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刀无痕-第1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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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烈凝望诸葛云匆匆而去背影沉声道:“欧阳震天性格残暴,喜怒无常,生性多疑,我反其道而为之,也许这样才能让他相信我,而且我要向欧阳震天展示强大实力,促使他与欧阳坚决裂,共同对付实力强大的英雄会,江南武林不会平静太多日子。”
一个时辰后,水天阁已经恢复了宁静喧嚣,这里已经见惯了这些江湖厮杀,歌舞依然升平。帘子后面歌女飘扬,抑扬顿挫中,说不尽的缠绵悱恻,令人魂销意软,歌女秀美挺拔的背影对着饮酒食客,只是那无限优美的背影已足可扣动任何人的心弦。“胭脂泪,留人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夜色逐渐黯淡下来,灯火阑珊,歌女窈窕身影随风飘走,留下的是如丝如缕的歌音萦绕在赵烈心头,他喜欢夜色的暧昧,喜欢这种寂寥的滋味。
旋风矛青风野一动不动地坐在赵烈面前,心中羞愧难当,紧紧闭着双眼,暧昧的红色风灯掩映下,整齐放在桌子上精钢铸造的锋利双矛散发出变幻莫测的光芒。
酒楼中弥漫着美酒的香味,赵烈忽然随手拂在青风野身上,解开他的穴道微笑道:“如此良辰美酒,欧阳震天依然未到,不如我们痛快喝酒!刚才如有得罪,请前辈恕罪,这是水天阁窖藏数十年的陈酒,味纯甘洌,辛辣爽口,非常过瘾。”
青风野脸色铁青,面部肌肉猛烈跳动,双拳握紧,死死凝望洒脱如风的赵烈。
良久,青风野眼中野兽般强悍目光终于消退,端起桌子上面的大碗烈酒,“咕噜,咕噜”饮下,脸色涨得通红大声道:“真他妈是好酒!”
赵烈也不答话,含笑端起旁边半坛烈酒,如巨鲸吸水般一口喝干,面不改色。
青风野倒吸了口凉气,大声道:“今日一战,真是痛快,我他妈输得心服口服,阁下大名早就名动江湖,果然名不虚传,勇猛无比,就算是与欧阳舵主也有得一拼。”
张旺财含笑望着脸上刺满花纹的青风野,轻轻叹息一声。赵烈行事作风总是难于琢磨,随心所欲,他默默坐在旁边沉思。
远处风中忽然传来一声暴喝,强烈声浪居然把水天阁中喧闹人群震得头晕目眩,双手掩住双耳,连桌子上酒碗也震得溅起水花!
欧阳震天终于杀马赶到,火红色身影蓦然出现在水天阁中,又高又壮,予人强烈笔挺硬朗的感觉,皮肤有种经长期曝晒而来的黝黑,长了个瘦长马脸,轮廓分明,满面虬髯,宛似硬毛刷,像刀削般清楚有力,配上一对鹰隼似的锐目,确有不怒自威的慑人气概。
欧阳震天冷冷站着,什么话也没有说,原本热闹繁华喧嚣的水天阁忽然变得鸦雀无声,不少人眼看形势不妙,纷纷起身离开酒楼。
赵烈定定望着武功刚烈威猛天下的铁血枪欧阳震天,脸上依然挂着淡淡笑容。
欧阳震天冷冷凝望静坐如山的赵烈,双拳握紧,空气中爆发出“霹雳啪啦”的骨节声,茶杯酒碗猛烈在桌面跳动,很快裂为碎片。赵烈从欧阳震天闪烁眼神中敏锐察觉到对方是那种既自负又自私成性,阴险狡诈,残暴粗野。
