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江湖 (3)-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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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小心翼翼地端详了他们片刻,见两人虽然套着兽皮,但神情毫不凶恶,不是人又是什么呢?不禁松了一口气,说道:“吓死我了。咦,你们怎么会被困在这个岛上的?”张寻和杨清惠简单述说了他们漂到这个小岛的经历,不过与武林中有关的事都略去不讲。那人听了道:“你们在岛上住了这么久,除了每天盼船经过,自己就没想过回去的办法吗?”
张寻道:“我们又何尝未曾努力,开始我们想造船,却不懂怎么造。于是砍了些树,准备札木筏。岛上没有牢固的藤,我们便割树皮搓成绳子。终于扎成了一个木筏,放入水中才浸了两天,树皮绳就松了,海浪一打又散成了一根根木头。更别说海上的大风暴了。没办法,我们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过路的船只上,现在终于把你和你的船给盼来了。”那人一听连忙摆手道:“不行,不行。我好不容易找到这个地方,就是为了远离世人,苦练本领。我船上带足了生活用品,足够用十年八年的。待我技艺有成,我才会回去让他们见识见识的。”
张寻听了心念一动,忽然问道:“你偷了一本书叫《鹅幻奇功》是不是?”
“你,你怎么知道?……”那人一听顿时紧张起来。张寻心里暗笑,刚才他自己得意之时从话中露出,现在竟忘了,但表面上却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你叫什么名字,是干什么的,快快从实招来。”说着凌空击出一掌,将两丈外的一棵树拦腰震断,道:“你若不说,便如此树。”他情知此人虽非万恶之徒,却也是卑鄙小人,不吓一吓,是不会说实话的。
那人果然吓得脸色苍白,连声道:“我说我说,我说了请大爷、姑奶奶高抬贵手,饶我一命。”
杨清惠听了“扑哧”一笑,道:“你说吧,别大爷、姑奶奶地乱叫。”
那人惊魂稍定,不敢隐瞒,说道:“在下名叫刘福,乃山东蓬莱人氏。”
“蓬莱?蓬莱离这儿多远?”两人一听都不禁脱口问道。
“我驾船至此化了三天的时间,回去大概也需三天吧。”刘福诚惶诚恐地答道。
张寻和杨清惠欣喜地对望了一眼,心意相通,再过三天,他们或许就能回到大陆,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了。而且也能够按照原计划到“万灰山庄”寻找宝石谷的地图了。于是三人登船开航。
刘福虽然不想回去,但害怕张寻的绝世武功,不敢反对。他为拍张寻和杨清惠的马屁,见两人不语,就又说道:“在下家境贫穷,从小就跟蓬菜有名的‘杂技唐’一家学艺,混口饭吃。‘杂技唐’在蓬莱根基很深,辈分森严,我入门虽久,但辈分低,他们不把我当回事,以至到了十八岁仍未学到多少东西。
“有一回‘杂技唐’到承德去演出,恰逢路上发大水。我奋不顾身地救了唐老爷子最疼爱的孙子唐成,终于赢得了唐老爷的信任,他传了我三手绝技,便是你们已见过的‘吞剑,弄剑和舞流星’。
“可唐家对外姓人戒心很大,有些绝招即便是女婿也不传授。我虽学了三招,仍然不被重用,只能跑跑过场。
“我对此很不服气,心想自己绝不比唐家的人笨,为什么就要比他们差呢。后来我打听到唐家有一本祖传的杂技密籍《鹅幻奇功》,就发誓一定要拿到这本书,练成里面的全部绝技,压倒‘杂技唐’。
“于是我故意与唐成接近,他还小,待我很好,我让他做的事他都肯做。苍天不负有心人,三天前,我终于拿到了唐家的传世之宝《鹅幻奇功》。我知道唐家定不会放过我,早就预备了一条船和一切生活用品,决心到东海的偏僻海岛上隐居十年,待练成奇功,到时回去也不怕他们了。结果……结果就碰上你们。”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什么事似的从背后囊中拿出一本古旧的书递给张寻,道:“两位请看,这就是《鹅幻奇功》,若你们肯高抬贵手不杀我,这本书就送给你们。”
张寻道:“你还是自己收着吧,这书我们不要。”
刘福听了不相信地看了张寻一眼,随即欣喜若狂地道:“是啊,大爷您要这书又有何用,你凌空一指,我就跪下了,您手那么一抬,树就断了。《鹅幻奇功》又怎么比得上你呢?”
