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爱小说网 > 其他电子书 > 红x >

第7章

红x-第7章

小说: 红x 字数: 每页35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一桶冷水把我浇醒,拍着我的脸问,老娘剁碎了你做包子馅儿,你意下如何呀?我填一行字,抬一下头,看一下面前的人,他闭着眼睛又在打盹。职业,学生,抬头。年龄,18,抬头……    
      我身后冒出一个女人。她还挽着一个男人。他们也开房。老头睁开眼睛,说,只有最后一间房了。    
      女人问男人,住不住?    
      你想不想住?男人问女人。    
      我听你的。女人说。    
      男人面向老头,趴到柜台上,问,是大床还是小床?    
      老头说,是双人床。    
      出于好奇,我看了他们不止一眼。女人瞟着我填的表。当男人把老头给他的登记表推给女人,女人拿了压在我表上的圆珠笔。我催促老头赶紧去提壶开水,但老头说,不急嘛,登记了这位再一起去嘛。我只好看着女人写字:职业学生,年龄20。写到20的时候女人偏头看了我一眼,我没敢再看下去。    
      那时,天色已晚,但还不算太晚。在昏暗的光线下,那个女人眼影乌蓝,脸蛋很漂亮。我住在201,她好像在203,或者202,反正离我十分近。我从201的窗口望出去,除了一堵墙,什么也看不到。还好墙上有个窗户,是一户人家。透过纱窗,可以看到几个影影绰绰的人在活动。越看不清晰,我越想看。我有这个爱好,总是强迫自己去看。我看到他们一会坐下,一会又站起来,好像在吃晚饭。纱窗滤过蓝色的荧光,我猜他们在一边吃饭,一边看电视。这和我们家不同,因为我们家没有电视,所以要么大家光吃饭,一言不发,要么说起各自见到的事,商量、责备、训斥、妥协、偃旗息鼓,高兴的时候互相取笑……七点多,正是放新闻联播的时候。他们是不是在看这个节目呢?中国人都知道,这是个非常出名的节目。它把“政府会为你们解决问题的,请放心,请放心”这句话说一千遍后,就说“新闻联播播送完了,感谢收看,再见”。我妈曾经在吃饭的时候说过,她老家的巫师很灵,特别灵,巫师念过咒的香灰水,可以治任何病。我当时认为,所谓新闻联播,就是一个像巫师一样的东西,就是一个制造香灰水的东西。我还觉得,香灰水绝对是一种神奇的药剂,它恰到好处地安慰人们却没有任何毒副作用。    
      201光线很暗,因为我没有开灯,只靠对面窗户射进来的一点微光照明。脱掉外衣,我把头蒙在被子里,双手捂脸哭了起来。现在想起来,我很难理解这一举动的突兀:这么久我都没有哭,在“黑店”却哭开了。原因我已经无法回想,只记得我头蒙在被子下,眼泪滴在床单上。我一直缩在那一块软绵绵的、完全黑暗的空间里哭泣,开始是号啕,慢慢变成小声啜泣。我怕我一伸出头来,就看到墙壁上那一层稀薄的、跳动的蓝光。那会让我意识到我还和别人比邻而居。那样我就会完全哭不出来。一个人极度烦闷、悲伤、两侧太阳穴也有点痛的时候,就会想到哭,如果不让他哭,他就会憋得慌,觉得世界好像正在收缩,而他就要爆炸。    
      如果当时我没有哭,就能更早听到隔壁传来的声音。不是202,就是203,反正离201很近。好像是一个人在哭,一个人在笑;一个人在打,一个人在挨打。啪啪啪,就跟拍牛屁股一样。拍牛屁股是我经常干的事,用巴掌把牛屁股上的牛虻拍死,一声脆响之后,手掌上就出现红与黑、红与黑、红与黑,红的是血,黑的是牛虻的尸体。    
      我停下哭之后,脸被眼泪咬得有点疼。这种声音窜进耳朵。我理所当然地认为那是男欢女爱的产物。那是录相里的声音,那是跟录相十分相像的声音。而我虽然看到过老周和林淑英搞,却只见其人,不闻其声——他们在默默地做着。老周默默地耕耘,可是他再怎么卖力,也已经不够有劲。林淑英像一片冬天的稻田,老周犁不出她的苏醒。    
