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雪倾城(原名:妖魅倾城)-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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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怔了怔,一爪挥出,五指在暴涨的白色光华中锋锐如刃,带着风雷万钧的狂暴与凌厉,瞬间便撕裂了扑上来的绿色身体。
像是打翻了玻璃器皿,竹女的身体落在地上便摔成若干碎片,绿光消失了,狐狸掌上的白光也黯淡下去,屋内重又陷入一片漆黑。
“放手,你想勒死我么?”狐狸拍了拍仍挂在他脖子上的女人,语声里却是带了些倦意的,指尖轻弹,点亮了不远处的灯烛。
苏软松开手,从他身上滑下来,转头看竹女时,只见到了满地翠绿的竹子碎片。
“这是她?”
“……就算是”狐狸懒懒的说。
竹女精气已散,剩下这东一片西一片的竹子,就可以算是她,也可以不算是她了。
苏软叹了口气,对于竹女,却是怨恨不起来的,生而无心,本就是最可怜的事,刚才,她神智迷失的刹那之间,便已经体味到了那种很深很深的空虚和无依无靠,而竹女,却在那样的空虚里纠结了千百年呢。
如果连快乐、忧伤、愤怒甚至是恐惧的权利都没有,这千百年的悠悠岁月,又该如何度过?
心思沉重的下床出门,在院子里找了扫帚和簸箕,将满地竹片扫拢,撮到外面竹林边埋了。
有这么多同类陪着,会不会好些呢?
夜风真的很冷,打着哆嗦回房,踌躇片刻,还是不争气的爬到床里,被窝的温暖,让她的心也安定起来。
经过刚才那一通折腾,孙子才敢到软榻上单睡。
“院外的竹子,会不会也变成竹女啊?”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狐狸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不好说,你要是不放心,可以把那些竹子都砍了。”
“……不砍。”苏软摇头,疲倦的倒下去,“竹子成精了就砍竹子,树成精了就砍树,世间万物皆有灵性,谁又能砍得过来?人成人有成人的道理,妖成妖也有成妖的道理,只许自己成人而不许妖精成妖,欠砍的那个倒是我了。”
绕口令虽然难说,中心思想是清楚的,但为什么,竹女偏偏会找上自己呢?
狐狸若有所思了片刻,忽然揪着耳朵将她拖起来。
“大哥……不要闹了……我前半夜看人和人打架,后半夜看妖和妖打架,担惊受怕外加打扫卫生,实在折腾不起了,我和你不一样;我是人;我得睡觉;让我睡觉,拜托……”昏昏沉沉的央求。
但睡意马上又被狐狸的变态举动吓跑了,那倒霉狐狸,他,他他竟然当着她的面割腕。
尖利的指甲划过皮肤,立刻便有殷红的鲜血涌出来,沿着手臂缓缓流下,看得人心惊肉跳。
“你有病么?!干吗自残啊?!”苏软忍不住叫起来。
“喝了它。”鲜血淋漓的手臂伸到她面前,劝酒似的命令。
“什么?!”
“耳朵聋么?让你喝了它!”
“我才不!”苏软吓傻了,拼了命往床里逃。
神雕侠侣?夜访吸血鬼?惊情四百年?
这……这唱的是哪一出啊?!
“不要惹我生气。”狐狸掐着后颈将她拖回来,冷冷的威胁。
“我……我不饿……”刚刚吃了半条街,真的不饿,就算饿也饿不到茹毛饮血的份上。
狐狸目露凶光。
“我……我……我不吃生血!”这也算个借口。
要是加点葱姜蒜、淀粉、盐,灌成血肠,上锅煮熟,切片,大火煎炒至外焦里嫩,配以蒜末酱油……
我挠!这个时候为什么菜谱背得这么熟啊?!
狐狸手臂上的血越流越多,苏软心里的内疚也越来越重,但,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挑战道德和生理极限的事,无论如何也是不能做的。
“真不喝?”狐狸挑了挑眉,淡淡问。
“不!”
