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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驭梦奇录-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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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空中的水流不再下注,这并不表示羽警烛的进攻完结,也不表示隼翔宫就安全了。因为,在接下来的时间内,溪水又有了新的变化。在水流停止下注的同时,那些浸泡隼翔宫的溪水就结成了冰。所以准确一点说,摆在众人眼前的那明晃晃的物事不是溪水,而是冰。按常理,在这样的季节,水是不可能结成冰的;即便温度很低,这么多的水起码也得用上十天半月方能完全结冰。而现在,没有经历中间过程,溪水瞬间就凝成了冰。此时隼翔宫的状况是这样的:外层是绕来绕去流淌着的溪水;然后是前千疮百孔的“固金汤”之法筑起的半球状屏障;最里面是镜子一样平滑的冰面,高地小岛般瓖嵌在它的上面。如此景象,说它壮观也罢,说它诡异也罢,总之,实在是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能让灌进隼翔宫的溪水瞬间凝结成冰,那得要多强劲的寒冷才行啊!事实上,冰面刚形成,有些人就品尝到了这股寒意的滋味了。所谓寒意,实际上是一股寒气。冷气比热气重,所以才有冷气沉积于下而热气蒸腾于上的常理。可是,在眼下的隼翔宫,接近冰面的冷气偏偏向高处蔓延,很快就让几十个虽已逃生到高地上却站在高地最低处的人吃了苦头。    
  在羽警烛不断的花样翻新面前,任何人的反应都可能变得非常迟钝。这几十个人正惊讶于溪水的瞬间凝结,寒气就侵蚀到他们的下肢了。他们的下肢顿时失去了知觉,也变得坚硬如冰。这些人所吃的“苦头”并不准确,他们并没有亲身感觉到寒意,也可以说,来不及感觉寒意,而只是被寒意给他们下肢带来的变化吓住了。不仅仅肌体,甚至连衣衫上都受到了影响,结了一层白花花的霜。他们正是看见霜花从脚底一直向上侵袭,而且双腿不能移动,才感到恐惧的,于是纷纷尖叫起来。很快,寒意侵袭到躯干和头部,他们的尖叫被掐断。他们成了一尊尊僵硬的冰雕,死了。又一批灵体从肉身中脱离出来,奔赴魂渊。    
  其它人见状,也吓得放大了瞳孔,赶紧朝更高的地方挪动身子。那个白昼与谢翼行争执过的老资格教席再次进言:“宫主,看来‘第八奇人’是痛下杀手了。不要再拿隼翔宫几百人的性命当赌注,赶紧交出空雨花和溟琥剑吧。”另外一些人虽然也慑于谢翼行之积威,但死亡摆在眼前,也顾不得那么多了,遂纷纷附和起那位老资格教席的言语来。    
  谢翼行的住所在隼翔红宫最高处,也就是那块唯一没被水淹的地方。因为他的威严,没有多少人敢亲近他,平素登门者也就不多,而今天所有的人却齐刷刷聚集到了他的屋前。虽然那位老资格教席的这番话并不算是向他发难,但附和者太多,谢翼行很自然就想到了“众叛亲离”这档子事了。    
  此时,寒意停止向更高处侵袭。大家的心却未放下,反而悬得更高了。基于先前的种种经历,他们都知道这是羽警烛发起另一种不可预料的进攻的前兆。谢翼行当然也清楚这一点,但对他而言,死亡的阴影还未笼罩在他的头上,所以他大可不将别人的生死放在心上,于是敷衍道:“我看羽警烛已经黔驴技穷,没什么宝可献了。”      
~第十六章 群体的出卖~    
  自空雨花失踪后,殷拿云就一直担忧,后来看见溟虎剑出现在谢翼行手里,他的心就更放不下了。他感觉空雨花的下落与宫主有关,只是没有什么凭据,鼓不起勇气来问谢翼行。被溪水逼到高地上后,他东看西瞧,欲从谢翼行的房间里瞧出点端倪来,却也了无所获。羽警烛来此不到一日,已让隼翔宫损失了六七十号人。照这样下去,隼翔宫迟早要成为一座空城,不留下任何活口。如今听了谢翼行的言语,殷拿云终于忍不住了,大声说道:“是不是真要我们数百人死光死净死绝,宫主你才会放弃你这种盲目乐观的态度?”    
