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杜鹃 白杜鹃 作者:桂恒彬-第64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站住,什么人?”詹楚芹厉声问道。
“你们是谁?”一个敌人反问。看他的打扮很可能是瘦猴子的副官。
“我们是二十五路的别动队!”
“别动队?秘书长在这里,你们没看见吗?”敌副官指了一指骑在马上的瘦猴子,生气地说:“还不替我滚远一点!”
瘦猴子骑在马背上,微仰头,眼朝天,装出一副不可侵犯的神情,非常傲慢。詹楚芹故作诧异地问:“滚开,这是我们的职责。蒋委员长训示,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走一个。谁知道你们五六十个人里面有没有共产党呢?”
当詹楚芹同敌副官争论得不可开交时,瘦猴儿军官不得不扭过头来,半闭双眼瞧着他们。猛然间听到“蒋委员长”几个宇,好像被蝎子蜇了一下,神经质地把胸一挺,表示在马上立正。敌副官也机械地把脚跟一并。他无可奈何地问:
“你们是真的,还是假的?”
“说真就真,说假就假。”詹楚芹满不在乎地说。
“他妈的,真不识抬举,我毙了你!”敌副官说着就拔出枪来,詹楚芹早防着他这一手,也拔出了枪说:“你敢动武,我的家伙也不是吃素的!”
敌副官看着他的枪,毫无办法,恨恨地嚷道:
“我不跟你讲,我要同你们队长讲,你们队长呢?”
“这就是我们的大队长。”詹楚芹用大拇指朝林维先一歪,说:“你去找吧!”
敌副官立即扑过来,狂喊乱叫地质问:
“为什么你不对部下严加管束,让他在秘书长面前撒野,还有王法军纪么?小心你的脑袋!”
林维先等他咆哮一阵后,也冷冷地说:“喂,你这样动肝火干什么哟!不要说秘书长,蒋介石老子从这里过,也要下马受检查。”说着瞅了他一眼,他正伸手从枪套里掏枪。林维先哪能等他把枪掏出来呢,只把手一招,詹楚芹呼地一下用枪顶住了敌副官的后背,左手顺势把他的枪抓了过来。埋伏在路边的便衣队,冲了出来,拥到瘦猴子面前,连拖带拽地把他拉下马来。
“造反了,你们造反了?我是秘书长,我枪毙你们……”
战士们前扯后推地把他揪到林营长面前。他绝望地叫着:“我的卫队呢?替我打!”
其实他的卫队早被雷文学带领的战士们解决了。但是,林营长还想试试他究竟有多大胆量,用枪指着他的脑袋说:“你要打?我先敲掉你!”
好似一盆冷水浇头,瘦猴子这才冷了下来,看了看林维先,细声细语地问:“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同兄弟过不去?”
“我们是红军,秘书长先生。”林维先冷冷地说。
“不可能,这不可能!”瘦猴子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可能的事多着呢!”林维先笑了笑说,“你以为红军被你们围困在山区,是吗?你是在白日做梦!”
“红军!红军!”敌人顿时惊叫起来。瘦猴子吓得尿了裤子。猛地醒了过来,像一头受伤的恶狼,绝望地嚎叫:“弟兄们,效忠党国的时候到了……”他转头看看他的士兵,他们早没有了枪,一个个呆若木鸡地站在那儿。轿子里的三个女人吓得爬了出来,缩成一团。瘦猴子好像谁抽去了他的脊椎骨,颓然倒在地上。一会儿,他又极力振作起来,抽出腰间的佩剑,对着自己的胸口扎下去,刚至胸襟,他的手颤抖不已,佩剑停留在胸口上。詹楚芹向营长努努嘴,两人会心地一笑。他走上前去,从瘦猴子手上夺下佩剑,拿在手里欣赏了一番,看着剑柄大声念道:
“不成功便成仁,蒋中正赠。”
念罢,他又笑道:“你们的蒋委员长想得真周到呀,要你成功成仁。怎样算成功成仁呀?”说着他又故意把佩剑递给瘦猴子:“要成仁?请吧,好早点到阎罗王那里替蒋介石号房子,免得蒋介石到了阴司,找不到住处!”
