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江湖 (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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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天下第一的‘糊涂双侠’来说,实在是奇耻大辱,所以我们偷偷溜掉,没敢再见你。这次我们又救了你的那个小姑娘,终于多救一次。哈哈,保住了我们武功天下第一的面子。”
涂北辙接着道:“小弟,你说错了,上次我们不是一不小心被他救的,而是故意让他救的。否则我们武功太高,没人能救,岂不太无意趣?!”
张寻知道这兄弟二人向来自我感觉良好,自认武功天下第一,后来被他救了一次,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他们的武功还远不足称天下第一,竟在养伤期间偷偷躲开,羞于见张寻,但他们现在不知又从什么地方找回了自信,故态复萌,仍如以前一般自我感觉良好了。
原先张寻一见他们就想笑,可今天却笑不出来,他打断他们纠缠不清的对话,问道:“两位武功是否天下第一暂且不论,还望先告知在下秦姑娘的所在。”
谁知胡南辕听了却气愤地说:“什么,世上难道还有比承认我们武功天下第一更重要的事吗?不行,你得把话说清楚。你说得好,我听了一高兴,或许会告诉你秦姑娘在哪里。”
涂北辙道:“对,你先说我们武功天下第一,我就告诉你秦姑娘在哪里。”
杨清惠在一旁听得气恼,正要怒斥他们,张寻连忙制止。他知道这二人不可理喻,若不顺从他们,只怕会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半天,只好赶紧道:“对,对,‘糊涂双侠’武功向来天下第一,谁人不知,哪个不晓?好了,快告诉我秦姑娘在何处?”
胡南辕立时高兴地道:“小弟,听到了吗?他说我们武功天下第一,这可不是我们讨出来的,对吧?”
涂北辙道,“对,小弟,这是他自己承认的。”
胡南辕道:“他既说了,那我们就告诉他小姑娘在哪里吧。”
涂北辙道:“大丈夫一言既出,一百匹马也追不上,我们半匹马也没有,当然更追不上,所以就告诉你。你的那个小姑娘啊,就在前面二、三十里地靠河边的一片树林里,正在呜呜地哭得伤心呢。”
张寻一闻此言,也来不及道谢,立即打马驰去。杨清惠恨他们罗嗦,刷地一鞭从他们二人鼻尖前抽过,随即嫣然一笑催马追去。气得糊涂二人哇哇大叫:“你这小女娃子,我们救了你们的人,还要偷袭我们,好在我们本事大……”,而张杨二人早已去得远了,并不曾听见他们后面说些什么。
飞奔了约三十里地,果见有一片树林,两人打马入林,行得片刻,终于见到秦小丛跪在三位师兄的尸体旁,正伤心地痛哭。她附近的树林里散散落落地躺着三十多个大汉,他们正痛苦地在地上滚动,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显是被糊涂双侠点了哑穴。
秦小丛见到张寻突然出现在她眼前,不禁又惊又喜又悲,刹那间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也不顾杨清惠站在一旁,一头扑进张寻的怀里,更加伤心地痛哭起来。当秦小丛扑来的一瞬间,张寻想到了身边的杨清惠,他曾想闪开。可他又怎能闪开呢?秦小丛是他出道后遇见的第一个女子,他们互相那么依恋,那么思念,而此刻秦小丛已是没有任何亲人的孤儿,秦班主临终前又将小丛托付给我,我又如何能让这么一个女孩失望呢?可秦小丛在他怀中,他一时思绪万千,竟不知该如何出言安慰她才好。
过了良久,秦小丛哭声渐平,呜咽着道:“张大哥,你怎么会到这儿来的?爹……他们这些恶贼说我爹爹死了,是真的吗?”
