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江湖 (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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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正明见张寻精光深蕴,神气内敛,显示内功已达极高境界,眼中不禁闪过一丝惊异之色。他托起张寻,说道:“寻儿,你现在乃一派掌门,此情此景,无须拘礼。”接着又道:“恭喜你‘千阴神功’终于练成,看来那玉鸠妖僧是不堪一击了。”
张寻忙道:“这全是义父教授之功,不过那玉鸠上人据说已练到‘拙火定’的‘火光三昧’之境界,孩儿我仍没有胜他的把握。”
卓正明将双手放在张寻肩上,教导鼓励道:“到时你不必刻意追求胜负,只需以我为主,尽力发挥自己的武功就行。”
张寻连连点头称是。
这时站在黄龙派众人身后的舒舒突然对前面的方胜岳大声嚷道:“喂,姓方的,你不是说你们黄龙派死要面子,不要别派一人一剑来助阵的吗?怎么又来了这么多人呢?”
方胜岳还没回答,一旁的田三怒压低声音斥道:“大敌当前,你这般吵吵嚷嚷成何体统!那还用说吗,定是玉鸠上人将这些人请来的。”
舒舒嘟着嘴反驳道:“如是玉什么鸠的将他们请来,他为什么不只请邪道中人,到时可以多胜少,合攻黄龙派呢?他还请了许多正道中人,又请来了他最怕的卓正明卓大侠,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田三怒一时语塞,倒是卓正明接口道:“此事在武林中已传得沸沸扬扬了。这段时间中,许多武林人士先后都收到一封密柬,上写黄龙派与松赞寺将于今日诀战,说这关系到武林气数,望到时前去观战。大家都关心武林正邪的对抗,又知这样的比武百年难逢,岂可错过,于是这许多人几日间都赶来这藏龙山下。”
舒舒听了,大惊小怪地叫道:“哎呀,不得了,要是黄龙派在这么多人面前输了,在武林中不是再也抬不起头来了吗?”
众人听了,心里都是一凛。卓正明道:“据种种迹象表明,送密柬的人都身穿一套黑色衣服,还用黑布蒙面,很有可能是‘影子会’中的人物。”
田三怒忍不住骂道:“看来那玉鸠妖僧也是‘影子会’的人物,果然歹毒。”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笑声,有人笑道:“谁在那儿夸我?古人说做人当做大丈夫,无毒不丈夫,说我歹毒,岂不夸我是大丈夫中的大丈夫吗?”
这笑声如一阵巨雷,滚过众人的头顶。武功弱的,禁不住这笑声,直要昏厥过去。张寻点点头,暗道这玉鸠上人果真已练成“拙火定”的“火昧三光”之功。
不一刻,玉鸠上人已站在张寻的对面,他的随从只带了六个人。这一下群豪不禁啧啧称奇,没想到松赞寺这般有恃无恐,只来七人。立时,有好事者寻出很远,然后回来说未发现松赞寺有人接应。玉鸠上人身材不高,容貌也似乎很平常,但站在那里岿然不动,自有一股大宗师的气度。而他身后的六人却一个比一个模样奇特,令人睹之难忘。
玉鸠上人阴沉地朝黄龙派一方看了一眼,对张寻冷冷地问道:“你便是黄龙派的掌门张寻?”
张寻盯着玉鸠上人的眼睛望了好几分钟,不卑不亢地缓缓说道:“正是在下。”
玉鸠上人面无表情,一字一句他说道:“贵派既然接受了我们松赞寺的战书,而不主动认输,想必自认为是有必胜的希望。却不知你们准备七战搏四胜呢,还是一战定乾坤?”张寻不为玉鸠上人的傲慢所动,稳稳地道:“我黄龙派有数百年基业,人才辈出,我们准备七人出场。”
玉鸠上人微微点头道:“好。”
这时,站在张寻身旁的韩守宜突然问道:“我黄龙派乃堂堂名门正派,自然都由黄龙派的门人出战,而你跟来的这几个人,却不知是否都是松赞寺的?”
他此言一出,众人才醒悟地发觉,松赞寺来的七人中,除了玉鸠上人外,只有二人是藏僧打扮,其余四人,则全不是藏人模样。
群豪中性急的已经叫道:“兀那藏僧,到底是歪门邪派叫些不相干的人来助阵,还讲江湖道义吗?”
