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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4419-蓝,另一种蓝-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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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意思,我不去了。”    
    “好厉害啊。电影也不行吗?”    
    如果没有互换生活的计划,也许我就会接受牧原的邀请。但是,不行。我觉得可惜,可是和一时解闷相比,我更重视和河见君开始真正的幸福生活。    
    “我有别的情人了。请不要再打电话了。”    
    我匆匆地说了一句,故意粗鲁地挂上电话。仿佛要从电话边逃脱一样,我把视线从电话上移开,用力咬着手指甲。    
    这一天终于来临了。    
    我告诉丈夫佐佐木,要去香港旅行,然后坐上了飞往福冈的飞机。    
    二月的第一个星期。我想九州应比东京暖和,可是到那里一看,福冈正飘着小雪。    
    她来机场接我,我们就像久别重逢的姐妹一样,高兴地握住了双手。她笑着说瘦下七公斤了。我看了看,她的脸颊和下巴确实瘦了下来,线条流畅。


《蓝,另一种蓝》 第三部分开始了模拟生活(1)

    到了她家,我不禁在那窄小的公寓前站住了。木结构的公寓旧得看不出盖了多少年了,一楼就是她和河见的住处。    
    她害羞地说,是不是太破了,让你吃惊了。走进屋一看,房间狭小而古旧,不过布置得非常别致,我多少松了一口气。    
    那晚,我试着做了晚饭。虽说是第一次来到她家,可有趣的是,厨房的哪边放有什么,我都能猜对。我们感叹着,真不愧是分身啊。    
    此后数日,她假装是河见,我们开始了模拟生活,就像过家家,快乐无比。    
    她的头发还是那么长,决定剪个和我相同的短发。她拿着我的照片去了美容院,出来时,不管从哪个角度看,她跟我是一模一样。我们看到附近的玻璃窗映出的身影,大声嚷着真受不了。    
    我们最担心的,是纺织厂的工作。    
    她给我画了工厂略图,详细地告诉我在哪里该干什么,还画了厂里各位主妇的肖像,告诉我她们的性格。    
    来福冈的第四天,我决定试着去工厂上班。我紧张地推开工厂的大门,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    
    “早上好!”大家都愉快地向我打招呼。我也微笑着回应“早上好”。按照她说的,我在最靠近窗边的缝纫机前坐下,拿起要继续缝的西服裤的裤腿。    
    照她教我的,十二点的时候,我拿着带来的盒饭去工厂里面约十一平方米大的房间。主妇们正围着饭桌七嘴八舌。我也坐下来吃饭,不时附和几句,笑着听她们聊天。    
    结束一天的工作,走出工厂,我看到她躲在电线杆的阴影处向我招手。她抓住我的手,兴奋地问着。    
    “怎么样?”    
    “嗯,我想没有出错。”    
    “谁也没有注意到你不是我吗?”    
    “当然!平静得我都要笑出来了。啊啊,真有趣。”    
    我们像高中女生一样握着手,兴奋地哇哇乱叫。这一天,一直持续着紧张感,不过这不是令人讨厌的紧张,是一种扮成另一个人欺骗别人的刺激,是以前从未体验过的快感。    
    照这形势,纺织厂的工作应该可以顺利地完成。剩下的只要河见不会发觉,那就一切OK了。她在纸上详细地写出河见的相关情况。    
    河见旅行回来的前一天晚上,窗外下着二月冰冷的雨。我和她缩在暖炉边,听着窗外越来越大的雨声。    
    “佐佐木经常在外留宿吗?”    
    她坐在暖炉的对面问我。我穿着她做的短褂子,缩成一团,哼了一声。    
    “……嗯。还好吧。”    
    “我记得是广告代理公司吧。也是,这种工作,生活一定会没规律的。”    
    她看着我写的“佐佐木苍子生活手册”,说着。    
    “对不起。”    
    “唉?”    
    “是这么一回事。我应该告诉你的。”    
    我蓦地坐了起来,双手交握在脸前。    
    “对不起。其实有件事我没有写在上面。”    
    她愣了一下,看着我。    
    “实际上,很久以前,我丈夫就有一个情人。他经常去那个人的家。”    
    “哦哦。”    
    看起来她并没有那么吃惊。她歪歪头,笑着说。    
    “那么,你也有情人喽。”    
    “唉?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不是说过得很开心吗?所以你一定也有个好情人。”    
    该说她是敏锐呢,还是迟钝呢?这番话让我琢磨不透。我确实有个情人,不过我说过得很开心,只不过是爱面子而已。    
    “我坦白。”    
    “快说,快说。我又不是外人。”    
    她的脚从暖炉下踢了过来。我笑着轻轻敲了一下她的腿。    
    “有过一个情人,不过已经分手了。第一次遇见你的那天,我们刚刚分手。”    
    “嗯,为什么?”    
    “他比我小,刚开始我觉得他好可爱,渐渐地就厌烦了。”    
    她哼了声“是嘛”,双手杵着下巴,发了一会儿呆。她迟钝的反应一时又让我生气。    
    “那个人叫牧原。也许他会打电话过来……”    
    “也许?那我拒绝,还是接受邀请?”    
    她盯着我,逗了我一下。    
    “嗯……”    
    “还留恋吧,要不就挽回吧?”    
    她的眼神里充满恶作剧的神色,我瞪了她一眼。即便她是分身,可是要和牧原发生关系,就没趣了。    
    “总之,你拒绝了吧。就跟他说,开春以后我会给他打电话。”