  “大胆,你竟敢如此和我说话。”对一个弟子,谢翼行可就丝毫也不客气了。    
  “在死亡面前,大家是平等的,谁也不比谁高贵和低贱。面对死亡,没有什么是不能说的了。何况我说的这番话在情在理!你扪心自问一下,在与羽警烛相抗的过程中,你何曾为大伙考虑过?你所想的仅仅是你自身。在第一层‘固金汤’屏障面临被攻破的危险时,你首先做的就是赶紧为自己加上第二道屏障。身为一宫之尊,危急关头只想着自己而置他人于不顾,这要说出去,别说其它城主、宫主要耻笑,就是我这个弟子都为你脸红。”除死无大事,殷拿云豁出去了。    
  谢翼行一向高高在上,只有他训斥别人,哪有别人顶撞他的?当下就被殷拿云这番话抢白得说不出话来,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了。殷拿云这番话也正是大多数人心里想的,他们都认为殷拿云说得痛快,于是都把不怎么礼貌的目光投注在谢翼行身上去。此时,外有羽警烛这样的强敌,内部又是一副众叛亲离的态势,谢翼行焉能不气?当即墙然一声拔出剑来,喝道:“你找死!”    
  “宫主你不亮剑还好,一亮剑就让我就想起另外一个问题。谁都知道,这溟琥剑是我兄弟空雨花的兵器,它怎么会跑到你手里去呢?”    
  “这剑是空雨花自己献给我的。”谢翼行白天也是这样给羽警烛说的,所以毫不慌乱,很顺理成章地将那个谎言照搬过来敷衍殷拿云。    
  “他为什么要献剑给你?”    
  “谁知道呢?也许是想讨好我吧。”    
  “那我就更不解了。以他的个性,绝不会去讨好任何人。如果他要讨好你,早就把剑献出来了,为什么要等到现在?这一层可以暂时不予以理会,还有几处疑点却不能不说。昨天晚些时候我还见到溟琥剑挂在他腰间,大概半夜之后他就失踪了。如果真像你说的,是他自己心甘情愿将剑献给你,那么它究竟是在什么时候献的?若说是在失踪前,那么,当他失踪后我么来向你讨主意时,你断无理由对一个刚刚献了宝物给你的弟子的生死漠不关心。若说是在失踪后,宫主你早晨却又丝毫没有提到他,这在情理上似乎又说不过去。所以,无论他是不是献了剑给你,无论他是在失踪前还是在失踪后献剑给你,总之,溟琥剑究竟是怎样到你手里的,这中间肯定有许许多多的蹊跷。”    
  殷拿云虽然是在推测,却说得八九不离十,这着实让谢翼行心惊肉跳。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谢翼行佯怒道:“你干脆直接说是我抢夺了溟琥剑并且让空雨花消失的好了。”    
  “即便在‘第八奇人’羽警烛眼里,这溟琥剑也称得上神兵利器,那么,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见其而生觊觎之心,也不足为怪。”殷拿云这句话一出,谢翼行想要再为在为自己开脱,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谢翼行心想:“糟糕,我刚才那句话说得不明智。这小子是个聪明人,知道打蛇随棍上。”说道:“你是打定主意要栽赃我了?”    
  殷拿云又抛出一句话,让谢翼行陷得更深,“溟琥剑你已经得手,我雨花兄弟对你也没有什么用处了,你就放了他吧。”    
  谢翼行这一回可是动了真怒,说道:“你休要不识好歹,口口声声诬陷于我。你是什么身份?我又是什么身份?我其实根本没有必要和你东拉西扯。说句不入耳的话,就算我把空雨花怎么样了,你又能奈我何?”    
  “宫主你总算把肺腑之言吐出来了!这隼翔宫本来就是你的天下,你想耍横就怎么耍横。这也由得你。只不过我还是要问一句,你究竟将我雨花兄弟怎么样了?”    
