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通-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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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变化时,“分心术”已令他知道,那米长寿已经离去。
他又潜伏了片刻,推测出米长寿果然不在之后,才从瓜堆中站起。游目四顾,暮色深深,一轮银月高悬夜空,四下里果然一个活人也没有。瓜棚内,几具尸体的身上早已聚满了蚊蝇,一见动静,当即四散开来,而后又盘旋回落。
忽然间冷汗“刷”的涌了出来,炎热的无风之夜,武才扬却似身坠冰窟,只不住地想道:“方才那瓜堆之内,那蚊蝇岂不是始终围在我周身不散?我自以为藏得隐秘,无人可见,岂不知那蚊子苍蝇早已显示了我的位置。米长寿为何看不出来?他为何不动手?他为何还要一便便地做那番做作之辞?”
他百思不得其解,但到了此刻,无论是为父母报仇也好,是探查病丐等人的下落也好,亦或只单纯地是为了去大青山娘子庙汇合,都必须取道“秀才谷”。当下迈开大步,在皎洁的夜色中向前走去,到了午夜时分,来到了“秀才谷”外。
那“秀才谷”两侧为土岗,中间是广阔的凹地,“秀才谷”就坐落于这凹地中。此处相对繁华,其实是一市镇,一谷七村,足有千户人家。他迈步入“谷”,界桩乃是一只黝黑的木桩,已经不知有多少的年头。此刻夜色已深,四下里无灯无火,除了偶尔有几声鸡鸣狗吠外,四下里死一般的寂静。过了两个村庄后,便见到一方石碑矗立在八角亭外,借月光打量,碑上刻着“秀才谷”三个大字,知道已经进入“谷界”,再行不远,就是市镇。
他沉思片刻,决计到了天明后再入谷,当下走进八角凉亭之内,盘坐调息,行功数周天后,昨夜所耗功力,已经全部复原。他伸手摸摸腰间的百宝囊,忍不住想道:“左点水要亲手呈交给掌门的信函,定然干系甚大。他明知伤势颇重,仍连夜赶路,想来急欲呈交,只不知信中说了些什么。”伸手捏捏那封信,触手韧性甚佳,想来乃是“华山派”专用的牛皮信笺。
便于此时,忽听远远传来隐约的声音,像是有大车驶了过来,当即纵身一跃,躲到凉亭的横梁上。不一刻,车轮辚辚,由远而近,自“秀才谷”的驿路上,缓缓行来一队车马。但见当先四骑开路,皆为青衣白马,马上武士背后斜插一柄单刀,远远一望,便觉威风凛凛。四骑之后,是一辆三骏篷车,车前端坐一名皂衣车夫,目中晶光闪闪,显然功力不弱。此后又一辆六骏篷车,车前一左一右两名皂衣车夫;再后又是一辆四骏篷车,三辆车两边,都有两骑护驾,车后又有六骑断后,也是清一色的青衣白马,斜背单刀。
自周以来,唯天子方可六乘的规矩虽是时有被打破者,但即使在武林中,敢以六乘出行者也定是一方大豪。这十六名武士、四名车夫、三辆篷车的声威,必然是一方霸主无疑。武才扬哪敢大意,缩在梁上一动也不敢动。
车队经过凉亭,忽然停了下来。居中篷车中传出一个苍老而怪异的声音,那声音忽轻忽重忽粗忽细,一个人说话倒似有很多的人在一起说话但每人只说一个字凑成的一般,令人只需听上一次便再也不会忘却。只听那声音道:“送君千里,终需一别;三位的美意,老夫心领了。而今已至长亭,三位这便请回吧。”
这刹那,武才扬心绪激动,怒火上涌,恨不能立即跃下去,一剑结果了那人的狗命。此人不是大青山程家庄庄主程万斗是谁?!
