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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翻忠覆奸-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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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落不明,风肆此次的任务之一就是找到梦白首;而梦千鹤则是功成身退成功退出天音阁,另立门户,建了赫赫有名的天山十二部。
  风肆彻底傻眼了。
  偶像啊,活生生的偶像啊!
  现在,就站在你面前,对着你微笑,还是你舅舅的好朋友!幸福,是不是来的太突然了?
  偶像说:“我可以对范学士提供帮助,甚至,我可以帮你逼出梦白首。”
  偶像!我崇拜你!顶礼膜拜!
  偶像又说:“但是,我要先告诉你一件事——阿陵,是我的徒弟,他会对阿照动手,只是想逼出我回到天山十二部,想必,天山十二部的掌门与大师兄先后失踪的事情你也知道了,阿陵,是我选择的天山十二部的继承人。”说到这里,偶像神色似乎有些倦怠:“我老了,有些懒了,打算离开,让他顺理成章成为掌门,可是那孩子似乎也不乐意,竟然干脆也跑了,想找我回去,他刚刚对阿照动手,就是想逼我现身,他深知我的个性,若是手下留情我绝对不会相信的,所以他尽了权力,却不料,你突然来了。至于前些日子袭击阿照的那些人,是老夫教导无方,出了几个败类。”
  所以,她冤枉阿陵了。
  所以,她刚刚对阿陵说那样过分的话,简直就是,伤人。
  “不牢您费心了,您还不如直接用您的剑劈死我是正经!”这是她说的。
  “我不管你是朝国或者北藩、南疆……派来的人。”这也是她说的。
  “只是,再有下一次,你身上就会多个致命的窟窿。”她说的。
  阿陵却什么都不说,连辩解都没有。
  梦千鹤看着风肆,慢慢说:“现在,请你帮武陵一个忙,那么,我也会帮范哲思和你的忙。”
  冤枉人了的分割线
  武陵感觉到一抹冰凉的剑锋从面前掠过,他险险避开,身后又是交织的如同渔网一般密密的剑气,纵然他是天山十二部的佼佼者,却也不可能如同风肆、谈长舟、扆霖轩那种怪物一般的存在一样可以以一敌百。
  剑锋还是碰到了面颊,匆匆划过,但武陵却清楚地看见了血珠是怎样从伤口里沁出来然后滴在玄衣的前襟上。
  脑海中忽然蹦出一个很荒谬的想法来:脸上留了疤,风肆那个执着外貌的丫头会不会计较?
  就这么一恍惚,一柄长剑从一个危险的角度攻击了过来,躲不过了。这一剑不打算致命,却打算重伤然后强行带走。
  三部的这些家伙就是这样的,为人古板又无趣,不达目的,还誓不罢休。武陵难得第一次认真地对三部这些人下了个评断。
  还是,要回去吗?他明明就不想做掌门啊!他以前,只想参透剑之绝招,他只想做那站在最高处的剑客;现在,他也想那些,可是,他还想陪一个青衣肆意的少女,陪她,不想太多,陪她就好。
  如同看见了当初他刚到帝都,百事不懂,只想找到掌门,却意外遇见这么一个风肆大人,对他粲然一笑,眸子里像是凝着满天星辰的璀璨,问:“我需要一个管家,你干吗?”
  “干。”
  他的回答,再重复一次,也是这个回答。
  预料中的疼痛却没有,眼前反而多了一个还不如他高的青色背影。
  风肆右手轻轻松松地夹着那薄薄的剑锋,左手伸出,一抖,食指上赫然挂着一个小小的玉令,刻了一个隶书的“部”字,风肆神情嚣张跋扈,拽拽地说:“看见没?你们阁主说了,让你们先滚回去,时候到了,阿陵和他自然会回去的,现在,先让那个啥一部的第一名叫什么来着暂代两天掌门。”
  那群弟子面面相觑,犹豫了一下,为首的人想了想,一声令下:“走!”一群人立马收剑,动作整齐的不行,连剑鞘与剑刃的摩擦声都差不多大小。
  人走了。
  武陵看了风肆一眼,冷冷淡淡,面上的伤口血迹未干,转身 就走。
  风肆急忙上前拉住,厚着脸皮说:“嗷嗷嗷嗷嗷!阿陵我错了!我有罪!我该死!我不该乱怀疑你!我该被千刀万剐!我该被凌迟处死!您大人有大量,大人不计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呸呸!反正您原谅我吧!”