杨清惠有些奇怪地道:“这书名字为何如此古怪,叫《鹅幻奇功》?”
刘福连忙答道:“只因此书中记载的唐门最主要的不传之秘乃是一些幻术,而‘鹅幻’二字与幻术有关。唐老爷曾告诉过我,南北朝时梁人吴均的《续齐谐记》中曾记载这样一个故事:东晋阳羡人许彦外出,前行一段后暂作休息时,遇一书生张口吐出一锦帐将书生屏蔽在里面,随后又吐出一美妇,美妇人又张口吐出一男人,二人情意绵绵,然后同眠。男人见美妇人入眠后,他又吐出一年轻女子,二人饮酒调情。过了一段时间,书生欲醒,那男人先将年轻女子吞入口内,美妇人又将男子吞入口内。那书生醒来将餐具和美妇人俱吞入口内,遂向许彦告辞而去。这个故事后来被人称作‘鹅笼变幻”,所以唐门祖先就将书定名为《鹅幻奇功》了。”
杨清惠不相信地道:“书中的功夫真有那么奇幻吗?”
刘福拼命点头道:“当然啦。”
突然,张寻激动地站了起来,道:“清妹,前面就是陆地了,我们就要到蓬莱了。”
杨清惠顺着张寻所指的方向极目远眺,开始什么也看不见,不久果见一条淡黑的海岸线横亘在前方。
顿时,两人心头涌起无限的感慨。从明州出发,历经了从未想象的艰难,他们终于要到达蓬莱了。刹那间两人都说不出话来,任情感的河流在心与心之间流淌。
蓦地,刘福冲到了他们面前,声音异常地说到:“啊哈,又到午时三刻了,我喝了药了,还看得见我吗?”
张寻不耐烦地应付道:“看得见!”随即又沉浸到心心相印的两人世界中去了。
可不一会,刘福又冲过来道:“还看得见我吗?”
张寻恼他无知,又恼他破坏了气氛,不禁恨恨地顺着他道:“看不见你了。”
此言一出,刘福顿时狂喜狂叫起来,声音异常尖利:“哈哈,哈哈,我终于隐身了。我终于成功了!别人看不到我了!我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哈哈……我要为所欲为,我要报仇!报仇!报仇!哈哈……”
刘福跌跌撞撞地在甲板上冲来冲去,宛若疯了一般。只见他双手抱头,对天狂喊:“哈哈,我要去找唐家的老爷子,我要打他,他看不见我,我要打得他磕头求饶,哈哈,我要到唐家四闺女的房间里去,平时你看我不起,哼,我就对你不客气。哈哈,我还要到县太爷的家里去,把他们家里的金子都拿来用,把他的女儿捉来做老婆。哈哈,我还要……哈哈……哈哈……”
只见他笑声得意而凄厉,竟一直长笑不止,似已疯狂。张寻怕他这样会笑死,正要阻止,忽见刘福“啊”地一声,双眼一翻,倒在地上。张寻和杨清惠抢上去一探,已经气绝。
两人相望了一眼,心中都想:“刘福偷了唐家的秘籍,结果反被这本秘籍害死,真是报应。而他性格急功近利,以至误入歧途,实在是死在自己手里的。”
眼看着离海岸越来越近,杨清惠不禁急道:“他的尸体该如何处理呢?”
张寻道:“此人虽非大恶之徒,但亦非善人。他原本准备在茫茫大海的孤岛中住上十年,那么我们就遂了他的心愿,待靠岸后掉转船头扯好帆,往他随船往东漂去吧。”
杨清惠道:“也好,不过我们毕竟是因为他才得以回到大陆,就为他做件好事,将《鹅幻奇功》拿去还了唐家,也可减轻他的罪孽。”
张寻道:“这样也好,不过我总不明白,这‘隐身液’既然刘福喝了会死,唐门又怎会将其当作祖传之密呢?”