瘦猴子真的以为红军要他的老命,不肯接佩剑,颤抖不已的身子向后移退,神色惶恐,汗珠混着泪水,从他的脸颊上滚了下来。
“饶命,饶命,家里还有八十岁的老娘!”
“起来,用不着叩头,我们是不杀俘虏的,饶了你,让你多活两日。”
瘦猴儿抬起头来,用狐疑的眼神望着红军战士。林维先又重新对他讲了我军的俘虏政策。他才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唠叨道:“感恩不浅,感恩不浅……”
此时,战士们已经检查了敌人的几十副挑子,里面全是国民党的军衣和钞票,还有书籍公函之类的东西,他们便把这些东西全部没收了。
从敌人那里得来的情况,巴河的西岸,距团陂约三十余里的地方,有个叫上巴河的集镇。
国民党湖北保安团一个连,驻守在镇东北角大庙里,装备很差。又没有什么防御工事。因为刚刚逮了秘书长,都主张化装成二十五路军的秘书长,出敌不意拿下巴河。这个主意倒是不错,林维先说,“可以。”詹楚芹提议让雷文学当秘书长,说他五大三粗,扎上武装带,骑着高头大马,有气魄。詹楚芹扮副官,遇到敌人由他对付。
大家都说这样好。战士们立即换上二十五路军的制服,雷文学也穿上了华达呢军衣,扎上武装带,众人拥他跨上大马。他骑在马上学着秘书长的傲慢姿态,故意学瘦猴儿的嗓门:“我是秘书长,我要枪毙你!”大家都笑,在笑声中赶路。
15日下午,加强连向上巴河前进。穿上二十五路军制服的便衣队,提着短枪在前面开路。雷文学骑在马上,十几个人簇拥着,缓缓而行。詹楚芹因是副官,自然跟在马后,再后是加强连,穿着国民党的军服,托枪、上刺刀,摆起来是长长的一串队伍,好不威风。到了上巴河,便毫无阻挡地进了大街。保安团的哨兵老远就看见了,像乌龟似的伸长了脖子,傻乎乎地望着。一直到队伍走到跟前,方怯生生地问:“长官,长官,你们是哪一部分的?”
“二十五路的!”走在前面的是个班长,他像吃了炸药似的回答敌人。然后又故意大声向骑在马上的雷文学报告:“秘书长,这里的岗哨拦阻,不让我们进上巴河!”
“副官,怎么一回事,你前去看看。”雷文学对詹指导员说。
詹楚芹从马后跑到马前,双手叉腰,趾高气扬,神气活现地说:“哪一个这样大的狗胆,叫他跑步过来!”
那位班长便以命令的口吻喝道:“喂,我们长官要你跑步过来。”他故意把“长官”二字说得特别响亮。
那个哨兵急急忙忙跑了过来。在詹指导员面前立住了脚跟。他敬了一个礼,垂手侍立,大气也不敢出,仿佛木头人似的。詹指导员也不还礼,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开口道:“谁叫你拦阻秘书长进上巴河的,耽误了秘书长的事,要割了你的头。”
“报告……报告长官,我……我……没阻拦。”敌哨兵结巴了:“只……只问长官是哪一部分的。”
“强辩!你瞎了眼,没看见我们是二十五路军吗?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把秘书长领到你们连部去休息,把牲口喂好,把你们当官的替我找来!”
敌人的连部在大庙里,庙内的敌人不多,大多数到街上闲逛去了。这座庙里有两个大殿,大殿之间是天井,天井的两旁是厢房,从它里面的摆设上看,是连部的办公室。就请“秘书长”在这里休息。詹指导员看看旁边无人,轻声笑着问:“林营长,我们的戏还演得可以吧?”