  武陵冷冷说:“放手!”
  风肆发扬了无赖的伟大精神,死死抱住,耍赖皮:“就是不放!”
  武陵脸有点红,呵斥:“大街上,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风肆腆着脸厚颜一笑,邪恶地说:“那咱们回家去抱!”
  武陵脸一下子通红,烫的都可以煎鸡蛋了!用力掰开风肆那一对“爪子”,没好气地说:“带我去见师傅!”言毕,径直往前走。
  “阿陵。”
  “干嘛?”
  “你知道定昼王府怎么走是吧?”
  “废话,知道。”
  “可是,定昼王府在右边,你走了左边。”
  “……”
  武陵拼命保持着自己冷面小帅哥的形象,在风肆肆无忌惮地大笑声中暗自吐血地向转身,大步向右走。
  风肆急忙追上:“阿陵,你好歹等我一等啊!”

  最无奈

  风肆蹦跶着走出定昼王府,阿陵被偶像留下一会儿说私事儿。
  至于风肆现在的,心情,就一个字——好!
  刚刚偶像大人已经把计划告诉她了,明天晚上就能搞定!一想到自己的任务马上就能做完,风肆只觉得走路都轻飘飘的了。
  她的自由,就这样触手可及。
  风肆回头看了一眼定昼王府,嘴角忽然勾起一个奇异的微笑。既然如此,那么,她可就很有时间与精力和某个人打持久战了。
  再过一天,老师就会被无罪释放。
  再过一天,任务就可以完成。
  再过一天,一切,都会很好很好。
  只要,再过一天。
  踏着轻快地步伐往自家的府邸走,穿梭在川流不息地人群车马中,尘世的喧嚣如此真切,风肆的嘴角一直愉悦的上调,虽然,她还不能马上融入,她身上背负的枷锁还未卸下。可是,钥匙已经摆在了她的面前,她要做的,就是等上一天,拿到那把对风肆而言象征着一切的钥匙,从此海阔天空,自在快活。
  “小四。”
  前方不远处,扆霖轩站在街道的右侧,锦衣华服,笑容淡淡地唤了一声。声音穿透人群与空气,清清楚楚地传进风肆的耳朵,带着清冷与相似的味道。
  风肆莫名打了个寒颤,停步,看着扆霖轩别扭地说:“小轩师姐,你不要这么正经的叫我好不好?我觉得很不习惯!你是专门来找我,还是,赶巧遇见了?”而且,你的声音,清冷的如同天音阁上雪。
  扆霖轩微微一笑,还是那样无端的淡漠与飘渺,说:“一起喝一杯,我请客。”
  风肆一愣,神色凝重起来。
  扆霖轩有礼地一笑,伸出手,说:“请。”
  …惴惴不安的分割线
  京都除了醉君楼,便是华音楼最为著名了。
  但是,风肆一次也没来过华音楼。
  因为,据说华音楼的幕后老板是九门提督谈长舟谈大人的爱姬南歌姑娘开的。风肆心里就系着这么一个疙瘩,所以一次也来过。
  而且,醉君楼是舅舅的产业,当然要照顾舅舅啦!
  二楼雅间,桌上摆着珍馐佳肴,甘醇美酒。
  风肆犹豫了一下,还是用了“小轩师姐”这个称呼,说:“小轩师姐,你知道,我不能喝酒的。”
  扆霖轩拿起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一饮而尽,笑着说:“所以我喝。”扆霖轩连喝九杯,看的风肆心惊肉跳,扆霖轩的面上也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绯色。
  扆霖轩忽然问:“小四,你觉得所谓喜欢所谓爱对我们这种人现实吗?”
  风肆吐血,小轩师姐怎么这么文艺了?而且,还是这种话题?
  风肆小心翼翼地回答:“那个,还好吧!”
