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玩"哲学-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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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是这次理发使你全面改观。发型的变化，让你改头换面了。你的鼻子形状、眼睛颜色、双颊宽度以及你的全身都随之改变了，身体可能变大，也可能变小。
无论是迷失或是获救，一个绝无仅有的改变即将来临。剪发如同可怕的手术，足以让你目瞪口呆，或成为改变的牺牲者。这就是你要设法让自己去相信的。
第二项体验是以抗头虱洗发精洗去这些幻觉。你知道实际上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你是去理发，就是这么一回事。剪出来的发型应该不错，也在一定程度上符合你心目中恰如其分的“审美”观。然而这些微小的变化并非没有影响，不过它们无足轻重罢了。
你可能凭空在想入非非。至少你做了一次把你的幻觉与现实拉开距离的试验。现实几乎总是平庸的、平淡的、普通的，也许并不生动，但在某种意义上说是令人感到安心的。
第二部分第16节 闭上眼洗淋浴
时间：5~10分钟
设备：淋浴设备
作用：平和的
你不知道水来自何方。你可以闭上眼设想除淋浴以外的其他事物：例如热带的雨水。你也许不是单独一人，旁边有许多人围观，一种场景开始形成了，也许是一连串的故事。闭上眼睛，我要讲的可不是这些。
你只是感觉到温水、水滴、水柱或水流给你的感觉。仅此而已，什么也见不到，除了哗哗的水声你什么也听不见。你就尝试着只体会这种单调的感觉吧，那是一种没有意义、没有图像，只有温水滚滚而下的感觉。就这样待着，站在水下，脸朝着莲蓬头伸出，仿佛就只是水下的脸皮垫子。也没有话要说，就这样迟钝地待着，浓缩在水如雨下的沉重感中，就是这种感觉，或者差不多就是了。
就木然不动地站在那里，让水不停地冲自己。避免一切近似某种形式的祈祷，心醉神迷、胡思乱想或盲目游荡。你就站在那里，浑身淋湿，这样就行了。有时候，无视其他东西的存在是很困难的。思绪如潮水般涌来，点子一个个跳出来，某些一直纠缠不休的问题萦绕在脑际，还有种种忧虑也是这样执拗地停留在心中。水哗哗地淌着，冲淡一切。沐浴在继续。你就乖乖地待在那块小小的水柱圈子里吧。
第二部分第17节 在阳光下小憩
时间：1小时左右
设备：浴巾、阳光
作用：反叛性的
你，俯卧在阳光下，最初只觉得一阵轻微的昏沉感，一种麻木感。然后胸部贴地的压力会变得强烈起来，呼吸减慢了，身体的外形逐渐变得模糊，远方的叫声也开始减弱了。你只感到热量在背部辐射开来，好像一条令人放心的被子，而腿部像是被晒干了。一阵微风使你不觉得热得难受，你只感到温暖的阳光在保护你，它在不断地扩大范围。阳光暖洋洋地照到你全身，你一丝不挂、懒洋洋地卧着，但并不担心着凉。在你即将入睡之际，这么想就会令你心安。好，睡着了。
不一会儿，醒来之后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实在谈不上惬意。你不知道你究竟在哪里，你为什么会睡着，也不知怎么做能帮你摆脱这种状态。你感到浑身皮肤一阵阵燥热，这时候你才担心会被灼伤，将来会得癌症，隐蔽的黑瘤会潜伏在你身上，癌症会向全身扩散。在期待咖啡的同时，一种穷途末路的糟糕感觉开始浮现。
