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散尽-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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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卅走了,在李通财和包二柱的守护下,他和凤凰被二连弟兄抬着一路向南飞奔……
当他得知李通财的所作所为,就清醒意识到事情已经不可挽回了。为了不想被人变成刀下之鬼,在万般无奈之下,他顾不得联络其他兄弟,伙同二连的弟兄一起逃之夭夭……
4月28日天亮时分,侦察兵返回向李通财和陈卅报告说,在前面十公里处发现了国军的大部队……
第32章
“一道道岗来,一道道坡,山丹丹花开红似火。头盏灯灭二盏亮,许书记来到咱队伍上……”这是一首流传在陕北的民歌。但是它所歌颂的内容,却是发生在察哈尔的一段往事。
许德珩当时已调任中共北方局书记,当他读过由内部转发,关于救国军最新情况的报告时,不由得拍案而起喊了一句:“这简直是胡闹!”随后,他顾不得自身安危,匆匆赶往察哈尔……
许德珩的到来有多及时呢?据江永事后对战地记者冒着冷汗回忆道:“就差那么一点点啊!”他擦擦汗,“当时正在行刑,我前面的朱德彪被那口鬼头大刀……就是老团长……我们当时叫他陈军长。就是老团长爱人的那口鬼头大刀,已经把朱德彪的脑袋给剁下来了。下一个就该轮到我,我当时啊!都快尿裤子了……我跟你说呀!我可不是怕死的人,可是那场面,真把我吓坏了……朱德彪脖腔子里的血……哎哟我的妈呀!红呼呼一片哪!我那眼睛啊!当时瞅哪都是红的……我当时被推上法场的时候,脑子还能反应。我就想:这下算是彻底解脱了。所以呀!我就跟行刑那小子说:‘兄弟!麻溜点!我哆嗦,你咋也跟我一起哆嗦呢?’你猜那小子说啥?那小子说了,说他砍小鬼子的脑袋不哆嗦,可是砍咱们几个的脑袋,想不哆嗦都不行!没办法,咱得劝他呀?这要是不劝,一会儿再来第二遍可咋整?就在我做他思想工作的时候,许书记赶来了……”
一八零
许德珩从法场上救下了江永、张宝库和梁飞三人。但是救国军二团的副团长朱德彪,直到闭上眼睛也没弄明白自己到底错在哪里。新中国成立后,朱德彪被评为了烈士,其家属子女享受着烈属的待遇。相比之下,救国军另一位人物,二团参谋长李通财就要复杂得多……
二连的侦察兵向陈卅报告,说前面发现了中央军的大部队。紧接着,后续部队的战士也过来报告说,救国军的追兵也离此不远了……
二连所在的地形是一条南北走行的峡谷,当地人俗称为白马峡。白马峡中唯一的通道,目前是前有挡道后有追兵。事已至此,陈卅只有仰天长叹,直道这是命中注定。
事已至此,陈卅只有仰天长叹,直道这是命中注定。
“别愁了当家的,大不了咱就一起死。”凤凰握住陈卅的手,心里觉得暖呼呼的。
“凤儿啊!真是苦了你……唉!你跟着我没过上一天好日子。”陈卅的心一阵酸似一阵。
“没啥!这不挺好吗?我就觉得老天爷对咱俩还算公平,至少临死能让咱们死在一起。”
两个人正说着临别悄悄话,李通财将上衣扒下往地上重重一摔。他纵身来到陈卅面前高声叫道,“除了投降,军长!该咋干你说了算!从现在开始,我李通财这条命就是你的啦!”
陈卅缓缓闭上眼睛,把心一横无奈地说道:“打是死,不打也是死,和弟兄们死在一块儿,值了。给我留两颗手榴弹,咱们……拼了吧!”