  扆霖轩微微一笑,说:“刚刚我那小堂弟来找我,求我成全他和越玥,并且说只要我能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他们逃了,那他就把那本该他继承的兵权全部给我,并且自削王籍,甘为布衣,再不对我的太子之位造成一点影响。”
  风肆心中一惊,如果君无笑能做到这样,那么他一定得到越玥喜欢他的亲口确认了!
  扆霖轩皱着眉,继续说:“他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不惜一切超过我、赢过我、比我更好,我一直由着他,觉得被这么一个人这种程度在意实在是一种很好的感觉,可是,他现在去在意别人了。那么,我是否在意他,也就不重要了。”
  风肆再次内伤吐血,小轩师姐难道这么没眼光喜欢那个骄横的君无喜?而且,还是她堂弟?
  扆霖轩自顾自地慢慢说:“其实我以前没觉得我多喜欢他,只是觉得始终被他这样关注,很舒服快活。可今天他跟我说的时候,竟然觉得,这个地方,有点难受。”扆霖轩的手摸到自己的心脏处,神色古怪。
  忽然,扆霖轩扭脸对风肆粲然一笑,问:“你猜猜,我有没有答应他?”
  风肆结结巴巴地说:“应,应该,没,没有吧。”
  “哈哈!”扆霖轩愉悦地笑了起来,双眼弯弯,说:“就知道你猜错了!”
  风肆下巴砸到了脚背,惊讶地问:“你答应了?”
  扆霖轩微笑着,口气轻松:“是啊,我答应了。”
  答应自己喜欢的人和自己的成亲对象私奔了。
  很奇怪吗?
  不,一点也不,对一个根本没有爱人权利的人来说,这一点也不奇怪。
  她是朝国太子君无喜,所以她答应自己喜欢的人和自己的成亲对象私奔了。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她的名字,就是她的命运。
  扆霖轩笑眯眯地问:“那么,小四呢,小四是否有喜欢的人呢?”
  风肆一愣。
  喜欢的人,吗?
  好像是,有的吧。
  脑海中飞快闪过一个人的脸,心中却生出一种古怪的感觉来,风肆想了想,小声嘀咕:“是,有吧!”
  扆霖轩笑容更加灿烂,一字一顿地问:“那么,如果是小四的话,认为爱应该是怎么样的呢?”
  这一句话,就像是一块小小的石子,轻而易举地打破了心中某块地方的保护,发出“啪!”的碎裂声音。
  风肆听见,属于自己的声音用完全陌生的坚定语调说:“如果是我,要爱便要爱个轰轰烈烈、至死不悔,要爱便爱个飞蛾扑火、酣畅淋漓,不管鸠酒、毒药、或是烈火,只求一世无憾,心甘情愿,我爱的人必须爱我,就算不爱我,也一定得爱我才可以!就是那且趁年少拼一醉,鬓染霜,也不悲!”
  扬眉飞得意,欲焚尽淋漓。这就是风肆的爱情观,最强硬的态度,也是最受不起伤害的态度。
  风肆顿了顿,继续说:“至少,不可以像小轩师姐一样,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扆霖轩苦笑一下,说:“犯得着拿我比吗?”
  “不过。”扆霖轩看着风肆,叹了口气,说:“你应该会很辛苦吧!”
  风肆不解,眨巴眨巴眼。
  扆霖轩笑笑,换了话题,说:“小四,知道今天我找你干什么吗?”
  风肆一脸鄙夷地说:“情感受挫,发泄来了。”
  扆霖轩微微一笑,说:“一半。”
  风肆心中“咯噔”一下,问:“那另一半呢?”
  扆霖轩慢悠悠地说:“拖延时间,让我的人有足够的时间解决范哲思,现在,应该也差不多了吧!”