  老实说,殷拿云这话有点强词夺理,甚至是胡搅蛮缠,但因为众人已经对对谢翼行没什么好感,所以他们还是站在了殷拿云一边。不仅“隼翔十鹰”的其它几位附和殷拿云来,还有其它一些人也跟着帮腔。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虽然谢翼行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当这一切真真切切出现在眼前时,他还是觉得很冤屈:“假如没有我拚死抵抗,还不知有多少人丧生在羽警烛手下呢。我待你们不薄,你们就这样报答谢某么?”    
  鹘部的一个教席说道:“羽警烛好像不是冲我们而来,我们都是被拖累的。”    
  这虽然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击中了谢翼行的要害,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一条理由来为自己辩白:“羽警烛也不是冲谢某而来的。”    
  那个与空雨花有过节的樊洮突然冒出一句话来:“羽警烛是来找空雨花的,为了隼翔宫的平安,宫主还是把空雨花交出去吧。”他岂会在意空雨花的生死,落井下石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另外,他这样说,也明显表示空雨花在谢翼行手里,对谢翼行当然毫无好处。事实上,这句话也没有什么新意,开始就有一个教席这样提议过,只不过樊洮在如此关键的时刻提及此事,更容易让众人接受,似乎交出空雨花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樊洮的提议自然立刻得到大多数人的响应,只有少数人除外,比如谢翼行、殷拿云和“隼翔十鹰”的其它几位。    
  谢翼行还一本正经拼命为自己叫屈:“你们怎么如此不明事理,非要认定空雨花在我手里呢?”    
  而殷拿云也几乎立刻高声反对:“明摆着羽警烛不怀好意,我们怎能把雨花兄弟往火坑里推呢?”    
  有人说:“羽警烛找的是空雨花,我们本就不该受牵连。空雨花在隼翔宫多留一天,我们就多一天不得安生。将他交出去,正是永绝后患之举。”    
  “为了一己之私而不顾及别人,隼翔宫的人今天都怎么了?”    
  “两害相权取其轻,牺牲少数以成全多数,不应该叫一己之私,而是任何有理智的人应该想到的和应该做的。”    
  殷拿云愤然说道:“如果你是这‘少数’,你会怎样想?而且,多数人就可以决定少数人的生死吗?”    
  樊洮说道:“殷师弟此话乍一听没错,但就目前而言,却稍嫌迂腐。与其让隼翔宫成为死城,不如就交出空雨花。你也看见了,现在大部分人都赞成我的提议。我想,假使让空师弟自己来选择,他也不会反对。而且,我记得羽警烛说过,他不会为难空师弟。羽警烛是梦幻大陆‘第八奇人’,空师弟跟了他,兴许还有说不完的好处呢,比呆在隼翔宫强多了。”    
  “这样的话亏你有脸说得振振有词。总之,有我殷拿云在,你们就别想让我雨花兄弟变成你们和羽警烛讨价还价的筹码。”    
  樊洮轻蔑地一笑:“说句不好听的话,殷师弟你能阻挡住谁呢?”    
