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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驭梦奇录-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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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空雨花来说,这不是第一次出远门。上次他去捕杀骨虺,离家同样有三百里之遥。那次他是怀着一种很凄凉、很悲壮的心情出门的。没有骨虺的胆就不能救治母亲,他只有孤注一掷。幸好他杀死了骨虺,取了骨虺胆回来,冒险好歹成功了。这次到隼翔宫,既没有后顾之忧,母亲有薛家照料,前面也没危险,空雨花的心情轻松多了。    
  行到中午,他们到了板凳溪。两人下了马,让马啃啃青草。他们坐在溪边的鹅卵石上,就着清冽的溪水吃干粮。过了板凳溪,沿铁龙山麓向西一直走,大约在傍晚就可到达隼翔宫。板凳溪两岸的景色很美,空雨花难得如此清闲,东张西望,尽情享受着这美丽的景致。    
  板凳溪在距两人百十来丈的下游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瀑布,瀑布东岸斜斜地生长一棵粗大的柳树,树冠伸到了板凳溪的西岸,树干正好架在瀑布上方,垂下的枝条像挂晒着的面条,那些太长的枝条落在瀑布里,随水流一紧一松地扯动着。    
  殷拿云对这里的情况比较熟悉,说:“瀑布下面是个深潭,站在柳树上向下跳非常过瘾。”    
  “如果在夏天,倒是可以试试。”    
  “现在的水也不冷,跳跳水没什么坏处。”    
  “你这是怂恿我啊。”空雨花笑起来。    
  “敢不敢去?”殷拿云这回不是怂恿,而是激将了。    
  “这有什么不敢的。”空雨花站起身来。    
  殷拿云却一把将他拉住:“不急不急。”    
  “我就知道你不会真去跳水。”    
  “谁说的?你看那个人正要到溪边喝水,咱们得等他走了再过去。”    
  空雨花扭头一看,原来在他们说话的当儿,有个人正走到溪边,弯腰捧水喝。那人一袭水绿色长衫,腰间还挂着长剑。喝毕,他又洗了一把脸,用衣袖擦干净。之后,他挺直腰身,左右张望。看见殷拿云和空雨花,那人楞了楞,随即溯流而上,朝二人走来。    
  绿衣人走到近处,大咧咧问道:“你们难道没长眼楮?我在下游喝水,你们却把吃剩的食物扔在上游的水里。”他说话时,脸上的肌肉死板板的,没有一丁点表情。    
  殷、空二人闻言,都觉得好笑。殷拿云不卑不亢答道:“你倒是长了一双圆鼓鼓的大眼楮,可惜没派上用场。我们比你早来此地,而且已经在溪里撒了几泡尿了。”    
  “你们在看见我的时候应该早早地闪到一边去。”绿衣人这句话太强词夺理了。    
  殷拿云笑道:“说说你是谁,如果能够吓唬住我们,我们现在还来得及就闪到一边去。”    
  绿衣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们一会,冷冰冰说说:“你们腰挎长剑,好象都是会家子。”    
  “放心,长剑也是用来装样子的。”殷拿云没将对方的话放在心上。    
  “如果你们现在弃剑,我还可以考虑饶你们一命。”    
  “饶我们一命?果然吓唬我们啊!你又看走眼了,我们不是什么会家子,同样的道理,我们的长剑也不是完全吃素的。”    
  “是吗?”话音未落,绿衣人的长剑已然出鞘,一道红光直奔殷拿云咽喉。    
