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是晴天-琉璃心-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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壁的另一方。
“你们可以进去看看他。不过离他醒来还有段时候,先去我办公室里睡一觉吧?”陈医生满脸疲惫的从里面出来,一开始向我们两个说,说到最后一句眼睛全是在看我。我知道我自已的气色再他看来一定是太差了。
“我想先见琉优。”“让我们先看眼琉优吧。”叶阿姨和我不约而同的说。
房间里的监视器发出轻微而有节奏的嘟嘟声。琉优平静的躺着,像似安详的熟睡着一样。我突然很想狠狠揍他一拳――凭什么我这样折磨又痛苦等待了两百多分钟,而他却可以一脸无辜好似整暇?举起手,却是小心翼翼的落在他脸上――我心痛呀!他的肤色本来就偏白,现在更苍白得像一碰便会碎化一般,依赖着鼻管输氧呼吸,气弱的几乎难以察觉。
“他没事了吧?”叶阿姨在我背后低声轻问。
“留院准备接受手术。其实上次检查的时候我就和他约定好了,下次来就要安排手术的事情,只是没想到会恶化的这么快……”
“他的情况……很糟吗?”我问这话的时候感觉声音都在颤抖。
“他有瓣膜畸型,但这不是关键,主要因为边上有血管瘤并生。没把握的情况下一直姑息保守治疗。只是和预计的一样血管瘤扩大了……目前的情形来说没有时间等待技术再成熟了……”
“爱德华医生还不肯来吗?”
“因为他父亲的原因。无论如何我会再努力说服他的。毕竟我们同校相处了四年。”
当初说好的那个新西兰心脏病专家不来了?那琉优的手术……我听着他们的谈话心里一沉。
“纽约,累了一晚,先去休息一下吧?”叶阿姨拍拍我的肩说。
“我就在这里坐着休息一下好了。我想多留一会儿陪陪他。陈医生?”我央求着,终于对方点点头,我被例外的允许了。
等季琉优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我看着他皱着眉头几许挣扎,然后迷迷朦朦的睁开眼。
他望着我。我也望着他。
他用那只没吊瓶子的右手轻轻扯了扯我的袖口,我喜泣的把他的手举到唇边一个指头一个指头的吻过来,最后印一个吻在他的额上,然后看他满足的笑了。
“还……来得……及吗?”优问我。
我想了想,“来得及,是明天。我明天去买水果蛋糕,在上面插满蜡烛,庆祝我和你一起过的第一个生日。”十六、再见
琉优第二日便被允许转移到普通病房观察。陈医生还特批在他的监督下琉优可以给我过生日。我买了水果蛋糕在上面插满蜡烛。优点了十支蜡烛便似用完积蓄了一天的体力有些气急,于是点接下来的蜡烛,唱生日歌,许愿只能我一个人来。烛光暖暖的,映在他脸上平添了一些血色和生气,注意到他眼底的愉悦突然非常知足,只要岁岁有今朝我就再无他求――老天,我三个愿望都是期望我琉优能长长久久,你可都听到了?
“你傻傻发什么愣?……蜡烛快完了。”优戳戳我的手背。
“噢――”我不好意思的鼓起嘴一口气吹灭蜡烛。
“对不起,你的礼物在家里……”
“那就等你出院以后再亲手给我。” 我堵住琉优的话,他现在最需要的是好好休息才对。
一个星期后琉优的身体恢复到能在房间里就上厕所的距离轻微活动了。这日上午办了酒直接度蜜月的刘燚和晓燕回来第一件事便来看他,说上没两句,两人开始你一句我一句忏悔是他们的事让优累到了。安慰了好久才让他们宽了心回去。下午许姨拿了些对好的公司帐目给琉优看,我觉得像在掩饰有些故意避开我的看了另外一些文件。傍晚,以为数日来最为繁重的一天过去可以让人休息一下,陈医生进来丢了个信息炸坏弹。
“爱德华医生愿意来我们这里主刀。”
“他的父亲耳朵出了点问题,原来是不肯来中国了,不过我用中药针灸的一些建议吸引他带父亲过来医症,会留比较长的时间当然也愿意接手原来就答应的手术。”陈医生继续笑着向我们解释。
“那我们的希望又多了一层是不是?”
“也许不止是一层!”