《蓝,另一种蓝》 第三部分开始了模拟生活(2)

    “OK,OK。”    
    她点点头,我瞥了她一眼,又开始看她写的“和河见君生活的注意事项”。    
    倒垃圾的日子,婆婆来电话时如何应答,河见晚班、早班、休息日时的生活方式,她从如何挑鱼到洗衣服,事无巨细地全写了下来,注意事项有我写的“手册”的三倍之多。    
    看着这些事项,我发现了一点,我和她虽然生活形态各不相同,但两人都没有知心的朋友。她似乎没有定期联系的朋友,我也一样。辞去百货商店的工作、和牧原分手以后,再也没有邀请我去玩的人了。    
    交际少对于我们互换生活的计划非常有利,不过,我再次体会到分身和我有着同样的孤独。    
    不,我抬起头。如果她不问,丈夫的外遇、牧原的事,我可能会隐瞒下去的。那么她有个秘密也不足为奇了。    
    “你没有该坦白的事吗?”    
    我语气尽量柔和地问她。她听了,哧哧地笑了。    
    “我想,你一定会问的。”    
    “是吗?”    
    “我担心会吓着你,所以没说。”    
    她故弄玄虚地说了这么一句,才开始说:    
    “一有事,马上就哭。哭着说我做错了,那么一般的事情都会过去的。另外,仔细计算日常体温,排卵期间绝对不要做爱。”    
    听了这么露骨的话,我一时不会说话了。    
    “有事……是指什么?”    
    “没什么……你还记得吧。那个人一喝酒就会放肆起来。不过没什么可担心的。他本质是个善良的人。”    
    这时,玄关的门铃响了。她应了声“来了”,站了起来。她走过去开玄关,我把暖炉的棉被拉到下巴,缩成一团。    
    我感觉话题被她岔开了。也许河见喝酒后就会纠缠不休吧,这是我预料中的事。    
    从玄关传来她的声音。似乎是推销保险的来了。玄关好像没关,冷空气直灌进来。    
    这时,榻榻米上的电话响了。老式的拨号电话声音响得厉害。她慌慌张张地跑了回来。    
    “推销保险的妇女?”    
    “就是,纠缠不休的,真头痛。”    
    “我帮你推了她。”    
    “好,你可帮了大忙。”    
    说着,她脱下厚厚的开襟毛衣。我脱下短褂子,套上她递过来的毛衣。她去接电话,我去玄关。    
    “呀,电话打完了?”    
    推销保险的中年妇女笑着抬头看我。她嘴里镶的金牙立刻映入我的眼帘。    
    啊,我差点叫了起来。    
    我记得这个女人,招财猫一样胖胖的脸、一头烫发,还有这金牙。    
    “这是我刚才向您推荐的小册子。每两年发一次生存保险金,也可以把这笔钱转入保险费里。”    
    我呆呆地张大嘴,看着她说明保险内容。    
    是那个人。是我第一次来福冈时,在饭店附近询问书店时遇见的那个爱唠叨的中年妇女。不过,她似乎没有认出我。    
    我的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看着她今天努力地用略带生硬的普通话说着。突然,我想到一件事。    
    我比河见苍子先遇见这个人。如果我和她同时出现在这个人面前,这个人又会看到什么呢?    
    我决定试一试,于是向屋里喊道:    
    “苍子,电话打完了吗?”    
    打完了,传来她那悠哉游哉的声音。    
    “你来一下。”    
    推销保险的女人奇怪地看了我一眼。这时,她从隔扇那边探出头来,看到玄关处还站着推销保险的女人,她吃了一惊,站住了。    
    “还有哪位在家吗?”    
    那女人说着,踮起脚尖向屋里望去。    
    “……那个人,你看不见吗?”


《蓝,另一种蓝》 第三部分开始了模拟生活(3)

