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杜鹃 白杜鹃 作者:桂恒彬-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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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山失守的消息让六安城中的潘善帝大惊失色，他一边向安徽省政府主席陈调元求援，一边将逃往六安的残兵与原驻六安的一个团中各抽出一部分，共千余人，抬着重机枪和一门迫击炮，急急南下，要杀回霍山。红军过去两次打下霍山，都是当天撤走，他以为这次也会如此。许继慎却没有马上离开霍山。他一连在城中留驻了七天，召开大会，发动群众，打土豪分浮财，收缴枪支，扩大红军，建立苏维埃；把红二师、红三师分散到霍山四周，肃清地主武装。接到六安之敌来犯的情报，他将部队紧急收拢，主动北上迎敌。
在霍山通往六安的大道旁，红二师在左，红三师和军部教导队。手枪队在右，居高临下，埋伏停当。下午，敌人发现。这里距霍山城尚远，白军走得松松垮垮。许继慎让军教导队绕到敌人后尾去。
“到位后朝前面打，把敌人往这边赶，明白吗？”他说。“明白！”
教导队迅速到位，兜屁股向敌人开了火。白军顿时大乱。后面的朝前面跑，前面的不敢前进，挤成一团。许继慎一声令下：“打！”埋伏在大道两旁的我军一起打响。此时四面八方全是枪、声，敌人连不成连，营不成营，炸了窝一样四散而逃。
“冲锋！”许继慎急了，命令。
冲锋号响起来。红二师和红三师两路杀出，激战到黄昏，白军大半被歼，小半得脱，一路逃回六安。我军缴枪五百余支，红二、三师部队的土枪全部换成钢枪。敌人的重机枪和迫击炮也落入我手。红一军拥有了重机枪和一门追击炮。
从六安来的这路敌人被击败后，安徽省政府主席陈调元从舒城方向派来的一旅白军却到了霍山城东的红嘴山。许继慎事先没接到情报，哨兵与敌人打响后，他急派军部教导队前往支援。由于敌我兵力过于悬殊，许继慎决定撤出霍山，回师淠河两岸，诱敌深入，待机歼灭。但这路敌人畏于许继慎威名，没敢过河。敌我再次隔河形成对峙局面。
许继慎派人给进占霍山的敌旅长送去了“战表”：“请阁下兵出淠河以西，许继慎在此恭候。”敌旅长回答道：“久闻许军长大名，在下职在夺回霍山，不愿与吾兄再战。”
淠河两岸，一片和平景象。
许继慎见敌人没有西进的企图，决定挥师南下，进逼英山，扩大皖西苏区。皖西之战进入第二阶段。
7月12日，红一军军部率二、三师部队越过大别山主动脉天堂寨，进入英山境内，在燕子河与英山游击队队长姚家芳率领的三百多人会合。姚家芳也是黄埔学生，后任红二十五师长被错杀。燕子河曾是中共五星县委所在地，像燕尾似的一条清澈小河连接天堂寨涓涓流淌，这是一个山脚下的历史名镇。英山驻有白军韩杰旅，辖两个团，旅部和一个团驻守英山县城，一个团驻守燕子河与英山之间的金家铺。英山县委希望主力红军消灭金家铺之敌，用缴来的枪扩大当地游击队。
许继慎盯看地图，看了好一会儿。
“我们不只要打金家铺，而是要打英山！但只要打了金家铺，英山之敌就会出来。我们正好趁机消灭整个韩杰旅、解放英山！”
游击队员一片欢呼。
