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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驭梦奇录-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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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长条。被撕落的岩石和握在宗斩手里的苔藓牢牢地粘在一起。宗斩握着这一条半绿半红的长带子,一直向山脚落下去。    
  此时的景象相当诡异,红色岩石坚硬异常,宗斩怎么可能将它的表皮撕下呢?而且不仅是红色岩石,还有下面山体上的泥土、泥土上的草木也随即被撕开,这些撕开的“石”皮、“土”皮都和最早被扯落的苔藓连在一起,成为一个长长的带子。将不羁山当做一根竖立的香蕉,宗斩现在所做的就是在这根香蕉上撕下一绺细细的香蕉皮,并且从头撕到尾,只不过,宗斩手里的“香蕉皮”是由苔藓、岩石、泥土和草木做成的。    
  宗斩已不可能生还,他的身影在空雨花等人的视野里变得越来越小。因为事起仓猝,宗斩失手跌落时,宣篱、谷血儿、段月和空雨花根本未想到救他,事实上,也无法救他。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宗斩离他们而去,宗斩最后留给他们的是一声被山风吹送上来的喊叫:“下面的人快闪开,当心砸着你们的头。”    
  此时宗斩已经跌落至半山腰,他所说的“下面的人”自然不是空雨花他们,而是不羁山山脚的人。不难看出,宗斩即使在这种情况下,首先关心的不是自己,而是别人。这份侠义心肠真是令人钦佩。只可惜这样的好人竟然丧生在不羁山下,当真是造化弄人。    
  看着宗斩的身影逐渐变成为一个小黑点并最终完全从视野里消失,空雨花等人都纷纷淌下了热泪。他们没有料到,不羁山竟然会夺走一条人命。回到隼翔宫,该如何交代?因为宗斩的死,大家的心情非常沉重,即将登上山顶的喜悦被一扫而光。    
  不过,既然已经到了此处,无论如何也要上去看一看了。    
  没有再出现类似宗斩失手跌落的事情,他们顺利地将双脚稳稳当当踏上了不羁山的山顶。      
~第七章 诡异碧玉潭~    
  站在不羁山山顶的边缘,山顶的景致一览无余。山顶像一个平底锅,中心偏东南有一个方圆二三十里的湖泊,这就是碧玉潭。东南山顶边缘被割开一道口子,潭水跌落千仞,在山脚形成板凳溪。碧玉潭西北一带是森林,郁郁葱葱,占了山顶的大半地方,余下的就是围绕碧玉潭的草甸了。    
  雾庄在森林的南边,与空雨花他们目前所处之地相距七八里。雾庄名副其实,周围氤氲着一团湿漉漉的雾气,有风时,雾庄的房舍才偶尔从雾气中露出三两间来,还是看得不十分真切。而不时又有小小的黑点飘来飘去,影影绰绰,似乎是雾庄的人在活动。    
  踏着齐腰深的青草,一行人向雾庄进发。很快,他们就站在了雾庄的前面。雾庄的模样清清楚楚展现在眼前。    
  雾庄大约有百十来间房舍,稀稀拉拉的,庄子到处漂浮着轻雾,房舍之间没有粘连,离得很远。房舍都用木板做成,房顶盖着树皮,压着脸盆大的薄石板,屋顶长满了青苔。没有任何声响,雾庄显得非常死寂。因为轻雾,庄子好象漂浮在虚无中;也因为轻雾,使人产生这样一种感觉,似乎一旦走进庄里,他们就会融化,而变成门前石缝间的一棵杂草或者屋顶腐烂椽子上的一个菌子。    
  一行人小心翼翼走进庄子,没有发现任何人,甚至连一条狗一只鸡也没看见。庄子里石板路上的青苔很厚,很明显,这个庄子已经很久没人居住。所有的房舍都没关门,屋子里也都很整洁,就像刚刚有人收拾过。    
  他们还注意到,这些敞开的屋子的门坎上,撒着一些紫色的东西,在雾气中闪着微光。这些东西呈颗粒状,既像液体又像固体,看起来非常赏心悦目,使人一见之下,不仅想摸一摸,闻一闻,甚至还想尝一尝。当然,他们不会真这么做,毕竟雾庄不是寻常之地,谁知道这里的物事会给人带来什么样的麻烦呢?    