不要听任摆布。你不可能待在一个装了空调的洞穴中过活，成天只吃莴苣和香菇，喝纯净水，避开所有辐射，直到老死。你清楚自己迟早要面对死亡，而且死时模样也不怎么好看。在告别人世的时刻来临前，爱怎样睡就怎样睡吧。
第二部分第18节 去看马戏
时间；2~3小时
设备：马戏表演
作用：使人变得仁慈
对那些不喜欢看马戏的人应存有戒心。也许这些人工作效率太高，也太自信，因而变得冷酷无情。为了去理解马戏，即使你觉得并不那么引人入胜，也应该去体验一下坐到那圆形演出场的感觉。最好选择一个小马戏团，知名度不高，近乎穷困潦倒。避免到麦迪逊广场公园、巴纳姆（Barnum）马戏团及其他企业化的大型马戏团去。置身其间，很难看出马戏团夹杂着悲惨与梦幻而令人动容的一面。
因为在这些小马戏团中，通常有令人眩晕之处。在圆形演出场地上有木屑，还有动物粪便的臭味，陈旧的马戏团帐篷上积满灰尘，在帐篷织物下面散发出羊毛粗脂的怪味。另一个重点是它的场地空间密闭：圆形的表演道，帆布顶棚，栏杆扶手。马戏团开辟出一块对它合适的空间，有别于世界其余各处的一方天地。在某种意义上说，马戏团的特点与人类社会相似。
在这一方有限的空间里，你可以浮想联翩，要从基本的、幼稚的、庸俗不堪的地方想起：那支离破碎的片断，假钻石以及那些闪闪发光的东西，那些赝品，那些假货，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那些忸怩作态的东西，矫揉造作出来的灵活自如的表演，内心异常凄楚却要强装笑容的可怜姿态。就是这些使马戏团动人心弦，成为典范，也是它被称为人类社会简单雏形的原因：在泥淖和污垢中顽强地打造出的一些短暂梦幻。表演在每天晚上8点半开始，星期天则在下午3点。
因此你必须找到那条通往马戏团的路，排一小会儿队。掏出大笔钞票，待在不舒适、破烂又有怪味的地方。坐得不舒服却要待许久，但是你却轻而易举地摆脱了不适感。你自信可以避开这种重压，看着杂技演员轻盈的动作，叹服魔术师的神力。你可以幻想一个布满水晶球，在探照灯照耀下闪闪发光，人们在流行乐曲的嘈杂声中露出笑容，在棉花糖中兴高采烈的人类社会。你会觉得舞台上的人物都很美，很勇敢，道德高尚，值得称道，能创造丰功伟绩；他们比普通人更高大，身上熠熠生辉，而且是那样灵巧、轻盈、敏捷、飘逸。你在这个饰满闪光片的温馨环境中飘游了一段时间。
接着，也是最重要、最惊心动魄的一幕，演出中途出现了状况。一个球掉了下来，一次空中杂技跌落下来，一只鸟固执地一动不动。你发现做柔体表演的美貌女演员所穿的裤袜破了个洞。可怜的一幕，拙劣的行径乍现眼前，给这尘世间的梦境染上了污渍，如同撼人的挫败般，多少会伤人。这是人类执拗本性的写照。你一定要不定期地再回马戏团去感受一下。
第二部分第19节 试衣服
时间：30~50分钟
设备：成衣时装店
作用：爱好幻想的
几千年来衣服已不再是御寒、防雨和遮羞的物品。似乎很难想像即使是最原始的人类，也不只是以衣服保暖。也许这些衣服总连带着一种象征作用。我们也借此发现，在人类学家要让人了解的任何社会中，衣服也不会降低到只是实用的地步。服饰总是某种标志，与权力、标准、社会规范或社会角色关系密切。
人类以不特定的方式，在外貌打扮及服装的含义上推陈出新。服装能说明一个人出身的社会地位、物质条件、他所行使的特殊权力或他所受到的统治，衣服标志着阶层、性格、年龄、职业、反用角色、违抗和服从。他们可以说：“我是来自郊区的一名青年，穿着与我同龄的中产阶级青年人同样品牌的服装，为的是设法摆脱屈辱的境遇，我选错了色调，搭配也不得体，而我自己却并不知晓。”