赵烈双眸目光同样闪烁变化。一般如欧阳震天这类人都会以自己为中心,彷佛认为拥有老天爷给他的特权,可肆意横行,但欧阳震天居然可以伏身为奴多年,可见心机深沉如海。
喝得半醉的青风野尴尬起身,匆忙走到欧阳震天后面,脸色一红,这才发现慌乱之间竟然忘记拿搁放在桌子上的双矛。
两人现在相隔了足有三丈的距离,可是不见欧阳震天如何作势,一股发自他身上的森寒杀气,已如潮涌浪翻般朝赵烈卷来。
际此生死关头,赵烈昂然傲立,暗提功力,抗衡着对方有莫之能御之势的气劲,淡然道:“在下素闻欧阳震天乃绝世枭雄,故前来拜访,今日一见,果然英雄豪迈,气概不凡。”
欧阳震天冷冷道:“近年来,江湖黑榜中就你风头最劲,连我在漠北也耳闻你轰轰烈烈的传奇,铁血联盟与黑虎帮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你为何要出手!”手中的火红铁血枪蓦然发出耀眼光芒,全身功力调节到巅峰,随时可以出手,面对江湖黑道的“偶像”,他也不敢大意。
欧阳震天冷冷向前跨了三步,把与赵烈的距离缩短至两丈,步伐间的气势,加上他雄伟如山的身材,凌厉的眼神,自然而然便流露出令人无可抗御的气度。
赵烈嘴角仍挂着一丝笑意,丝毫不为所动,负手站立,背后双刀微微颤抖,发出低沉的颤音。
赵烈忽然仰天长笑,登时整座水天阁都簌簌地颤抖起来,轻松含笑道:“我怎么能与多年前就威震江湖的铁血枪相提并论,我此次到贵处,是诚心想与前辈联手对付英雄会,并无恶意,江湖之大,铁血枪一定能够再次威震江湖!”
欧阳震天双目爆起精芒,同时大感讶异,赵烈明知青风野与诸葛云是铁血联盟的人,为何要出手?为何要毫不留情地展现他的功力?欧阳震天沉声道:“你为何要伤我铁血联盟的人?”
赵烈脸上露出诡异笑容低声道:“旋风矛青风野安然无恙,一直与我痛快饮酒,这里人多嘈杂,不如换个地方深谈!”
欧阳震天冷冷望着赵烈蓝色身影,凝视他背后那神秘双刀,锐利的目光深深刺到他眼中,良久都没有答话,眼光诡异闪烁,气氛压抑得让人发慌胸闷,窒息般的死寂中,天空飞萤翅膀扑动的细微声音都清晰传到他们耳边,迷茫的酒气飘荡在空中,亦如飘着焦煳气味的流烟。
蓝天白云,春花烂漫,幽静崎岖的山道中忽然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箫音。赵烈骑马狂奔之下依然察觉到这飘渺箫音,勒马蓦然在青翠山道上停住。
张旺财摸着脑门笑道:“大哥为何忽然停住,昨夜你与欧阳震天到底说了什么?强悍凶狠的欧阳震天为什么让我们安然离开铁血联盟的地盘?”
赵烈大笑道:“因为黑虎帮强大的实力,铁血江湖总是靠实力说话!欧阳震天心中同样野心勃勃,他不过是想利用黑虎帮的力量罢了,江湖就是这样,只要你有实力,办事情也利索得多!刚才我似乎隐约聆听到几缕箫音,今日气候宜人,我们不如前去探访这吹萧之人。”
张旺财把两匹黑色骏马仔细拴在路边树干上,尾随赵烈蓝色身影沿一条清幽岔道朝影影绰绰,郁郁葱葱的山林深处走去。
一座幽雅竹楼藏身在这翠绿美景中。溪水潺潺,彩蝶飞舞。悠扬的箫音从那阁楼之上飘出,赵烈静静伫立林间,凝神倾听。
箫音奇妙之极,顿挫无常,赵烈轻轻闭上眼睛,仿佛在置身在刀光剑营影中,若现若隐,而且旋律自然流畅,没有一定的调子,似是随手挥来的即兴之作,却令人难以相信地浑融在刀剑交呜声中,音调与音符、乐句问的呼吸转折,透过箫音水乳交融的交待出来,纵有间断,但亦只会有产生一种延锦不休、死而后已的缠绵感觉,其火候造诣,确已臻登峰造极的箫道化境。