  宗斩既殒,宣篱暂时做了领头人,不过他的心思还放在自己的蓝色舌头上,实际上也没什么主张,最后还是由谷血儿来拿主意。他们在雾庄转悠了一遍,没踫上任何人。他们的看法相同:雾庄的人死绝了。眼看天色不早,谷血儿提醒应该下山和殷拿云等人会合了。宣篱早就想回去找大夫看看舌头,根本就不想在山顶多呆一刻,所以第一个响应。空雨花和段月也觉得雾庄实在没什么看头,当真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他们刚出雾庄,就看见有人沿碧玉潭南岸朝雾庄走来。段月比较谨慎,说:“这一定是雾庄的人,现在我们还不知道他们是善是恶,我们马上就要下山,不必和他们照面,干脆避开吧。”    
  “避什么避?你没看出是殷拿云他们吗?”谷血儿认出了来人。    
  “哟,你的眼神是不错,不过只是在打量殷拿云的时候才能高瞻远瞩。”段月笑嘻嘻地说,口吻却是酸溜溜的。    
  宣篱却诧异地叫起来:“不对呀,他们怎么只有四个人。”    
  谷、段、空三人闻言仔细一看,殷拿云一行果然比出发时少了一个人。    
  空雨花随口说:“我们不也只有四个人吗?”    
  宣篱很敏感,脸上微微变色:“你说他们也损失了一个伙伴?”    
  空雨花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回答。    
  段月“呸”了一声,嗔怪道:“宣师兄,你就不会说点好听的?”    
  “别瞎猜疑,他们马上就就到跟前了,问一下就清楚了。”谷血儿说得很爽气。    
  殷拿云一行很快到了雾庄,开口就说:“你们来多久了?”    
  “有一个多时辰吧。”空雨花说道。    
  殷拿云又问:“宗师兄呢?”    
  而几乎同时,谷血儿也问:“苏师弟呢?”    
  双方所有人的神情都暗淡了,一时间,大家都闷声不语。    
  空雨花最后打破沉默,说:“宗师兄不小心摔下山了。”    
  殷拿云、滑光鑫、骆星翘和梁琮秋都啊了一声,殷拿云急急问道:“从什么地方摔下去的?”    
  谷血儿答道:“就是山顶边缘。”    
  “这样摔下去,宗师兄他……”骆星翘不敢往下说了。    
  谷血儿说:“肯定是凶多吉少。”    
  空雨花说得更明白:“宗师兄恐怕连个全尸也保不住。”    
  段月却觉得空雨花的话很难听,说:“空师弟,别这样说宗师兄。”    
  “雨花话糙理不糙,宗师兄怎么摊上了这种事?唉!”殷拿云叹息了一阵。    
  段月关切地问:“莫非苏师弟也是……”    
  骆星翘摇头:“苏师弟和宗师兄的情况不一样,他是失了踪。”    
  宣篱疑惑了:“失踪?!”    
  谷血儿说:“你们不是在一起吗?苏师弟怎么可能失踪呢?”    
  殷拿云说:“苏师弟前晚还和我们在一起,昨天早上一觉起来,他就不见了。”    
  谷血儿说:“你们在什么地方过夜?”    