你可以做个试验去试衣服，并不是想购买衣服，而是要探索出乎意料的装扮。你不要像往常一样去找寻适合你、符合你爱好，与你的身份、身材、体态和理想相适合的衣服，而要去试那些不合适的服装。对你来说太花哨或老气横秋、太过前卫或太过村野、太鲜艳夺目或太暗淡无光的衣服。这些衣服无论如何总是那样的不得体、不适合我们的口味，与现实距离太大。如果每天换上一身奇装异服，都会让你觉得滑稽而哈哈大笑，那就对了。
想像自己是小时候玩的纸娃娃，可以经常换装。把自己设想成芭比娃娃，你就设法装成摇滚乐歌手、外交家、商务人员、吟快板者、农民、卖肉的、美术图案设计者、猎野鸭者、知识分子、道路清洁工、足球运动员、小干部。每次你构想与这些衣服相称的生活时，包括：说话方式、吃相、居住社区、休闲方式、旅行等等。然后你把一切都挂在一个衣架上，向所有的店员致谢。
第二部分第20节 练书法
时间：20~30分钟
设备：优质纸张、优质笔
作用：聚精会神
写字算不上一种脑力劳动，应该先将它归类为手部运动。我们写在纸上的所谓有含义的字句，趣味性不及书写文字，能画出它们正确与美的轮廓，以及追求直线、弧线、环形与点的细部平衡。
为了体验这一点，开始时你就应该专心致志地用相同的节拍，不间断地、按部就班地写出一些句子，甚至最普通的句子也可以，只要是头脑中一闪而过的就可以。这一次重要的还不是你要表达的意思。符号的内容、人们口中的字是次要的，惟一有价值的是线条的规律性，提笔写出时整齐划一，使前后连贯、外形美观、清晰可辨、比例匀称、笔画分明。
你要全神贯注于你的肌肉在做正确而微小的运动，圆珠笔或钢笔短暂地划过。注意在两句话之间要一气呵成，尽可能不要停顿，保持相同的速率。你写的是什么并不重要，只要是在写就行。尽量避免速度慢慢加快或减慢。字应该是用心写出的、工整的，但同时只不过是信笔写出，枯燥乏味、一成不变但却流畅明快。字的表达方式应尽可能地保持不变，你应当做到保持完全自动的无懈可击的连贯性。现在惟一重要的是让你果断地去写，专心一致到越来越能机械式地随心所欲，用字母与文字在纸上不断堆砌出横的线条。
你可以把即兴想起的一切写出来：童年的回忆，购物清单，最近流行的骂人话，假期明信片上的祝词，内心的独白，情书，报税单，事故证明。重要的是每次你要尽可能不注意那些句子的意思是什么。不论它们表达了什么意思，都应视之为继续性文字。
目的是要体会到一行行写出的字、一页接着一页的书法与那些句子所表达的意思毫不相干。一方面有观念、句型、结构、感情的变动、逻辑与冲突的迅速增加。另一方面（这还能算“一个方面”吗）是拼写时在抖动，那是奇特的，几乎是单纯的、自动的，而只是因为要继续写下去而抖的。
也许这样会使你感受到所要说的和想的一切都是双重意义的。文字不仅是用来传递多少有点儿熟悉而表面上可自由运用的意思。你可能可以隐约地看到，由自己手的运动所引发的普通书写，原本便存在一种秘密的、源源不绝而难以掌握的连续性。这与那些字眼的含义毫不相干，与文字所传达的观点、信息、情感也毫无关系。书写，仅有书写而已，让无止尽溢出的文字，穿越身体、肌肉与纸张。
第三部分第1节 在壁炉中点起一堆火
时间：15~20分钟
设备：壁炉、木柴、废报纸
作用：原始的
这样简单地在壁炉中升起一堆火，可能是一种已丧失意义的古老仪式。你也知道要避开那些盲点，然而你却会忘记这些动作的意义。你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这件事会以一种奇特的方式感动你，令你着迷又感到心安。
