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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翻忠覆奸-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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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小卒看着风肆,犹豫了一下,低声询问谈长舟:“大人,是不是可以先请风大人起来,我们还要勘察现场?”
  谈长舟摇摇头,双目不离风肆,慢慢说:“不用,帝都府丞又不是白养着吃俸禄。”
  谈长舟看着风肆的眼泪还在不停的掉,似乎根本没有发现有人来了。谈长舟皱起了眉,迈步向前,走到风肆的背后,慢慢蹲下,自后环住风肆,轻声安慰:“好了,没事的。”声音有些无奈,有些不适应,似乎是第一次做安慰人这种事,可是,却是出奇的温柔,与让人,放心。
  红衣少年抱着青衣少女,轻声地安慰着,微微皱着眉,却从言语与神情里带出无尽的怜惜。毫无顾忌,毫无它意,最单纯不过的安慰。
  可是,和谈长舟一同前来的下属却个个吃惊的目瞪口呆!他们的大人,竟然也会安慰人吗?
  可是,青衣的少女忽然伸出手,擦干自己的眼泪,抬起头,面上一片冷然,眼中三分悲痛、七分凌厉,挣开谈长舟的怀抱,站起身来,慢慢地说:“这件事没完,谈长舟,我不想看见君无喜,所以劳烦你告诉君无喜,范哲思的案子,就算死无对证,我也要翻下去!”
  谈长舟一愣,看着空空的怀抱,忽然讥诮一笑,带着一种了然一切的无奈,站起身,看着风肆,仍是那个可恶、骄傲的谈长舟:“风肆,这个案子,根本就没办法翻。”
  谈长舟的眼神里带着一点悲悯,更多的却是十分的讥诮,他拍了拍风肆的肩,清清楚楚地说:“明天晚上,什么就都明白了,但愿,事实你能接受。”
  那种悲悯与讥诮。
  是十分的高高在上,因为知晓一切,所以高高在上。
  风肆心里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想要开口问谈长舟什么,却见谈长舟转身便走,红衣鲜艳的刺眼,下摆擦过了地面,转眼就走出了大牢。
  …其实就你什么都不知道的分割线
  武陵看着坐在风府门前台阶上的风肆,少女托着腮,没精打采,似乎在发呆。
  他快步上前,从暗处走到风府门前的灯笼的光芒照得到的地方,果然看见风肆立刻站了起来,但是却没有像以前一样立刻冲上来抱住自己的手臂,反而很疏离的笑着,问:“阿陵,回来了?”
  武陵心中一动,“嗯。”了一声。
  “什么时候走呢?”风肆笑吟吟地,慢慢问。
  武陵垂了眸,她果然是知道的。
  “不定,大概就是掌门办完事后。”
  风肆心里憋屈,特别憋屈,憋屈到足以让她在这一天内掉第三次眼泪。
  明明,她今天本来精神抖擞、满怀信心,对未来充满了期待,以为一切都会很好。
  可是,就在同一天,君无喜骗她、范哲思死了、谈长舟似乎什么都知道,连阿陵,都要走了。
  触手可及的美好变成了泡泡,一碰就碎了。
  武陵心里很紧张,甚至有些不安,其实,只要风肆说一句留他的话就可以了,他只要得到风肆留他的一句话,他就可以确定了。
  风肆微微一笑,说:“那么,你走的时候别告诉我,提前祝你一路顺风,先回家吧!”风肆转身,就着风府门前的灯笼火光,向府里走。
  武陵心里一窒,问了出来:“为什么不留我?”
  风肆回首,歪着头,笑问:“留你你会留下吗?阿陵,我不认为你可以留下,放弃天山十二部。”
  或许,我可以呢?武陵动了动唇,第一次主动笑了起来,慢慢说:“是,我不会。”
  我宁愿,你相信我不会。
  第二日。
  风肆难得没有睡懒觉,换上红色官服,早早地进宫。
  皇宫里,烁帝看着风肆,愣了一愣,随即笑道:“难得,你这么早。”
  风肆笑的乖巧,道:“来被摘掉乌纱帽,早晚都一样。”
  烁帝眸光微动,笑了一笑,说:“逝者如斯夫,你尽力了,其余,天意如此,又当如何呢?”
