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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雌雄同体 上-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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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什么啊……好恶心哦……」

  「就是啊,学生会长和副会长是同性恋?」

  「你看,他们居然还搂在一起接吻!恶!」

  「对啊……根本就是变态、败坏校誉!这种照片是谁贴的呀?」

  「我们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选他们!恶……」

  

  我呆在布告栏前,剎时仿佛时间都停止、静空了,就连那些不堪入耳、荡入心里的话,也逐渐消去般的安静。只觉得有一股寒意和莫名的恐惧从心底直涌上来,让我忍不住地全身发起颤来。

  每次和阿绝道别回家后,我常在回家的路上想,如果我们可以光明正大的将感情摊在阳光底下就好了;我常在想,不就是我们的性别刚好一样而已,为何这样就不能在一起?我常在想,万一哪天爸和妈知道了,那会怎么办?

  以前纵使我想到心都发酸的难过了,也想不出个所以然,然而今天这短短的一瞬间,却让我解开了心里所有的疑惑。

  因为人类都是可笑的,总是将和自己习性不同的人当成“异类”。记得以前国文课时,老师曾过说一个故事。86D2授权转载 Copyright of 惘然

  有一个国家的人民喝了城里的井水,结果全都疯了,后来只有国王没喝井水,只有他是正常的。但是在那些疯了的人眼里,唯一正常的国王才是疯了。所以他们想尽办法逼国王喝井水,到了最后国王也疯了,所以全国的人都是正常的。

  因为在疯子的世界里,“正常”的人才是所谓的“不正常”。所以我得到了一个结论:因为这世界异性相爱多过于同性,所以就显得我们的感情是那么的鄙陋、那么的不堪,然而这是多么的可笑呢?

  或许这么比喻不怎么恰当,但我只觉得我能明白那国王被逼喝井水时的心情。因为他明明没疯,却被当成疯子。因为我们明明只是相爱,却被当成异类看待。

  有没有人能告诉我,我和阿绝做错了什么,为何要遭受这种不公平的对待、不公平的视线以及难堪的话语?

  「尘,快跑!」

  在我仍静空于自己的世界里时,阿绝的声音忽然自耳边扬起,接着身体猛然被人往右扯了过去。回神后我才发现我正被他拖着跑、拖着跑、拖着跑……想到这三个字、想到我们现在的动作,心里却异样的发痛、觉得莫名的可笑。

  我们要跑、我们是不对的,我们要跑、我们是不对的!边跑,心里却不停的浮现出这两句话──我们要跑,因为我们是不对的、是不被允许的,因为我们的感情不如男女之情纯洁,是骯脏的、是污秽的!

  多么的可悲呀,我们的感情,就只因同是同性相恋,所以就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如。

  后来我们怎么被抓回去的,我已经不太记得了。只记得我和阿绝站在学务处里被厉声质问到一半时,我突然整个身体给人往后扳转,接着莫名的巴掌往我脸颊拍了过来。整个人重心不稳的往地上摔,摔得一身狼狈。

  半边脸颊火辣得发痛,脑袋也痛苦的发晕。等我回过神来,才发现爸正被老师和教官死命的拉往一旁。倒是阿绝的父亲什么话也没说的,就只是安静的站在一旁,冷眼看着这出可笑的闹剧。

  没人过来扶我,我坐在地上望着站在不远处的阿绝,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大概是刚才那一巴掌搧得太用力。虽然学务处里一片的吵杂混乱,然而我的心却奇异的安定。因为他也在看我,我们至今还能相望,就让我安心得想哭。

  为何阿绝不过来扶我?我知道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能。就算到了这种场面,扬季绝依旧是扬季绝,总是知道什么时侯该做什么事。假如他过来扶我,那我回家后肯定不只一巴掌那么简单了。