  “有无能力阻挡,那不在我考虑之列。樊师兄若认为自己有些斤两,不妨高视阔步从我身上踏过去。”殷拿云对樊洮已经没有一丝好感,所以发出了挑战。    
  “隼翔宫已经倒下不少人,再多一两个死人好像也算不得雪上加霜。”樊洮本来就嫉妒殷拿云在隼翔宫的地位,曾经毫无道理拿空雨花出气,结果却反在空雨花手底下吃了亏,一直怀恨在心想找回场子。今天形势对他非常有利,见殷拿云不识时务竟然主动叫阵,正中下怀,打定主意要让殷拿云立刻尸横就地。    
  虽然这些话的前提是空雨花在谢翼行手里,谢翼行暂时还不能置身事外,但看着众人将矛头对准了殷拿云,谢翼行还是很高兴的。眼前的局面越混乱,对他就越有好处。在他看来,先前众人的言行,简直可以称之为内乱。如果能将“内乱”时加在自己身上的压力解除,那么他就可以全心全意去想办法对付羽警烛。其实,说“对付羽警烛”有点言过其实,准确的说法是怎样从羽警烛手里保住性命。    
  而其它人听到“死人”二字,不由心里一紧,想起羽警烛的进攻是间歇性的,上次进攻已经过去多时,他可能又该出手了。正所谓强敌未去,危机犹在。他们的猜想很准确。几乎在他们刚醒悟到这一点时,羽警烛的新一轮进攻就开始了。这一轮进攻不是由羽警烛直接发起,而是借助于隼翔宫内部人之手表现出来。    
  那些死于寒意的隼翔宫的人一直僵硬如铁的躺在冰面上,本来应该没有什么作为。或许他们不甘心被忘记,所以一个个重新站立起来,用一种很特别的方式提醒往日的同伴他们也是隼翔宫的人,曾经在这里活生生地存在过。他们就是一支支人形的蜡烛,整个身躯被怪异的火焰包围着。火焰似乎是透明的,又似乎是七彩色的;似乎是冰凉的,又似乎是炽热的。他们燃烧着,朝高地围过来。每前行一步,就在冰面上熔出一个深深的脚印,也熔起大团大团水气。这些水气蒸腾开来,直接上升到“固金汤”屏障,遇冷而又瞬间重新凝结成冰。不消片刻,屏障上就挂满了冰。冰的形状大致相同,都是长长的,尖尖的,在星光月影之下闪着冰冷的光芒,像一柄柄利剑。它们悬挂在屏障上,摇摇晃晃的,仿佛随时都会掉下来。    
  死了的人不可能活过来,这一幕当然又是羽警烛捣的鬼。以羽警烛的手段,早就可以终结隼翔宫内所有的生命。他却偏偏没有这样做,而是猫戏老鼠似地不断变换着花样消遣着敌手。看着头顶那些摇摇晃晃的锋利冰剑,众人明白自己的性命随时都可能断送,他们也知道,羽警烛的用意也就是要让他们产生畏惧之心并从中获得快意。    
  见情况不妙,有人放开喉咙大叫起来:“羽警烛,我们愿意交出空雨花。”他也没去考虑羽警烛是否听得见。不过,若仔细想想,就不难发现,羽警烛既然给了隼翔宫选择是否交出空雨花的机会,那他自然应该有接受回馈信息的渠道。所以,这人情急之下的一声穷吼还真是立竿见影,那些冰剑立刻不摇晃了。如果他没有及时发出这一声喊,冰剑肯定已经掉落下来。想象一下漫天冰剑飞坠而下,自头顶刺入,然后从裆下透出,将他们的躯干弄成中空之状,那样的情形真叫人不寒而栗。    
  “今后你们会庆幸自己作出了正确的选择。”羽警烛的声音不是来自某个特定的地方,猛然一听,似乎从南边传来,再仔细聆听,又似乎是从整个夜空甚至是从四面八方飘过来。他的声音就像一张大网,将整个隼翔宫罩在里面。由此不难断定,他一直都在倾听隼翔宫里面的动静。当然,他肯定也知道目前隼翔宫众人的意见并不统一,所以他调笑似地又加了一句:“谢宫主,你我是不是应该举行一个隆重的交接仪式?”    
  虽然在这之前,羽警烛的言行已经数度使谢翼行感觉到了屈辱,但它们都不及现在此话这样让谢翼行不痛快。谢翼行心上都几乎要滴血了,咬咬牙,强自按捺下自己的愤懑,说道:“我再说一遍,我不知道空雨花在什么地方,我纵然想交,也交不出来呀。”    
  “你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羽某。我曾经说过,我感觉到空雨花就在隼翔宫,只是不知道具体的位置。如今我依然能感觉到他的存在,而隼翔宫其它地方已经被冰封,所以他一定就在谢宫主你的居所。说得更明白一点,他就在你的秘室里。”羽警烛似乎就是千里眼,透过溪水、宫墙就能看见隼翔宫里面的情形。也许,他有千万双眼楮,密密扎扎排列在“固金汤”屏障的外层,隼翔宫内所发生的一切都清晰地呈现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一听到羽警烛提到“秘室”,谢翼行就明白自己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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