  顺德站在一旁,觉得气氛有些奇怪,尤其是今天的风大人,特别的,奇怪。
  却见风肆忽然勾唇,却依旧乖巧地笑,反问:“陛下信天意?”
  不等烁帝回答,风肆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眼神一如既往的肆意不驯:“微臣只信自己。”
  顺德急忙呵斥:“风司正大胆!陛下怎轮得到你教训?莫不是早上没睡醒?还迷糊?”
  风肆继续乖巧的笑,低头:“风肆知罪。”
  顺德嘴角忍不住抽了一抽,和上书房里的人都是一个想法:这么听话的风大人,真不习惯啊!
  早朝。
  风肆和站在自己后面的宋秋延闲扯,宋秋延满面忧色,说话也没什么精神。
  风肆知道,宋秋延是在担心自己的官职,他是认真拿自己当朋友的。
  风肆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忽然问:“听说秋延最近在编纂《大允记史》?”
  宋秋延精神了几分,眼睛也亮了,笑道:“正是。”
  风肆眨巴眨巴眼,道:“既然如此,不知……”
  “陛下驾到!”顺德公公的大嗓门……
  风肆只得转回,撇撇嘴,对宋秋延做了个口型:下次说。
  顺德公公继续用有爱的大嗓门吼:“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风肆向前一步,步伐轻快,自觉地将乌纱摘下,跪下,道:“草民风肆,依约,请辞。”
  见过自觉地,可没见过这么自觉地!
  风肆满不在乎地跪着,笑容桀骜不驯。
  烁帝抬手,说:“准。”
  从此,大允的第一女状元、翰林院侍读、司正卫,不复存在。
  风肆轻松地拍了拍自己的膝盖,头也不回,径直走出宫外,昂首挺胸,高傲无比。
  可是故事还没完呢,如果这么完了,小爷就不是小爷了,是坑爷。
  “咕咕!咕咕!”雪白的鸽子站在风肆的手里,啄着风肆手心里的饲料,腿上绑着一个小竹筒。
  风肆摸摸鸽子的小脑袋,严肃地说:“养鸽千日,用鸽一时,呆白,你给我好好表现,千万别忘了天音阁到底是怎么飞的!”
  双手一送,呆白鸽子立刻扑翅腾飞,飞到了,风肆的,头上……
  冷茜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笑道:“嗯嗯,果然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鸽子!”
  风肆怒了,伸手欲将呆白鸽子从头上抓下来,呆白却扑翅飞到了冷葵的肩上,风肆又朝冷葵扑去,呆白鸽子却锲而不舍地飞到了阿陵手上,风肆咬着牙朝阿陵扑去,呆白又……
  折腾了大半天,才把呆白送走。
  风肆和冷茜、冷葵、阿陵已经在风府的后花园里累的趴在地上了。
  风肆抱着一个石凳子休息,忽然莫名其妙地说:“都要完了。”
  都要完了,不管是什么结局,都要完了。
  是夜。
  太后坐在榻上,手上拿着一本书《欺世之术》,正在细细翻阅。
  更鼓响了三下,太后忽然抬头,眉目俊雅风流,面如冠玉,声音悦耳,问身边的宫人:“三更了?”
  宫人低眉垂眸,谦卑回答:“是。”
  太后将手中的书放在一旁,神情冷淡,说:“全部都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一群宫人齐齐俯身,“喏”了一声,慢慢退出殿内。
  今夜风清月朗,皎洁的月光从窗内照进殿堂,一地清霜。
  太后微微一笑,忽然开口:“故人已到,请出来一见吧!”

  人仍在

  听过嫦娥奔月的故事吗?
  月亮里,是有神仙的。
  月华如练,白衣的梦千鹤步入月光,斑白的鬓发被月光染成了满头银丝,乍一看,就像太后天然的一头银发一样。
  从月亮里没有走出嫦娥仙子,却走出了一个梦千鹤。
  梦千鹤微微一笑,神情有些复杂,半晌,说:“白首,你。”顿了顿,又道:“骗人骗的,真是,越来越厉害了!”有些无奈,又有些感慨。
  大梦一醒谁还记,相忘青丝竟白首。
  梦无忧曾经看着谈子希的满头白发诧异了一下,然后笑着说:“天生银发,干脆,和我姓,你大师哥叫梦千鹤,你二师姐叫梦魇,你,叫梦白首吧!”