“很好,”他说,“配合得不错。”
三人商量一阵后,“秘书长”留在厢房歇着。林营长同詹指导员来到大殿里,短枪班的战士跟在后面,都装着欣赏大殿里的泥菩萨等候着敌连长的到来。不一会,一个当官的气喘吁吁地来了。短枪班的班长迎了上去,递给他一张缴获的敌秘书长的名片。他一手接名片,一手揩头上的汗,然后整理一下服装,齐步走到他们面前,脱下军帽,对他们一鞠躬,两腿挺直地站着。“报告长官,我是连长。”
这时,加强连的战士都站好了位置,只要把手一招,就可以瓮中捉鳖,但林维先没有这样做,他考虑敌人一个连的武装还没解决,因此,只说了一声:“稍息。”敌连长刚刚稍息,见詹指导员走到他面前,他又右脚跟靠左脚跟立正站着,大气也不敢出。惴惴不安地望着詹指导员。
詹楚芹故意歪着脑袋,连讽带刺地说:“你的胆子不小呀!秘书长来了,你不迎接倒也罢了,还派人阻拦,不准他进上巴河。秘书长生气了,老弟!”
“长官,我不知道秘书长要来呀!”敌连长一肚子委屈,满脸的惶恐,几乎要哭出来。
“你怎么不知道呢?有一支红军下了平原。军部委托秘书长来视察这一带的防务,你不知道?”
詹楚芹指导员真有一手,不仅会“演戏”,编“台词”也来得快。敌连长就更加委屈了,带着哭音说:
“我们没有接到通知呀!”
林维先营长走过来,用同情的语调说:“好吧,你真的不知道也不难为你。”“副官你帮帮忙吧,在秘书长面前美言几句,替这位连长说说情。”
詹楚芹知道其意,说,“好吧,看我们营长的面子,帮你说说。”他一扬手走了。
林维先留在大殿内,同敌连长攀谈。
“你们的人呢?人都到哪去了?秘书长要点名训话,人集合不起来就糟了。”
“报告长官,饭后休息,弟兄们……唉唉。”
“是不是到街上逛去了。你们这样的纪律太松懈了。怎么对付共产党呢?秘书长知道了,可不得了呀!赶快把人找回来!”
“是,是,我这就去找。”
“派两个人去得了,你不用亲自去了。我还要同你商量这里的防务,秘书长问起来好回答啊。”
不多久,敌勤务兵来向他报告,人都找回来了。林维先说:“好吧,老弟,你去集合队伍,我去请示秘书长,他要不要训话。”
敌连长欢天喜地走了,没有多久就把他的队伍集合在大庙的天井里。
敌连长向林维先报告:“全连集合完毕……”
“秘书长是讲政治,把枪架好,队伍带到课堂去。没有课堂,到大殿里也行,坐整齐一点,像个上课的样子,秘书长看了也欢喜。”林维先指挥他。
敌连长听他说得有理。命令士兵把枪架好。要值班排长把部队带到大殿内,一排排面对如来佛像席地而坐。士兵们知道有“大官”来训话,哪里敢乱说半句。都像木头人似地坐着。这时,林维先就带着敌连长来到厢房请“秘书长”。雷文学就坐在那里,被憋得满脸不高兴。
红军加强连的一个排和短枪班的战士,早已三三两两站在天井的四周了。林营长站在厢房门口,故意大声说:‘佛兄们,你们还站着干什么,还不快集合!”
战士们都理解,这就是行动的信号。机枪班的同志迅速奔到大殿的门口,用机枪对着大殿,短枪班的战士直扑厢房,其余的战士收缴架在天井的步枪。这一切都在一两分钟内进行完毕,十分干净利索。大殿里的匪兵,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惊呆了。这时从厢房里传来了雷文学的骂声:
“他娘的,不干这个买卖了,当秘书长,没把老子给憋死!”