张寻无法隐瞒,沉痛地点了点头,秦小丛一时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悲伤过度,晕了过去,又扑在张寻怀中。一旁的杨清惠樱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但终于没有出口。又过了半炷香的功夫,秦小丛才悠悠醒来,她一眼瞥见倒在地下的那些大汉,顿时怒火中烧,刷地从张寻腰间抽出虎王剑,冲到“云里飞”面前,凄厉地喊道:“你为什么要害我们,为什么要杀死我爹爹?!”边说边挥宝剑拦腰斩去。
这“云里飞”本是荡秋千的好手,身轻如燕,但此刻被糊涂双侠点了穴道,却是动也不能动,喊也喊不出,一张脸惊恐得变了形,眨眼间,人已被斩成两段。
秦小丛原想再斩几个出气的,但她没料到自己一剑竟将“云里飞”斩成两段,大仇得报,手脚也软了,虎王剑脱手插在地上,人渐渐软倒。
张寻正要上前,身旁一人却已抢先上前抱住了秦小丛,那自然是杨清惠。她对张寻道:“寻哥,此处非久留之地,我抱着秦姑娘,你带上她三位师兄的尸体,先回聊城。待料理了秦班主等的后事,再作打算。”
张寻觉得有理,便从“云里飞”带来的大汉身上脱下几件长衫,裹住三位师兄的尸体,一起上马往聊城赶回。
路上秦小丛讲了自己的遭遇。原来秦班主眼见大家在一起无法逃脱,让他们四人先走。但只奔出六、七十里地,“云里飞”就率人赶到,嘻皮笑脸地让秦小丛跟他回去,秦小丛不从,“云里飞”就命人强抢,并下令砍死了上前阻拦的三个师兄,眼见就要受辱,“糊涂双侠”却不知从何处冒出来,他们一见是秦小丛,就很开心,说可扬眉吐气了。他们很快地出手制住了“云里飞”等人,还戏弄了他们一番,随即得意洋洋地扬长而去。秦小丛孤立无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只能守着三位师兄的尸体哭,直至张寻和杨清惠到来为止。
张寻虽知秦小丛并未受辱,但听她诉说时仍紧张得喘不过气来,直到秦小丛说完,才松了口气,道:“看来这次真得好好谢谢胡南辕和涂北辙这两个糊涂虫了。”
不久,三人回到聊城,秦小丛见到父亲惨死的尸体,哭晕过去好几次。直至父亲和杂耍班同伴的尸体下葬后很久,她仍未能从悲伤中解脱出来。只在一日间,她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子,就得孤零零地面对这个残酷的世界了。
这期间,张寻也对她讲了自己的经历,但每每讲至与杨清惠有关之处,他都是欲言又止,闪烁其辞——在武功上,他足与当世任何高手对敌,在情感上,他却仍如一个初出道的新手,不知该如何驾驭。
于是,当张寻和杨清惠再次启程前往“宝石谷”,他们的马旁多了一辆马车,马车里多了一个女孩,这个女孩当然就是依恋和爱慕张寻,如今无依无靠成为孤儿的,又被她父亲托付给张寻的秦小丛了。
这一次三人一路顺风,张寻自出道以来,还未如此平安地一次走过这么长的路,而且身旁又有两个倾心的少女时时莺嗔燕咤,这一路的风光,真是温馨之至。
三人心中,只怕都在祈盼这条路永远也走不完。不过张寻隐隐也觉得疑惑,江湖上甚不安宁,而他们走了这么长的路,连一个小毛贼也未曾遭遇,实在稀奇。倒似有人在为他开道,或在暗中保护一般。抑或是盗贼都震慑于张寻的威名,不敢到太岁头上来动土。可西北偏僻之地,张寻除非自报家门,又有谁知道他是堂堂的黄龙派掌门呢?!