  学务处外是一片黑压压的人头,一双双充满好期的眼神以及一双双鄙视的眼神。爸仍是涨红着脸的放声破口大骂,后来其中一个教官将我拉了起来,问我们那中廊上的照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无奈的扯了个笑,还能是怎么回事,教官还真会装傻。才想开口,打算把所有事都扛下来时,阿绝却早我一步先开了口。

  「不关他的事,是我强迫他的,要记过就记我、要退学就退我,和步同学一点关系也没有。」他面无表情的说着,语气是如此平顺,听在我心里却是如此的剌耳。

  步同学。

  我听到这三个字险些喷笑出来,认识他这么久,我从来没听过他喊我“步同学”过。为何我总是慢他一步呢?为何我总是没来得及保护他,反倒被他保护了呢?

  

  “啪!”

  

  阿绝才说完,他父亲便狠狠的往他脸上打去。那拍击声听在我耳里分外清楚,那印留在脸颊上的五指红印也格外清晰。像是在告诉我们,这就是我们相爱的后果。

  那时我突然明白,我们的爱情就像一种慢性毒药一般。刚开始时没感觉,直到药量愈加愈重,到了不能舍弃的地步时,才慢慢露出它的原貌,欲将人折磨至死方休。

  「扬先生!」在场的教官被这突来的举动吓到了,全都震惊的看着阿绝的父亲。大概是阿绝的父亲一身优雅的贵族气息,看起来不像是会打小孩的人一样。

  「方教官、步先生,真的很不好意思,扬某不才,教出了这么一个寡不知耻的儿子。既然小犬坚持扛起所有的事,那么就请学校给予退学证明吧。至于小犬往后的学校,扬某自有打算,还有劳方教官了。」那张酷似阿绝的面容,挂着温和的笑容,然而眼神却是冷得吓人。

  后来我是怎么回去的?我不太清楚。只知道那个早晨整个人过得浑浑湂湂的,一下子发生了太多事根本让我来不及思考。

  回到家后,妈也闻讯赶了回来,我才一踏进门她便哭得伤心欲绝的朝我扑抱了过来。虽然没有肢体上的责备,却让我更加的难过。因为她的责备,是心灵上的责备。每哭一声、每哽咽一声,我的心就揪得越紧、揪得越加发疼。

  爸本来打算把我死锁在房里的,后来在妈的极力反对下,爸只严厉的警告着我,要我别跟扬季绝那种思想有问题的人往来。我听到他这么说时,真想告诉他:是你儿子先跟人家告白的,所以如果阿绝思想有问题,那我也绝不是什么正常人!

  这一晚,阿绝的手机打不通,这是从寒假后我们第一次睡前没有通电话。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无法入眠,心里一直在想,拍那些照片的人究竟是谁,究竟是我的仇人还是阿绝的敌家?我还在这么想时,放在一旁的手机却突然震动了起来。

  我错愕的接起电话,心里只想得幸好将手机转成无声震动了,否则现在爸一定会火大的冲进房,连我的手机也摔掉。

  「喂?」

  我整个人里进棉被里压低音量,只希望这通电话是阿绝打来的。

  『老婆吗……』

  「嗯,你在哪?没事吧?」我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只觉得那声音像是十分疲倦般的,我想,阿绝回家后肯定没我这么好过。

  『你能出来吗?我想看你……有些话想跟你说……』

  我拉开棉被望了望墙上的挂钟,3:45。爸应该睡了吧?

  「你在哪?」

  『我在你家楼下……能下来吗?』

  在这个时侯,我才明白了“爱情真伟大”这句话的意思。因为我答应了他,蹑手蹑脚的走出房间、偷偷摸摸的开了门。而当我走出家门往楼下狂奔时,心里却莫名的高兴。

  下了楼,什么都还没说我便直往阿绝身上扑去。然而令我讶异的,是阿绝的身上和脸上连半点瘀青也没有。

  「你爸没打你?」我拉着他往附近的巷子走去,走到路灯下时还不安的拉着他左看右瞧的,才发现他身上真是连半点伤也没有。

  「嗯。」他闷哼了一声后,便将我整个人往怀里带,紧紧的拥着。

  「他们今天正式离婚了,今天我才晓的我这个儿子的用处,那就是他们离婚最大的借口。」他边说边笑着,然而那话声里的讽意却是十足的明显。

  我看着他,一时之间不晓得该说什么。然而阿绝对于父母的离异,似乎没有太大的意见和打击,说完后便又将话题转向了别处。那一晚我们聊了很多,就连在天空转为深蓝要破晓时,都不想分离。

