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梦奇录-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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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翼行背后响起:“你错了,子虚乌有的兵器也能伤人!”也不知他是怎么转到谢翼行背后来的。
谢翼行刚才说那话时,的确没有受伤。当雾剑突然刺到他跟前时,他用幻术造出了自己的幻影,并让幻影占据了自己的所立之处,而真身却在光天化日之下隐藏起来,所以羽警烛那一剑事实只是击中了他的幻影。他知道,羽警烛既然能用雾箭将塔楼的一根柱子射断,那么其手里的雾剑应该和真的兵器有同样的杀伤力。谢翼行说雾剑伤不了人,只是在此时此刻有效。之后他将真身和幻影重迭,冲向羽警烛,并向对方打出两拳。谢翼行当然也知道,羽警烛的幻术比自己更精湛,这两拳未必就能奏效。但那两记闷响又让他觉得两拳可能都打中了,不然绝不会发出如此声音。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羽警烛不仅能制造“幻影”,而且能制造“幻声”!因此,当他听到羽警烛的声音自背后传来时,心里就暗暗叫了一声“糟”。他也只想到这里,便觉肋部一疼,然后看见鲜血飞溅出来。
这鲜血不再是幻影,而是实实在在的,是从谢翼行自己身上迸射出来的。
羽警烛的话语没有停顿,接下来说道:“不过,我并不想杀你!”
由此可以肯定,谢翼行受的不是致命伤。
“可是我想取你的性命!”是时候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了,谢翼行不顾身上的伤势,拔剑!反手向背后刺出。
溟琥剑终于出手!
这回轮到羽警烛叫痛了。不过,与其说是痛楚使他呼痛,不如说是惊奇让他发出如此声音。他说:“此剑怎么会在你手里?”
谢翼行转过身,看着已经与他拉开七八丈距离的羽警烛,忘记了自己的伤痛,得意地笑起来:“不好意思,溟琥剑恰巧就在我手里。”
和当初被空雨花刺中一样,羽警烛这一次受伤的地方又在左肩。这一次的伤势比上次重得多,鲜血几乎是在喷涌,他的左半边衣服被完全染成了红色。羽警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似的,看看谢翼行手里的溟琥剑,又看看自己的左肩。
“别看了,我手里的剑是真的,你身上的伤也是真的。”谢翼行说这话时,似乎忘记了,他身上的血也是真的。
羽警烛不说话,右手缓缓举起来,按在自己左肩,食指和中指插进伤口,勾住什么东西,用力向外一扯。在阳光的照射下,众人只觉红光一闪,羽警烛手里多了一件鲜红的物事。之后羽警烛已双手一揉,将其搓成了一个拳头大的红球。众人这才看清,那红球是液态的。羽警烛将拳头大的液态红球往嘴里一扔,竟无一丝阻隔地滚进口腔里去了。他稍稍颔首,将红球“咕隆”一声吞到肚子里去了。“自己的血不能随意浪费!”他的这句话解开可众人的困惑:原来红球是他身上喷涌出来的鲜血!经过羽警烛这么一收拾,他身上的伤口愈合了,肩头衣服上的破洞也不见了。而更神奇的是,刚才还被鲜血染红的衣衫上竟再无一丝猩红,完好如初。
这一幕让谢翼行看直了眼,说:“这不是幻术,而是魔法。”
羽警烛没有直接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说:“在短短的时日里,我被此剑连续两次伤在同一个地方,这说明我跟此剑有缘。”
谢翼行一时之间没有回过神来:“两次被伤?”
“空雨花没有告诉过你么?”
“空雨花?!”谢翼行更糊涂了,“他伤过你?”
“不过他比你高明,他懂得幻刃功。而你,却只知道使蛮力。两下一比较,真是有天壤之别。你可不要怪我瞧不起你。”羽警烛摇了摇头。
谢翼行心里可就甭提多难受了,打了几个哈哈,说:“你羽警烛瞧得上谁呀,我从来就没指望得到你的青眼。”稍微停顿了一下,像是醒悟到了什么,续道:“幻刃功?!这么说,空雨花与那个人有渊源?”
