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梦奇录-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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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要骂,我可以连骂一千年,而且不带一句重复的。我要骂得铁树开花、马生角,骂得江河倒流、日头西出,骂得你祖坟冒烟,骂得你七十二代祖宗一起从坟茔里跑出来洗耳朵。”
“你调整好情绪,然后隆重开骂,我呢,一边洗耳恭听,一边小小歇息一会。”羽警烛轻轻一腾,那身子横放在草尖上,眯上眼睛做睡觉状。
既然对方拿出这一副优闲的模样,辱骂多半是徒劳无功,空雨花立刻住嘴不骂了。
一旦注意力从辱骂羽警烛撤回,痛楚又占据了他所有的神经,骂声马上换成惨叫声。
奇怪得很,过了这么久,空雨花的声音非但没有沙哑,反而越来越洪亮了。
他痛恨的对象也渐渐由羽警烛变成了炫天岚。如果没有溟琥剑,那么他还好端端地待在隼翔宫学艺。陶淬霜和谢翼行依旧会是威严的总教席和宫主,而不会觊觎溟琥剑;羽警烛也不会攻破隼翔宫而带走他,他也不会承受这些煎熬。
而如果没有炫天岚的灵体,他就不会感到心痛,更不可能被“蒸鱼功”蒸煮。
如今他受到惨绝人寰的折磨,炫天岚的灵体还赖在他身上不肯出来。
若说他自作主张拿了溟琥剑是咎由自取,那么炫天岚的灵体不问问他的意见就偷偷摸摸进入他的身子,他不应该承担任何责任,也不应该为此遭受任何煎熬。
“你快出来吧,求求你了。”空雨花开始乞求炫天岚的灵体。
他也知道,如果炫天岚的灵体肯出来早就出来了,他更知道,这话等于白说,起不了任何作用。但他目前已完全绝望,没有什么事能使他的处境变得更糟,所以说了也不会带来不良后果。
可说也奇怪,他刚说完这句话,就感觉到右手掌心有东西在动。
“天可怜见,莫非炫天岚的灵体有所动作了?”空雨花和绝大多数人一样,什么事情都往好的方面想。
不过,灵体选择空雨花的掌心做为脱离之处,这颇有些让人诧异。
掌心的动静越来越大,空雨花已经很清楚地感觉到是一个物体在蠕动。准确地说,这物体是在快速膨胀。他五指本来合在一起的,这时感觉掌心那物体就是一个巨大弹簧,在被压缩到极致后强力反弹。
他把握不住,五指松开。当然,在被扔进罐子后,除了嘴和眼睛,其他部位的任何动静都不由他控制,五指握紧是如此、五指松开也是如此,此自不需多言。
那物体膨胀的速度极快,远远超过羽警烛用来的对付雕骨仙的息壤的膨胀速度。在空雨花意识到它在蠕动后,紧跟着就是松开五指;在松开五指后,物体紧接着就膨胀开去,一下就顶到了罐子的内壁。罐子里的树汁受排挤而漫出,顺着罐子外面的肉皮下淌,滴在骷髅花上面,花朵的开谢顿告完结,“烈焰”熄灭。
没有了罐底的“烈焰”,罐子里余下的树汁的温度立刻降下来,回复常态。常温下的树汁对空雨花构不成任何威胁,他不必再受煎熬了。
事实上,空雨花已经完全脱离树汁,树汁温度的高低与他无关了。
他现在才明白,右手掌心的物体是被他戏称为“东西”的蓝魔的尸骨,而不是他和羽警烛孜孜以求的炫天岚的灵体。
