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雪倾城(原名:妖魅倾城)-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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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连锦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一锭不小的银锞子在空中划了个弧线,飞入豆花摊老板落寞的怀里。
“怪我?”追上她,笑笑。
“……不怪。”对于那个仗势欺人的车夫,苏软其实并没有多少同情,只是刚才的东方连锦让她有些不习惯。
那样的东方连锦,让苏软觉得有些陌生,有些疏离。
但是,又或者,那才是真正的东方连锦吧……
后来在这里时间长了,苏软渐渐熟悉了王朝的历史,才知道这王朝的江山,原就是由现在的沈姓皇族与东方世家联手打下来的,两家的前辈,明辉太子的祖父沈季和东方连城、东方连锦的父亲东方珏是生死之交的异性兄弟,他们于前朝乱世中崛起,并肩作战,历经十余年铁马金戈,开疆僻壤,才拥有了这幅员万里的山河社稷,本来若论在军中的威望,黄袍加身的应该是东方珏,但他却硬是凭着满腔兄弟义气,将年长近三十岁的义兄沈季推到了权力的最高处,自己则心甘情愿的做起了朝中唯一的异姓王。
而沈季也是个忠厚磊落之人,感念东方珏的情谊,觉得无以为报,便于登基之初昭告天下,竟将半壁江山都作为属地封给了东方世家,连带授出的还有整个帝国将近一半的兵权,而且宣布但凡东方氏的子孙,无论嫡庶,其地位尊崇均等同于平辈的皇子皇孙。这也就是为什么东方连锦虽然是异姓王,当朝储君却要对他如此恭谨的原因。
这在王朝,也是写进青史的一段佳话了。
苏软愿意相信在那个风云际会的铁血年代里,沈季与东方珏的真诚,男人之间的情谊深到极处,确实是能够相授以首、相濡以沫的,后来沈季驾崩,东方珏由于悲伤过度,年仅三十九岁便郁郁而终,也足以证明这一点。
但是,当岁月变迁,世事更迭,一切还会不会保持最初的样子呢?江山与爵禄可以传承,生死与共的真心也可以传承么?在王权和欲望的卧榻之侧,真能容得他人酣睡么?一个帝国,可以有两个主人么?
沈季和东方珏,到底还是两个心地纯良的男人啊!
纯良到……有些天真了呢……
回到骁远王府时,已经过了三更。
后园一片疏落竹林边的独门小院,便是苏软的住处,不奢华,却整洁而僻静,几个月来,苏软和狐狸在这里住得很是恬淡悠闲。
夜空中没有半丝云彩,皎皎一轮孤月,清辉万里,小院里的青石路上泛着如霜的月光。刚从灯市那样热闹的地方回来,苏软对这样的清寂还有些不适应。
“儿子!”叫了声狐狸,平日里这个时候,它会卧在院子里的某处,看着月亮发呆,直到苏软喊他,才不情不愿的进屋睡觉。
但今天,周围没有半点动静。
跑到哪里去了呢?
苏软有些纳闷的走入屋内,脱下斗篷,将一只用荷叶包着的盐焗鸡放在桌子上,那是给狐狸买的宵夜。
“儿子,你在哪啊?”一边轻唤着,一边摸火折子点燃灯盏,“给你买好吃的了!”
“儿子,出来啊!”
“儿子?”
……
“再叫声儿子,就掐死你。”
身后响起淡淡的男子语声,像轻风吹过剔透的冰雪,音色异常动人,却带着近乎凛冽的清冷,让苏软从皮肤到心脏都跟着微微战栗起来。
强自调转了僵硬的身体,苏软愣愣的看着窗边原本属于她的软榻上,此刻正斜倚着的,那个好看得不像人的男人。
很长很长的头发,如月下一河潋滟的水,毫无瑕疵的俊美脸庞,比最浓的夜色还要漆黑深邃的眼睛,修长的,强健的,优雅而充满力度的身体,这样一个男子,就那么斜倚着软榻的靠背与她凉凉对视,像是面无表情,又像是有少许难以抑制的恼怒。
苏软张了张口,千言万语汇成的第一句话却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自己的房间里会有个男人呢?为什么这个男人长得这么漂亮呢?为什么这个漂亮得让人发指的男人好像跟自己很熟呢?为什么他要用那样奇怪的表情看着自己呢?为什么他的眼神和眉间的火焰印记这样似曾相识呢?