羽警烛冷笑道:“如此浅显的道理,你不会不明白的!撇开幻刃功不谈,仅凭你手中这柄剑,你就该清楚空雨花的来历。”
“不必再藏着掖着了,把话挑明了吧,你找空雨花,不就是为了这柄剑么?对不住得很,在下抢先一步了。”
“你小看羽某人了,我是冲空雨花这个人而来隼翔宫的。当然,如果能顺便取得这柄剑,我也比较乐意。你之所谓‘抢先一步’,是用不光彩的手段将此剑从空雨花手里夺来的吧?”
“这是空雨花心甘情愿奉送给我的。”谢翼行不慌不忙答道。
猛然见到空雨花的兵器握在谢翼行手里,宫墙上的殷拿云的第一反应当然是迷惑。他知道,自羽警烛在板凳溪被刺伤之后,空雨花就将此剑视为珍宝,须臾不肯离身。这时听谢翼行说此剑是空雨花献给他的,殷拿云立刻认定这是谎言。虽说空雨花这些日子和他有些疏远,但若真有献剑这等重大举动,他一定会来和自己商量,退一万步讲,空雨花即便不和他商量,至少也会在事后告知他。实际的情况是,昨天他还看见此剑挂在空雨花的腰间。昨晚空雨花失踪,而其兵器却出现在谢翼行手里。换做任何人,也会很自然地将空雨花的失踪和谢翼行联系起来。空雨花被人诱出了隼翔宫,当时就有人告知谢翼行。可谢翼行根本就未将其当做一回事,这一方面固然是空雨花这样的弟子不足以让堂堂宫主劳心,另一方面,难道就不能将其解释为谢翼行早知会发生此事从而表现得那么无动于衷?殷拿云心中虽有这些疑窦,只是一向对谢翼行敬畏有加,一时之间竟不知怎样处置了,只好静观事态的发展。
羽警烛不以为然地说道:“这柄剑是空雨花心甘情愿献给你也好,是你用阴谋诡计诓来的也罢,都与羽某人无关。而且我说过,此剑虽是利器,羽某倒从来没有必欲得之而后快之心。所以,你大可仍旧沉浸在得到此剑的喜悦中。不过,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不要以为有了此剑,就可让我退却。你得明白,我是不小心才被你偷袭成功,这样的事情不可能再有第二次。”
“说什么大话呀?你不是被此剑伤过两次么?受伤也容易上瘾,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有了第二次就必然有第三次。不此剑是你的克星,慢慢你就会习惯被它一二再再而三地所伤了。”谢翼行觉得自己的话很风趣,说完之后忍不住得意地打了几个哈哈。
羽警烛摇摇头,叹了一口气,道:“你好歹也是一宫之主,怎么会说出这样幼稚的话来?你真相信此剑能再伤到我么?”
“阁下既然不在乎自己的血肉之躯,我岂会心疼手里的兵器?那就再试试好了。”谢翼行倒是一点也不气馁,举起剑准备出击。
~第十四章 厮杀于虚实之间~
羽警烛终于扔掉雾剑,将自己的佩剑拔了出来。
“哟,谢某竟能劳动‘第八奇人’亮出真家伙,荣幸之至。”
“我这是尊重你手里的剑,而不是对你本人有什么敬意。”羽警烛这话说得可是一点也没有留情面。
谢翼行脸上有点挂不住,咬牙切齿道:“别逞口舌之利,手底下见真章吧。”也不客气,抢先出了手。剑光暴长,飞袭羽警烛咽喉。
“这可不是什么幻刃功!”羽警烛侧身,长剑不敢与谢翼行的溟琥剑硬踫,遂朝右手方递出,攻敌之所必救,刺向对方胸膛。
