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奈--岁岁年年人如故-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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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那如果，我永远都想不起来呢？〃
〃我会一直等。〃
我猛然从梦里惊醒，苏唯温柔的语调仿佛还在耳边飘荡，那样一个夜色如水的晚上，他站在那里，月光打在他身上，竟是无可言喻的，圣洁。
是了，我讨厌的，就是他这份宛若天使的圣洁。
〃其实，这些事你哪会在意，你又在意过什么。坐在你旁边无论是谁，对你来说都是无所谓的吧，毕竟你都可以把他当空气。〃
小光曾这样说过，实在太正确不过。
我没爱过人，没喜欢过人，却也是从未深深地讨厌过什么人的，即使对于王凯也是淡淡的不屑和厌烦的。
但我却在第一次见苏唯时，就开始讨厌他，无缘由的。
讨厌到，希望他消失。
直到现在。
那曾经忽闪而过的怪异感觉，便是如此了吧，苏唯是我讨厌的第一个人，只是当时我并没发觉。
为什么呢？我烦躁地皱起眉，是因为他太多事了吧。
还是因为他那清澈如镜、仿佛能映出一切真实的眼眸，那圣洁的气质，让我不得不直视与他截然相反的自己、不得不直视自己所有的肮脏和不堪？
也许，我是嫉妒他的。也许，即使过去了那么多年，我终究还是逃不过那段黑暗的记忆，永恒的梦魇，终究还是摆脱不掉深深的自卑。
我一直在逃避，变得所谓的坚强，亦不过是另一种的逃避。
我恨我太过高超的记忆力，它总是让我无法忘记想忘记的东西。但这高超的记忆力，现在为什么不管用了呢？
苏唯，还有顾小满，他们真的曾存在于我的过去中？
我没有撒谎，我是真的一点也想不起来。
一个星期了，始终难以摆脱自那晚之后的烦闷心情，还有浓浓的无力感。
教室，空荡荡的，没一个人，只余夕阳斜晖。
从最后一节课睡了，现在似乎已放学很久了，我才醒来。
上午经历了那样的事后，我居然还来上课，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的一如往常。但宋梓却一直没再出现，也许是找别的女人灭火去了？
希望这事，到此为止就好。
揉揉发疼的脖子，我并不急着回家，教室的暖气并不好，早已手脚冰冷，但就是不想动，那么疲倦。
教室外有个淡色的人影一闪。
我笑了笑，微讽：〃苏同学，这么晚了还来中文系干什么啊？〃
他便也不再躲，走进教室：〃我是来找你。〃
〃找我？〃我挑眉，〃重要事情？〃
他一笑，只是说：〃这么晚了还不回家？你男朋友呢，通常不是都是他送你回家的吗？〃
你知道的倒是清楚，我轻扯唇角：〃我们分手了。你知道，叶疏影的男朋友向来不超过两个月的。〃
但这次好像是最不愉快的一次，比王凯还要恶劣。
说这话时，我忽然想起某年某月某一天，那个甜美的女孩。
我本以为这事有可能闹大，老狐狸也要找我谈话。但她和她姐似乎并没这么做，除了偶尔我会收到几个恶狠狠的白眼，其他一切正常。
我不笨，看着眼前的苏唯，我大概猜到当年是怎么回事。
苏唯没有说话，只是眼眸似乎亮了许多。
〃苏同学，你在想什么？〃对着他，我永远无法心平气和地好好说话，〃虽然我是分手了，但以我的条件，很快就能找到下一个的。无论如何，下一个不会是你。〃
他微笑。
我继续讽刺：〃苏同学，你是不是在追我啊？但全天底下没有一个男人这么追女生的，没有花没有情书没有甜言蜜语，你又那么闷那么怪胎，空长了一张好脸，谁会看上你？〃
他还是笑。
我忿忿地端起手边的水喝了一口，冷漠吓不退，凶恶也不怕。而且。。。。。。这家伙似乎被我损习惯，越来越皮实了。
〃我不是在追你。〃他缓缓开了口，〃我是在爱你。〃
〃噗！！〃嘴里的水全喷出来，我咳个不停，这人怎么那么变态！我想到了他会沉默，甚至想到了他会承认，就没想到他还会冒出这么一句话。
他好笑地走过来拍我的后辈：〃甜言蜜语，怎么样？〃
我一僵，怎么我和他的气氛好像变得。。。。。。很融洽？就仿佛情人间的打情骂俏。
我的表情立刻冷下来，更是拂开他的手。
苏唯眼里的光芒暗下去，复又自嘲一笑。
〃哎。。。。。。〃我再次无力抚额，〃苏唯，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他深深地看着我，轻轻点头。