  只是我没想到,这一分离,那天早上他便让他父亲带下了台南。而阿绝那一下台南,离开了台北的土地后,我才晓得,我已经不能没有他。他不在的那段时间,我几乎天天失眠,仅管有着电话联系,然而心却仍没因此而放下。

  「我要去台南找你。」

  『不行,你要上课。』

  「上什么课……每天去都给人指指点点的……」我躲在棉被里难过的说着,只觉得如果再不见阿绝,我真的会疯掉。

  『台北到台南就算是自强号也要坐很久,你爸知道会打死你的。』

  「我不管……我要看你、我要看你……我好想你!」说着说着,又哽咽了起来。我已经两个多礼拜没看到他了,每天去学校又要给人议论不休的,再这么过下去我真的会发疯。就算没发疯,也一定会忍不住自杀的。

  那一晚,在他的坚决反对下,我还是摸出了门,到了火车站下了台南。然而却怎么也没想到,下了台南,竟是一场恶梦的开始,一场美梦的结束。26ED9CDF4授权转载 Copyright of 惘然

  

  

  49。

  凌晨四点四十几分,我第一次踏上台南的土地。才下火车,那不同于台北的清新空气,便往我扑来。虽然坐火车的时间很漫长,但每前进一站,我的心便更为兴奋。因为,我就快能见到阿绝了,就快见到那个能让我舍弃一切的人了。

  当我出了后站时,落入眼底的是停在昏黄路灯下的三、两台出租车,和一眼望去一片漆黑寂静的大学路。不知为何,我格外的喜欢这个景色。没有喧闹的车马人声,安静得宛如世外桃园般。

  凌晨的台南市,安静得好漂亮,这就是阿绝住的新县市吗?我倚着墙等着阿绝的到来,边想心情便益发的愉悦。

  「你真的来了……真是败给你了。」那熟悉的嗓音突然闯进我的脑里,我一回神,便看见他站在我面前一脸莫可奈何的神情。

  不知为何,才两个礼拜没见,却仿佛两年没见一般,令人格外的思念。可当我再将他看清楚一些时,才发现他的脸上多了一副黑色的粗框眼镜。

  「怎么戴起眼镜了?」我皱起眉,有些困惑。

  「这个?」他拔下眼镜后,突然朝我恶作剧的眨着双眼。「用来挡桃花的,难不成你希望我招蜂引蝶?」

  我看着他逗趣可爱的表情,和贴心的话语,忍不住笑了出来,也不顾四周还有正在等侯客人的出租车司机,便整个人扑抱住他。

  「嘻,这么想我呀?先回我家我们再来好好的『温存』,这边还有司机伯伯,让他们看了心痒难耐可不好,说不定等等你就被拖到一旁──」

  「扬季绝!」

  听到他愈说愈不象话,我没好气的低吼一声,阻止他再继续往下露骨下去。真是的,两个礼拜没见他仍是这副调调。不过这才是扬季绝,他若是真正经起来,我才要害怕。

  但等我戴好安全帽坐上他的机车时,我才赫然想起──去他家,不就等于会见到他爸吗?