谢翼行并没有奢望一击奏效,身子朝后飘出三丈,之后趁羽警烛长剑落空时又闪电般扑回,绕到对方右侧,剑光从空中划过,劈向羽警烛后颈。不过羽警烛动作神速,谢翼行手中溟琥剑剑光才闪动了一下,他已经转身过来和谢翼行面对面了。他好遐以整,说:“利器就是利器,这剑气简直让我毫毛竖立,不寒而栗呀。为了让你的属下看清楚一些,从而佩服你的神勇,耻笑我的狼狈,有必要给你的利器染染色。刚才那团血还卡在喉咙上呢,正好派上用场!”他张开嘴,一蓬血雨喷射而出,一也不浪费完全洒在谢翼行的剑上,裹住剑身,将其变成为一柄猩红的血剑。
谢翼行冷哼道:“刚夸你动真家伙呢,你又露出狐狸尾巴玩虚的来了。也罢,你玩虚的,我动真的。”加快了出剑速度,眨眼间,溟琥剑已经出击数十次。由于上一剑的剑光还未消失,下一剑的剑光又出现了,所以那不再是一道剑光,而是方圆七八尺的一团绯红色,挂在谢翼行和羽警烛之间的虚空中。如果仔细看去,这团绯红色并非静止的,而是像水中的月影被微风吹皱时那种抖动着。没人能形容这种抖动的诡秘变化,因为每一次微风吹动水波时,水中月影都会有一种完全不同的变化。羽警烛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能气定神闲地说话:“谢宫主出手好快!只可惜,再快的剑也奈何不了我。”
谢翼行这数十剑完全落空,换了一种方式,围着羽警烛快速地游斗。他也不管能否刺中羽警烛,只要上一剑力尽,就立马撤回,并递出下一剑。他刚才出剑本已异常迅疾,但是现在他的剑还要快一些,照此下去,不知道他何时才会到达速度的极限。
随着谢翼行出剑越来越急,加上他身形的不断闪动,阻隔在他和羽警烛之间的那团绯红色剑光也越来越大,到后来,这团剑光变成为一个绯红色“光球”,将羽警烛完全包围在里面。谢翼行的身形像飘忽不定的鬼影,看不真切了。
目前谢翼行占据了主动,并且看起来是尽了全力,可还是伤不了羽警烛一片衣角。长此下去,谢翼行必然丧失先机,变主动为被动,到最后力竭之时,就难免受羽警烛重创了。
上千余剑过去之后,谢翼行的气息明显地急促起来,他现在很累,很想结束这种危险的厮拼,但他停不下来。他目前的处境是这样的,表面上他一直占据主动,而事实上他的出手已经被羽警烛牵制。从幽冥剑上面传过来的压力就像一只手,在背后推着谢翼行,使谢翼行不由自主地向“前”跑。谢翼行只有不停地出剑,才能保证不让自己跌倒。
厮杀似乎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羽警烛的声音从绯红色“光球”中传了出来:“谢宫主,你再不亮出你的必杀之招,就没机会了。”
谢翼行飘动的身子猛然停住,道:“必杀之招吗?好,你看仔细了。”他双手握着烟霞剑,从羽警烛头顶向下劈落。这一剑很慢,很慢,慢得可以在同样的时间里刺出三百下他刚才用来对付羽警烛的那种快剑。一般而言,只有快剑才可产生剑光,但奇怪的是,谢翼行现在所使的慢剑同样也有剑光,绯红色剑光随着烟霞剑的运动而像帘幕一样向下展开。谢翼行苍白的脸色和烟霞剑绯红色的剑光,在这一刻显得说不出的妖艳诡异!
羽警烛大喝一声,不再犹豫,长剑反手朝身后劈出,将围住自己的铁桶一样的剑气撕开一个缺口,然后身子一滑,从这个缺口退了出去。而与此同时,谢翼行手中溟琥剑下行速度陡然加快,绯红色剑光泛出大片刺目光华,仿佛熊熊火舌,带着一股酷热卷向羽警烛。羽警烛刚才退得正是时候,如果稍慢哪怕只是一眨眼,他就第三次伤在溟琥剑之下了。
“你的手段使得差不多了吧?我记得你还有‘南辕北辙’之术么?为什么不使出来?”