于是你要像从前每次一样做出每个动作，同时要仔细观察。你首先跪着或蹲着，为了清理炉膛，你得检查炉灰是否已被清除或倒掉，空间是否足够，通风是否良好。为把火点着，柴火不能太粗，并用壁炉的柴架稍稍加高一点儿，或者用普通砖头，若没有这些东西就用几块木柴—目的是要使炉子下面的空气流通。同样，要注意不要把木柴紧贴炉底，得留出一点空间，一条通道。再加一些小的木柴—柴捆、小树枝、装运水果和蔬菜的木条箱，但量要适中。把成堆的旧报纸（最好是日报而不是杂志，因为杂志难以点燃）剪成厚厚的长条，或者卷几张以取得纸绳的效果。不要堵塞空间，在柴火下面留空。
点上几张纸，然后把这个小火把对准中心放入。接下来的几分钟就极其有趣了。紧接着会产生的反应是一连串的噼噼啪啪，一束束耀眼的火星和一阵清脆的噼啪声。然后是渗水的木柴发出的第一阵嘶嘶声。而纸一旦烧光以后，疑虑或焦虑的时刻就出现了：火焰消失了，炭火基本也没有了，只有一阵浓烟表示还有一线燃烧的希望。烟还在继续冒，又浓又粗。烧尽的纸还在四周发出红光，一块一块地泛着红。接着就完全熄灭了。你脑海里突然涌现一个想法：这堆火永远升不起来了，一定是哪个地方出了差错（木柴潮湿，纸卷得不恰当，太紧或太松）。一切似乎并无异常，然而你表示怀疑，你在荒唐地、毫无理由地，也毫无根据地担心整个操作会失败。就像你确实不知道双颊泛起的红色是因为热还是焦急引起的。你在吹几块火炭，但火炭太小了，没有成功。烟又变得浓密起来，嘶嘶声加剧了，但火始终没有点起来。你在考虑应该多加点儿纸，重新生火。你正在疑惑着。耀眼的、通红的小火焰突然从烟中冒了出来，一瞬间，火焰就把烟驱散了。火好像是突然爆发一样。你现在可以注视它吞噬木柴，占据木柴上部、舔着木柴外皮，使木柴起起伏伏地出现红色。一切都很顺利。
你要思考一番刚才使你忧心忡忡的原因，现在又使你放下心来的理由。也许你始终记得灯火熄灭的黑暗年代。突然升起的每条火舌都意味着对黑暗、饥饿、寒冷、死亡的出奇制胜。
第三部分第2节 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时间：几分钟
设备：无
作用：困惑的
重要的是能顺着思路考虑，想想要说什么，而不是去思考言词的形式和它们的发音。如果总想着要说什么，你就会有点儿无所适从，而且还会留下不愉快的经验。就好像你在电话里讲话那样，如果不断传回来的是自己的回音，你会难以继续下去。
实际上我们永远也不需要知道我们正在讲话或是我们沉默不语，或者我们正讲到萦绕脑际的事，想要全身心地把某件事办成，最好不要告诉自己：“我正在表达自己的思想，我正在讲我要讲的话。”这种做法完全有可能令你一时语塞，讲不出话来。因此应该避免它干扰一次会议、一次政治演说、一堂课等等，并扰乱秩序，从而出现讲话会无缘无故地戛然而止的场面，这是公众理所当然不愿意看到的。
你会像我们每个人那样做到避免出轨。解决办法是将正在进行中的谈话，保持在较低的、朦胧的或次要的位置。不要刻意抓住含义不放，聚焦在句子本身以外的东西上。你要继续侃侃而谈、永远不要左顾右盼或中途停顿，否则会一时语塞，无从讲起。只有接着往下讲。
现在再来看看这种局面所造成的奇怪后果。我们只有无视语言的存在，才能讲话。知道如此，就要把语言的存在放在暗处，别再去想它。我们当然可以去修饰话语，或按自己的心意说出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