~第六章幼稚作假~
车内有三人齐道:“是。庄主保重。属下这就回去了。”话音甚是尊敬,微含畏惧。随着说话声,车帘掀开,自车内陆续走下三人。这三人俱是头戴方巾,一派儒生打扮,一人年已六旬,长须直垂胸前,一人年约四旬,面白无须,一人年仅三旬,五缕长须,生像俊雅。
三人举止安稳,一举一动,无不显出儒士风范,走起路来,一步一步地仿佛都经过了丈量一般,纵是武才扬这等惯在江湖流浪、难得识字的粗卑之人,也顿时生出尊敬之心,若非对车内主人太过于愤恨,只怕早已抑制不住,现身相拜。
三人下车后,一起转身,面对篷车,躬身一礼,说道:“庄主此去,风险重重,还望多多保重,属下等每日净身沐浴焚香,祈愿庄主一帆风顺,早日竟功。”
这三人武才扬幼时倒是见过,知道三人皆是秀才谷的秀才,家时殷厚,辈分尊高,三人家常被人称为大秀才家、二秀才家、三秀才家,秀才谷的得名便与三人祖上有关。
车内传来程万斗的声音,“老夫此去,已然决计不惜代价。若是侥幸成功,便是吾等正式举事之日,一旦失败,三位请迅速隐姓埋名,远走高飞。”说罢,似是深觉苍凉地叹了一口气,“咳……,老夫此举,说不得是害了大家,这‘秀才谷’三字,自此消失,也未可知。”
那六旬老者急道:“庄主,属下之忠心,可表日月,秀才谷便是玉石俱焚,也再无二心。”
武才扬心中忽然一动,“原来这狗贼竟想当皇帝!”一念及此,顿时想起了米长寿的话“那一役,‘黑风寨、大青山、十方丛林、挑动石人一只眼’这当前‘扑黄尘’者声势最为浩大的四方势力,都曾参与,却均无这九名和尚的记载。”,心里登时说不出的难受与愤怒。他万万没有料到,父母的仇人,一个寻常的地主土豪恶霸,居然成了“扑黄尘”者,并且已经成为只在黑风寨下的当今第二势力。
只听程万斗缓缓道:“好,我知道了……”忽然声音微微一提,道:“亭内的朋友,你听也听够了,这就请下来吧。”便在此时,人影纵横,十六骑均已飞身下马,各占方位,将凉亭团团围定。
他们行动快捷,布局严密,转眼间已经封锁了凉亭的每一处出口,虽看似彼此间间距甚大,然而无论凉亭中人向何处突围,均会在刹那间遭受正面以及两侧的三方攻击,只看这配合方式,便知彼此间配合已经不止一次。
三名儒生,也各自跨出一步,顿时呈轶角态,封锁了进击方位。
武才扬凛然一惊,心中的沮丧,便达到了颠峰,“完了,想一举刺杀这老贼,那是万万不能的了,当务之急,须得迅速谋化脱身之策。”他幼时未学武功,倒不觉得程万斗、大秀才、二秀才、三秀才等人有什么可怕,更不知他们也是武林中人,直到此次相见,才猛然发觉不但这些人俱是会武者,且绝对都是一方好手时,心中突如其来的惊讶、痛惜,使他一时之间情绪万变,是以虽然隐身于横梁之上,知道再不寻出脱身之策,立时便会横祸临头,但一时之间,又哪里能找到一个万全之策?