这些都是苏软想要知道的,然而却不是她此刻最想问的,其实她最想问的是:为什么,这个人,浑身上下,连一件衣裳,都没有穿呢?!
好歹,你也穿件中衣啊?
好歹,你也围条浴巾啊?
好歹,你也戴副眼镜啊?
著名的非著名相声演员郭德纲先生曾经说过,戴上眼镜就不算□啊!
像刚发现自己穿了那个时候一样,苏软的脑袋又开始丢转儿了,她痛苦的闭着眼睛,拼命想给这件事找个比较科学的解释。
业务熟练的采花贼?不像。
东方连锦或者东方连城的元宵节礼物?不可能。
beback大发了的未来战士?滚!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不着调?!
科学这种事最终还是离她颇为遥远,而裸男,却“piu~~~~!”的到了眼前近得不能再近的地方。
这个……是人么……
睁开眼,抬头,正望进那双妖异黑眸,黑,清洌璀璨,夺魄勾魂,让人呼吸凝滞的黑,但是,却真的非常非常熟悉。
“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面……”苏软出神许久,一句被天下人唾骂的经典台词才轻轻脱口而出。
“你说呢?”裸男低头看着她,柔软冰凉的发丝拂到苏软脸上,“叫了几个月的儿子,便宜占尽,现在想装不认识了么?”
“……啥?”苏软怔住,痴看着那双熟悉的黑色眼睛,还有额头上火焰似的红色印迹,心里忽然有了个不成熟的想法,很科幻,很荒谬,很聊斋。
狐狸?
“不可能……”身体晃了晃,一只手撑住桌面,却不由自主的笑起来,“狐狸是四条腿的……”
“……”
“……我们俩第一次见面,是在哪?”
“东郊。”
“这个……这个王府很多人都知道,”苏软摇了摇头,“在风林苑,我给你吃了什么东西?”
“我怎么知道那是什么怪东西,似肉非肉的肉条,还有些桔子味道的水。”
苏软的手微微有些颤抖:“第一次见到你,我说了什么?”
其实就连她自己也不记得,当初对狐狸都说了什么,这样问,纯粹是不想面对现实的一种负隅顽抗。
“你说……谁这么缺德啊,也不怕……”修长的眉皱了皱,“也不怕生儿子XXX……”
雷霆万钧!
当“生儿子XXX”这几个字从他魅惑的薄唇里无比优雅的溜达出来,苏软,抽了。
第七章 芙蓉帐暖度春宵
第七章芙蓉帐暖度春宵月落,夜色显得更深了。
苏软抱了双膝面向床里枯坐,郁闷的耷拉着脑袋,偶尔长叹,仿佛带着无尽惆怅和心酸,却拒绝多说一个字。
裸男——狐狸仍靠在软榻上,冷眼看着她落寞的背影,终于渐渐失去了耐心。不明白,难道自己作为人的样子不如狐狸好看么?为什么一个多时辰了,她还是那副心灰意冷、生无可恋的德性?
“死丫头,你到底谁不睡觉?”咬着牙问。
“不睡,你赔我狐狸!”带着哭腔回应,无论如何,还是不能接受狐狸变成裸男的事实。虽然裸男是如此震撼人心的漂亮,但,他没有尾巴,他没有柔软的毛,他不是狐狸。而狐狸,是她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伙伴,狐狸,是无可替代的。
裸男终于发飙,挟风而来,嗖的一声便从软榻到了床上。
苏软还未及回头,就被一双修长有力的爪子扑倒,很像动物世界里凶残的野兽按住即将到嘴的小兔兔。
长发从他□的肩膀滑下来,丝丝垂落在苏软的脸颊两侧。
“第一,我就是狐狸,你现在看到的样子才是我平时的样子,而且今后我也多半是这个样子,你喜不喜欢,我管不着。”
“第二,你救了我的命,我会记住的,但你最好不要惹我生气,否则我很有可能先杀了你再想办法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第三,我变成人形的事,不许对任何人说,如果你说了,后果参照第二条。”
很少和一个人类啰嗦这么久,说得自己都有些厌烦了,看着爪子下由挣扎到无力挣扎,再到撇着嘴泫然欲泣的女人,心情好像又差了些。放开她,从脚边扯过被子,翻身躺倒。
“你……干嘛?!”