“好!”李通财回身站到一块石头上,面对一干弟兄,心潮汹涌澎湃,“弟兄们!我李通财无能,没把你们带到个清静地方。我也不瞒你们了,今天!咱们很可能要埋在这荒山野岭。不过,我不难为你们,你们谁想投降就投降,谁想开小差就开小差,我决不会勉强他!但是,愿意留下来的弟兄,一定要豁出命给军长和夫人杀出条血路!他们俩是咱救国军的希望,只要他们平安,救国军这面大旗就不会倒!小鬼子在咱中国就永远也不会安生!”李通财含泪手指着苍天,“我李通财别的不懂,‘忠、义’二字倒还记得熟。至于咱们今天是对是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咱们要像个爷们!留下的兄弟你们听着,我今天要带你们找一条死路,你们去是不去?”
二连长果断地抬起头说道:“参谋长!您就说该怎么打吧!别的部队我不清楚,咱二连没有开小差的,是不是弟兄们?”
“是!”一百多位兄弟异口同声地回答。
“那好!”李通财强行咽了咽眼泪,一抱拳说道,“甲胄在身不便施礼,我李通财在此谢谢诸位兄弟。如有来生,咱们再一同把酒言欢为国尽忠!”喊罢,他转身向几个战士命令道,“你们几个把军长和夫人给我保护好了!他们要是少了一根头发,你们就提头来见!”
“是!”六名战士立正回答。
中央军此行的目的是来剿灭救国军,而救国军二连的任务是想杀出一条血路。狭路相逢勇者胜,但不幸的是,他们的对手却是自己的同胞。
救国军率先开火,李通财枚留在身后这二十米长惮一定要趁敌人立足未稳压下他们的气势,冲出一条血路。中央军这个先头团也不是白给的,他们是经历过长城抗战,被战火洗礼过的甲种团。一千八百多人对阵一百零八人,双方一交手谁都没客气。
二连第一次冲锋失败了……
由于出走得比较匆忙,二连并没有携带足够的弹药,所以在火力上落了下风。双方对射一轮后,为了不陷入僵持局面,李通财一咬牙大声喝道:“弟兄们上刺刀!准备冲锋!”
“杀……”一百多人向一千多人发动了冲锋。救国军战士一跃而起,向中央军阵地不要命地强攻。
“救国军?是救国军!”中央军先遣团团长秦学礼,从望远镜中确定了对手身份。他兴奋地叫道:“告诉迫击炮连的弟兄,给我狠狠地打!不许放走一个赤匪!”
陈卅这辈子始终无法忘记4月28日这一天。在这一天,身体极度虚弱的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弟兄被淹没在一片火海之中……“冲也是个死,不冲也是个死……没有办法呀!”每年的那一天,每当他回想起那个叫“白马峡”的地方,总是暗暗地流泪。
“参谋长……”几名战士的身体被弹片切割得血肉模糊,倒在血泊之中不停地扭动着身躯……
“都给老子爬起来!冲上去!咱救国军没有孬种!”李通财流着泪大声命令。
“参谋长!我们眼睛被炸瞎啦!您给指条道,让咱们知道狗日的在哪个方向?”血泊中的战士拽出手榴弹,撑起身体大声喊道。一颗子弹从他后背拖着血水钻出……
“正前方,三十五米!”
一八一
“谢参谋长指点!”这几个战士从血地上一跃而起,“嗷嗷”号叫着冲向正在和战友们厮杀的敌群……
“机枪手,快把那几个瞎眼的伤兵干掉!”秦学礼被这些疯狂的人吓了一跳。
中央军的马克沁重机枪一齐向伤兵们扫射……
“打得好!”一个伤兵停顿了一下身体,左手在地上用力一捶,随后咬牙拼命加快爬行速度。两条血淋淋的大腿,从他下身挣脱了皮肉,永远留在身后这二十米长的血道上。
“孙子!打得好!”又一个伤兵捶了捶地面,血红的肠子从他的身下宣泄而出……
“弟兄们!闪个道!”接近敌群的伤兵向自己的战友大声提醒,随手拔掉手榴弹引信,一头扑进国军的人群……
“轰……”硝烟未散,随着第二第三声爆炸接踵而至,望着浓烟中被冲击波吞噬得支离破碎的部下,秦学礼痛苦得直捶腿。他含着眼泪骂道:“这群土匪,这群畜生!这简直就是一群披着人皮的畜生!”