    我伸直手臂,指向呆立不动的她。那女人表情怪异,脸色阴了下来,说了个笨拙的笑话,逃也似的离开了。    
    我想知道究竟在什么情况下别人会看不见她,我强拉着不情愿的她出门,决定好好做个实验。    
    外头下着大雨,我还强拉着她在大雨中做实验,是因为我害怕自己也会被人“看不见”。    
    我们坐上公共汽车,去了个较远的城市。我先去香烟铺买一次性打火机,为了挑选打火机的颜色,我磨蹭了十分钟左右,让香烟铺老板记住了我的脸。过了一会儿,我们俩再一起去那家店。结果老板开玩笑地说:“您还是要别的颜色?”他压根就没看站在我身边、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她。他看不见她。    
    接着,我们又去邻近的药局,反过来实验。她先一个人进去,我稍后再进去。药局的老板先是脸色一变,接着表情缓和了,嘟囔着说:“是双胞胎吧,长得真像。”看起来,我身上好像不会发生“被人看不见”的现象。    
    我舒了一口气,放心了。这时,我和她四目相对,我慌忙绷紧了松懈下来的脸。再怎么着,我也不能在她面前赤裸裸地流露出安心的表情。    
    那天晚上,她明显地话少了。我感到自己好像做错了事,拼命地讨她的欢心。可是不管我怎么找她搭话,她总是无力地笑笑。夜深了,我渐渐地生气了。她是分身,这又不是我的错。别摆出一副沮丧的样子!    
    明天晚上,河见就要回来了。这种状态下,我们真的可以互换生活吗?我担心着,钻进了被窝。    
    我感觉到她在旁边的被窝里辗转反侧,夜不能寐,还想着是否该劝劝她,然而不知不觉中,我心情舒畅地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晨,她神情突然一变,多云转晴了。    
    我闻到烤面包的香味,睁开了眼睛一看,她从厨房里探出头来,笑着跟躺在被窝中的我说:“肚子饿了,所以早早起来做饭喽。”     
    睡了一夜,似乎她的心情好转了。我宽慰地松了一口气,钻出被窝。厨房的饭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饭。    
    那一天,我和她进行最后的商量。    
    我们俩约定,互换生活的期限是整整三十天。每隔一天必须相互联系。假如发生意外,一方在未到三十天的期限就想恢复原状的话,另一方必须服从。    
    河见回到家是傍晚时分。确认河见回家后没有察觉到我不是他妻子而是别人,她才出发去东京。    
    虽然外人分不清我和她,但丈夫也许会一目了然,认出我是别人。万一这样,我就要跑出去,和等在公寓外面的她换回来,从此以后对互换生活的游戏死心。    
    下午六点钟,屋外完全黑了下来。我和她围着暖炉,默默地看着炉灶上橙色的火光。随着河见回家时间的临近,我们俩兴奋的心情变得紧张了。喋喋不休地说明生活细节的她也不再说了。    
    寂静的房间里突然响起电话声。我猛地抬头看她。她笑着点点头鼓励我。我伸手去拿话筒,紧张得心脏就要爆炸了。    
    “苍子?是我。”    
    耳边传来男人的声音。原来河见的声音是这样。    
    “喂喂,怎么啦?是我。现在我在车站。”    
    “欢,欢迎回家。”    
    “什么呀。声音再高兴一点嘛。感到寂寞了吧?肚子饿了吗?要不我去买点寿司吧。”    
    “不用,我已经准备好饭菜了。还做了蒸蛋呢。”    
    “厉害。我正想吃呢。好,我马上回来。”    
    喀嗒一声,他挂上了电话,我也慢慢放下话筒。    
    “好完美啊,简直就像女演员。”    
    她笑着说,站起来套上大衣。    
    “那么,我待在外面。河见君回来后,你觉得没问题时,给我打个V字手势。”    
    “……嗯。”    
    “不要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轻松点。”    
    提起旅行包,她到玄关穿上鞋,轻轻说了声“再见”,转到公寓的后面去了。    
    我一直盯着手表,直到河见按门铃。没关系,没关系,我不停地鼓励自己。虽然只有短短十分钟,但我仿佛失去了知觉似的,觉得时间很长。    
    门铃响了。


《蓝,另一种蓝》 第三部分开始了模拟生活(4)

    我如弹簧般跳了起来。紧紧闭上眼睛,然后再睁开,我就成了河见苍子。    
    “您回来啦。”    
    “对啊,回来了。怎样,你乖吗?”    
    刚打开玄关大门,河见就紧紧抱住我。他的胳膊抱着我的头,就像爱抚小狗一样揉着我的头,他捧起我的脸仔细端详一番,立刻热情地吻了起来。    
    我一边回应着河见的吻,一边注意着窗外。她一定正从后窗窥视着屋里的情况。从后窗看进来,勉勉强强能看见这里。我身上冷汗出个不停。    
    “旅行怎么样?愉快吗?”    
    我双手按着河见的胸口,身体离开河见。他马上露出“唉?”的表情,低头盯着我。一时间,我凝住了,莫非露出了破绽?    
    “什么嘛,原来你剪了头发。”    
    我浑身的力量一下子松了下来。我伸手摸摸头发,尴尬地笑笑。    
    “想稍微换一下心情嘛。适合我吗?”    
    “是吗,不过还是长发好。”    
    他直白地说,我稍稍有些生气了。    
    “啊啊,肚子饿了。吃饭吧。吃完饭,我们举行土特产点评会。”河见心情愉快地说。    
    看着他哼着歌走进房间,我小心翼翼地向后窗看去。    
    窗帘的缝隙间,露出了她的笑脸。她歪着脑袋做了个V字手势。我犹豫了一会儿,做了个相同的V字手势。她挥了挥手,说了声“拜拜”,一眨眼的工夫就消失在夜幕中。    
    结婚后,河见苍子一次也没有回过东京。    
    苍子坐在从羽田开往市中心的单轨电车中,眺望着在各色彩灯装饰下的深夜的东京。也许是太累了,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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