  殷拿云早有防备,在绿衣人的长剑刺来时,他的剑也拔将出来,剑尖朝上,自左向右斜斜一拨,想将对方的剑荡到一边。说时迟,那时快,两剑撞在一起,只听“叮”的一声脆响,殷拿云感到一股热劲从剑上传过来,虎口一麻,长剑几乎把握不住,而绿衣人的长剑稳如盘石,继续刺向他的咽喉。    
  殷拿云大惊,脚底用劲,飞速后撤。他反应不可谓不快,但喉头还是被绿衣人的长剑划破了,幸好只是皮外伤,不碍大事。殷拿云在千钧一发之际躲过了对方的夺命一击,他第一次感到到死亡离他如此之近。在那一瞬,他恐惧了,双腿微微有些打抖。    
  绿衣人没有乘胜追击,回剑说:“你年纪轻轻就能接我一剑,颇不容易,我不杀你。”    
  殷拿云终究年少气盛,受不得绿衣人的居高临下的态度,暴喝道:“你偷袭没有得手,还有脸皮说此大话!!来而不往非礼也,吃我一剑。”也不直接向绿衣人进击,而是朝右转了个弧形圈子,剑做龙吟,猛刺绿衣人的左腹。    
  绿衣人也不侧身,长剑左递,很自然地挡在左腹前面。他出剑的时机拿捏得恰到好处,剑身正好挡住殷拿云的剑尖。殷拿云来势甚急,长剑受阻后,身子依然前冲,他想,如果借助剑上的力道把绿衣人逼退一两步,自己也算是挽回了一点面子。    
  绿衣人随随便便站在溪边,脚下是松软的河沙,在殷拿云的猛烈冲击之下,竟然未有分毫动弹,倒是殷拿云的长剑在双方力道的压迫之下,弯得像弓一样,然后猛然绷直,将殷拿云反弹回去。殷拿云身在空中,无处借力,被这反弹之劲弹得后飞了数丈,落在溪岸上的一棵垂柳的枝条丛里。    
  “你是隼翔宫的吧?我说过不杀你,现在这话仍然有效。”绿衣人对殷拿云说完这句话,又转向空雨花:“现在轮到你了,看你是否也能接我一剑。”    
  自绿衣人走近后,空雨花一直紧盯着他,身躯因害怕而微微颤动着。他的胆子并不小,不然也不敢单独去杀骨虺,但他见到眼前这个冷冰冰的人时,却不由自主地发抖了。他从来没有与此人这个人打过交道,却认出了他是谁。    
  这人正是在烨萝树林杀死梦精灵小六及其同伴的绿衣人。    
  想到他那使所有梦精灵丧命的剑法、使所有树木的枝条在他面前自动避让的身法,空雨花吓得回不过神来,当殷拿云和绿衣人动手时,他根本想不到应该阻止殷拿云。直到绿衣人面对他,他才醒悟到殷拿云决非绿衣人的对手。不过他现在需要担心的并不是殷拿云,而是他自己。听了绿衣人的言语,空雨花很本能地拔出那柄杀骨虺时得到的长剑来。    
  那边,殷拿云正从柳条丛中脱身出来,见绿衣人要向空雨花出手,而且空雨花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敢拔剑抵抗,情急中喊道:“我兄弟不懂武功,你休要伤他。”    
  绿衣人的剑已经出手,长剑没有变化,依旧刺向空雨花咽喉。    
  殷拿云远远瞧见这一幕,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上来了,“雨花死定了。”这是他此时唯一能想到的。    
  空雨花见对方长剑刺来,笨拙地向右一闪,同时手中的剑也劈了出去。    
  绿衣人身子未转,剑也未转,但剑尖却不知怎么还是刺到了已经移动了位置的空雨花的咽喉处。    
  殷拿云闭上眼楮,不忍心看空雨花被一剑刺穿喉咙的景象。    
  空雨花懵懵懂懂,突然觉得有人从脚底猛推了他一把,将他送到七八尺高的地方,躲开了对方致命一击,而手中剑剑芒暴长,剑光下垂,正中绿衣人的左肩。    
  只见血光一闪,然后是冷冷的一声痛哼。    
  “你的剑……”绿衣人的话到这里就停顿了,声音里充满了惊惧。他转身向板凳溪狂奔而去,所经之处,鹅卵石朝两边飞起,溪水在他经过时甚至断流了。绿衣人奔到对岸,回头向空雨花丢下一句:“我会回来找你的。”之后冲入对岸的树林,树木被猛烈震荡,发出哗哗的声响,最后一切归于平静。    
  空雨花茫然地看着绿衣人远去,许久没回过神来。    
  殷拿云走回来问:“你是怎么伤到他的?”    