“好……”
狐狸竟没有再强迫她,而是抬起手臂,自己含了口鲜血在嘴里。
极优美的姿势,极妖邪的动作。
苏软咧了咧嘴,但想想那是他自己的血,也就算了,毕竟肥水不落外人田。
“你……多喝点……不要浪费了……”
有些心虚的安慰着狐狸,正想起床找些什么给他止血,便觉得腰间忽然一紧,还未及有所反应,狐狸凉凉的唇已经覆上了她因惊讶而微张着的嘴。
温热的液体涌进口腔,鲜甜,清新,有温润的,丝绸般的触感,大脑短路之下,竟本能的吞了进去。
心神一片错乱迷离,冶艳的红色血液在两人缱绻纠缠的唇舌间缓缓淌下,丝丝缕缕,极尽妖娆。
“味道怎样?”狐狸放开揽着她腰的手,神态轻松得就像刚刚只是请苏软喝了碗豆汁。
苏软的小脸却是在转瞬间就褪尽了血色,她一言不发的冲下床,扑到桌前捧起茶壶疯狂漱口。
多半壶的茶水喝进去又吐出来,嘴里仍残留着腥甜的鲜血味道,而进了肚子那些,此刻却好像正在里面生根,散发着奇特的暖意;任凭怎样也吐不出半点了。
几乎是半爬着回到床边,一双大眼凄恻恻的看着狐狸:“我跟你有仇么?是不是弄死我你才高兴?”
狐狸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手臂上的血已奇迹般消失,连伤口都不见了,懒洋洋看了眼苏软惨白的脸色:“我的血喝下去,寻常妖魅是近不了身的,这样也省得将来我不在了,你被别的什么东西弄死。”
“你……要去哪?”苏软怔了怔,脱口而出。
随即想起来,狐狸既然是妖,又怎么会在这里陪自己一辈子呢?自然是来处而来,去处而去,恐怕过不了多久,他们之间就再无瓜葛。
那个朝夕相伴的小狐狸,也不会回来了。
这样想着,不由黯然一笑,心有些隐隐作痛的感觉。
却又好像并不只是为了个宠物……
“你那是什么表情?”狐狸察觉到她眉宇之间的落寞神情,歪头看看,竟戏谑的笑了,“莫非舍不得我?”
这厮笑起来的样子十分好看,也十分缺德,苏软看着他的笑脸,忽然觉得,应该把之前隐隐作痛的那一轱辘给掐了。
为这么个货隐隐作痛,纯属浪费。
睡觉。
躺在狐狸身边,却又有些辗转反侧:“儿子……”
无人应声,但觉寒气四溢。
……叫顺嘴了。
“对……对不起啊……狐狸……”
“我叫天绯。”
“天绯,天绯……”第一次知道狐狸的名字,苏软在黑暗中微笑起来,原本想着如果实在找不到好名字,就叫他旺财呢。
“天绯。”
“嗯?”
“我当初遇见你的时候,为什么会受伤啊?”
“……”
“……不想说么?不想说就算了。”
“有人拿剑刺了进去……所以伤了……”淡淡的语声,听不出任何强烈的心绪。
“能伤你的人,那肯定很厉害。”
“对,非常厉害……”
“以后遇见他,要小心些。”
“……”
“天绯。”
“什么?”
“……没什么,睡觉了。”
第八章 谁家今夜扁舟子
第八章谁家今夜扁舟子睡得几近昏迷的一觉,直到阳光充盈了整个屋子,苏软的眼睛才略略睁开,上下眼皮缠绵了片刻,懒洋洋坐起,脑子里忽然跳过昨夜的种种,不由悚然一惊。
“天绯……”转身看看旁边,并没有那个妖魅男人的影子。
再环顾四周,一切如常。
门吱呀开了个缝,狐狸从外面进来,仍旧是通体雪白,四条腿行走的那只狐狸,仍旧是平素里寡情薄幸的样子,看了她一眼,不疾不徐的走到床边,一跃而上。
“狐狸?”试探着叫它。
狐狸没理她,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盘踞起来,看样子是想睡个回笼觉。
难道昨天那惊心动魄的一夜,都只是做梦?