〃为什么呢？我那时到底做了什么，可以让你现在做到这样？〃
〃。。。。。。这要让你自己想。〃
又来！我懊恼皱眉。。。。。。这种感觉真的很不好！非常不好！关于他的，我可以不在乎，关于那个顾小满的，我也不用在乎，但这是关于我的！
我总有知道的权利吧。
他看了我半晌，忽然叹了口气：〃好吧，我告诉你一点。〃
我抬头看他。
〃我只能说，如果没有你，我不会是今天的我。〃他的目光温柔而真挚，因回忆而泛起淡淡的迷朦，〃我甚至已经死了。〃
那么严重？我瞪大眼睛。
〃虽然，那对你来说，也许只是举手之劳。所以，你忘了。〃
许久许久，我静静地看着他，他眉间有若有若无的期待闪现。
〃如果事实真的按你所说，你做了这么多，便是报恩了。〃我的声音恢复一贯的清冷，带着点点嘲讽，〃所以，苏唯，还是不要把什么爱什么喜欢挂在嘴边。我说过，你就像老狐狸一样，总喜欢拯救别人，显示慈悲心，享受成就感；而对于曾对你有恩的我，你更该拯救不是么。〃
他摇头，坚定地：〃我自己的心情，我很清楚。〃
我哼了一声：〃那是你的事。〃
然后拿起背包离开。
*** *** ***
出学校的时候，天已黑了。
经过街角一个巷子的时候，我被一双手拉进怀里，清泉香水的味道。
我轻叹：〃宋梓。〃
〃小影，你说，你真的要跟我分手？〃宋梓的脸上有一种狂乱的激动，他的眼眸闪着某种病态的光芒，〃我给你发了那么多条短信你都不回？你还是为上午那事生气吗？你不要气了好不好？咱们不要分手！〃
我打断他的语无伦次：〃你那方面的需要我满足不了，去找别人吧。〃
他忽然笑了，竟有种凛冽的残酷：〃你别装了。〃
我沉默地看他。
〃我早知道了，你高中时候是什么样！同一个男生交往不过两个月？前后交过十个男朋友？还弄得你们学校老大和他哥们儿反目？对了，我还听说，你连老师都勾引，还把他搞出学校了？〃他抬起我的下巴，〃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啊？那你他妈的还给我装什么纯情圣女，你根本就是人尽可夫！〃
不错，中文系的系草就是不一样，虽然王凯说的话和他说的差不多，但人家哪会用成语啊。人尽可夫。。。。。。不错，不错。
〃我从没装过什么圣女，能跟你就代表我也不是什么纯情女生。〃我不屑地看他，淡淡地道，〃实话告诉你，我不是性冷感，我只是不想和你做，爱上姐姐的小弟弟。〃
〃闭嘴！！〃他狠狠眯起眼睛，用力捏住我的下巴，就要吻上，我立刻一个曲腿撞到他的命根子，侧身想溜开，却被他更紧地抓住，然后我听见他扬起声音：〃你们出来吧！！〃
〃嘿，等了这么久，总算让我们哥们儿几个上场了啊！〃猥亵的笑声响起，漆黑的巷子里走出三个痞子打扮的年轻男人。
我完全没料到宋梓会这么做，全身渐渐变得冰冷。
他在身后牢牢地抓着我的手，清泉香水的味道那么浓郁，却让我恶心，我压下呕吐的感觉，深深呼吸，一定要冷静，一定要冷静。
〃呀？这小妞很正点哦，宋大少，你送这么大一个便宜给我们哦？〃为首的一个笑出一口黄牙，淫荡的眼神在我身上扫来扫去，〃她不是很害怕啊，这可没劲儿，要知道做这样的事，女人在身下颤抖的感觉可是很美妙的哦！〃
〃没关系啦，老大，她一会儿就会害怕的！〃左边的人道。
老大？我分神地想笑，王凯王凯，看来你老大并没眼前的这个厉害。虽然，都是半斤八两。
〃宋梓，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么。〃我转过头，居然还能笑出来，〃你不怕我告诉你姐姐？〃
〃别跟我提她！！〃宋梓一推，我便跌倒在地上，〃她不会相信你！她只相信我！她一直只相信我！她一直只爱我！都是因为那个苏唯！哈，对了，他和你是同学吧！！都是因为你们！才破坏了我和姐姐的幸福。。。。。。〃
此人完全疯了，你的推理都不符合逻辑好不好，前后根本没关联啊。
老大有些慌了：〃宋大少，您冷静一下，别那么大声，小心把人招来。。。。。。〃
〃他妈的，给你们钱让你们做事，还管得着我？〃宋梓的眼睛血红，〃我在这里看着，现在这时间不会有人过来！快点！！〃
〃好好！〃一个男子伸手拉我，我跳起来，就要一个过肩摔，却被另一个人抱住腰：〃呵呵，宋大少跟我们打过招呼，说你会功夫哦。。。。。。〃
〃这样才好，够辣才过瘾嘛。。。。。。〃
我完全被这三个人制住。
我的大衣被脱去，毛衣就要被撕破。。。。。。
放弃挣扎，我忽然笑了，看吧，你玩，玩出祸了吧！闭上眼睛，向我席卷而来的黑暗那么熟悉，那是一种对生命的无力感，对未来的绝望，纠缠我许多年的梦魇。
但，我终究不是从前的我。