还有人嚷道:“既然他们这样,我们也不能让黄龙派吃亏,快请七星派掌门卓正明大侠出场,好好揍玉鸠小子一顿。”
群豪叫叫嚷嚷,玉鸠上人却似充耳不闻,依然立如磐石,面无表情他说道:“佛法无边,钻研佛法者亦无边,此乃佛门幸事。战书中言明松赞寺向黄龙派挑战,他们皆是我寺之人,又有哪点不对了?”
他说得心平气和,并未声嘶力竭地大喊,但声音却压住了群豪的吵闹声,稳稳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
玉鸠上人语声一落,群豪中就有人嚷道:“照你这么说的话,我们就只好先委屈七星派卓掌门与到场的另外几位掌门了。请他们暂时加入黄龙派,待打败了这乌七八糟的松赞寺,再回去当他们的掌门,岂不顺理成章!”众人听了顿时大笑。
玉鸠上人一皱眉,对张寻道:“张掌门,你们喊这么多人来与我寺作对吗?”
张寻心想这些人明明是你请来,好让我们黄龙派在众人面前败得脸面尽失,再不能在江湖上立足,现在你怎么倒打一耙了?但他知多说无益,便道:“这许多好汉并非我派请来,但他们既然来了,正好作个公证,我们这就开始,七局四胜,点到为止,如何?”
玉鸠上人道:“好,这就开始,但点到为止却不必了,既是比武,难免会有损伤,不过你们既伤人,又失败,真是大大地不值。干婆罗,第一场由你出战。”
随着玉鸠上人语声落地,他背后闪出一人,此人身材瘦长,皮肤黝黑,双眼深凹,头发披到肩上,额头上还套一个金圈。他只这么一闪一站,在场高手便知此人内功高深,乃是劲敌。
黄龙派阵中成恩行缓缓而出,立在干婆罗对面,正要自报家门,忽听站在黄龙派众人中的田三怒说道:“按战书约定,双方的七人应以地位由低到高的顺序出战,却不知这位干婆罗大师在松战寺排行第几?”
玉鸠上人道:“干婆罗乃天竺人士,二十余天前才入我寺,因他入寺最晚,所以由他首先出战。”
田三怒道:“但这干婆罗大师最晚入寺也是你说说而已,又有谁能证明?”
玉鸠上人听了,不愠不怒地道:“出家人不打诳语。”
田三怒至此只能收口,不能再说什么,但他明白黄龙派的出场顺序人人皆知,而松赞寺却可有针对性地自由排阵。黄龙派未战已大大地吃亏了。
只见场上成恩行向干婆罗一抱拳,道:“在下黄龙派成恩行,有幸与阁下切磋武艺,只不知我们是比拳脚呢,还是比兵刃?”
干婆罗学着成恩行的样,也笨拙地一抱拳,还了一礼,随后从背后掏出一柄精光闪亮的匕首。
成恩行心道:“原来你是要比兵刃,但你以匕首对长剑,却是吃亏了。”他正要拔腰悬长剑,突见干婆罗右手握匕首,猛地往自己左肩上一戳,只露出一个柄。
众人见了不禁都惊呼起来,不明白干婆罗何以突然自伤身体。成恩行本来凝神定气,全身戒备地立在干婆罗对面,忽见此怪异情景,不自觉地跨上一步,伸手想去帮干婆罗拔掉肩上的匕首,同时奇道:“你这是干什么?“
但在这时,匕首扎入肩膀的干婆罗反而如同得到了巨大的力量一般,突然“啊”地怪叫一声,如一只大鸟般朝成恩行扑去。
成恩行正想去帮干婆罗,身法步法已乱,哪料到干婆罗会突然扑来,而干婆罗这一扑异常凌厉,双手如同双爪,分抓成恩行的头部和胸部。
成恩行慌乱中无法抵挡,只能就地一滚,躲开了这一扑。可他惊惶未定,干婆罗又一次扑到。此时他已尽落下风,无力回击,只能又是一滚,躲开干婆罗的扑击。
这时众人方才明白,干婆罗是以自伤身体的方法引得成恩行疏于防范,从而获得了一击获胜的机会,好在成恩行武功精湛,在千钧一发之际避开了这击,但得胜先机却已尽落干婆罗手中。