三人偶尔谈起,便打趣说定与山西小城和顺有关。他们既然经过了这个名字吉利的小城,一路也就会和和顺顺的了。说说笑笑中,他们到了榆林。
榆林历来是军事重镇,即便是在和平时期,仍驻有大量兵士,以防御河套蒙古要地。走到街上,也时不时地能碰上穿军装的士兵。
按宝石谷地图所指,三人走的路尚不及全程的六分之一,此后将往北跨越长城进入蒙古草原。两个女孩听说不久就能见到“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塞外风景时,不禁又兴奋又害怕。毕竟“北风卷地百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奇异景色不是每个人都能亲历的。而对张寻来说,面对长城和塞外大地,他却自然地涌起一股“不斩楼兰终不还”的豪气。他甚至有点恨自己生不逢时,若在战争年代,他便可策马边塞,建立“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的功勋伟业了。
因为秦小丛身体虚弱,有一天,他们决定稍事休息,就把行李存在客栈,出去闲散了一天。当三人回到客栈时,张寻心头一惊,见离开时关好的窗户此时却洞开着,进屋一看,行李被翻得乱七八糟,但仔细查看后倒也没少什么。
三人正议论纷纷,不明白这贼既进了屋,翻了个遍,又为何不拿东西。只见一条大汉大笑着进来,双手各提着两个黑衣人,却是湘西豪侠田三怒。
张寻又惊又喜,冲上前道:“田大哥,你怎会知道我在这儿的?这四个黑衣人又是怎么回事?”
田三怒笑道:“我怎会不知你们在此,我跟踪你们已七八天了。”
“什么?”张寻颇为不解,还道自己听错了。
田三怒将手上的黑衣人往地上一扔,说道:“这说来话长了。自我们在藏龙山匆匆别后,我赶回苗区,平息了内部的一次冲突。接着怕他们再起矛盾,便一直呆在家中,差点没憋出病来。直过了三个多月,我见他们和好如初,便又放心出来闯荡江湖,顺便也想找你。
“说来也巧,未出湘西我就碰上一个不知名的恶贼,坏了好多个良家妇女。但他轻功既高,人又狡诈,我一直从湘西追至湖北,又从湖北追至河南,再从河南追至山西,最后在晋东阳泉城郊的一块坟地里将他追上,恶斗一场,终于杀了这个恶贼。
“我正想休息,却见有四人从坟地边鬼鬼祟祟地溜过,我认得这四人,他们乃黔边‘独山四兽’。他们武功高强,诡计多端,任何一人与我单打独斗,我也仅能稍占上风而已。他门四人向来都是同进同出,凶暴残忍,坏事干尽,真如野兽一般。他们成名甚早,臭名远扬,凡武林正道之人无不欲除之而后快。我也曾联合几位侠义道人士与他们斗过一次,却被他们尽数逃脱。七年前,这‘独山四兽’却突然在武林中销声匿迹了,传说是被你义父用重手法震死在点苍山脚下。当时我大为吃惊,心想这四人竟然没死,又这般鬼鬼祟祟,定有坏事要干。我单独一人不是他们对手,又想知道他们究竟要干什么。便一直跟在他们后面,这一跟却跟得我大为不解,至今仍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张寻知道田三怒自会解说何以摸不着头脑,便没开口问为什么,只是静待下文。只听田三怒接着讲道:“才跟得半日,我便发现他们竟在跟踪你们,真是机缘巧合。心想这四人想暗算张小弟,那真是太岁头上动土,自讨苦吃了。可我好奇心起,一定要看看‘独山四兽’到底有甚么勾当,也就未现身与你们相见。
“到得晚上,我见‘独山四兽’穿上黑衣蒙上脸,竟已是‘影子会’中的人了,只道是‘星爷’派来暗算你们的。我见他们趴在你们屋子四周的檐上,观察你们的动静,就给他们来了个黄雀在后,躲在后面盯着他们。可整整过了两个时辰,我都有些累了。他们仍无任何动作,不禁使我颇感惊奇。
“又待片刻,远处又来了两条黑影,我想原来‘独山四兽’在等帮手,等人齐了才动手。可事情又大出我的预料,当‘独山四兽’发现那两人偷偷翻墙进院,并将你们的屋子当作目标后,便立即出手,制住了他们。还从他们身上搜出了‘五更还魂香’等物事,原来这两人只是下三滥的小盗贼。
“这一下我大为惊奇,‘影子会’向来邪恶乖戾,这次怎么做起好事,保护起你们来了?可我静待一夜,他们仍无行动。似乎纯粹如你们的保镖一般。
“这般一连数夜,夜夜皆是如此。他们一般是两人休息,两人替你们护院,一个时辰轮一次班,一有盗贼靠近,便立即出手替你们解决。真是看得我越来越奇怪,越来越想不通他们有何诡计,后来我索性放松了一下精神,一边盯着他们一边练功,也当作休息。
“如此一直从阳泉到榆林,‘独山四兽’总共帮你们解决了九个盗贼。虽然这些盗贼并不怎么样,可‘独山四兽’为解决这几个小毛贼却整夜守候,化了大精力,而以他们在黑道上的身份,又怎肯做你们的护院?这中间的古怪,我是越来越难以猜透,越想越觉得疑惑,越疑惑就越想弄个明白,所以一直不现身,一直从阳泉跟到这里。”
这时张寻终于指着地上的四个黑衣人道:“那这是怎么回事呢?”