  谈氏一门,乃是大允第一世族,子孙都秉承了其祖先绝好的姿容,到了谈子希这一脉,其姿容更是连女子也自惭形秽。
  可是,谈子希天生银发,身有弱疾,但是身为谈氏嫡子,身体断不可柔弱,所以被送进天音阁。
  却不料,不知他在天音阁经历了些什么,回到帝都后,竟然做了先帝的男宠,后来更是当上了男后。以至于,谈氏一门将谈子希逐出族谱,而谈长舟袭了爵位,又做了九门提督,担起了谈氏一族的大梁。
  但是,谈长舟与谈子希素来融洽,谈子希是谈长舟的族叔。谈长舟年幼就被谈子希送入天音阁,并且,九门提督谈长舟,姿容希世,花残月羞。
  不过,幸好谈长舟什么都很像谈子希,就是断袖这一条不像。回到帝都后,很快就收了南歌一名爱姬,并且始终如一,不曾娶妻纳妾。
  谈子希或许该叫他梦白首,笑容清雅却莫名让人觉得邪气,笑问:“大师兄,你指的是那一件事?貌似,从小到大,你已经被我骗了无数次了。”
  梦千鹤动了动嘴唇,慢慢开口:“先帝、怀王、烁帝、萧望、风肆、君无笑、君无喜、君卓习……包括我,哪一个没有被你骗过?”
  梦白首笑容云淡风轻,道:“那又如何?”
  梦千鹤有些无奈,说:“我倒是忘了,你怎么可能愧疚呢?”
  梦白首其人,看似清雅如绝世美玉,为人却果断决绝,性格古怪善变。
  梦千鹤其人,性格平和,姿容儒雅,为人中正温良。
  四目相对,前尘往事慢慢在脑海中重演了一遍又一遍。
  年幼、年少、年长……
  记忆中的天音阁,终年冰雪,如同寒月。
  却似乎,一点儿也不冷呢?有个少女,笑容懒散,坏坏的;有个少年,温润如玉,中正平和;还有个少年,银发如雪,姿容希世,很会,骗人呢!
  宫殿里不知所焚何香,空气中都有暗香浮动,殿外一弯皓月。
  暗香浮动月黄昏。
  只是,现在只有两个人,少了一个,虽然阔别多年,这次会面未必会有好的结果,可是,少了那个叫梦魇的坏丫头,似乎,就很缺憾。三个人是一个完整的圆,缺一段,就只是弧线。
  梦白首闻着香气,胸中有一种很复杂的感情慢慢复苏。
  一阵夜风吹过,梦白首忽然一惊,如梦初醒一般,又仔细嗅了嗅那香气,神色一变,念了出来:“思香。”
  梦白首摇了摇头,笑了起来,慢慢说:“大师兄,你以为,我还会收手吗?就算此刻我要收手,却也不是我的力量能够值得住得了!我一开始就算计好了,绝对不给自己留退步的机会。从一开始,我和先帝达成协议,我明里是他的男后,暗中却是大允的暗帝,我许诺效忠大允;但是,先帝死后,我又暗中扶持怀王,明里又挑拨烁帝,让这两兄弟水火不容;不过,谁又能知道,真正的范哲思早就死了,是我一人分饰两角,将范哲思的角色续了下去,我为了了解萧望而接近萧汀,可是却长久都抓不到萧望的把柄,但是,萧府我已经很熟,干脆栽赃诬陷,牺牲掉怀王,除掉萧望;以此为礼物,我和君卓习结盟,答应他覆灭大允,但是我却留下了常非,萧望是一员虎将,大允的战将传奇,可常非却也是萧望亲如手足的同僚,同样是帅才!给我自己留一条后路。然后,君无笑来访大允,我已经和君卓习提前预谋好了让君无喜提亲,但是我又故意制造越玥与君无笑在一起的机会,极力促成,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这里两情相悦;君无喜提亲,君无笑与越玥不愿,那么只有逃!我身为太后,大可助越玥逃婚,不动越玥逃婚的现场,君无笑佯装不知,但是却可携美同退,虽然放弃王籍,却也何乐而不为?但是,那就错在大允,朝国完全有借口发起战争,北藩、西疆不轨已久,自然会来趟浑水!猛虎相争,两败俱伤,我只要,坐收渔翁之利便好!大师兄,你说,我果然很会骗人,对吧!”