当夜，红军官兵饱餐一顿，沿着山路悄悄出发。拂晓时许继慎指挥红二师，按计划顺利完成对金家铺敌人的合围，红三师和游击队秘密进至金家铺以南七公里的狮子拗，扼住山垭口，等待打击金家铺溃逃之敌。许继慎告诉周维炯：如英山之敌部分出动，红三师正好乘虚而入，袭击英山城。如敌人全部出动，我军就先在狮子坳将其吃掉，再取英山。
“明白！”周维炯道。
天亮前，金家铺进攻战斗打响。许继慎来到北门外，向寨子内敌人喊话：“我是许继慎，你们被包围了！赶快放下武器投降！”
敌团长匆匆赶到北寨门回话。
“许军长，小弟久闻大名。你我向来井水不犯河水，请问为何突然兵戎相见？”
“红军为穷人打天下，要借你的枪一用。是战是降，请速定夺！”
敌团长沉默了一忽儿。“许军长，兄弟自知不是对手，还望留给一条生路。”
“我三面包围，留下南门，你们留下武器走人，我决不为难你们！”许继慎说，回头命令漆德玮：“将南门外的围撤了！”
“继慎，敌人会不会骗我们？”军政委曹大骏问。
“敌人会骗我们，但他们出了寨子，正好让我们前堵后追，在野外包围消灭。还得让他们跑掉几个，好去英山送信！”许继慎说。
敌人见南门外进攻的红军撤了围，果然从南门一拥而出，且战且走，向英山方向突围。许继慎命令红二师四个团加军部教导队、手枪队从两翼对敌实施包围追击，将其截为数段。激战半日，敌人大半被歼，小半逃向狮子拗，迎头遇上红三师和英山游击队，进退无路，逃到一座小山包上，拼死抵抗。周维炯勃然大怒，亲率敢死队，向敌人发起冲锋。战至中午，从金家铺逃出的残敌全部被歼灭。
“全军向狮子坳以南转移，准备伏击英山之敌！”许继慎命令。
全军来不及打扫战场，迅速向狮子坳以南转移，埋伏停当。不出所料，敌旅长韩杰听说金家铺之敌被围，即率城中所有兵丁，急急北来。下午2点，敌人进入红军的包围圈。枪声一响，敌行军大队顿时乱套。韩杰毕竟是职业军官，听听枪声，明白遇上了大敌，三十六计走为上，掉转马头，就往回跑。许继慎命全军发起总攻。战至黄昏，敌人一个旅部加一个团，基本被歼，只有韩杰和随从逃得快，成了漏网之鱼。他也不敢再回英山，一路急奔，逃向浠水去了。
“全军跑步，目标英山城！”许继慎说。
当晚，红一军兵不血刃，占领英山，缴获大批枪支弹药。
三天后，中共罗田县委派的一个交通员到了英山。“许军长，听说红军占了英山，韩杰逃跑了，罗田城中的白军也连夜逃窜，只剩下自卫团，请红军速去攻打罗田！”
许继慎率部星夜向西北进发，天亮前已经进了罗田县城，部队迅速展开，将百余名自卫团丁消灭。红一军的旗帜高高飘扬在罗田城头。
皖西老人又说：红一军东征皖西大捷，独山、麻埠、流波疃举行盛大庆祝会。独山大河滩上搭起三丈多见方高台，台上挂着几十面大红旗，群众敲锣、打鼓吹喇叭；赤卫队员扛着红旗、背着土枪、长矛和大刀，唱着“八月桂花遍地开”步入会场。舒传贤、许继慎都在台上演讲，欢喜非常。在长长的淠河水面上，漂流着几十只木船、竹排。我们与当地党组织研究支援前线工作，第一步是马上集中烧柴和粮食，迅速运送河口前沿，人力牲畜不够，就发动船只竹排在淠河水面上干。决定两天内运送烧柴两万斤，大米玉米等粮食三十石；我在郝家集的路上，遇到很多群众担柴挑米向林家院子集中。我们走进屋里，见有几位农民在春米，一位老农民对着米的人说：“红军同志辛辛苦苦，为我们打白匪，我们这里是出米的地方，你们要多打两百锤，把米春熟熟的，煮熟的饭都像雪一样白才照（行）。”就在这时候，一位中年妇女匆匆进屋喊：“王大嫂！”那位妇女手拿鞋底找王大嫂借新鞋面子。王大嫂是县委负责人王乃雄的爱人，她说妇女会汪孝芝部长说，“红军同志为革命日夜爬山越岭，鞋一定要‘三新’，就是面子要新，里子要新，鞋底也要新布做的。王大嫂还说，她们郝家集乡妇女，要做一百五十双‘三新’鞋送给红军。