我看着陈医生,突然想到琉优忙回头看他的反应。
“是好事。”他向我笑笑。
……
和他的切身利益有关,表现的也太无所谓了。
“早一点休息,没别的意外爱德华医生一星期以后到,手术时间基本排到一星期以后。你要好好注意这段时间的保养,我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妈去。”陈医生摆摆手,笑容满面的走了。
“优——”
“嗯?”琉优又向我笑笑。
“你傻了呀。”对他的笑我素来没撤。天暗了屋里也有丝凉意,我拿过床上的被子把坐在床中只着了单衣的琉优整个的包起来。
“你也来。”他轻轻一扯,把我也包在了怀里。
静静相偎感觉彼此的体温,突然的我似乎明白了什么。琉优这次发病住院,感觉上与前两次不同,花在工作上的时间少了,花在我身上的时间多了。眷恋甚至贪婪我们相处每分钟的他,其实是在害怕没有以后吧。关于手术安排的事他肯定是知道的,希望着却又绝望着,有足够的勇气面对却又害怕不可以控的未知,事业、叶阿姨……还有我,这些都是不能放下的牵挂呀。
“优——,一切都在好起来,一切都会好起来。”
“是,我不用做麻雀了。”
麻雀是送走阿呆以后关于做只乌龟幸不幸福延伸出来的话题。那时琉优一本正经的说认为做只麻雀是最为幸福的,因为和朋友、家人一起站在电线杆上唱歌,笑看都市的灯红酒绿人生起伏是件畅快的事。当时他还说,“如果我走的早,只怕会耐不住寂寞傻等,我就先转世做只麻雀陪你好了,等你白发苍苍……”接下来的话被我用苹果堵住了。事隔半年,原来这念头一直都在他脑子里不曾消去。
我把身子放软在他怀里,“我们会一起白发苍苍,然后老到走不动,就像这样躲在一床被子里,回忆起很多很多的事。”
也许别人没有感觉,但亲近如我明显觉察到爱德华医生前来的消息对琉优来说是一支强心剂。原来他像沉静的春水,现在则像欢悦的夏雨。比如陈医生要他手术前将头发剪一剪,原来他是例事无所谓的态度,昨天却要我买了好两本杂志做参考,开始计较发个发型更好点。还比如吃饭,原来是非要赖着我陪他,现在除了要我陪他还要配两则佐餐的笑话才行。开始我挤的辛苦,后来买杂志的时候随带买了本笑话集,终于胜任愉快。
“你脸上终于笑得自然一些了。”他对我说。我微微一怔,发现自己真是从他入院以来第一次发松些心情。原来笑话并不是讲给一个人听的呀。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因为身体本身的原因,琉优的身体状况一直好不起来。前两次,半个月以后他就要吵着出院了,而现在他的体力连续站上一小时也做不到,胃口也不好,每餐只能吃一点点,还全是因为知道不能不吃而强填下去的。我们知道陈医生说的没错,手术已事在必行了。
“纽约——,明天就要手术了……”
“嗯。”
“我说,刚才剪头发的时候突然有些紧张起来你会不会笑我?”
“不会。帅哥,吃片苹果?”
“纽约——,明天就要手术了!”
“唉,你说过了。”
“我在房间里闷了半个月,一步都没有出去过。”
“你身体还没养好嘛……”
“我看到隔壁的小鬼就常到下面去晒太阳。”
“优——那是……那是……”隔壁偶尔过来窜门的小鬼我当然知道,只是别人是坐在轮椅上出去溜达的,我不以为琉优会喜欢这种方式。
“明天就要手术了,我想今天再到处多看看。即使一个小时也行。”
一个小时?我犹豫了一下,我知道他在乎什么,虽然有了爱德华医生,手术成功的概率提到了80%,但仍有那个“万一”隐隐的梗在心里让人不舒服。“我问问护士长这里还有没有吧。” 护士长是特别偏爱琉优吗?竟然出手大方的借了个全电动的给我。琉优坐上去初开始还有些不太适应,但很快就能基本控自如了。
“这样我们可以去远一点的地方看看了。” 做梦。我心里悄悄的泼他的冷水,让他开心和劳累是两回事。随手帮他披上件外套,“我先推你去楼下坐一会儿吧。”
十月的空气中总有隐隐的桂花香,黄绿的梧桐叶还未曾掉落,金色的阳光透过叶隙洒在小野菊毫无保留仰头绽放的脸庞上。一切还是那样生气勃勃呀。 “我们再往门口去。”在内院里溜了一圈的琉优不知足的调转方向。
“已经一个小时了。”我皱眉,开始后悔搞了一个自动的,“而且你的吃药时间也到了。”
“再玩一个小时吧,我一点都没觉得累。”
“不行,最多再半个小时……” “那就再半个小时吧。”琉优迅速的接上话。我明白过来又上当了。
“药你帮我拿一下,我在这里等你。”琉优停下来将轮椅往边上靠了靠。我看看四周,地处医院门口,虽然眼前熙熙攘攘,但因为隔着一个花坛和斜坡就像是处在看台,各种风景尽收眼底却不会为其所扰。他想看的就是这种你来我往的车水马龙吧。
“在这里,哪儿也别去等我五分钟。”
“我等你。”琉优不在意的向我摆摆手。
回到住院部正好两部电梯都关门上去,想想在四楼,就放弃电梯两步一跨从楼梯走,没想转角的地方差点撞上了陈医生。
“蹦蹦跳跳很青春呀。”陈医生上下打量我的逗趣,“您现在这个样子和我去年看到的你真是两个人了。”
“是吗?我就是赶时间。”我红了脸,“不好意思。” 我有很多的改变和不同了吗?仔细想想的确,这都是在和琉优的相处中不知不觉被影响的。唉,把琉优一个人人留在那里总是有些担心呀。还是快一点。我不自学的越走越快,才穿出门诊大厅一双眼睛便忍不诠远远搜索牵挂的身影,突然,整个人的血液猛的沉了下去。
“不要——!!”我大叫!可是有用吗?花坛前斜坡上那辆破旧的货车正越来越快往下滑,我眼睁睁不能阻止的看到琉优坐着轮椅冲过去,撞开五米外浑然不知觉的老伯,而后因为惯性整个人摔了出去……
就这样,任何挽救的机会都没有了?医生们为什么全摇摇头叹气的离开?我们是在医院,为什么不把那些设备抬出来救救他?或者不需要,他本就只是沉沉的睡着了?优,醒醒,你看你多狼狈,手掌心磨破了,膝盖上也有血,身上脸上的灰都没有擦一擦……你醒醒,求你醒一醒。我把把蜡烛全吹灭了,老天为什么还要夺走我最爱的人!!