正自焦急间,只听程万斗那苍老而怪异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亭内的朋友,心浮气燥,乃是潜藏大忌。你已无路可走,自行现身,束手就擒,是你唯一的选择了。”
武才扬心里再是一动,暗道:“这些骑士中,没有米长寿,其他的人虽是身法快捷,毕竟只是寻常护卫,这秀才谷的三秀才,个个神光内蕴,内力深厚,却未必有米长寿那种骇人听闻的武功方式。如若那程老贼武功甚高,就不必动用这么多的护卫,说不得,他只是家财所恃。恩,有了……”发出一阵尖笑,模仿牛大吹的声音道:
“嘿嘿!这么大的阵仗,便以为可以吓倒咱们兄弟吗?”又以牛二吹的声音道:“秀才谷当家的,都做了仆从之流,这话传了出去,只怕谁也不会信。米长寿那小子呢?怎么不见露面?”再做牛大吹的声音道:“他怎么敢露面?开路三先锋,二等侍卫,一战就倒下了两个,剩下了他一人,只怕自觉是难以交差,早就逃之夭夭了罢。”
他毕竟还是年龄幼小、见识浅薄,否则自开始听到程万斗说话始,便应当知道程万斗定然练有一种独特功法,而行车护卫之举,于武林大豪而言,更多意义上是解决一些屑小之辈以及增加威势,倒并非依仗他们来护卫自己安危。当然他做出此一错误判断,也与幼小时对程万斗、三秀才等人的先入为主观念有关,否则换了其他人,他定会做出详细判断后再决定自己行为。
三儒生相视一眼,眸中均有不解之色,老者道:“可否请教一句,两位是何许人?”武才扬心中大定,知道米长寿绝不在队列之内,也没有谈起过方才的相斗,当下以牛大吹的声音道:“哦?米长寿没有说过吗?即使他不曾提起,莫非你们连我的声音也听不出来?”再以牛二吹的声音道:“哥哥此言差矣。他们不是未听说过,也不是猜不出来,而是怎么也不肯相信,被米长寿两刀劈杀的两人,怎么竟会突然又活了过来。”停了一下,又以牛大吹的声音道:“正是。正是。莫说他们想不到,便是哥哥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只能说一句,好奇怪呀,好奇怪!”以牛二吹的声音立刻接道:“一点也不奇怪,想咱们‘刀砍不入、剑刺不穿、横扫水陆无敌手、战遍山海不皱眉’的赫赫威名,又岂会是白叫的?!”
篷车内,传出程万斗那苍老而怪异的声音,“原来是‘土地公’两位当家的。老夫‘大青山’人,不知两位有何吩咐?”武才扬以牛大吹的声音道:“吩咐嘛,那倒不敢。只不过,咱们兄弟有件小小的礼物要送出去,以示诚意。只不知你们敢不敢接、敢不敢要。”以牛二吹的声音道:“烫手的来了,——接住!”
话音方落,武才扬当即发出一声惊叫,直挺挺地自梁上摔了下来。“扑通”一声坠落地上,当即一动不动,宛如已经死去。实则全心警戒,留意对方举动。
亭外诸人尽是一怔,十六名武士有八人的目光已经盯牢了武才扬。众人等了片刻,见再无声息,均感奇怪。篷车内,传出程万斗的声音:“两位,敢问这位小长老,是何许人?”武才扬身在地上,自然无法用“变音术”模仿牛大吹和牛二吹的声音回话。他一动不动,心情却紧张万分。暗恃:我这还是第一次真实对敌,还不知结果如何。心想如若杜恶的“权谋·纵横·将军令”果真有效果的话,这些人自然会一步步地陷身于计谋之中,最终给他以最佳的行刺时机。至于行刺之后如何逃脱,他此时倒一点也没有想过。
江湖上,原本是无奇不有的。江湖人的武功深浅,更是一个猜不透的谜。而当今天下,群雄并起,枭雄林立,各势力派别间的相互倾诈、猜忌、并吞、防范,局面之错综复杂,不亚于春秋战国时期的豪强争斗,此时此刻,武功之高低,有时反而不怎么重要。无谓的争杀,更是欲谋大事者的禁忌。
大青山欲争一席之地,欲谋大事,自然要三思而后行,故尔这奇诡的一幕,反而令程万斗和三秀才一时拿不定主意。
众人等了片刻,见并无回应,均暗暗警惕。三秀才相视一眼,口唇微启,却无声音发出,显然是以“传音入秘”之类的音功在商量对策。他们却未料到,武才扬居然习过“读唇听音术”,他们的对话,看似隐秘,其实丝毫也没有逃过武才扬的注意。