杨清惠沉吟片刻道:“或许唐门怕有人盗书,便故意在书中夹入些害人的幻术,让人学了就死去,那么唐门的绝技就不会外传出去了。”张寻道:“这也未可知,不过若真是如此唐门之人也不免太阴毒了。”
不久船靠了岸,张寻将刘福的尸体放入船舱,掉转船头,调好风帆,任船带着刘福的尸体往东漂去。
望着船渐渐远去,杨清惠道:“下一步怎么办,先去‘万灰山庄’还是唐门?”
张寻道:“先将别人的事做了,再全心来做自己的事。”
“杂技唐”在蓬莱果然有名,不用多问,就找到了唐家,只见门内人进进出出,俱神情严肃,显是《鹅幻奇功》被盗之故。张寻从侧墙轻飘飘地纵进院内,随手将《鹅幻奇功》搁在一张显眼的石桌上。他不愿意多浪费时间,立即纵出,与候在外边的杨清惠会合,一起前往“万灰山庄”觅图。
“万灰山庄”远离蓬莱城,建在一块巨大而平整的山崖上。远远望去,“万灰山庄”如一只盘踞于山崖上的雄鹰,注视海天深处,随时都有可能振翅而去。山庄脚下,海水每日潮涨潮落,生生息息。而海涛拍击悬崖的声音更是震耳欲聋,气势不凡。
张寻和杨清惠下午就来到山庄墙外,见这座曾让无数武林人士闻之丧胆的“万灰山庄”因常年无人居住,已破败不堪。墙角长满杂草,墙缝里织满蛛网,多处围墙已经倒塌。再想起不久前况寂也突然失踪,生死未卜,两人心中都涌起一股苍凉之意。
对张寻来说“万灰山庄”与他更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他的父亲张卓然便是在此突然失踪的。当况大叔随宝石谷主匆匆而去后,父亲又去了哪里呢?张寻心里怦怦乱跳,希望能在庄中找到父亲的踪迹。当然,也希望能找到那张通往宝石谷的地图,他就可以去宝石谷寻父了。
两人先沿着山庄在外面走了一圈,杨清惠不禁奇道:“这‘万灰山庄’的围墙何以打造得如此奇怪,凹凸无度,绝无章法,而整座山庄只在东边开了一扇门,也是希奇之至。”
张寻道:“况大叔乃一代怪杰,行为常出人意料,他独立特行,又岂是常人所能理解的,他的山庄怪些,倒也在情理之中。”
两人见外面已没什么可看,便纵身跃入庄中,但见残垣断壁,衰草遍地,一派破败景象。
张寻和杨清惠顺着一条由大门通往内院的青石小径往里去,一路假山的设置、水流的处理,亭子的布局,均大出人的意料,害得两人不免要怀疑柳墨林生前所教的园林知识。
这青石小径的尽头却是一座坟墓。他们知道昔年谢玥是有名的美女,与况寂感情甚笃,谁知正要完婚,却于中秋之夜暴亡,况寂乃至情至性之人,失去了至爱的未婚妻,不由万念俱灰,在海边造了这座“万灰山庄”,将爱妻葬于其中。从此足不出户,整日陪伴亡妻。却不知江湖上有人冒他之名干恶事,以致竟被称为“大魔头”。
感慨一番旧事,两人开始四处寻找地图。从客厅、卧室、厨房一处处找去,到得书房,更是将所有的书全部一页页翻过,惟恐地图夹在其间,但忙了半日,仍毫无所获。
到了黄昏,两人已将“万灰山庄”里里外外找了个遍,却没发现半点与地图有关之物,不禁有点泄气,坐在书房中休息。
坐了良久,杨清惠突然道:“寻哥,按理这“万灰山庄”荒弃已久,书上应积满灰尘才是,而这些书上虽有灰尘,却非常之薄,似乎仅是一两年内积上的。难道一两年前有人动过这批书吗?”张寻沉思着道:“很有可能,江湖中传言‘西域宝石,神奇无比,一涉此谷,独霸江湖’,那么谁都想去宝石谷的,他们既知况大叔有去宝石谷的地图,肯定也会来找一找的。”
杨清惠有些焦急地道:“我们找不到地图,只怕已被别人先下手为强了。”
张寻道:“不太可能,若有人一两年前得到了地图,必已去了宝石谷,这是轰动江湖的大事,怎会没人传言。”
“那地图会在哪儿呢?”