我只是慢了一步。如果我能快一点赶进那班电梯,如果我能快一点不和陈医生寒暄,如果不让他一个人留在那里,如果我没答应他下来走走,如果我不借那个电动的轮椅……如果……
“对不起。”一个很生硬的中文语声,我抬头,是一位陌生的欧洲中年男士。
“这是爱德华医生。”陈医生沉默了许久才又道,“琉优救的是他的父亲。他来报道,顺便给父亲办理住院手续,没想到他父亲原来说在大厅里等,却不知道为什么到了门口……”
如果,是的,如果不曾有邀请这个医生那该有多好。
我把琉优的项链取下来挂在脖子上,我把我自己的项链让他带走。叶阿姨、晓燕、薜玫、许姨一个个全哭得声音都哑了,可我只是亲吻了那冰冷的嘴唇做最后的道别没有落一滴眼泪。我不哭,这会让琉优难受,我不哭,只剩下这么点点相处的时间,不想视线模糊,我不哭,更因为我的心早已经随他去了,我不会哭了。
意外的,琉优竟早有安排将车子和15%的公司股份划给了我。这就许姨一定要拿过来让他确认一些资料的原因吧。叶阿姨诚恳的问我还要什么就提出来,我摇摇头。其实最宝贵的东西不在了,再多的对我来说也没有意义。世界这么大,但我却觉得又只剩孤孤的一个人。
一个人回到空荡荡的家,一切都还和一个月前一样。菜框里还有几颗蒜,牙刷杯一红一蓝紧紧挨着,客厅的茶几上还有鲜红的两张请柬……那日琉优住院后我只回来拿过几件替换的衣服,以至大多都保留在匆匆赶去参加婚礼时离开时的模样。
我疯狂的开始找寻琉优留下的痕迹,除了那些添置的家用,能寻到的只是一些衣服和两橱的书。我翻出一些照片但全是公司里搞活动的集影,我们竟然一张很正式的合影都没有。他就没有预留一些要和我要交待的话吗?我一本一本翻案头的书和记事本,再打开电脑一个一个文件夹的搜索,依旧一无所获。最后唯一所剩的只有抽屉里那银色扁盒里的光盘,这是琉优送我的生日礼物,我一直都在期待他回来亲手交给我以后再打开……
「这是我们的酒吧。你说过要有楼上楼下,还要有镶彩色玻璃顶,我再加一一些罗马灯,想让人走进酒巴就像走进几许神秘的古堡一样……」「这是我们的玻璃房茶坊,招牌的当然是玫瑰花茶,你记得还要多学点花艺,琉璃房内内大面积活栽玫瑰是整个茶坊的最大特色……」「你说了,想吃白食,咱就正式开个餐饮店然后呼朋唤友来吃一通?整个饭厅的主道两边都有浅浅的铺满彩色石子的溪道,当然里面还要有鱼,我想最好全是红色的鱼……」
一个文件,两个文件……每个文件前面的短短说明我如获致宝的读了一次又一次,慢慢的屏幕的字模模糊糊我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这里是我的梦想,很正式的,不经意的,开玩笑的梦想,而现在这些梦想由小到大都具体的变成了图纸――平面、立面、剖面、电路、甚至还有主材料介绍和施工难点估算。一切已经详细到拿着图纸便可施工了。这绝对不是无聊闲暇的消磨,我知道这需要凝聚多少的心血和力气!想想之前的点点滴滴,突然明白琉优虽然什么都没说却把一切都已安排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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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个人生活,偶尔会去留悠堂看看大家,告诉他们我一切都好。大多数的时间我则留给我的玻璃茶坊。茶坊才开张一年生意却很好,浪漫的情调吸引了不少一对对的情侣。人前人后常有人老板老板的叫我,我却看到那些隐隐叠在一起的背影有些羡慕,老板又怎么样了?其实当老板娘才是最为幸福的呀。
先先后后有五个人愿意多当初三倍以上的价格接手这个茶坊。有几丝不舍,但我以打算五人里物色一个将茶坊转手。就像两年前我转手卖掉酒吧后有资金投入玻璃坊一样,我现在该需要去实现我的第三个梦想了……
风轻轻的拂过我的脸,胸口的琉璃坠温暖的贴在心口,枝头的麻雀一跳一跳的喳喳叫着,我相信每天他都伴着我。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