年老的儒者道:“禀庄主,‘土地公’新近才出现的牛家二人,怀疑是‘黑风寨’的人手。但他们没有这样的武功,——他们不可能在说话的同时,隐息匿形,令我们无法察觉——若是他们的武功有这么可怕,我们早就被吞并了。依我看,这是地上的小和尚在故弄玄虚,诱人上当。”中年儒者道:“传音中所含的内力,十分粗浅,依据富贵长寿四刀客的消息可知,牛家二人,应该武功颇高,尤以内力深湛为著称,方才的传音,的确似是小和尚在故弄玄虚。”三旬儒者道:“四刀客在属下的摩下,已非一日,他四人的联合,足可与我们三人合力相搏,而今他们并未按原定时间赶回复话,只说明他们已经有了意外。牛氏二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黑风寨高手隐伏,据称黑风寨的五十五名长老中,即使九才十谋中的任一人,也可抵挡一方豪强。更有五魔六煞中的‘空洞神魔’、‘伏尸煞’、‘吊客煞’、‘阴差煞’四高手联觖隐伏,当前的局面,就更是大为可疑了。”
稍停片刻,只听篷车内传出程万斗的声音:“两位,既然你们不肯露面,便是视大青山以不屑,老夫程万斗,先告失礼了……”
话音一落,十六名武士忽然齐齐纵回,转眼已经各居原位,三名儒生向篷车长鞠一躬,齐声道:“庄主,属下等,这就告辞了。”各自退开两步,一转身,向来路飘飘而退。他们个个头戴方巾,迈开方步,举止不紧不慢,然而转眼之间,便已行出了三十余丈,每一步迈出,必然远在七八尺之外,竟似深诣绝顶轻功“千里户庭”一般。
又听程万斗说道:“两位,老夫俗事缠身,不可久留,也先行告退了。”随之“驾!”一声响,三辆篷车一同启动,这队人马缓缓离去,竟对凉亭下的武才扬望也不望一眼。
武才扬大为奇怪,怎么也不肯相信,这些人对凉亭中的“声音”和落下来的他不闻不问。直至又过了半晌,确信四周绝无一人,那些人的确已经远去后,这才坐了起来,苦苦思索原因。
他苦思片刻,不得要领,转念想道:“既然米长寿诸人的武功与秀才谷三个秀才不分伯仲,三个秀才又离开了老贼,米长寿不在,倒是一个绝佳的谋刺时机。我不如趁夜色掩护,全力一击,如若不能奏效,便立刻隐藏……”自习武以来,在他心中武功高强者虽多,但最高者仍是难见本来面目的“朱婆龙”,接下来是米长寿和那个天杀星,然而若论对敌时的顾及,却是米长寿的快刀竟超过了“朱婆龙”,现在既然已经确信米长寿不在队列中,心中登时毫无顾及,是以想到便做,当下长身而起,向车队所行方向追去。
~第七章束手就擒~
不一刻,便听得车轮辚辚,马蹄哒哒。他小心隐伏,借夜色与地形掩护,很快接近了车队。忽听一名骑士道:“慢行!”车队登时停下。武才扬展运轻功,悄无声息地逼近。十六骑一齐拨马,行向前列。武才扬趁机潜到最后一辆车下,以“土地遁法”藏身。
只听一人道:“禀庄主,发现了六具尸首。”随之马蹄声响,想是有人将尸首送回。程万斗问道:“都是些什么人?”另一人道:“四具是‘富贵长寿’。他们皆死于偷袭,未及抵抗。另两具身子裂为两片,刀口齐争,极似‘快刀林’一脉的手法。”
武才扬本待再向前潜上几步,潜至程万斗篷车下,听到此言,不禁一怔。“四具?富贵长寿是米家四兄弟而不是三兄弟?以米长寿的武功,又怎么会来不及抵抗便被杀?”他先前曾见三秀才说到富贵长寿是四刀客,但读唇听音术不免有失误,倒并未在意,此刻再次听闻说道是四具尸体,并且米长寿也死,不禁大感惊异。一怔之后,随即大悟:“是了,原来那米长寿根本就不是米长寿,出刀那人,是个冒牌的!怪不得当时他一声不吭的想是虽然易容也怕米长寿的兄弟们发现声音有异。他见我走后,才将米长寿的尸体放回原处,用意无非是制造一个悬念,使人无法判断富贵长寿四刀客是死于谁手。”然而随之又感觉自己的判断中疑念甚多,不足以令人信服。
只听程万斗“哦”了一声道:“快刀林?那是有限的几家不肯臣服于‘黑风寨’的派别之一,难道‘天杀星’还没有死吗?”武才扬心道:“原来‘天杀星’是‘快刀林’的人,看来这‘快刀林’和鞑子关系暧昧,是鹰犬之流。”
那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