摸到靴子里的一个冰凉硬滑的东西。就要抽出来。。。。。。
〃放开她。〃
低澈清朗的声音响起，多么熟悉，又多么陌生，浓浓的震惊和。。。。。。怒火？原来这个人，也是会发怒的啊。
〃苏唯？〃宋梓惊讶，〃你。。。。。。〃却立刻被一拳揍到一边。
我趁那三个人注意力被移开的时候，把刀子抽出藏到袖子里，谢天谢地，毛衣还算完好，而我，还有袖子。
别问我为什么随身带刀，全当个人怪癖好了。
他们三个站起来，其中一个把我拽起来抱着，一阵烟臭味熏得我皱眉。
苏唯看见我并没被怎么样似乎松了口气，但他此刻冷硬的表情，竟是我从未见过的。他一步步向我走过来。
仿佛小说中救美的英雄。
宋梓从他身后爬起，也无暇顾及苏唯为什么趟这滩混水，只是捂着脸冲那三人道：〃愣什么愣，还不快揍，我给你们三倍的价钱！！〃
〃啊，好，宋大少，这是你说的，不准反悔哦！〃
〃兄弟们，上！〃
然后就是英雄和歹徒的搏斗了，三对一，哦，不，宋梓立刻也加入进去，变成四打一。
小说中，英雄这时候该是帅气而轻松地扫平歹徒，既而带着美女洒脱离开吧。
别说一对四，一对四十都不在话下。
但这终究不是在小说中。
这英雄，虽然体育很好，却显然是第一次打架。这英雄，没有任何经验和技巧，只是凭着一股蛮力。而这英雄，天生善良的好心肠，下不了狠手。。。。。。
我眼睁睁地看着苏唯从勉强应付，沦落为完全挨揍、毫无还手之力。他趴在地上，被打被踹，却不曾呻吟一声；他趴在地上，奄奄一息，却抬起头，密密的眸光笼住我。
那么温柔。
又，那么悲凉。
他仿佛在说，对不起，救不了你。
又仿佛在说，你快点逃吧。
他一直像个天使，高高在上，纤尘不染的纯净。他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会，完美得像一副画。但他现在，居然如此狼狈。
你这个笨蛋，你难道不知道其实我完全有能力去帮你的，但我此刻在此袖手旁观么；你难道不知道，我真的会逃跑，一点也顾忌你的死活么。
眼眶热热的。
不，叶疏影，你不会那么轻易就被感动的！这算什么，苦肉计而已！
我深吸口气。呵，你不是说你做什么都不关我的事吗？那你现在被挨打也依旧不关我的事！
我转身看见巷子里一个可以通向大街的小道，好，就从那里逃。
但下一刻，我跨几步走向背对着我的那个男子，用胳膊勒住他的脖子，冰冷的刀锋指向他的喉咙，轻轻一使劲，便有血渗出。
我说：〃住手。〃
那几个人揍得忘情，似乎没听见我说什么。
但我刀下那个人，已开始发抖，我一看，啊，真是幸运，竟是那个老大。
〃叫他们住手。〃我又使了使劲。
〃住。。。。。。住手！〃喉结滚动，隐隐约约擦过刀锋，他大吼，〃住手！！〃
宋梓他们看向我，皆是一怔。
〃叫他们滚。〃我对老大耳语。
〃你们，你们滚！！〃
宋梓看着我，笑了笑：〃哎，疏影，你不敢的。〃
我同样笑了笑，接着刀锋一转就往老大的胳膊上划了一道，鲜血如注：〃你说我敢不敢？〃
〃你！。。。。。。〃
〃宋梓，你们离开。这事儿，就当没发生过。〃我把刀放回老大的脖子上，〃你知道，就算我杀了他也不算什么的，自卫杀人不犯法的，而且，这里还有证人。〃
〃宋大少！这娘儿们是个疯子！〃刀下的人居然还能说话，〃我们不要你的钱了，这事就算了吧！呜。。。。。。〃
我斜睨他：〃哭什么哭。〃
〃啊！大姐，饶命啊。。。。。。〃一把鼻涕一把泪，真恶心。
宋梓瞪着我，却已开始害怕，大概是看见鲜血，便冷静下来了。一咬牙，离开。
〃大姐，你可否。。。。。。放了我们老大？〃一男颤巍巍地建议。
〃你们滚了我才会放。〃
〃好，好，我滚，老大，你保重。。。。。。〃
〃老大，我也滚了！〃
瞬间，又少两人。
我于是把那老大用力一推：〃你也滚！〃
〃呜。。。。。。大姐，我好崇拜你，以后要有人欺负你，尽管来找我，我一定。。。。。。〃老大泪眼亮晶晶，〃要不，你做我的女人吧，好酷好野，我喜欢。。。。。。〃
搞乐那？我没好气，扬扬手里的刀，上面还有他的血，浓稠腥臭。
〃当我什么都没说。。。。。。〃闪人。
刀，从手中滑落，掉到地上，撞击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我半跪到地上，忍不住开始发抖。
一只手，伸过来，轻轻地包住我握成拳的手。
我的手，沾了刚才的血，他的手，又肿又青，还满是沙子。
但为什么，那么温暖。
我竟没有甩开。
苏唯虚弱地无法动弹，英俊的脸早已面目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