成恩行东滚西避,已躲开了干婆罗的六十多扑,但始终未能缓过劲来,也始终未能还出一招。他几次想拼着受了一爪,也需拔出剑来。但干婆罗每爪皆劲力非凡,嘘嘘有声,成恩行终于未敢冒险。
这时,成恩行的身上已滚得浑身是泥,在群豪面前,可说是颜面大失。若是平常比武,他定然不愿这般斗下去了,但今日之战关系黄龙派的存亡,却也只能置个人荣辱于不顾,坚持下去,以寻求机会了。
干婆罗的武功与成恩行只在伯仲之间,所以虽然占得先手,要想获胜,却也很难,而成恩行躲的姿势虽难看,但也能保持不败。
这样斗了许久,只听群豪中有人道:“我去过天竺,看来这干婆罗练的是忍而抗术,所以此功传到东瀛后被称为‘忍术’。据说匕首刺身就是此功的一种修炼方法。最高境界者全身可插满七十二把匕首而行若无事,这干婆罗仅插一把,自然是小意思了。”
讲话之人见多识广,满以为他这么一说定会有人向他请教,谁知众人皆关注着场上两人搏斗,竟无人接口,他也甚感无趣,不再开口“指点”了。
成恩行不住地躲闪干婆罗的扑击,渐渐对干婆罗的招式熟悉起来了。干婆罗每一击都是一种鸟的捕食之势,但总共只有八十三种姿势。从第八十四招开始,又重复使用第一次扑击的招式了。
双方酣斗良久,斗到第一百六十七招时,当干婆罗又使出第一种姿势扑来时,成恩行已悟出了此招的弱点。
干婆罗这一扑,左爪直抓成恩行前胸,速度很快,右手却抡圆了由上往下朝成恩行头顶抓下,速度要慢一拍。一瞬间成恩行意识到干婆罗的左爪可能是虚招,右爪才是杀手,但若判断错误,不去挡他的左爪,却可能命丧当场。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若一味落后躲避,也难免一输,还不如冒险一试。
成恩行主意一定,对干婆罗的左爪不避不闪,而是利用这不避不闪的一刹那,拔出了长剑,将剑尖向上,护住头顶。
说时迟,那时快,干婆罗的左爪已抓在成恩行胸口。成恩行只觉微微一痛,便已无事。干婆罗的这一抓果然是虚招!
成恩行甘冒大险让对方抓住胸口,终于赢得时间拔出长剑,虽然无暇攻敌,但心想剑尖已护住头顶,干婆罗必然收手,他下一招便可出剑,抢回先击了。
谁知干婆罗对成恩行的长剑竟然视而不见,乌黑的大手依然直爪而下,“噗”地一下,手掌插入长剑,随即露出剑头,他的手竟然穿在了成恩行的长剑上。
这一下围观的众人大惊,没想到干婆罗会在占尽优势的情况下突然受伤,而他不避成恩行的剑锋,自伤手掌,又着实让人费解。
身处其境的成恩行则更为惊讶,尤胜于刚才干婆罗以匕首自伤左肩之时。然而就在他惊讶地一怔之际,干婆罗穿在长剑中的手掌并不停留,依然顺着剑刃直击下来,“啪”地一下打在成恩行的左侧头顶。成恩行一声未吭便已倒下。
干婆罗见成恩行倒地,也不言语,只是将长剑从手中抽出,又从怀里掏出治伤之药敷于伤口处,流血立止。他也不拔去肩头的匕首,便走回松战寺一干人中。
原来恶斗良久,他也知成恩行是劲敌,难以取胜。待成恩行识出他招式中的弱点,冒险拔剑时,他知若让成恩行拔出长剑,抢得先机,自己说不定要落败,于是拼得利剑穿掌,也要毕其功于一掌。他平时练过匕首穿掌,所以仍能真气不散,但终究一痛之下掌力不足,只是将成恩行震昏而已。而成恩行若对瑜珈苦行派的打法有所了解,在干婆罗手掌主动穿人利剑之时不因惊讶而一怔,胜负之数便难以逆料了。
黄龙派众人忙将成恩行抢下,见他虽然昏厥,但无性命之虞,便放下心来。
黄龙派第二个出场的葛恩浩几步走到前面,本想骂干婆罗使用卑鄙手段伤人,但想到干婆罗先伤已,再伤人,也不算是卑鄙手段,终于忍住未骂,只是道:“第一场是我们输了,在下黄龙派葛恩浩,不知松赞寺第二场是由谁和我交手?”