  空雨花摇摇头:“我不知道。”    
  “刚才我看见你飞起来了。”    
  “飞?我只是觉得跳得比较高而已。”    
  “我瞧得很清楚,你的确是在飞,而且是一飞冲天。”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这是飞腾术。”    
  “飞腾术?”空雨花犯了迷糊。    
  “你不仅有精湛的飞腾术,还有异常深厚的幻刃功。”    
  “什么是幻刃功?”    
  “将充沛的内功幻化成兵器或者加强兵器的杀伤力,你刚才的剑光就是这样产生的。”殷拿云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续道:“有了飞腾术和幻刃功,你根本无须去隼翔宫。”    
  “我根本就不懂什么飞腾术和幻刃功,刚才一定是中了邪。”    
  “中邪?!我不是第一次听说这两个字。”殷拿云沉思了片刻,说:“想起来了,渺渺曾说你自从杀骨虺回来之后就变了。当时我还呵斥她,叫她别胡说八道。”    
  “原来不只薛泠泠才认为我中了邪。”空雨花想起薛泠泠当初看他的眼神,不禁觉得好生无趣。    
  “当时渺渺说你中邪,我完全不相信,今日观之,你果然有些不妥。虽然你打跑绿衣人,但仔细想想你竟然莫名其妙拥有如此能力,真让人替你担心。”    
  “反正到目前还没什么不好的苗头,我也不必费神去多想。”空雨花打定主意不理会自己是否中邪这件事,他当然也是提醒殷拿云不要为他担心。    
  “说得也有道理。吉人自有天相,你应该没事的。”    
  “想起那人的身手,我还有些后怕呢。”空雨花的脑子里还是挥不去那绿衣人影子的纠缠。    
  殷拿云也是心有余悸:“他的功夫太厉害了,我估计自己再学十年,恐怕也挡不住他一击。他之所以落荒而逃,主要是因为你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要是他不跑,你纵有飞腾术和幻刃功,也未必能够再伤到他。”    
  “他行动时,连花石水草都为他让路,这是什么功夫?”    
  “我不仅没见过,甚至也没听过。我猜想,这要么是一种护体真气,要么就是魔法。”    
  “魔法?这世上真有魔法存在?”    
  “我也说不准,但我相信‘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句话。对了,那绿衣人逃走时曾提及你的剑,莫非他认得你的剑,或者你的剑有什么古怪。”    
  空雨花将剑递给殷拿云,说:“除了剑身上有些古朴的花纹,我没觉得它有什么希奇。”    
  殷拿云将剑翻来覆去看了几遍,道:“表面上看起来,此剑的确没什么特别之处。”停顿了一下,又说:“现在我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柄剑仿佛要烧我的手心,尽管我知道它是冰凉的。而且,剑好象还在和我说话,告诉我赶紧松开它。”他像扔烫山芋似地将长剑还给了空雨花。    
  空雨花接过剑:“剑是死物,怎么可能说话。拿云哥你太疑神疑鬼了。”    
  “反正我是不想再踫这柄剑。”      
~第四章 隼翔十鹰~    
  空雨花进入隼翔宫两个月,已完全习惯这里的生活。    
  隼翔宫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上上下下也有五百多号人。其中,像空雨花这样的习武者占八成,另外一成是教席,最后一成则是杂役。隼翔宫其实与书院完全相同,只不过一般书院是修文,而这里则是习武。习武者分为五个等级,称为五部,即鹞部、雕部、鹘部、鹄部和鹫部。每个部的习武者可以自由选择兵器,也可以选择学习哪些技艺。习武者一般每过两年升一级,到最后从鹫部艺成出师大约需要十年光阴。不过那些天赋高的习武者升级就很快,比如殷拿云,只学了两年,却已经是鹄部的一员了,在隼翔宫,像殷拿云升级如此之快的,到目前还只他一人。    