  滑光鑫说:“倒悬台。”    
  空雨花联想起宣篱吃下蓝色小鱼的事情,感到倒悬台有些古怪,推测道:“苏驭可能是晚上起来方便,不小心掉下倒悬台了。”    
  滑光鑫很肯定地说道:“这不可能。”    
  空雨花说:“滑师兄说得如此有把握,一定有原因。”    
  “倒悬台很广很大,我们当初就考虑到了安全问题,所以找了一个周围有树木的石坪当休息之所。那些树木非常茂密,像一堵墙,要用很大的力气才能穿过去。苏师弟如果半夜起床方便,绝对不可能去穿那堵树墙。即使他真要到树墙外面去方便,也会弄出动静,从而惊醒好我们。”滑光鑫对当晚休息时周围的环境记得很清楚。    
  段月问:“难道苏师弟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梁琮秋说:“反正他就是没了影踪。”    
  殷拿云问:“我们来的时候有十个人,现在只剩下八个,回去该如何作答?”与其说他在问大伙,不如说是问他自己,毕竟他是众人默认的带头人。现在他知道,带头人不好当啊。    
  宣篱表态道:“这个不难,实话实说好了。宗师兄和苏师弟又不是小孩子,他们应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他们的父母都识得道理,不应该怪罪到我们头上。”    
  殷拿云说:“毕竟我们是一起出行的,怎么可能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的?你真认为宗师兄和苏师弟的事与我们毫无关系吗?”宣篱还未答话,殷拿云又惊奇地问道:“宣师兄,你的舌头……”    
  “被野菜染的,没什么妨碍。”看来宣篱完全相信了空雨花的说辞。    
  梁琮秋说:“原来如此!宣师兄这条蓝舌头怪吓人的。”    
  宣篱笑了一下,对殷拿云说:“宗师兄和苏师弟出了这种事情,我们心里肯定很难过,但难过归难过,责任还是应该分清。我认为,我们余下的人没有任何过错。”    
  梁琮秋说:“宣师兄说得对。”    
  其它人也没反对。    
  殷拿云说:“如果我们有责任,就承担相应的后果。如果没有,那当然好。我们本是来寻开心的,结果大家的心情却是如此之沉重。当真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骆星翘重提雾庄的话题:“雾庄怎么连点鸡犬之声也听不到?”    
  谷血儿说:“没有鸡犬,何来鸡犬之声?”    
  滑光鑫说:“这山太高了,寻常家畜带不上来吧。”    
  段月说:“这里不但没有鸡犬,人也没见半个。”    
  殷拿云说:“也许出门劳作去了。”    
  空雨花否认了殷拿云的话:“看雾庄的情形,应该是好长一段日子没人住了。”    
  殷拿云沉吟道:“是很奇怪。”又说:“既然两路人都上来了,也不必急着赶回去,先在雾庄住一晚。如果雾庄的人下地干活去了,晚上肯定会回来。见见他们,我们才不虚此行。如果雾庄果真没有人,我们就暂做一晚雾庄的主人,也是个纪念。”    
  他们进入雾庄,找了两间屋子安顿下来。这一家住户米缸里的米已经变质,黑黄黑黄的,像干土块一样。他们又分别到临近的几家去看,情况大致相同。这说明雾庄的确很久没人住了。殷拿云等人也知道不太可能见到雾庄的人,他们决定住一晚,次日就下山。    
  天色尚早,一行人先参观庄子,然后到北面的森林、东面的碧玉潭逛了一趟。森林里是清一色的高大树木,密密匝匝排着,也无出奇之处。碧玉潭的景致却让他们入了迷,在潭边一直留恋到傍晚。碧玉潭呈椭圆状,潭水蓝汪汪的,真像一块碧玉瓖嵌在不羁山山顶。如果对着那潭水凝视久了,就会有一种纵身入潭与水融为一体的冲动。空雨花比较细心,他又发现曾在雾庄的那些既像固体又像液体的冰蓝颗粒。这些颗粒散落在碧玉潭西岸的草丛中,一直延伸到雾庄。因为在白天,这些冰蓝颗粒并不十分显眼。空雨花是有心之人,所以看见了,其它人就没注意这个。空雨花觉得这些冰蓝颗粒很蹊跷,但他不想给其它人添烦恼,也就闷在心里。他还对自己说,也许这是此处独有的一种东西,没必要大惊小怪。    