玉鸠上人身边走出一人,身材矮胖,手上提着一根竹杖,脸上则笑容可掬,一团和气。
玉鸠上人道:“我寺阿梨耶,亦是天竺人士,接受你的挑战。”
葛恩浩怒道:“是你们这些邪魔妖道向我们挑战,我堂堂黄龙派只会诛杀你们,又怎会向你们挑战,看剑!”说着刷地一剑朝阿梨耶刺去。
这几日张寻和“黄龙三老”等一起探讨武功,展示“黄龙仙传四十九式”气功可转化为拳术和剑术。葛恩浩擅长使剑,“黄龙仙传四十九式”又练得极熟。于是试着将“黄龙仙传四十九式”气功招式化作了一套剑术,竟然威力无穷,尤其是其中“白玉蟾虎扑食势”这一招更是气势不凡,具有极强的杀伤力。
也就在这几日中,葛恩浩整天想着“白玉蟾虎扑食势”这一招,希望在比武时能一招建功。此时他怕这阿梨耶又如干婆罗一般使出怪招抢先手,就抢先一剑刺出。
这一剑,自然而然地用上了“白玉蟾虎扑食势”。
只见他身形飞起,双手握剑,黄衫飘飘如仙,朝阿梨耶凌空击去。此招姿势优美异常,威力亦是无穷。黄龙众后辈弟子见了,都暗暗惊叹,没想到黄龙武功练到高处是这般境界。围观的群豪也不仅暗暗惊叹,心想黄龙派的武功精深若斯,数百年的威名果然不是虚得的。
就在众人惊讶、赞叹之际,场上形势迅速发展,已在一招间决出胜负。只见葛恩浩一剑刺人阿梨耶的左肩,阿梨耶却一杖点中葛恩浩腋下,接着又补上二杖,将葛恩浩点倒在地。原来葛恩浩一剑刺出,人在空中,突然发现阿梨耶正面含微笑,凝神看着天空,似乎浑不知前面有凌厉的一剑刺来。
这“白玉蟾虎扑食势”异常凌厉,去速也快,眨眼间已到了阿梨耶胸前。葛恩浩上场时料定对方必是高手,所以出手毫不留情,尽了全力。这时眼见对方要轻易地命丧自己剑下,也觉得不妥,可此招一出,难以收回,只能在刻不容缓之际,双手往右上一抬,剑尖也是往右上一斜,刺入了阿梨耶的肩头。
长剑甫一刺入,葛恩浩便暗道“不好。”他记起干婆罗匕首刺入左肩行若无事,这阿梨耶或许就是干婆罗的师兄弟,当然也不怕刺,上他的当了。
果然,剑入肩头的一刹那,阿梨耶右手竹杖突起,点中葛恩浩腋下因双手往右上微动而露出的破绽。葛恩浩随即全身酸麻,接着又被点中两杖,倒在地上不能动弹。而阿梨耶肩头只是鲜血长流而已,并无大碍。
这一切发生在转瞬之间,但已有一些武功高的人看清了其中奥妙。天池派掌门归砚风道:“阿梨耶,你靠葛恩浩不愿伤你的善心而侥幸获胜,又算什么本领!”
玉鸠上人笑道:“兵不厌诈。葛恩浩自己心慈手软,非大丈夫所为,输了也是活该,而阿梨耶在那般凌厉的剑势之下巍然不动。若是葛恩浩有杀他之心,或是武功稍差,不能及时改刺肩头,他早已横死当场了。这难道不是大智大勇吗?以大智大勇而胜,难道不算是本领吗?”
归砚风一时语塞。众人听了,将己比人,也觉得玉鸠上人之言有理,便皆不再言语。
只见玉鸠上人手一招,从他身后走出一个瘦削的藏人,脸上疙疙瘩瘩的,极为难看,双眼却是灵动飘忽,如一个江南少女一般。
玉鸠上人道:“此乃我松赞寺后起之秀伐摩,领教黄龙派哪位的高招?”
黄龙派众人中走出屠恩敬,道:“在下黄龙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