他借助“东西”顶住了雕骨仙的毁灭性攻击后,一直将其放在右手掌心。
羽警烛突然将他扔进罐子里,他来不及把“东西”收藏起来。跌进罐子后,失去行动能力,更不可能收藏了。
所以,“东西”一直握在他掌心,这“东西”也就是蓝魔。
蓝魔的身躯瞬间暴长千万倍,罐子容纳不下,顿时宣告破裂。蓝魔的翅膀倏地伸展开去,拍打起来。鼎足而立的骨粉堆坍塌下去,骨粉和雕骨仙剃下来的长发被蓝魔翅膀扇起的狂风一吹,在空中乱飞,四周的草丛则偃伏下去,紧贴在地上;草丛下的尸水受到激荡,朝四下里飞溅出去,像是下了一场黑雨。
脱离了树汁,空雨花恢复了自由,但因为蓝魔膨胀得太快,他躲闪不开,还是不由自主被动地骑上了蓝魔的背。
此时,他刚从那惨烈的煎熬中脱身出来,疼痛的感觉还未完全消失,手脚不怎么灵便,加上事起突然,他没回过神来,所以不敢贸然采取行动。就这么一迟疑,蓝魔拍打着强劲的翅膀,已飞到几十丈高的空中。
这是空雨花第二次把蓝魔当成了坐骑。
第一次,他骑在蓝魔背上向下坠落;这一次,他骑在蓝魔背上朝上飞腾,两次都是不由自主。
草丛被狂风吹伏,羽警烛无法再优闲地横卧在草尖上。虽然事起仓促,他反应却一点也不慢,借蓝魔翅膀扇起的风力向外飘出,眼睁睁看着蓝魔负着空雨花飞上天去。
他万万想不到蓝魔竟然会死而复生,更想不到蓝魔竟然能够破解他的“蒸鱼功”。
不能让空雨花逃走!这是羽警烛的第一个念头。
他双脚在地上一蹬,身子如弹丸向上飞起,落在一棵三十余丈高的大树上。这样的弹跳能力当真是世上罕见,当然这可能不是真实的弹跳,而仅仅是幻术。
他对身处同样高度的蓝魔说道:“蓝魔,别来无恙啊。”
蓝魔死而复生,如同新生婴儿,脑子里一片空白,见羽警烛一个弹跳就跳如此之高,颇感惊异,“好大一个跳蚤,成精了?都具人形了。”
羽警烛啼笑皆非,笑骂道:“瞎了你的狗眼!竟然连我都不认得了。”
蓝魔的翅膀轻轻拍打着,悬停在空中。翅膀扇动的风依旧很猛,把四周的树吹得摇晃晃的,羽警烛那宽松的衣衫完全吹到背后,似乎一只有力的手在后面牵扯他。
他如同树上的一根枝桠、一片树叶,随着脚下树冠的晃动而晃动。
蓝魔说:“听这说话的口气,似乎我们是相识。说真的,我觉得你有面熟,只是我脑子有点乱,想不起来你是谁。”
“想不起来也无所谓,羽某也没打算和你叙旧情,你我只有数面之缘,并没有什么的交情。”
“羽某?”蓝魔受到了启发,“你莫非是第八奇人羽警烛?”
羽警烛避而不答,却说:“虽然你我没有交情,但你也不该搅了我的好事啊。”
“搅了你的好事?”
“羽某马上就要大功告成了,你这一胡乱搅和,就让一切化为泡影了。”
“什么大功告成?什么化为泡影?”蓝魔一头雾水。
“也怪不得你,睡觉起来都要迷糊一阵子呢,更何况你是死而复生。”
“你说什么啊?谁死而复生?”
“当然是你这大色魔了。”
蓝魔一愣,随即怪笑起来:“我们七色魔与天地同生,何来生死之说?虽然你无所不知,甚至可以算得上小半个诅咒师,但要咒死我,可能还差点火候。”
牠笑得直打颤,身子也晃动起来,差点把背上的空雨花震下去了。羽警烛可以上蹦下跳数十丈,但他可没有这样的本事,他要是跌下去了,肯定就是一张肉饼了。
蓝魔的皮肤硬梆梆的,感觉迟钝,还没觉察到自己背上有一个人。
“如果让你一动不动待在安全的地方,你当然可以与天地同寿。”
“我眼中就没有什么不安全的地方,难道还有谁能威胁到我?”