“团座!您要节哀,成败还没有最后分晓,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参谋长在一旁良言相劝。
“告诉弟兄们!给我狠狠打!要打出咱们中央军的威风!要打出咱们黄埔军人的气节!”秦学礼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不顾一切就要亲自上阵搏杀。
“勤务兵!快拦住团座!你他妈快点!”参谋长有些着急,他知道秦学礼那见仗不要命的老毛病又犯了。
“放开我!放开我!谁他妈再拦着,老子就毙了他……”
救国军能够厮杀的战士已经越来越少。他们没有子弹,凭着满腔热血和刺刀向敌人证明着自己的顽强。
“噌,噌,噌……”六把刺刀从二连长的身体内先后拔出,二连长钢牙咬得“嘎吱”乱响。他蹒跚着向后退了一退,用肩臂将自己虚弱的身躯用力抵在冰冷的山壁下,一双愤怒的眼睛几乎可以喷出火来。“狗日的!狗日的!捅得好!咱们再来!再来!”他号叫着,端枪向一个身材高大的国军踉跄着冲上去……“叭!”中央军士兵手中的“汉阳造”轻轻一跳,二连长的脖颈“噗”地爆开一个血洞,白花花的气管随着声带的嘶鸣在剧烈地抖动……“狗日的……”他惨然一笑,纵身迎着刺刀一头扑上……“噌!”刺刀挑断背带,从他后背森森透出……二连长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将腰间手榴弹的引信猛然一拽……
“二连长!”被机枪弹横扫在地的李通财撕心裂肺大叫一声。眼泪好似泛滥的河水,横贯而下……
“共军弟兄们!你们已经无路可逃,与其负隅顽抗,不如缴械投降,我们也优待俘虏!”中央军参谋长用洋铁皮喇叭喊道。
“投降?哈哈……”救国军残余的士兵全笑了,“老子只知道战死,不知啥叫投降!别他妈废话啦!咱们接着干!”
“嗨!”中央军参谋长摇摇头,无奈地叹息道,“这是何必呢?大家都是中国人,又不是打鬼子……”
“噗噗噗……”最后几名战士将刺刀捅进敌人胸膛的时候,后背已经被横飞的子弹打成了筛子……
“军长!”一个身后前胸“汩汩”流血的战士,回头向远处的陈卅悲号了一声,便拖着横流满地的肠子,咬牙中央国军人群爬去……
“捅死他!快捅死他!”中央军中有人高喊。
“噌噌噌……”刺刀像落雨一般从这士兵的身体插进拔出……
“啊……”当最后一把刺刀从他后脑拔出的时,他忍不住高声嚎叫起来。一个中央军士兵狞笑着,踩住他拖在身后的肠子……
“兔崽子!兔崽子!”救国军士兵嘴里骂着,伸向怀中的手用力一拔……
一八二
“卧倒!他有手榴弹!”
“轰!”
浓稠的鲜血裹着肉酱,随着热浪溅了李通财一身一脸。“好兄弟!走的漂亮!”李通财嘶哑着嗓子,大声喊道。
“妈个X的!我他妈叫你喊!”一个国军冲上来,举枪卸下他一条大腿。“你叫呀!你倒是叫呀!你还我兄弟的命来!还回来!”中央军士兵疯了一般,用刺刀在李通财的后背猛戳……
“住手!要活的!”随后赶到的陆参谋长大声制止。
“要活的……”李通财睁开迷离的双眼微微一笑,“去你妈的……别……别指望在我这……抓活的!”喊罢,他也将残缺不全的手向怀中一掏……
“有手榴弹!”中央军士兵惊怵的喊声未落,李通财猛然从怀中抽出拳头……紧紧握住一把血肉模糊的肠子,在清晨明媚的阳光下,颤抖的手臂和不停蠕动的肠管,被他高高举起……
“通财!”陈卅再也忍受不住,躺在担架上无力地痛哭。
“当……当家的,咱们……咱们是不是该上路了?”流泪的凤凰将头钻进陈卅的臂膀。
“军长!”六名战士全都跪倒陈卅面前,其中一位班长含泪泣道,“俺知道你不叫下跪,可俺还是要跪你。军长!俺不能再保护你了,咱们来生再见吧!”说着,他转身就要冲向敌群。
“你给我站住!”陈卅拼尽力气喊道,“这是命令!”