田三怒道:“今日‘独山四兽’见你们出门逛街,不禁面露喜色,似乎终于等到了机会。当他们换上黑衣,蒙住面,我这才略有些明白,他们四人定是要偷你们的一个重要物事,只是苦于一直没有机会。而他们怕小贼光顾会惊动你们,更加小心,所以你们白日赶路,晚上皆在屋中休息,很少出去,即便出去也很快回来。今天不同,你们要出去一天,他们才终于找到机会动手。
“当时我不知你们去了哪儿,又怕他们找到要找的东西便迅速溜走,我一个人又挡不住他们,就很难追回了。于是决定动手,悄悄地一个个向他们袭击,好在我在暗处,他们在明处,人又分散,我接连点倒了‘花面虎’等三人,却终于被第四人发现,但此时他一人已不是我对手。那人见三位兄长倒下,又认出是我,无心恋战,想脱身,可我又怎能让他逃走,他且战且退,我且战且追,直斗了二个时辰才终于将他点倒。”
说到这里,田三怒道:“对,我们去问问他们,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杨清惠听了良久,突然想起一件事,忙插上来说:“田大哥,他们牙中藏有毒药,你是否已拿走?”
田三怒重重地拍了一下大腿,“哎呀”地喊出声来,忙扯掉“独山四兽”的蒙面黑布,可这四人早已吞毒自杀了。田三怒恨恨地踢了“独山四兽”的尸体几脚,骂道:“这几头野兽一死,只怕他们要干的事将成千古之谜了,岂不要让我想破脑袋。”
杨清惠道:“这倒不至于。我们并未少东西,可见他们要找的东西尚未到手。影子会‘星爷’是何等样人?他要得到的东西又怎会轻易放弃?你放心,我敢保证他还会派几个‘影子’来替我们做保镖。”
“说得有理。”田三怒连连点头,又问道:“那么‘独山四兽’要找的到底是什么呢?”张寻沉思片刻,说道:“能入‘星爷’的法眼,又能让他一门心思想得到的,只怕只有去宝石谷的地图了。”
田三怒一听,惊道:“你们真的找到了去宝石谷的地图?”
张寻微笑道:“没错。”
可杨清惠却奇道:“我们找到地图之事,除了你我,秦姑娘以及今日田大哥外,连你养父母都未告知,‘星爷’又怎会知道的?”
张寻道:“只怕他发现我们从万灰山庄出来后,便一直西行,便判断我们找到了宝石谷的地图,所以才让‘影子’来找。”
杨清惠点点头道:“这极为可能,以后我们得万分小心,否则就可能着了影子会的道。”这时一直沉默在旁的秦小丛突然骄傲地说:“其实又有什么可怕的,地图张大哥带在身边,以张大哥的武功,难道有谁能够从他身上抢走吗?”声音清脆而悦耳。田三怒听了朗声大笑道:“小姑娘说得对,即便那‘星爷’亲自来,有我与你张大哥联手,又岂会怕他?!”张寻笑道:“我此去宝石谷寻父,路途漫漫,危急四伏,原本深有忧虑,觉得自身力量不足,现在有你田大哥同行,我就可高枕无忧了。”
第二日清晨,张寻、田三怒、杨清惠和秦小丛四人从榆林出发,越过长城,进入广阔无边的蒙古草原,经岛海,古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