但这梦做得,也未免太真了些。
痴坐片刻,苏软摇摇头笑了,看来自己的想象力最近有所提高,做个梦居然也能梦到那么妖艳的男人,而且有名有姓有剧情。
手指抚上嘴唇,似乎还能感受到那人唇上凉凉的温度,心却是有些烦乱的,但又找不到烦乱的理由。
狐狸不是裸男而仍旧是狐狸,难道不是自己希望的么?
这样想着便又高兴起来,将狐狸抱在腿上,也不管它愿不愿意,狠狠的亲了一口:“真好,儿子还是儿子呢……”
狐狸很安静的看着她。
“宝贝儿,我昨天做了个特奇怪的梦,居然梦见你变成一个怪里怪气的男人,而且不穿衣服,还给我喝他的血,可变态了。”抓着狐狸的两只前爪,跳舞似的左摇右摆着玩,“……其实他长得真的很好看,而且有危险的时候,还知道护着我,你那是什么眼神?不要吃醋啊,他再好看也没有你可爱,咱宝贝儿子可是一打帅哥都不换的,梦里我有多伤心,你知道么?还以为你真的就是他呢,你说,我傻不傻?”
“傻。”狐狸淡淡说。
苏软的手一抖,怔怔看着那双似喜非喜似怒非怒的黑色眼眸。
“天……天绯?”
“能不能告诉我,谁是怪里怪气的男人,还有,什么叫做变态?”凉凉的语声,优雅魅惑,字正腔圆。
苏软不答,将手里握着的他的两只前爪——也许应该叫手——轻轻放下来,然后毕恭毕敬的捧起那团毛茸茸的雪白,像摆圣旨似的,放在离自己尽可能远的地方。
“天绯公子,你肚子饿不饿?”笑盈盈的关心。
狐狸看了她一眼:“太假。”
苏软脸上的微笑迅速凋零,有些无力的靠着墙壁,一根手指在被子上落寞划着圈:“你……怎么又变回来了?”
“我的伤还没有痊愈,昨天是满月,所以才能暂时恢复人形。”
“哦,那痊愈还要多久?”
“我怎么知道,多则六七月,少则三五月。”狐狸浅浅一笑,“你是希望长些,还是短些呢?”
“自然是越短越好,祝你早日康复,早日笑傲江湖,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苏软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今天才知道原来看一只狐狸浅浅一笑,是件多么恐怖的事。
狐狸眼神怪怪的看着她,一言不发的跳下床,向门外走去。
“天绯。”还是忍不住问。
“干什么?”
“为什么你变成了狐狸,也能说话呢?”
“哪有为什么,就是能说。”
“……你一直都会说话么?”
“当然。”
“那你以前为什么不说?”
狐狸住了脚步,回头,眼神里的鄙夷之色清清楚楚:“跟一个连狐狸和狗都分不清的傻子,有什么可说的?”