老人说，几十年了我一直在想，烧柴要全干的，米要春得熟熟的，鞋要做到“三新”。人民群众这样真心实意地拥护红军，正是红一军东征如此神速的力量源泉，也是后来人民解放军迅速解放全国的重要原因啊！
1930年6月中旬至7月中旬，许继慎兵出皖西，一个月时间收复了苏区全部失地，连克霍山、英山、罗田三座县城，歼敌两个旅四千余人，红二、三师由九百多条人枪发展到一千八百条人枪，皖西苏区向北扩展到霍丘，向南进入英山、罗田、新春。英山、罗山战斗后，大别山南麓第一次出现了一块以燕子河、金家铺为中心的红色根据地。红军在整个鄂豫皖地区，有了更大的战略上的回旋空间。这一时期，许继慎书写了自己军旅生涯中最光辉的篇章之一。
许继慎没能继续在皖西发展自己的胜利。为执行中央“截断平汉路”、“南下夺取武汉”、“争取一省数省的首先胜利”的指示，许继慎不得不结束皖西之战，率军部和红二、三师转道向西，回到鄂豫边苏区去，与红一师合兵一处。
皖西党组织和当地苏维埃政府对于主力红军西移表示了异议。他们担心主力一走，淠河以东的敌人再次西进，蹂躏我皖西根据地。舒传贤向许继慎提出，最好能将红三师留下来保卫皖西苏区。许继慎无法满足皖西党组织的这个要求。红一军成立之初，就负有“执行中央给予的战略任务”的使命，而“截断平汉路”、“夺取武汉”就是这样的“战略任务”。8月中旬，许继慎率部从罗田西移。舒传贤不得不将皖西苏区的武装力量紧急动员起来，保卫苏区。皖西人民十里长亭送红军，洒泪一别。
奔袭新洲
许继慎率军东出皖西之时，副军长徐向前率红一军红一师秘密西出，向蒋介石沟通中原战场和战略后方的大动脉平汉路挺进。他们突袭杨家寨车站，伏击杨平口，奇袭花园镇，奔袭云梦城，一发而不可收，连战连捷，缴获作战物资大批，发展红军三千，平汉路暂时瘫痪。
“娘希匹的，这个郭汝栋！”蒋介石坐在中原战场的铁甲指挥车里骂起来，“让他带他的部队去鄂东好了，把戴民权和彭启彪派到平汉路南段去！”
为确保平汉路畅通，8月中旬，刚被蒋介石收编的土匪武装戴民权新编二十五师，从河南汝南移驻广水一带，接替郭汝栋的二十五军独立旅；彭启彪的独立第十四旅从宜昌调至花园镇，取代被消灭的钱大钧教导第三、第五团。8月下旬，戴民权自恃人多势众，出动一个整旅的兵力，向小河溪我红一师临时驻地杀来。
徐向前头脑十分冷静。
他想起不久前打的钱大钧教导团。
钱大钧是蒋介石身边“八大金刚”之一。这个团是蒋介石的嫡系，装备好，有步兵营、重机枪营、迫击炮营，还有一个直属步兵连。被俘的川军俘虏说，“贵军打他们吧，打他们有油水！”
徐向前微笑起来。
戴克敏也十分兴奋说，“向前，把这个团敌人干掉，将它的重机枪、迫击炮夺过来，我们也搞它一个炮兵团！”
徐向前决心去吃这块“肥肉”。“蒋介石以为把他的嫡系派来，我们就不敢打了，我偏打给他看！”他坚定地说。
徐向前、戴克敏、刘英坐下来研究战斗方案。7月28日晚，红一师踏上征途。孝感县委动员的两千群众也在孝感、花园镇之间铁路线旁做好准备，一旦北面花园镇方向传来枪声。就开始破路。中共应山县委一位姓陈的书记则早早地赶至花园镇附近，等待接应红军。
这次夜间行军并不顺利。由于新战士多，走到半夜，前后脱了节，徐向前只好命令停止前进，等候后面的部队。这么一折腾，赶到预定攻击出发地时，天已经大亮。
应山县委的陈书记有些泄气。
“你们可来了。”他说，“时间这么晚了，还打不打？”
“敌情有没有变化？”徐向前问。