“废话,当然是睡觉!”
“这是……这是我的床……”
“那又怎样?”
“你是……公的,我是……我是……”
“母的!”狐狸很不耐烦。
苏软欲哭无泪,她不是驯兽员,不知道该怎么让一只狐狸明白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
“你们人那一套无聊的规矩,不要用在我身上。”像猜出她的心思,已经闭上眼睛睡觉的男人忽然冷冷开口,“当初是你哭着喊着求我睡在这的。”
确实,从捡到狐狸的第一天起,苏软就贪恋那一身毛茸茸的温暖,喜欢抱着它睡觉,起初狐狸颇不情愿,但由于重伤未愈,身体虚弱,总逃不出苏软的魔掌,后来时间长了,也就认命了。
但那时,他毕竟是一只狐狸啊。
“算了,那你睡床,我到软榻上去睡。”苏软抹着眼泪起身向床外爬,惹不起,总躲得起。
狐狸像座山横亘在床的外侧,苏软犹豫着想要翻山,然而一条腿还未抬起来,山却忽然抽风,迅雷不及掩耳的将苏软给翻了。
苏软来不及惊呼出声便被狐狸揽着腰压在身下,接着,那厮竟然还一边捂住她的嘴,一边隔空挥出一掌,熄灭了桌上的灯烛。
房间里顿时伸手不见五指,只有狐狸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光,那样的警觉和凌厉,却是苏软从未见过的。
苏软没有反抗,看见狐狸的眼神,她就知道他对自己没有任何想法。虽然,现在两个人的造型确实很容易让人产生想法。
屋子里安静得能听见苏软浅浅的呼吸,而狐狸,却好像连呼吸都不发出半点声音。
他在等什么呢?
苏软很想知道,怎奈嘴被捂住了,索性就那样乖乖躺着。
狐狸身上的气息还是那样熟悉,即使在这样深沉的夜里,也有种晴朗温暖的太阳味道,让苏软觉得亲切而安心,就好像数月来陪伴着自己的那只漂亮的小狐狸又回来了。
黑暗的好处在于能让人们抛开眼睛所看见的那些五彩斑斓的皮相,用心去体会事物最真实的感觉。
或许,苏软到这一刻才彻底相信,裸男,真的就是狐狸。
时间在两个人的静默之中一点一点过去,直到苏软枕着狐狸的手臂有些恹恹欲睡,门外忽然响起脚步声。
很轻,很慢,仿佛有谁从外面进来,一步步走过青石小径,走上台阶,来到苏软的卧房门口。
然后,是一声女子发出来的,肝肠寸断,百转千回的幽幽轻叹。
苏软的睡意,也随着这声叹息,跑得无影无踪了。
在骁远王府生活了几个月,她还没听说王府上下有谁喜欢半夜三更跑到别人门外长吁短叹的。就算有人有这种癖好,进入小院的时候,也会有个开门的声音。
可她却只听到了脚步声,莫非外面那位身体好不屑走门,而是直接从墙头飘到了院里?
更令她惆怅的是,脚步声明明就停在门口,为什么从门棂看出去,却不见有来客的影子呢?
凉飕飕的感觉爬上脊背,下意识的,向狐狸的怀中缩了缩。
“怕了?”狐狸在苏软耳边上问,声音里带了些促狭的笑意,轻柔得几不可闻,“男女有别呢……”
缺德!