接着又传来他们爽朗的笑声。
花了半宿工夫,才把这一连的俘虏处理好。休息一会,天就亮了。准备继续向新州前进。加强连冒充二十五路军,解决了两股敌人,再假冒二十五路肯定是不灵了,于是他们又换上了保安团的服装。
大约走了三四十里光景,前面有两座山,一高一低,横在通往新州的大道上,山虽不大,但树林茂密。红军是惯于打埋伏的,当然更要防备敌人的埋伏。林维先用望远镜仔细看看,树林太密,什么也看不清。于是,林营长命令部队在距山脚不远的一个叫总路嘴的小村庄隐蔽休息,要雷文学派一个排先上山搜索。林维先去找当地的群众询问山上的情况。这时才知道,这个山就是马鞍山,除了一条大路外,还有几条小路可以上山。
果然不出所料,山上有敌人。红军刚搜到山脚下,山上就响起了军号声。“有多少敌人?是哪部分的?”林营长心里想着,一面要通讯员跑步赶上搜索排,命令他们停止前进;一面又拿起望远镜仔细地瞧,还是看不清。敌人在山上,红军在山下,地形对我不利。进退失据,攻守两难。怎么办?雷文学走到营长面前,他从腰间拔出驳壳枪,打开大机头,说:“营长,让我先带一个排上去!”
“上去?你知道山上有多少敌人,怎么打法?”
他说:“我们穿的是保安团服装,就冒充保安团好了。敌人能一下弄清我们是啥路数?上了山,妈的,一下扑上去,抢占有利地形……”
林维先心有顾虑。这个地方和团陂、上巴河不同了。那时红军初下平原,出敌不意,用伪装战术,容易迷惑敌人,现在群众早传开了,红军下平原了。又释放了许多俘虏,难道敌人还不知道红军用伪装战术而提高警惕吗?贸然上山,说不定弄巧成拙。林维先说:“等一等,不要忙着上。”
三个人又商量一阵,又仔细观察四周的地形。林维先就看中了左边的一个山梁,那里地势高,树林也密,如果偷偷从侧面上去一个班,控制这个制高点就好了。正在运筹,敌人的号声又响了。
小司号员突然高兴地说:“营长,敌人吹号同我们联络,兔崽子把我们当作他们自己的人!”
“真的吗?”林维先有点不相信。
“那还能假!昨日在上巴河弄到保安团的号谱,”小司号员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纸本,递给了营长。“你看,你看,这不是吗?”
的的哒哒的号声又响了,山上的敌人在催答复。林营长对小司号员说,答复他们,我们是保安团八连。
嘹亮的号音直飞山顶,不一会同敌人联络上了。山上山下一吹一应,一问一答,相互对吹一阵,司号员放下号向营长报告:“营长,敌人是保安团九连,要我们派一个人去,同他们联络。”
敌人真刁滑,号声联络上了不算,还要派人去,显然是接受了教训,不信这个“保安团八连”了。去还是不去。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好吧,司号员答复他们,我们派人来了。”林维先说。
雷文学和詹楚芹都想去。前者勇猛,后者机智,派谁去合适呢?此去比关云长单刀赴会还要危险。林维先想了一下说,雷文学去吧。只身入虎穴,没有一股虎劲不行。再说雷文学有丰富的临战经验,关键时刻用得上。“让雷文学去。”林维先说。“上刀山我也不怕,营长放心好了。”雷文学说。
雷文学走了,其余的人做好战斗准备,假装在路边休息。
雷文学打开了驳壳枪的保险,插在腰间,又揭去手榴弹柄上的盖子,为了赢得时间,他慢腾腾地往山上走。当他走到半山腰停下来,敌人还没有动静,约莫过了一支烟的工夫,才从林子里转出一班人来,几个当兵的,簇拥着一个当官的,挂着上尉军衔。他们在离雷文学二三十米处,停了下来。“你是什么人?”那个当官的冲着雷文学问,想给他一个下马威。雷文学哪能吃这一套呢,反问道:“你是什么人?”“我是九连连长。”敌人回答。“我是八连连长。”雷文学说。
“八连连长?”敌人冷笑了一声,“哼!”
“对,我是八连连长,刚到任的。”
“新到任的,久仰,久仰。”敌连长狡猾地边说边大摇大摆地走上来了,他妄图仗着人多势众,活捉雷文学。雷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