      我披衣下床,来到声音的发源地。是202。我看到一个女人,扶着红色的床头柜,身上披着月白色的皮肤。她漂亮的脸蛋对着窗外,我只能看见一半屁股,高高撅起在灯光的范围里。我承认我看得有点入迷,当时的情形换了谁都会这样。但是出乎我意料的是,那个肥胖的男人竟然衣冠整齐,只是用一只拖鞋还是别的,用力地抽打女人的屁股、大腿……嘴里说着:“噢,还要打吗?”他们没有再说别的什么。好像各自并不相干。好像他没有打她,她也没有挨打。我站了一会,就走开了。如果你要问我有什么感觉,那除了“兴奋”,我说什么你都会以为不是真的。可是事实上我丝毫兴奋的感觉也没有,对那月白的皮肤,高撅的屁股。我看了一会。我什么也没做,就走开了。    
      我在一块松落的石灰块上找到了电灯开关,房子里顿时亮堂堂的。隔壁还是叫声如雷,它驱散了我很多烦闷。还有很多烦闷永远也驱散不了。我垫一个枕头,斜靠在床上,烟又被我抽开了。烟雾它是蓝色的,它很轻。它在灯光下显出更轻更透明的蓝色。我看着它盘旋、缭绕、上升、消散。空气中留下蓝色的烟味。我呆呆地看了很久,一直到我起了一个念头:打个电话去家里吧。我得告诉他们高三补课,不放假了,告诉他们我有钱用,告诉他们我很好之类,问问他们苹果卖得如何。这个电话我早该打了,可是一直拖着。    
      打完电话,我很累。恍恍惚惚,昏昏沉沉。几乎还在路上就睡着了。躺倒在床,我迅速梦见自己正在缓缓进入梦乡。一个宽阔无比的女人抱着我妈和我。在我射精的地方长出一棵绿色的树,是她的寒毛……梦里的地方好像我见过,但是醒了后,就一点也想不起来……梦遗之后,我还想继续做下去,好记住梦里的情节。    
      是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我。听得出那是两个指节敲击木板发出的声音。是这个声音吵醒我的,还是我醒了之后才听到这个声音,这种问题往往难以搞清。    
      刚一打开门闩,她就侧身钻了进来。正是住202的女人。她约莫二十岁,眼神奇特,在天真的瞳孔中闪着精明的目光。她自己在床沿上坐了下来,态度温和。    
      她的衣服有点乱,手腕上有一条链子,脖子上也有一条。她说,我叫丽丽,要不要玩玩?    
      什么?    
      那个嘛。她笑起来,两颗虎牙,一次一百。    
      ……    
      我有健康证,没问题的。啰。她掏出一个小本,递过来。看,四天前才检查的。    
      可是我身体不舒服,不要了。    
      就玩一玩嘛。    
      你是学生吗?    
      是啊。你也是?    
      不是。我真的不太舒服。不好意思。    
      哎,给你优惠价,八十。    
      ……    
      (丽丽一件件脱掉衣服,脱掉粉色胸罩,脱掉紧身裤子,若隐若现的黑色三角区域刚刚呈现,她已经准备就绪。随后除下内裤,阴毛浓密。可是沈生铁怎么也反应不起来。丽丽观望了一阵,翻过身来,说,我来帮你。    
      (算了,不玩了。沈生铁拉开丽丽的手。丽丽的紧身衫撩起来之后,露出了乳房。沈生铁把它们握在手里,感觉比屁股要温,比其他部位凉,就像两个用温水洗过的苹果。而苹果……沈生铁心里掠过苹果,以及别的。他突然感到十分内疚,十分、十分恶心,于是他拉开丽丽的手,说,算了,不玩了。    
      (丽丽要求沈生铁打她。打我嘛。沈生铁不打,她主动抬高了臀部。沈生铁手掌扫过她光滑的背,但是不肯碰那两片通红的屁股。经不住丽丽一再要求,沈生铁象征性地拍了几下,丽丽说,用力点,再用力点。沈生铁没听她的,推开了面前的屁股。)    
      怎么了?丽丽倒在床上。不玩了。不玩就不玩你推我干嘛。她站在弹簧床上,一跳一跳地穿着内裤。扣胸罩的时候,她让我帮她。等她全部穿完,鞋带也系好的时候,我问道,多少钱?    