赵烈好奇心大起,谁人会在这里吹箫呢?萧音忽而高昂慷慨,忽而幽怨低沉,高至无限,低转无穷,竟然连丝毫不懂音律的张旺财都听得痴了。
箫音由若断欲续化为纠缠不休,转柔转细,充盈于静得不闻的翠绿山林,仿佛来自无限远方的缥缈之音,使人心酥神醉,勾起每个人深藏的痛苦与欢乐,涌起不堪回首的伤情,可咏可叹。赵烈像着了魔般给萧音勾动了内心的情绪,肃立聆听。
萧音再转,百花似乎蓦然绽放开来,连风中都弥漫着淡淡的清香,此刻箫音倏歇,赵烈面容露出心神颤动的微妙表情,似有所思有所感,含笑轻轻推开楼前青翠门菲,悠然走了进去。
第六十八章 凌空摘星
简陋雅致的竹楼里面静静坐着两人,风中弥漫着茶叶的清香,赵烈微笑道:“在下路过此处,偶然听到林间飘荡绝妙箫音,叹为观之,故冒昧拜访。”
两人似乎对赵烈蓦然闯入并不感惊奇,依旧悠然品茶,其中一个胖和尚和蔼笑道:“竹树绕吾庐,清深趣有余。鹤闲临水久,蜂懒得花疏。我是此间听涛筑的主人,请施主随便就坐喝茶。”
这个和尚肚子非常大,身上穿着一件非常显眼的金黄色袈裟,质地如丝般光亮闪耀,但是开襟露肚,两只肥手挂在大肚皮下方系得有点吃力,一副随时会承受不住而绷断的金色腰带上,开腿挺肚的感觉起来实在有点随便,好像是个完全不修边幅的邋遢和尚一样,肥头肥脑的,乍看之下有点可笑。
赵烈怎么也没有想到如此雅致的竹楼主人会是这样肥胖的和尚,凉风吹过,飘忽不定的眼神忽然凝聚在肥胖和尚身上,虽然和尚随随便便地坐在那儿,但身上一股佛陀灵动却隐隐而透,两手插在袒露肚皮的裤带旁,模样不像和尚倒是有些像地痞,然而那一种俯瞰人间的庞然气势却是稳稳地宛似泰山,眉开目慈,眉目间竟然隐隐有金色的灵光透出,缓缓缭绕,显然功力深不可测。
胖和尚对面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男子,此人身着青色粗布长褂,手掌修长如玉,鼻正梁高,额角宽阔,浓眉大眼,相貌平凡无奇,嘴角挂着一丝阳光般的笑意,右手持一把白色无暇的玉萧,显然刚才林中飘荡的天籁之音出自他手。
这男子望了一眼赵烈身后背负的双刀,亲切微笑道:“公子估计与天灯主持一样同是江湖中人,在下杨风,乃是浪迹天涯的老百姓,并非武林中人,既然公子能听懂萧音,不如坐下一起喝茶论道。” 赵烈此刻蓦然发觉杨风虽然相貌普通,但眼神深邃平淡,气度沉稳,身上隐含某种难以形容的淡泊之风。
杨风仔细端详着手中白色无暇的玉萧,小心放在旁边,一双浓黑如刷的眉毛不觉微微向上扬起,亲自给赵烈倒了一杯上好的“青山绿水”,平凡面容挂着的真挚笑容让人心旷神怡,如沐春风,神态平和宁静,仿佛已经看尽了世间荣华富贵和功名利禄。
赵烈含笑坐下,深邃眼神随意望了杨风一眼,眼中露出笑意,杨风果然全然没有武功,不过是练习过一些健体强身的普通招式罢了,他沉声道:“刚才骑马翻越此山,惊闻杨兄萧音,故寻音访之,说来惭愧,在下本以为是一女子所奏,没想到竟然出自杨兄之手。”
张旺财小心翼翼地站在门口戒备,四处张望,总觉得这里颇为古怪。
杨风淡淡道:“在下素闻江湖风云激荡,英雄豪杰层出不穷,武林中激动人心的铁血传奇让人心驰神往,热血沸腾!可惜我这点三脚猫功夫不敢到江湖中闯荡,也只能闲时吹萧品茶罢了。”