  另外还有一件奇怪的事,大家都发现了。在整个不羁山山顶看不到任何一种动物,天上没有飞鸟,水里没有游鱼,地上也奔跑的狐狸、兔子等等。大伙谈论来谈论去,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既然山顶远在鸟止台之上,鸟飞不上来,其它动物当然更不能到达这里。    
  天色完全黑下来,他们回到雾庄。晚饭依旧是干粮,一行人草草填饱肚子。大家都很累,早早便躺下了,而且是一躺下就进入睡眠。晚风掠过,将屋顶的树皮吹得啪啪作响。风也从窗子灌进来,吹在他们的身上。他们都没有醒,只是动动身子。宣篱的舌头时不时伸出来,舔舔嘴角的口水,舌头上的蓝色在漆黑的夜里闪着诡异的光。    
  不知睡了多久,晚风的呼啸渐渐低沉,另一种声音却慢慢高亢起来。那种声音听起来像“唧唧”,又像“嘘嘘”,也像“嘻嘻”,还像“咦咦”……更像是这所有声音的混响,既像小鸟在磕巴鸟喙,又像鱼儿在吐水泡,既像狐狸在交欢,又像公牛在斗殴……总之不像是人世间所有。这些声音越来越嘈杂,越来越刺耳,殷拿云等人无论睡得多沉,也不可能不被惊醒。    
  骆星翘、谷血儿和段月三人最先醒来,她们冲进殷拿云等人的房间里来,唧唧喳喳急问发生了什么事,殷拿云也是刚醒,脑袋还昏昏沉沉的,被谷血儿等人一问,也不知究竟,只能恩恩啊啊一通。    
  宣篱面向东边的窗口而睡,醒来一睁眼,便发现窗外有蓝光闪动。不知怎的,他觉得那光芒非常亲切。他兴奋地叫了一声,腾地一下站起,三步并两步跑到窗前,眼楮直勾勾看出去。其它人也察觉到声响和蓝光的来源,纷纷围到宣篱身边来。    
  从窗口望出去,可以分辨出蓝光是从碧玉潭中发出的。它不仅在碧玉潭周边荡漾着,而且也闪烁在潭上的夜空。这些光像涂料一样,或浓或淡地涂抹在夜空和草甸上,幽幽地将不羁山山顶的夜浸润得异常神秘。而适才惊醒殷拿云等人的声响也是从碧玉潭那边传过来的,并且一刻也没停止过。    
  他们站在窗口,脸庞也被漫过来的光映得蓝幽幽的。那些光似乎有温度,他们感到一丝丝的凉意透过皮肤,慢慢渗进脑子,直到最深之处。而那些嘈杂的声响,却像是一声声的温柔的呼唤,诱惑着他们,使他们不由自主走出屋子,走出雾庄,朝碧玉潭奔去。    
  蓝光像操纵木偶的线,牵引着他们的目光,使他们无暇顾及脚下,只一味地在乱草中大踏步前行。前进途中,蓝光越来越盛,嘈杂声也越来越大。一小会工夫,他们便到达碧玉潭。现在,蓝光和嘈杂声的真相毫无遮挡地摆在他们面前。    
  只见碧玉潭西岸的草地上,七八十个人穿梭来往,仿佛赶集一般。这些人从头到脚都是蓝莹莹的,甚至连服也是蓝色的,这就使得他们的身子呈半透明状。这些人身上的蓝色与游动在夜空、草甸上的蓝光的色彩完全一样,都那么赏心悦目。    
  称他们为“人”,显得有些勉强。不仅他们的语言不是人类所有,而且身体也与殷拿云等人大相径庭。但说他们不是“人”,也显然不对,他们身体的大致轮廓和人还是很相似的,而且他们衣服的样式和殷拿云等人的衣服样式大体相同,所以称他们为怪人也许更合适。    
  这些怪人说话时嘴唇动得非常快,发出“唧唧”、“嘘嘘”、“嘻嘻”、“咦咦”之类的声音,完全听不懂在说什么。他们说话时,嘴里也发出蓝光,甚至吐出的气也是蓝的。他们没有牙齿,没有头发,耳朵很小,眼楮又大又突出,皮肤呈鳞状,每一个鳞片比米粒还小,手上的指头很多,大概有五六十个,细得像针,指头之间连着鸭蹼似的肉皮。    
  他们并不都在岸上走动,不时有人从碧玉潭的潭水里冒出来,也不时有人跃进碧玉潭里。他们出水入水的动作非常优美,就是真正的鱼儿,也未必有他们那一份从容自如。    
  而碧玉潭则像一颗巨大无比的蓝宝石,随着水波的荡漾,将那柔和的蓝光向四周散射开去。潭水似乎很粘稠,又似乎稀薄而显得非常透明。尽管怪人身上的蓝色与潭水的蓝色是融为一体的,但奇怪的是,偏偏能够清楚看见他们在涌动水波之下的身子轮廓。    
  怪人们每次跃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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