这共好是什么意思?]我随口问此行的向导。
他有些讶异地窥视那些标语,就好像先前从来没看过,我想也是。[不知道,]他承认,[大概是某种反动性的印地安标语吧!]他提出结论。
[安迪。朗克罗弄的?]
[就是他,大概是想颠倒革命]
[颠倒革命?]
[这我可早就料到了。]
工厂里到处不见安迪的影子,我后来才知道,有人事先警告他我们要来——[以原始敲打声为暗号,]他解释道…于是他刻意事先偷偷溜走。
这个部门确实和工厂里其他部门不一样。室内一尘不染,员工(我后来才学会称他们为队员)个个穿着明亮、干净的制服,工作流程也极为俐落有序。墙上除了共好标语外,还有各式各样的图表、表格、记录板,以各种不同的方式显示工作进度。
不过其中最引我注意的,还是那股工作气氛,每个人都显得很愉快,笼罩着工厂其他部门的那种阴暗沉闷,可以说真实存在、显而易见,但是此地的乐观向上也同样真实。
那位部门经理再度提出疑问,说他想不通为什么当初明明有[很多诚实的白人可以雇用,]可是公司却偏要用一个印地安人,他此话一出,命运也就此决定。
这话不管是任何人说,都不能算是聪明的批评,更别提是对我…一位女性…说。但他从来都没有想到这一点,我要不是可怜他,一定会顿时怒火中烧,但我早已经学到,狭窄的心灵只能过狭隘的生活。
我回到办公室后发出的第一道正式命令,很难令人感到愉快。我发出一笔丰厚的遣散费,遣散了公司原有十八名部门经理当中的一名,虽然我深信每个人都可以成长改变,但我实在没有时间和这个人磨蹭。有时改变一位经理最好的方法,就是干脆把他换掉。
我和剩下十七名部门经理开会时,告诉他们两件事情:
[第一,如果你想辞职,那就趁早,我不吃欲走还留那一套。]当他们了解到我是百分之百认真时,每个人脸上都现出警戒惊惶的神色。]接着他们发现,我的第二项宣布同样令人感到不安:我那天下午要早点离开,到外面追寻松鼠的精神,以为当天的工作求取一点平衡。
那些部门经理一声不响,排成一列走出我的办公室,这份上午所得的惊吓,到了下午更加剧烈,因为当我随意跨上安迪、朗克罗哈雷机车的后座,和他一起穿过工厂大门时,我看到十七张饱受惊吓的面孔,紧贴在办公室的窗玻璃上。
我发出一声高兴的呼喊,安迪则同时大叫:[抓稳,要上路了。]如果你一个星期前告诉我,说我会紧抓着一个美洲原住民的背,和他一搭摩托车,飞驰在高速公路上,而且分分秒秒都觉得很享受,我一定会笑着说:“怎么可能!如果说我会把自己的未来,交在这个美洲原住民祖父的经营理论(这些理论显然以松鼠、海狸、野雁等为基础)上,我一定会觉得荒谬至极,完完全全不可能!但这正是我此时在做的事,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感觉自己的作法没错,共好是我挽救自己、挽救工厂的唯一机会!
我们很快驶离高速公路,朝乡间前进。在我感觉差不多离镇上十五哩的地方,安迪忽然转进一条泥马路,停在一个距乡间道路的五百英尺的林中空地。
[到了,]安迪说着把机车熄火。
我们置身于一片声势惊人的云杉林内,不远的地方有一间门廊宽阔、附有散石建成的烟囱的木头小屋。
林间的静默美极了,我开始缓步朝小屋走去,任感官尽力探索这个确实十分神奇的地方。[好棒!]我说着转向安迪,突然间停下脚步,就在他身后不及一百英尺的地方,一对雌鹿和雄鹿正穿过这片林间空地,朝对面的树林走去。
我连忙指着那两支鹿,安迪转过身去看着他们。
[那是美宝和傅瑞德,]他说。
[美宝和傅瑞德!]
[嗯,那是我给他们取的名字,]他以办解的语气说,[我在那棵树旁边放了一块盐砖,他们一天总要来好几次。]安迪引我步上小屋的门廊,从屋里取来一人一瓶冰啤酒,然后让我坐进一张老式的大摇椅,他自己则一翻身躺进一张吊床。
[该是发掘松鼠精神的时候了,]他宣布,我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你观察松鼠,我要睡个午觉。]
[我还以为你要教我松鼠的精神呢!]
[不尽然,你待会儿学习松鼠的精神,我则要小睡一下,这附近有很多松鼠,等我醒来你再告诉我,学到了什么。]安迪说完这话就闭上眼睛,很快发出轻微的鼾声,我一个人被丢在那里看松鼠!这人要不是我曾经遇过最有自信的人,就是一定是完全疯了。我是他新来的顶头上司,而且前一天才刚刚认识他,可是此时他去在那里睡大觉!
有很短的一段时间我一切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唬了,可是不对!我还记得成品部门里那共好的感觉,而他说共好始于松鼠的精神,既然他叫我看松鼠,那我就看吧!他或许真的疯了,但我已做出抉择,决定把未来交在他手上。
安迪说的不错,这地方确实到处都是松鼠。就在门廊外的地方有个三夹板做的平底饲料糟,架在一个残干上,很多松鼠匆匆从树林中跑出来,穿过草地,来到饲料糟旁边,然后噘起满嘴向日葵种子,重又奔回树林里。
我开始计算我认得的松鼠来回的时间,结果发现,每支松鼠来回跑一趟,平均要花上三分五十秒,这样一个小时大约可以跑十六趟,难怪安迪要把储量箱装在饲料糟上方,直接用一个溜糟自动补充种子。
[嗯,]一小时后吊床上传来安迪的声音,[你学会什么啊?][我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学到了松鼠的精神,可是如果华顿二号厂的员工,可以像这些松鼠一样努力工作的话,那工厂的业绩一定不得了。][这我同意,]安迪说着缓缓摇晃吊床,我等着他继续往下说,可是他却一言不发。
[那我们要怎么样才能推动大家努力工作呢?]最后我问。
[松鼠的精神,海狸的方式,野雁的天赋,共好!][这你先前说过了,]我笑着说,[我们现在还是专心谈谈这些松鼠吧!][没问题。问题在于:这些松鼠为什么要这么努力的工作?你如果能找出答案,就可以领会松鼠的精神。][他们努力工作是因为有动机,]我试探性地说。
[很好,好级了!那他们为什么有动机?]
[他们有一个目标,努力工作都是为了达成储存食物的目标。]我说。
[那个目标为什么能推动他们工作?]安迪问。
我思索的时候,我们两个都轻松摇晃着。
[那个目标能推动他们,因为假如他们不把食物储藏起来,就度不过冬天,就会没命。][现在你总算开始了解松鼠的精神了。]
[你的意思是说:松鼠的工作不只是搬种子而已,还有另外一些成分在内,他们有工作动机是因为他们做的工作很重要。][他们的工作不但重要,而且[很有价值]!安迪说时重重强调[价值]这个词,一面从吊床上爬下来,从容不迫地走进屋里。
他回来时说他有个礼物要给我。他递给我一支雕刻的松鼠,直挺挺站着,嘴巴张开,一副喋喋不休的样子,我几乎可以听见他骂人的声音,松鼠身上每一根毛发都刻得栩栩如生,强而有力的后腿上肌肉起伏也很清晰。
[安迪,这东西好棒,你从哪里弄来的?]
[祖父教我共好的时候刻给我的,你把它翻过来看一看。]我把松鼠翻过来。发现木头底座下面刻着雕刻者的名字:安德鲁。培顿,还有日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