“没有。就是昨晚上敌人的军用品仓库里失火，他们忙了一夜，刚刚才把火扑灭。”
徐向前本不想打了，听了此话，精神为之一振。“你是说敌人昨天一夜没睡？”
“不错”
“他们乱了一夜，身力尽疲，让我们打他个措手不及！”
部队随即按计划向花园镇迅速逼近。程启光率师部特务大队化装成赶街的老百姓，三五成群，首先解决了沿途和镇外的岗哨。红三团团长倪志亮率全团随后突入镇内，向敌人发起了攻击。救了一夜火的敌人有的刚刚睡下，有的还在洗脸洗脚，准备睡觉，枪声一响，顿时大乱。有的还没来得及穿衣服，就做了红军的俘虏。
镇内枪声响起时，王树声也率红一团突进镇东敌重机枪营两个连的驻地。敌八挺重机枪一发子弹未放，就成了红军的战利品。
接着红一团和红三团分别向镇西和镇北发展，将敌团部和其他各部敌人肃清。三小时后，战斗结束，我军共毙伤俘敌团以下官兵一千四百余人，缴获长短枪八百余支，重机枪八挺，弹药及其他军用品如同山积。徐向前满心高兴，与戴克敏，刘英一起检阅部队，发现少了一样他最想要的东西。
“迫击炮呢？”他问一位营长。
“什么迫击炮？”
“迫击炮就是……”徐向前连说带比划，好歹才让这位营长明白了什么是迫击炮。营长让战士们去找，不多一会儿，大家扛回五门。
“还应当有几门。”徐向前不满意。
红军战士们面面相觑，不回答副军长的话。原来战斗过程中他们不知道那是什么物件，将几门炮破坏了。“带上战利品，撤退！”徐向前命令。
花园镇三战，红一师打的是蒋介石的嫡系部队，缴获的也一概是新出厂的汉阳造。8月1日，部队在小河溪举行庆功大会，一次扩充新兵一千五百人，全师扩大三千人，每个团由两个营扩大到三个营，并增设了一个机炮混成团。鄂豫皖红军，第一次有了自己的炮兵！
“敌人来势汹汹，距离后方又近，我军不可与其硬拼。应当引诱他进入根据地内部，再收拾他！”徐向前说。
红一师立即向黄安西北部山区转移，沿途丢下些破鞋烂袜，引诱戴部向我苏区腹地深入。敌虚实不辨，果然中计，先头团一日内竟向东深入数十公里，进至七里坪两侧的四姑墩。这里地形很好，两面是山，中间是个夹皮沟。
“敌人进得也够深了，先吃掉他的先头团再说！”徐向前果断下令。
红一团、红三团迅速占领阵地，红二团也被紧急调来参加战斗。徐向前一声令下，三个团同时向敌人发起了猛然突击。可怜这个团的敌人，当即被歼大半，只有半个营溃围逃出。
徐向前收拢部队，继续向东北方转移，引诱敌另外两个团继续深入。敌旅长见先头团吃了亏，急着要报复，催军急进。敌我进入七里坪西北的深山区。
一彪人马忽然出现在敌军西南。原来是奉命西移的许继慎率红二、三师赶至，听说徐向前正与进入苏区的戴民权一个旅鏖战，我军“节节后退”，许继慎大惊，与曹大骏飞马赶至红一师指挥所，与徐向前相见。
“情况怎么样？”一下马，许继慎劈头就问。
徐向前将情况向许继慎、曹大骏作了汇报，许继慎一颗心放下来。三人摊开地图，研究下一步的作战方案。
“敌人只知我师在前头，并不知道军部和红二、三师回来。我提议红一师继续正面诱敌，军长率二、三师从背后迂回，咱们前后夹击，将这股敌人全歼！”徐向前眼睛里闪着光，说道。
“好！”许继慎快人快语，“通信兵，立即通知二师和三师，分两路向敌两翼迂回！”
红二、三师在敌后的运动引起了敌旅长的警觉。这位旅长也是土匪出身，顿感大事不好，急令全旅停止追击，各自择路后退。徐向前在指挥所接到报告，立即赶至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