  空雨花是初学者,理所当然进入了鹞部。鹞部大概有六十多人,男女都有。他们一半来自铁焰城,一半来自乡野。因生活习性不同,城里的习武者和乡野的习武者之间有一道无形的鸿沟。当然,以空雨花的性情,既不会卑躬屈膝去巴结铁焰城来的同道,也不至于刻意去疏远他们,他也没因为自己是乡下人而费尽心思去拉拢其它来自乡野的师兄师弟师姐师妹们。如此一来,他慢慢就成了一个中间人,与所有的人都保持着不亲不疏的关系。习武之余,他多半是和殷拿云在一起。    
  殷拿云个性开朗,能言善道,擅长交际,身边自然少不了拥戴者,从鹞部到鹫部的都有,他在隼翔宫绝对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隼翔宫培养的人不少,但出色的不多。殷拿云天赋甚高,而且知道怎样发挥这种天赋,剑术上已经颇有些收获,虽然在板凳溪被绿衣人一招击退,那也只是因为运气不好,踫上了绝顶高手,但在隼翔宫众多弟子中,他无论怎样看都是一流人物,所以他在隼翔宫呼朋引类,虽然也招致了不少嫉妒的目光,但到底是佩服的居多。不仅师兄师弟师姐师妹们服他,就是许多教席也对他客气有加,不拿他当一般弟子看待。因为这个缘故,殷拿云完全有理由视隼翔宫为自家的庭院,横来直去,逍遥得很。    
  殷拿云的朋友很多,而与他常常形影不离的只有六男三女九个人,即鹫部的宗斩,鹄部的宣篱、滑光鑫、骆星翘,鹘部的段月、谷血儿、梁助,雕部的梁琮秋以及鹞部的苏驭,隼翔宫的某些好事者将他们和殷拿云称做“隼翔十鹰”。空雨花因为和殷拿云在一起的时间很长,也就很自然地和宗斩等人相互结识了。    
  接触久了,空雨花发现,骆星翘、段月和谷血儿这三个女孩子对殷拿云很有些情意,尤其是谷血儿,简直就把自己当做了殷拿云的女友。其它人也看出了这一点,只是心照不宣。殷拿云何等聪明,自然也知道她们的心思,内心深处也高兴,毕竟被别人喜欢不是坏事,只是已经有了未婚妻,他不得不装瞎子,仅仅把她们当做兄弟,从不越雷池一步,害怕弄出什么是非。    
  谷血儿的父亲谷碎玉是铁焰城城主的第三副手,掌管铁焰城的安全事务。谷碎玉没有儿子,只有谷血儿这么一个女儿。谷碎玉对女儿期望甚高,自小就将她当男孩子养,所以谷血儿也就有了一份不让须眉的气度。与她一起从铁焰城来的男孩子都想巴结她,却没有哪一个让她瞧上眼,反而是殷拿云这个乡下少年让她动了心。不过,虽说谷血儿敢做敢当,爱憎分明,但到底少女矜持,一直不曾把心思向殷拿云挑明。眼看骆星翘和段月也把万缕情丝抛向殷拿云,谷血儿暗自打定主意,在夏天结束之前无论如何也要和殷拿云把话挑明。已经是七月,她还没有找到一个既不让对方感到突然又不让自己丢面子的办法,她甚是为难。    
  幸运的是,这时她已经和空雨花非常熟络了。    
  空雨花少年老成的样子让谷血儿感到很放心,她寻思,如果通过他将自己的心思转达给殷拿云,一来可免除她和殷拿云面对面的尴尬,二来空雨花会为她保密,即使殷拿云不愿意,她也不至于在师兄弟师姐妹面前丢脸。当然,谷血儿相信,自己主动示好,殷拿云断无拒绝的可能。    
  无论如何,谷血儿打算付诸行动了。    
  这一日,谷血儿单独将空雨花叫到一旁,笑嘻嘻问他:“师弟,你是不是喜欢段月段师姐呀?”    
  “你说什么?”空雨花觉得谷血儿的话来得很突然。    
  “我可都瞧出来了。”    
  “胡说!玩笑话可不是这样说的。”    
  “你这样的年纪正是害羞的时候。”    
  “我害什么羞啊?我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害羞。”空雨花涨红了脸。    
  “那你脸红什么?嘻嘻。”    
  “要说害羞,我觉得你才应该感到害羞。”    
  “我和你一样,也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害羞。我很奇怪,你为何会说我该拿出害羞的模样来?”    
  空雨花道:“你对拿云哥那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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