“性命悠长,这是你最大的本事,这个本事可与时间为敌,却不能抵御刀枪剑戟。
”
蓝魔丑陋的脸上有了怒气,但只是一瞬间就消失了,“我想起来了,第八奇人是梦幻大陆最有名的自大狂,眼里只有自己,别人都是烂泥。说句不好听的,你的言语,也就是臭不可闻的大便,不必认真对待。”
“如此说来,你吐出来的是香喷喷的大便?”
“当然!”蓝魔的注意力放在“香喷喷”这个好听的字眼上,忽略了“大便”二字,所以回答得很干脆。话刚出口,就觉得不对,“羽警烛你什么时候喜欢玩这种把戏了?我不和你胡扯了,说正经的,所谓的死而复生是怎么回事?”
牠的翅膀依旧慢慢扇动,羽警烛衣袂飘飘,依旧保持玉树临风的姿势。
“羽某眼中并非只有自己,还有你蓝魔。我认为自己对你应该客气一点,有问必答。哈哈,羽某的态度还可以吧?说到死而复生,那就是六月冻死羊,说起来话长啊。”
“那就长话短说,实在不行,慢慢述说也可以,反正我闲工夫多得很。”下一刻,他突然觉得羽警烛的话有些不对劲,“原来你把我当成死羊啊?”
“你太敏感了!我不过就是打一个比喻,没别的用意。即便要影射你,也不会拿死羊做文章,再怎么说,死羊也比你漂亮啊。”羽警烛哈哈大笑起来。
“别拿无聊当有趣!闲话就不要说了。”
“你也别那有趣当无聊啊?真是不解风情!”羽警烛说,“请问你最近在做什么?
”
蓝魔不假思索,冲口而出:“养人鱼。”
“在什么地方养人鱼?”
“不羁山巅碧玉潭。”
“此处是碧玉潭吗?”
蓝魔一直没机会观察周遭的环境,听羽警烛这么一提醒,遂扫视下面,发现很陌生,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都长出这么多树木了,碧玉潭什么时候干涸的?”
蓝魔的回答太出人意料,羽警烛失笑道:“碧玉潭干涸?”
“变化很大呀,连不羁山也坍塌成为一块平地了,怎么会有这种变化呢?”蓝魔固执地认为这是不羁山碧玉潭原来的所在,喟叹世间的变化太大,“养人鱼很伤神费劲,累呀,可能我不小心睡着了,而这一睡就是千年万年,沧海桑田啊。”
“呸,你非但瞎了眼睛,脑子也有问题。除了沧海桑田,环境变化之外,你就没有想到其他可能性?”
“还有其他可能性?”
“当你觉得环境和以前不一样时,有两种原因,一是环境确实变了,二是你已经离开了原先所在的地方。”
蓝魔满脸狐疑地问:“离开了原先的地方?”
“你脑子里装的究竟是豆腐渣还是狗屎?羽某说得如此浅显如此清楚,你还是拿出这副痴呆的模样,实在让人不知说你什么好。”在羽警烛眼里,蓝魔简直就是低等生灵。
若是其他低等生灵,他早就上前一脚将其踩成肉泥了,但现在自己面对的毕竟是很有些手段的蓝魔,尽管他有把握击败蓝魔,但能智取就不要力敌。“我明明白白告诉你吧,这里不是不羁山碧玉潭。”
蓝魔的思维方式果然与别人不一样,“那么碧玉潭在什么地方呢?”
“当然还在老地方!”
“什么叫老地方?”
尽管羽警烛提醒自己犯不着和蓝魔这样的低等生灵生气,但还是被对方这句话弄得差点闭气,“所谓老地方,就是碧玉潭所在之处。”
“碧玉潭在老地方,老地方在碧玉潭所在之处?”蓝魔突然明白了什么,“你这话不是放屁吗?”
“哈哈,看来你还没笨到家。”
“我明明在碧玉潭养人鱼,怎么到了这个鬼地方?”