苏软的脸在黑暗中唰的红了,恐惧被渐渐升起的暴力倾向冲淡,却感觉狐狸揽着她的手臂像是安慰性的收紧了些。
……肯定是幻觉,这妖孽的词典里有“安慰”二字才怪。
门外渐渐有了些光亮;绿色的;比东方连锦还绿;苏软睁大了眼睛;怔怔看着那些诡异的绿色液体从门缝流淌进来,幽光明灭,潺缓成溪。
虽然近几个月的悲惨遭遇特别是那只变态狐狸的出现已经很大程度的锻炼了苏软的心理素质;但此刻;她仍然华丽丽的呆若木鸡;就算不被狐狸捂住嘴;恐怕也未见得能发表什么评论了。
恐怖的液体蜿蜒一地,又开始慢慢聚拢,由下向上,渐次汇成一双惨绿的绣鞋,一条惨绿的百褶罗裙,一件惨绿的窄袖短襦,一个惨绿的双鬟高耸的女子的头。
惨绿惨绿的可人儿,身材窈窕,五官精致,在黑暗中通体发散着幽光,衣衫无风自动。
还挺漂亮的,就是……太绿了……
要不然,当个落地灯用,多酷,又节能,又有格调……
这个,算不算行为艺术啊?
苏软胡思乱想着,无非是想让自己不那么害怕,但,真的很害怕。
狐狸冷笑一声,松开了钳制着苏软的手。
而那个绿色的姐姐,在向窗前的软榻上扫了一眼之后,竟转过身,看向了他们这里。
看见了看见了看见了!
苏软再管不得什么男女有别,扑上去紧紧抱住了正准备起身的狐狸的腰。
第七章 芙蓉帐暖度春宵
第七章芙蓉帐暖度春宵狐狸很不习惯被人这么抱着,皱着眉甩了甩,未甩脱,只好揪着苏软的脖领子,像扒衣裳那样将她从身上扒下来,拎到床里放好,自己顺势坐起,淡淡看着越走越近的绿色姐姐。
“她……她这到底是跟谁啊?!”苏软有些绝望的大声问。
“竹女,生而无心,虽然修炼千年,仍是体会不到喜怒哀乐,所以时常在月圆之夜外出游荡,寻觅处子之心,剖而食之,以为如此就会有心了。”狐狸冷哂道,“不过是个执迷不悟的傻子而已,有什么可怕的?”
“处子之心?我们这哪有……”苏软话未说完,忽然意识到什么,连忙护住了胸口。
苍天啊!不支持婚前□,也是我的错么?!
满腔悲愤的抬头,正看见竹女那双绿色的,淡漠而空洞的眼睛。
有孤独的感觉自心底陡然升起,是那种即使在闹市里,在暖风醉人的盛宴上也仍会感觉到的,如影随形的孤独,像是眼看着世界在自己面前一点点消失,渐渐没有声音、没有色彩、没有味道、没有触觉。
心……空无一物……
苏软痴痴的与竹女对视,眼眸失了神采,挣扎着直起身子,张开双臂迎向那绿色的身影。
“不许看她!”狐狸伸手抓住苏软的腰带,将她狠狠扯进自己怀里,另一只手上却骤然涨起夺目的白色光华,如同午时最炽烈的骄阳,瞬间遮住了竹女身上扰人心魄的妖绿,照得满室雪亮如白昼。
那是属于雪狐王族的,颇具震慑力的警告,但对于竹女,作用却并不那么明显。
无心,便没有忌惮,没有恐惧。
竹女的脚步只是停顿了片刻,便加速冲过来,暂时放弃了苏软,径直袭向苏软旁边那个让她感觉到了威胁和阻碍的男子。
“狐狸!”苏软惊叫着转身,双臂紧勾住了狐狸的脖子,看似害怕寻求保护,其实却是用身体护住了他。
纯粹的条件反射,把他当宠物养那么久,习惯了。
狐狸怔了怔,一爪挥出,五指在暴涨的白色光华中锋锐如刃,带着风雷万钧的狂暴与凌厉,瞬间便撕裂了扑上来的绿色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