“我想一定仍在山庄内,只是藏在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地方。或许,我们应该从这个山庄的古怪结构去考虑。”
“对呀,我觉得有一座挡住大海视野的墙好奇怪,以况大叔的性格,为什么要将一览无余的大海挡住呢?而且那堵墙很怪,砌成了城墙的样子。你说地图会不会在那堵墙里面?” 杨清惠显得有点兴奋地问道。
张寻一听也来了劲,立即道:“走,去看看。”
两人围着那堵墙东翻西找,南挖北抠,甚至将每一块砖都敲过了,没有一块砖是空心的,可以藏下地图。这一番忙碌,又无收获。这时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两人颇感疲惫,坐在墙角休息,忽然,张寻朝杨清惠做了一个手势,示意有人来了。二人凝神倾听,过了片刻,张寻悄声对杨清惠说:“此人武功极高,奔最里面的坟墓去了。只怕他便是‘星爷’,不知道又有什么阴谋,我们去看看。”
杨清惠点点头,蹑手蹑脚地随张寻往坟边潜去。到得一个拐角处,两人停住脚步,远远朝坟墓望去,只见灰暗中有条黑影拿着铁锄正在掘坟,他掘得几下,就用手去摸索一番,似在寻找什么东西。
张寻见黑影的背影甚像星爷,又见他竟丧心病狂地在掘谢玥的坟墓,不禁怒火中烧,猛地跳出去喝道:“你这恶贼,为何要干这伤天害理之事?”
黑影蓦地转过身来,四目相对,两人顿时一起“啊”地喊出声来。张寻见眼前的黑影竟是义父卓正明,当然大为吃惊,而卓正明见了张寻,也极为震惊,以至两人不约而同地喊出一个“啊”字。
张寻奇怪地望着卓正明手上的铁锄,惊异地问道:“义父,您……您这是干什么?”
卓正明一笑说道:“是这么回事,谢玥乃是我的小姨子,死去已二十多年了,几年前她的父母,就是我的岳父岳母先后去世,葬在岳阳,你义母谢瑛几次提议要我将她的骨骸由蓬莱运往岳阳,葬在父母身边。可我由于太忙,一直都未做此事,这次我的七星派蓬莱分会有事,就决定顺便将她的骨骸带回岳阳。可是刚才只挖得几下,我却又后悔了。况寂虽是大魔头,但毕竟曾是我的结义兄弟。他将爱妻的坟墓建于此处,希望能永远相守,我相信他人虽被击落大海而死,但魂魄必然仍在此处。我若迁走了谢玥的坟,岂不是活活拆散了他们吗?我怎能这样做呢?再者我来得匆忙,忘了拿盛骨骸的荷花缸,这也是天意不让迁坟啊。”
说着卓正明蹲下身去,将坟上掘坏的几处修补好,问张寻道:“寻儿,你却为何来此呢?”
张寻老实回答道:“义父,我想父亲有可能去了宝石谷,所以到这里来找去宝石谷的地图,以便可去寻找父亲,”
这时杨清惠已走到张寻身边。卓正明却似不愿与她相对,转过脸对张寻道:“寻儿,七星派的一些弟子正在等我,我得立刻回去。天色已完,你们也随我一起回去吧!”张寻略一迟疑,说道:“义父,孩儿好不容易找到这里,还想找那地图,就不随您一起回去了。”卓正明道:“那也好,这地图对你关系重大,你们就留在这儿找吧。只是我明天就要离开蓬莱,我们父子要再相见,又不知要在何时了。”说着微微叹息,转身倏然而去。
张寻望着卓正明的身影远去,不明白自己为何不愿意随义父同去。在他心中,莫名地升起了一股恐惧。杨清惠见卓正明去远,脸色微有些发白他说道:“寻哥,有……有件事我一直想告诉你,可一直都觉得不妥。”
张寻听她说得郑重,便问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