      不是说好八十块吗?她边整理头发边说。同时检查手链的扣子有没有松掉。    
      可是我没做啊。给五十块行不行?    
      说好八十就八十嘛。你没做又不是我的错。    
      我也就摸了两下嘛,也要那么多钱?    
      我已经优惠你了。要是别人,虐待还要另外收钱呢。    
      那也算虐待啊?是你让我打的嘛。我脸上的表情一定很尴尬。你会发现,尴尬这个词我很少用,但在这里不用不行。我觉得丽丽看我是个学生摸样所以故意耍我。    
      我没工夫陪你说话。我告诉你,玩了就得给钱。哪还有你白玩的?你要是不给,我就告到你们校长那儿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学生。你不会想让你们全校都知道这事儿吧?要是你想让他们知道,那就别给我钱得了。    
      我得承认不论从事何种行业的人士,都有可能说出杀伤力十足的话来。“你告我不会告啊。”我也来了一句。他妈的到这里还有人拿学校来压我。但是我也知道,我确实不想让她真的跑去宣传。我不担心学校把我再开除一次,我已经决定不再和那里的任何人再有联系。我怕的是这个消息辗转传到我爸妈他们那里。我数了八十块钱,扔给她,舌头抵住上颚,气流冲破阻碍,通过牙齿,成功地发出一个音节:鸡。    
      “你他妈‘阳人’!”。丽丽回敬我,意思是说我是个阳痿。她显然觉得受了侮辱。她迅速抄了钱。一闪腰,出门,基本是美人风度,钥匙串发出叮啷叮啷的响声。    
    


第二集边家村 (2)

    二    
      有关丽丽的事,还可以补充如下:她先是对我说,她是大学生,后来又告诉我她十九岁,意思是和我差不多大。我不知道到底该不该相信她,但是相信不相信,都跟我没关系。跟我息息相关的是那八十块钱。我的钱已经快用光了。    
      想着钱的事,又想着别的,乱糟糟。所以我现在也不知道该从什么开始说起。也许我在想自己到底该怎么办。也许我需要一个足够深沉的夜,把我睡掉,甚至永远都醒不了。可是他妈的,我怎么也睡不着。不但睡不着,我的精神状态还十分差。想睡又不能睡,脑袋要爆炸,心就像被巫婆的指甲抓,这不是痛苦是什么,这不是难受是什么,这不是把人往死里整是什么。我抱住头弹簧般地晃着,想把它一刀劈开。再把地球一劈两半,头顺着裂缝滚到地核的熔岩里,烧成烟。    
      后来我唱了一会歌。有时是大声地吼,有时是低声地哼。那些歌也许你从来都没有听过,那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歌了,比如《红色娘子军》,而且大部分我都是乱唱的,没有什么曲调,当然有时也唱一些大家都熟悉的流行歌,总之我什么都唱点,我是一个什么都唱点的人……    
      唱累了之后,我就开始抽烟。我没办法不抽烟。轻微的麻痹比清醒要好。谁都有需要麻醉的时候。抽根烟,或者睡个好觉。可是我他妈的毫无睡意。床让我迷惑:它明明很温暖,可我怎么这么不舒服。我操!。我骂了一句,拿出书来看。看不进去。又拿出玻璃刀。旅社的窗户我当然留下了痕迹。可是划完了又怎么样呢?把玻璃划个粉碎又怎么样呢?别看玻璃很硬,其实才软呢,我怎么划都没人管。    
    三    
      边家村不大不小,白天人很多,晚上人一散,就很凄凉。其实哪里都是这样,书上说伦敦晚上也很冷清。    
      而边东街到了夜里就像一具巨型史前动物的尸体。偷吃腐肉的苍蝇飞走了,蚂蚁和其他靠尸水提供营养的昆虫也陆续撤退。它露出白惨惨的骨架。    