  洗具成了餐具。
  风肆看着扆霖轩,难以置信。
  一阵难言的沉默,“嘭!”地一声,圆桌被掀翻在地。
  “君无喜,这种手段,你TMD竟然对我用!”风肆“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对着扆霖轩怒道,双手紧握成拳,微微发抖,生怕一个忍不住就动手。
  扆霖轩拍了拍衣服,也站了起来,漠然一笑,慢慢说:“小四是我想要疼爱的小师妹,但是小四的老师,于我只是一个陌路人。记不记得我告诉过你不要多管闲事?朝国和大允的这场战争绝对会开始,我答应君无笑的要求也就是为这次战争找了一个绝好的借口,这次和亲,也只是朝国与大允战争的导火索罢了,小四,范哲思的死对你的任务没有任何的影响,我希望,朝国和大允兵戎相见的时候,你不是我战场上的敌人。”
  一丝一丝的寒意一点点侵入了心里,就连五脏六腑似乎都一并被寒意冻住了,她的小轩师姐是她的师姐,却和她的老师一点关系也没有。在风肆这里交汇的两种情感,却在他们的身上分成各不相干的两份。
  风肆没有立场骂君无喜或是扆霖轩,不管是哪一个名字,她都一点立场也没有。
  “老师,会死的。”风肆垂下头,低低地说,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水迹也模糊在了眼睫上,似乎一眨就会凝成泪珠,顺着睫毛坠落。
  扆霖轩心蓦地一软,缓缓开口:“范哲思必死,也不是你的过错,你也可以顺道因为你的十天之诺卸了官职,反正你的任务马上就能完成,这个官再当下去你也不会乐意。”
  风肆忽然抬头,面上已有泪痕,双眸却凌厉如刀,直射扆霖轩,问:“你是怎么知道,我马上就能做完任务的?”
  扆霖轩语塞,缄默不语。
  风肆冷冷一笑,摔门而去。
  谁又能怪的了谁呢?
  身在皇家,假太子,这是君无喜不能推卸掉的责任。
  身为朝国人,需尽忠,这是扆霖轩无可奈何的包袱。
  谁都怪不了谁,风肆明白。

  谁如旧

  风肆跪在牢门口,牢门大敞,四周狱卒死的死,昏的昏,空气中还漂浮着一种迷香的淡淡香气。
  越狱的假象吗?
  呵呵,真是用心良苦啊!
  风肆闭着眼,低着头,碎发垂在额前,遮住了额头,发梢刚好落在眼睫上。
  范哲思。
  范哲思。
  范哲思!
  那个两鬓斑白,笑容温和慈祥,眼角有着数条皱纹,总是和和气气、和蔼可亲,教会萧汀认字、看书、写字、丹青的范哲思。
  昨天,就是昨天,他还豁达着笑着,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为什么一眨眼的时间,似乎只是一眨眼的时间,这间牢房就已经空荡荡的,好像从来都没有人住过。
  萧汀是被天音阁、叶轻尘、风轻离嘻嘻雕琢成了风肆。
  可萧汀又是谁取的名字?
  范哲思。
  谁又教导萧汀读书识字?
  范哲思。
  谁带萧汀踏青画画?
  范哲思。
  谁……
  没有比范哲思更负责的老师。
  “嗒!”眼泪滴在青衣上,晕开一片暗色。
  范哲思,构成了萧汀世界里最流丽灿烂的华彩。
  “《女诫》一类不必去念它,《诗经》一本先陶冶才好!”
  “今天去城外踏青,萧汀,带上笔墨、染料,顺便画几幅!”
  “来,听我念:终南何有?有条有梅。君子至止,锦衣狐裘。颜如渥丹,其君也哉!
  终南何有?有纪有堂。君子至止,黻衣绣裳。佩玉将将,寿考不忘!”
  佩玉将将,寿考不忘!
  小萧汀认真的在心中将这句诗翻译成白话:身上佩玉声锵锵,祝君大寿万年长。 她心想:老师那般的君子,应当寿考不忘吧!
  君子,难道不应该寿考不忘吗?
  谈长舟闻讯赶来时,风肆已经泣不成声,泪水像是断线的珠子,一个劲儿地从眼眶里滑落在青衣上,前襟,已有一块全湿了。
  一个小卒看着风肆,犹豫了一下,低声询问谈长舟:“大人,是不是可以先请风大人起来,我们还要勘察现场?”
  谈长舟摇摇头,双目不离风肆,慢慢说:“不用,帝都府丞又不是白养着吃俸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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