  如此复杂的计谋,环环相扣,一环扣一环,稍有不慎,便会输的一败涂地!可是,梦白首却巧笑倩兮,口气轻松无比,便细细理出,似乎简单极了。
  梦千鹤皱着眉,叹了口气,问:“为什么呢?就因为,你一厢情愿的以为我和梦魇抛弃你了?你想证明什么?证明你梦白首根本就不要我们,你自己,照样可以活的精彩无比,颠覆天下?就为了这个,所以你甘为男宠,愿意被逐出族谱,不惜骗萧汀、害萧望……师父说的很对,你太偏激了,爱便是全身心的付出,恨却也穷尽心力!”
  梦白首默然片刻,笑了笑,反问:“你难道想告诉我,你们想要抛弃我根本不是真的,只是我一厢情愿?“
  空气中的“思香”味道更重了,一阵古怪的风将门吹开,可是,就连吹进来的空气都带着甜蜜的“思香”的味道。
  门外,站在一个青衣少女,双手握紧,右手的手心似乎已经被指甲掐破,正在向下滴血,可是却笑容乖巧又温和。
  怪不得,谈长舟说:“明天晚上,什么就都明白了,但愿,事实你能接受。”
  事实,你能接受吗?风肆?或者,萧汀?
  忽然想起,从来都没有人看见过太后与范哲思同时出现过,有太后出现,那就没有范哲思,有范哲思,就没有太后。那次岁祭,太后去了,范哲思却称病在家。
  她现在,应该去杀了梦白首,报血海深仇与被欺之恨吧!梦白首害死她全家,让她的人生多吃了这么多的苦,梦白首骗了她,让她空流了那般多的眼泪,空伤了那般多的心。他该死的,梦白首该死。
  梦白首看着风肆,没有一点惊讶的表情,甚至笑着,没有一点愧意,不管是风肆还是萧汀甚至所有人都只是他手上的棋子,谁会为棋子愧疚呢?梦白首和谈长舟一样,只在乎自己在意的人。
  风肆,萧汀,不算。
  风肆却沉默许久,最终没能出手,双拳慢慢放松,微微一笑,转过身,跪下,朗声道:“天音阁一阶弟子风肆,恭迎阁主!”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风肆觉得自己很奇怪,其实,她应该出手的,虽然没有把握赢,可她应该动手的。
  可是,TMD!不能啊!身体不听话了。竟然,连恨都觉得不能,反而感觉累得要死,像是陷进了流沙,越挣扎越深,随它,虽然依旧会被吞没,却放得开,省了气力了。
  范哲思是谁?萧汀的师父。
  梦白首是谁?谁?风肆不认识。
  很好很好了。
  阁主,偶像,那个谁谁谁谁?你们解决你们的过往吧!
  我的使命完了,很好很好了。
  风肆跪着,闻着空气中甜蜜的“思想”的气息,脑子里一片混沌,回想起的,竟然是,天音阁上雪,那里,有她和一个人最融洽的回忆。
  月亮中是有神仙的。
  这一回,从那一弯残月里,竟然飞出了一顶绯色的软轿,纱帘轻扬,依稀可以看见轿内女子的大概轮廓。
  没有内力或者内力不到风肆他们这种怪物级别的人都因为“思香”的功效,昏睡了。
  那顶轿子,竟是由四个打扮古怪的蛮族人抬着,步步凌空,宛若飞在九天,姿态极美。
  轿子缓缓落地。
  却见里面冲出一个绯色衣衫的女子,赫然是美人阁主梦魇,梦魇抛弃了素日的气质,冲上来就一手拽住梦千鹤,一手拽住梦白首,恶狠狠地说:“你们两个臭小子!当年一个连招呼都不打就叛出天音阁,另一个竟然挥挥手就跟我再见!这么多年连书信都每一封,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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