      我从诚信出来,早已是深夜。走在这街上,就像一只掉队的蚂蚁,在尸骨的脊梁上爬行。    
      我从诚信出来,至少有两个原因。一个是我睡不下,另一个是我饿了。我一整天都没有吃一点东西。当我想到这一点的时候,仿佛找到了所有不愉快的原因——我饿了。我饿了,所以睡不着,我饿了所以心慌,我饿了所以想到了死。    
      街两边的房屋仿佛肋骨。日光灯发出白光,路灯昏黄。空气中弥漫着烤红薯的气味,但找遍整条街,也没有烤红薯的影子。红薯早回去了,气味还留着。    
      我突然想打个电话给谁,让他和我一起吃饭。我当时确实有点寂寞,寂寞得忘了之前不和飞机制造厂子弟学校有任何联系的决定——后来的事实证明,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无法和它脱离关系。我本来想打给杨晓,但怕被老周抓到。于是我拨给李小蓝。我只想打给女人,女人往往更讲义气。通了。她睡意很深地说话,我简直听不清。    
      喂?    
      李小蓝在吗?    
      我是。你是谁?    
      我是沈生铁。我头痛欲裂。能不能出来一下?    
      你在哪里?她清醒了,似乎。    
      说实话那时我头真的很痛。可能是没睡觉,也可能是抽烟太多。每一件事的原因都这么多,我根本记不过来。甚至只要我想咳嗽,就可以咳出闪电来。为什么要咳呢。我不想去问。    
      坐在“M城”的椅子上,我强忍住咳嗽的冲动。没有人会因为你喉咙痒就关心你,所以我没有必要咳嗽。只要你足够坚强,喉咙再痒,你都可以忍住,这是我的经验。    
      但是我对约女孩出来吃饭毫无经验,尤其是一个才见过两次面的女人。所以看到她,我先对她笑了一笑。我的笑肯定很难看,因为我是假笑。我一点笑的心思都没有。    
      看到一个熟悉的人,总算好了一点。尤其当她问,你的病还没好?我的面部肌肉依旧僵硬,却也开始融化。    
      我拉着她来到最里面的位子,躲进椅子高高的靠背。是黑色的皮沙发,长宽都很令人惊叹,不止可以坐,还可以睡。我们一坐进去,就像进了一个小型的牢房,完全被隐蔽了。完全被隐蔽了。服务员则是看守,时不时带来食物、光和希望。    
      我承认她不是绝世美人,甚至瘦得有点畸形,但是看到她,我心里还是舒服了不少,尤其被她的话感动了。人真的很贱,听到有人关心自己,就更加摆出楚楚可怜。我也是。一听李小蓝软声细语,我就开始剧烈地咳,把无数的空气喷向她。迎面扑去。    
      李小蓝说,那时,她不知道我要她出来,是要做什么,但是她听到我的语气,觉得十分严重,所以就偷偷跑出来,不惊醒她妈。我问她,开门怎么能不惊醒你妈。我爬窗户出来的,哈哈。她这样回答。这表明她没什么烦恼,至少还有心情开玩笑。也有可能她只是无话找话。我们总得说点什么,我们必须交谈。    
      李小蓝又说,我那天咳得满脸猪肝。我问她吃什么,她全部点了男生爱吃的菜。她一点也不饿,但她知道我饿坏了,所以点了很多肉菜,还有润喉的萝卜汤。而我当时十分慷慨,让她随便点,因为我熟知这里每一道菜的价格,酸辣白菜2·5元,盐煎肉3·5元……酸菜鱼也只要8块,几乎比全国所有城市都更便宜。就算她点十道菜,也超不过50块钱,对我来说,小菜一碟。    
      可以饱饱地吃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