“军长!您……您就给我们一个和弟兄们团圆的机会吧!求求您啦!”六名战士叩头连连。
“唉!”陈卅眼望越来越近的敌军,无奈地叹口气:“你们向他们……投降吧……”
“军长!”
“这是命令!”温热的眼泪从陈卅的眼角点点滴落,泪花轻轻溅落在凤凰那消瘦而又充满微笑的脸颊……“留下你们的命,去打鬼子吧……”陈大胆哭了,带着英雄末路的惆怅,他哭了。
“军长!”
“把我扶起来,”陈卅含泪说道,“现在该轮到我上路了……我要履行自己的誓言——就是死,也一定要站着死!”
他抱定了必死的决心,当着众人的面,把食指伸进了手榴弹的拉环……
“军长!”包二柱凄惨地喊道。
“柱子!你快走!走得越远越好!从今往后,干啥都行,就是不要当兵!”陈卅说着,向他惨然一笑,手指慢慢向外拉动……
许书记未敢稍作停留,领着从法场上救下来的江永等人直接赶赴了校场。在救国军即将发生更大变故的时候,及时制止了郑东贵的冲动。
“陈大胆呢?”徐德珩心急如焚。
“陈大胆?是啊!陈大胆呢?宋玉昆!我兄弟呢?”郑东贵被气糊涂了,忙活了半天竟然忘记询问陈卅的下落。
“他跑了,跟随李通财跑了。”善于观察形势的韩柏,知道现在就是不说实话,业已于事无补。于其被动被人家抓住小辫子,倒不如自己积极配合,主动交代有关线索。
“他们往哪个方向逃啦?”
“往南,怎么啦?”韩柏不解其意。
“坏了!”许德珩一拍大腿喊道,“这下可糟糕了。不行!不行!赶紧派人把他们追回来,要快!”
“许书记!到底怎么啦?”宋玉昆对他的话感到很奇怪。
“哎呀!你们怎么还没反应过来呢?国民党攻打救国军的整编师,就是从南边来!”许德珩一语惊醒梦中人。听到这句话,除了韩柏剩下的人全都炸了庙。宋玉昆高喊:“丁道恒!你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追上去?我不管你怎么办,一定要把陈大胆给我活着救回来!”
“是!”
就这样,丁道恒和骑兵连先行出发,郑东贵则率领一、二两个团随后跟上……
皇天不负有心人。在最危急时刻,先行赶到的丁道恒,总算抢在死神前面将陈大胆一行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秦学礼看到越聚越多的救国军,感觉到一丝天命索然。虽然他对自己的部下很有信心,但是他绝对不敢一对一和救国军进行正面冲突。救国军那个全军覆没的步兵连,就能将他一个营的建制彻底打残。事到如今,他完全相信救国军的战斗力绝非空穴来风。
一八三
“团座!您看……”陆参谋长小心谨慎地询问。
“撤!马上向师部靠拢!”秦学礼含恨做出了最不情愿的抉择。
一个星期之后,部队转移至绥远境内。
经过详细调查,在许德珩主持下,救国军全体党员召开了一次特别工作会议。会议一开始,与会者就嗅到了十足的火药味。果不其然,许书记上来就对宋玉昆质问道:“老宋!你是救国军的党代表,救国军内所有的党政事务都是由你来全权负责。那么,你对救国军在近期内所发生的事情,有没有合理的解释呢?”
“这个……”宋玉昆迟疑了一下,随后不慌不忙从口袋中掏出一份文件,指着文件对大家说道,“你们都看过这份文件,这是由齐百轩齐书记亲自签发的文件,我个人的一切出发点,完全是遵照齐书记的指令,难道遵照上级指令也会有问题吗?”
“我不是问你文件,而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对陈卅下这么重的毒手呢?”许书记一提及此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