谢翼行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休怪我无情了。”对准羽警烛的胸膛就是一剑砍了过去。
“你方向搞错了,你应该朝你背后砍,剑气才会冲我胸膛而来。”
“没有搞错方向,剑气本来就是冲你而来嘛。”
“我就知道你会耍奸,不过我更奸,所以你这一剑并不管用。”羽警烛身形一晃,避开了剑气。但他立刻惊奇地叫了一声:“咦,你这一剑有七道剑气啊?不过还是伤我不得。”
“谁说只有七道剑气?”
羽警烛突然痛叫了一声,一串血珠珠链般斜抛洒出去。然后他不相信似地看了看自己受伤的腹部:“这第八道剑气才是关键!”
谢翼行道:“这是‘七明一暗’,你一定明白的。我已经说过,受伤很容易上瘾,我没说错吧?你也只是人,剑割在你身上,你也得流血。”
“得,轮到我了。”几乎毫无征兆地,羽警烛的身形猛然一晃,然后听见谢翼行轻叫了一声,并有鲜血随着羽警烛挥动的右手飞溅而起。羽警烛的身子退回原地,道:“我要剐你一千剑,这是第一剑。看清楚了,这是第二剑。”身形又是一闪。
尽管谢翼行已经有所准备,他还是没能闪开,又中了一剑。
羽警烛这次没有退回去,他嘴里说道:“第三剑!“第四剑!”“第五剑!”……他鬼魅般的身影围住谢翼行飘动起来。羽警烛每说一句话,谢翼行就中一剑,就痛呼一声,就有鲜血溅出。只片刻功夫,谢翼行身上就有了百十来道伤口。尽管这些伤口都很浅,只是皮外之伤,但谢翼行的信心却彻底被摧垮了。谢翼行知道,羽警烛被“七明一暗”所伤后,恼羞成怒,肯定会不多不少刺他一千剑,将他割成只剩下一个骨头架子才肯做罢。从谢翼行身上飞溅出来的鲜血被溟琥剑剑气逼住,来不及飘到远处,遂在谢翼行身边形成了一层“红云”,将他的身子都罩住了。
蓦地,只听呛地一声脆响,一道剑光从“红云”中射了出来,那是谢翼行的溟琥剑。羽警烛随着剑光透出的方向朝后飘飞数丈,不再进攻了。随即那团“红云”散开,谢翼行身上的衣衫被割成一条一条的,他几乎完全赤裸,浑身被自己的血染红了。他身上也不知有多少伤口,幸好都不深,没有性命之忧。
不言而喻,那道剑光是溟琥剑发出来的。羽警烛本来打算不多不少割谢翼行一千下,充分享受猫戏老鼠的乐趣。但他只刺出两百三十四次剑,就无法再出手。这倒不是他被谢翼行的鲜血激发了不忍之心,因为他见识并且制造过太多的杀戮,别人的哀嚎丝毫也不会让他手软,而是谢翼行手中溟琥剑的威力使他不得不收手。溟琥剑的威力就像是弹簧,在被压到极限时,就会强力反弹。而这一反弹,不仅立刻解除了谢翼行所受的压力,还差点让羽警烛再一次伤在溟琥剑之下。
羽警烛这一回动了真怒:“现在你我大概都应该明白,若让你姓谢的活着,羽某人以后在梦幻大陆就没办法立足了!”
“这样的狠话你说过好几次了,可又能有什么作用?是的,我固然不是你的敌手,但你也休想杀了我!”谢翼行当然也明白自己今日完全是仗了溟琥剑之威,方能暂时保住性命。
此时羽警烛面朝东面,而谢翼行是背对东边,因日头不高,阳光还是斜斜的,所以羽警烛处在不利位置。这样的局面是谢翼行刻意造成的,他是等羽警烛攻到自己西边时才出溟琥剑逼退对方的,从而多多少少在抗衡中占一点地利之便。他看出羽警烛在积蓄力量,于是凝神静气,希望凭借溟琥剑能挡住对方的可怕一击。
羽警烛并没有立刻出招。
强烈的阳光已经让他感觉到自己站错了地方,他眯着眼楮觑了觑天上的太阳,之后说道:“谢宫主对自己所处的位置一定非常满意。”
“不是我故意这样,而是天意如此。阁下既然是‘第八奇人’,当能创造‘奇迹’扭转这局面。”
“无论这阳光如何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