苏软被噎得半晌无语,片刻之后才弱弱的问:“你……吃早饭了么?我昨天逛街的时候买了盐焗鸡……”
“吃了,有点咸。”懒洋洋的语声,门扉半掩处皎洁的白色身影一闪而出,走入外面的明朗阳光里。
过了上元节,春天的迹象就一天比一天明显了,积雪消融,风开始变得温暖柔和起来,空气里渐渐有了清新湿润的泥土味道,那草长莺飞、繁花似锦的季节,已经指日可期。
天绯并没有给苏软带来太多困挠,无非是月圆之夜变个身,高兴或者不高兴的时候说几句话,久了也就习以为常。
当然一些生活习惯上的矛盾纠纷也是有的,比如变身时的着装问题,那流氓显然不觉得光着PP在女孩子面前晃来晃去是件可耻的事情,而苏软对此却实在难以接受,买来衣裳给他穿,他却嫌布料粗糙,试都不试直接放把火烧了。
这厮放火的业务实在很熟练,弹指便着,连火折子都不用。
几番软磨硬泡央求哄骗之下,他终于怒冲冲的裸奔着出门,鸡鸣时才回来,身上已多了袭如冰似月,轻柔飘逸的白色长袍,倒是让苏软看的花痴了很久。
本来就长得异常妖孽,这样一倒饬,越发的祸国殃民了。
“这是……哪来的?”苏软问,伸手抓住那长长的衣袖,水一样的触感,在指尖流淌而过,好精致的料子。
“买的。”
“买的?”苏软十分怀疑,一个光着的人拿什么买。
狐狸起初懒得回答,被苏软缠得头痛,才不耐烦地解释说,南方山里有冰蚕化身的女子,叫做霓裳,以风露为食,可吐丝,善织纺,能做出精美绝伦的各色衣衫。但身体柔软无骨,既不能四处行走,也不能像寻常蚕类那样破茧而出变成飞蛾;空山寂寞;因此如果想找她织锦裁衣,只要给她带些山外的新奇物件,或者,带着她到天上飞翔片刻,看看山川树木,人间灯火,就算是报酬了。
“所以,你带着她飞上天了?”苏软以手托腮,遥想山中月下,一个绝美的男子带着一个柔弱的女子御风飞翔的情景,却是,美丽得有些心酸呢。
风化问题解决,两个人便暂时相安无事,日子也就这样平平淡淡过去。某个早上苏软起床洗漱的时候,发现院子里的墙角已经有了几片嫩嫩绿绿的草芽。
“天绯,春天到了!”开心的撩起一片水花,欢呼着抛洒开来。
狐狸伏在门前的石阶上,莫名奇妙的看着那个笑靥如花的女子,冬天过了自然就是春天,有什么可高兴的?
但,自己的心情,好像也还不错,只因为看见她笑得灿烂。
莫非和傻子待久了,便会多少染上些傻气?
“等过些日子花开了,我们去郊游怎样?”苏软提议。
狐狸却没有回应。
“不想去么?整天在院子里待着,太闷了。”苏软耐心的引诱,“外面山清水秀的多好,还可以采蘑菇、摘果子、看花、蹚河、野炊,出去散散心啦。”
“非要只狐狸跟着,你才能出去散心?”身后有人说。
苏软转身,东方连城负手立在院门处,正带了些琢磨不透的神情看着她。
“王……王爷……”脸上泛起一个憨憨的微笑,“也不是,我只是想让它多运动,这样身体能好得快些。”
“……你对它,还真的很上心。”清冷的眸子掠过那只神态自若的狐狸,又转向苏软,“吃了晚饭,随我出个门。”
“哦。”苏软有些纳闷的答应着,以前他出门的时候,自己也不是没有随侍过,但这种事差个人来通知一声不就好了,何苦这位爷亲自跑一趟呢?
“不想问问出去做什么?”东方连城走到她面前,抬起手,轻轻擦掉她刘海上挂着的一滴水珠。
苏软莫名其妙的看着他:“随你出门是我的工作,但出去做什么,就是你的事了啊。”
“你倒撇得干净。”东方连城轻笑,“这次,却也有你的事呢。”
“我?”
“晚上我们要到江边接一个重要的人,而且,他早就听说了你,特意要见见你,吃了晚饭就来吧……江边风冷,你穿的厚些。”
苏软还想问什么,他却笑笑,转身出门了。
第八章 谁家今夜扁舟子
第八章谁家今夜扁舟子王都北去九里,便是宽阔的暮云江,日薄西山,夜风乍起,烟波浩荡之间,寒意也渐渐弥漫开来。
苏软在栈桥边的长亭里坐着,百无聊赖的看东方连城和东方连锦下一盘旷日持久的棋。今夜要等的人,据说会从江上来,但黄昏等到现在,却仍然不见踪影。东方连城与东方连锦倒是很有耐心,让随从们提了灯盏环侍四周,两个人便借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