  「等等,你爸呢?」

  「他没跟我住,不用担心。」他只是微微的一笑,便将我的手拉放至他的腰上。

  我让他戴着,只觉得台南的空气闻起来真的很舒服。而且我也可以大剌剌的抱着他的腰,整个人贴在背上。因为现在是凌晨,没什么人;因为现在在台南,没人识得我。假如天天都能这么轻松,那该有多好。

  台南之于我,一切都是那么的新奇。或许是离开了台北,我反倒没那么顾虑了起来。到了阿绝家后,索性把手机关机了。我已经受够了那种既恐怖又痛苦的可怕日子了,现在我只想好好的跟阿绝在一块,不希望这难得的相聚中途让人扫兴了。

  而不知为何,两个星期没见到阿绝,他身上却少了几分放荡的洒脱,多了几分忧愁的气息。是我的错觉吗?我坐在床上盯着他那漫着几分落寞的眉间,只觉得这样的阿绝对我而言有些陌生。

  「明天带你去成大附近逛逛,他们校区满大的。」他关上灯后便将我扯进怀里,我和他躺在床上,却在不知不觉将他搂得更紧些。

  「喏,阿绝……我们长大后能不能像现在这样?安顺的住在一起,搂着彼此一块入睡?」我将头埋进他的胸膛里,只觉得自己正在诉说一个遥远的未来。

  他只是以着非常轻柔的力量,顺拍着我的头发,什么也没说。大概是明白我问的这些话,对我们两个而言都太过于遥远和不切实际了。只是,如果连希望都不能拥有的话,那岂不是太可悲了吗?

  之后是在他怀中热醒的,虽然现在已经十月初了,但台南白天的气侯,愈仍算是有些微热。

  「流汗了,很热吗?」

  不知为何,当我想悄悄的移开他搂在我腰上的手时,他却突然睁开眼,抚着我的额头、笑得满脸温柔的问着我。这一刻我只觉得好幸福,我们就像新婚夫妇般那么的亲蜜、那么的理所当然。

  「你不是要带我去成大逛吗?我好饿,顺便去吃早餐吧?」我忍不住欺近他,在他脸上落了个吻,接着便又觉得很丢脸的往他怀里钻去。

  「你在引人犯罪吗?」他将我从他怀中一把抓了出来,脸上原本温柔的笑容顿时转为邪恶。接着我们便因此错过了吃早餐的时间,直到快中午,他才停止他所谓的“犯罪”。

  下楼后,我跟着他走过大街小巷,说什么我们好久没一起散步了,反正家也离市区不远。

  「这间学校我以前读过哦,不过后来就搬到台北了。」走到一条小路时,他突然指了指旁边的建筑物。

  「你看,那些打网球的人很厉害吧?它隔壁是篮球场,我最近也常去那打,不过最常去的还是成大,因为那可以找人玩斗牛。」随后他便又指了指另一边的网球场和篮球场,而我只是跟在他身旁看着这些新奇的景色。

  在台南不似在台北,这里的人走路的速度不会特别快,不像在台北里,大家似乎都像在跟时间比赛一样,一个比一个走得还快。

  之后他便带我拐进了另一条小巷里,那条巷子开着许多的店,从外面看起来都装潢得不错,像是供人聚餐和聊天吃饭的地方。

  「这条路上的店都还满不错的,改天我再带你来这里吃。」他指了指两旁的店面,脸上扬的笑容就像个孩子般的快乐。

  「对了,成大的校区很大哦,等等别喊腿酸唷!」

  我看着他只觉的他今天的话似乎特别的多。

  或许快乐的时光消逝得总是特别的快,当我们吃完晚饭走进成大的校园,直到一个穿著白底黑色条纹制服的夜校生从我身旁走过时,我才猛然想起,我今天不仅跷家也跷了学校的课。

  「那是成大附工的夜校生,我明年应该也会考这间吧,晚上念夜校、白天打工,让自己忙一些,比较没空去想一些有的没的。」走到树下的木桌和木椅前,他笑笑的指了指对面亮着灯的大楼。

  我听他这么说,心里有些百感交集。他原本应该会平顺、甚至风光的念完高中,然后考上一间不错的大学的才对。为何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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