“绕了一个圈子、说了一番废话,你终于回到正题上来了。你不是睡觉,而是死了,你是被人带到这地方来的。”
“不可能,没人能杀死我,而且,我不记得自己和谁有过冲突。”
羽警烛嗤之以鼻:“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可悲呀。”
“再说,我这样的身躯,谁搬得动?”
“无论一堆狗屎看起来份量多大,洒干后也只是一小点甚至化为乌有。”
“就算你说的是真实情况,我死了,那么,我又怎么可能活过来呢?”蓝魔也不明白自己有这个天赋。
“在羽某的手下,尸骨都可说话,死人当然也能重生了。”羽警烛猜想,大概是“
蒸鱼功”太酷烈,所以连死了的蓝魔都忍受不住而活过来了。
他的这种猜测很有道理,而且与事实相符。
蓝摸突然就发怒了,吼道:“早听说你有敲骨之术,逆天地之道而行,被人所深恶痛绝。我与你有什么仇怨,竟然遭受你如此荼毒?”
“逆天道?羽某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也喜欢这样的话。虽然使你重生的手段不是敲骨之术,但也是逆天而行。若非如此,你怎么可能逆天地之道而复活呢?”
“我本来活得好好的,干嘛还要复活呢?”
“你头脑又不清楚了,再提醒一下,我见到你时,你只是一具干狗屎的尸身。”
“那么是谁杀死了我?”
“这个人就在附近,而且他可能再杀死你一次。如果你再死去,就没那么幸运重生了。”
蓝魔拍打翅膀,飞了一圈,没发现有别的什么人,“我明白了,你喜欢拐弯抹角说话,你所说的这个人就是你自己吧?”
“我无法阻止你这样想,而且可以告诉你,如果有机会,我不在乎杀死你,但真正置你于死地的人不是我。”
“除非你把他摆在我眼前,否则,我只会认为你是凶手。”
“摆在你眼前?这个要求有点苛刻!把他放在你背上行不行?”
“背上?”蓝魔的脑筋又转不过弯来了。
“你果然是肉厚皮粗,感觉迟钝,竟然没觉察到背上有人把你当坐骑吗?”
蓝魔有些疑惑,“我的肌肤本来就没感觉,你不会是骗我的吧?”他的双手被翅膀遮住,无法伸到背后去抓空雨花,所以才有后面这半句话。
“背后动手,见效最快。我估计你第一次就是被他这样杀死了。这也难怪他会再用这种方式来对付你。”羽警烛的猜测很准。
蓝魔一听,顿时急了,“你帮我把他揪下来。”
“你愿意我踏在你的背上去抓他?”
“你更危险!”蓝魔立刻变卦。
“那我就帮不上你什么忙了。”
“你们是一伙的吧?”
“你背上这位英雄本来已经被我控制住了,偏偏你这搅了我的局,让他恢复自由之身,最终威胁到你的性命。”
蓝魔不言语了。
羽警烛存心拿对方开心,“背心冒汗了吧?别如此脓包,你最糟也就是再死一次,然后再来一次劫后重生。多经历几次生与死,说不定你会获益多多。”
蓝魔点点头,“我明白了,我背上根本就没什么人,你无非就是要吓唬我。而我适才不辨真伪,竟然就相信了你的谎言,以至于失态,真是不应该呀。”
羽警烛对空雨花说:“小兄弟,羽某有没有撒谎,你最清楚。你千万别闷不吭声,再怎么也得出个声,还我一个公道。”
空雨花受“蒸鱼功”的煎熬,好不容易意外脱险,怎肯再受制于羽警烛?两下相较,和蓝魔待在一起显然好得多,即便是被它吃了,也好过被羽警烛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当下依旧沉默,让蓝魔保持背上没人的错觉。
“小兄弟?哼,还老家伙呢!这种把戏瞒不了我。”
“你这蠢货,蠢得天地为之震颤,日月为之逆行。”
“不相信你的鬼话就是蠢货?”
“其实羽某是否瞒你骗你,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