赵烈眼中射出萧瑟落寞之意,轻轻道:“杨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也是数年前无意踏入江湖,哈哈,旧事也不再提,江湖中的辉煌传奇都是无数鲜血堆积而成,谁又看到英雄背后的血泪呢?哎,还是以前的日子逍遥自在。”
天灯大师肥脸堆笑道:“阿弥陀佛!施主所言极是,江湖总是充满无尽惨烈杀戮!善哉!善哉!老衲如果没有看走眼的话,施主乃是江湖大名鼎鼎的赵烈,失敬,失敬!江湖传闻真假难辨,历来不可信,今日老衲一见,感觉施主天庭饱满,目光坦城深邃,绝非奸妄之徒,清风朗日,今日正是品茶谈道的好时机。”
赵烈心头一震,蓦然想起一人,轻轻喝了口清茶,淡淡道:“多谢寒山寺主持天灯大师,大师早就名动江湖,功力深厚,而且一生悲天悯人,大慈大悲,在下实在佩服。”
天灯大师沉声叹息道:“江湖动荡,血光漫天,希望施主不要沾染太多鲜血,自古江湖风云争霸谁也无法阻拦!更让老衲痛心的乃是朝廷腐败,滥征苛税,弄得人民苦不堪言,乃至盗贼四起,战乱纷纷,而北方突厥虎视眈眈,不时攻击我朝,尸横遍野,这才是老衲心中所忧虑的,阿弥陀佛!”
赵烈眼中忍不住露出钦佩之意,为国为民,侠之大者!可惜他日夜提着脑袋逃亡江湖,根本没有时间考虑国家朝廷,这些都离他太远了!也许年少轻狂时曾经想过飞黄腾达,光宗耀祖,报效国家,但此刻他已经陷入茫茫江湖,不可自拔,惟有不停走下去!
此刻正是隋帝杨广登基后第七年。隋炀帝杨广天资聪颖,文才飞扬,即位后,大兴土木,营造行宫,行尽劳民伤财之事,好大喜功,多次远征域外,又穷奢极欲,广建宫室别院,四出巡辛,性格残暴奢华,但想象力却空前绝后,突发奇想,以北统南,命人开凿大运河,虽然贯通南北交通,但耗费大量国库财力,辛苦饿死民工近万人!民不聊生。难怪天灯大师忧心忡忡,愁眉不展。
杨风没有说话,默默凝视放在桌面的小巧镂花玉萧,浓密的眉渐渐纠结起来,平静面容无法掩饰眼中的忧国忧民之色,竹楼中淡泊清新的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压抑深沉,三人一时无语。
良久,赵烈凝视手中古色古香茶杯微笑道:“此茶杯清香如花,手感细腻如玉,质薄光润,白里泛青,雅致悦目,古朴雅致,磁质厚重,真乃饮茶的绝好茶具。”
天灯大师含笑悠然道:“石蕴玉而山晖,水含驻而川媚,禅茶之器物,并非美器,亦非宝器,更非旧器,而以圆虚清净之心为器,系禅机之茶也,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阿弥陀佛。”
松风阵阵,茶香袅袅,杨风淡淡悠然道:“万古长空,一朝风月!茶道如月,人心似江,道可道,非常道,彻悟人生之真道,意平如镜,宠辱不惊,方寸心田,合于天地宇宙,月穿江底水无痕,清江明水露禅,心雨暗苍江晚来清,白云明月露全真。”
赵烈凝神细听,若有所思沉声道:“两位谈吐不凡,在下十分佩服!相约不如偶遇,你我何不一起谈禅说道,透轻云望明月,隔淡雾看青山,哈哈,今日果真不虚此行,真是爽快。”
天灯大师也不答话,含笑为赵烈倒茶水,茶水一直静静流淌,无声无息漫出茶杯。
赵烈眼睁睁地望着茶水不停地溢出杯外,碧绿茶水在空中拉出一条晶莹透明的玉柱,反射出七彩光芒,他眼中射出惊异目光,终于轻轻说道:“大师,茶水已经漫出来了,不要再倒了!”
天灯大师圆脸上笑容更盛悠然道:“施主就像这只杯子一样,里面装满了你自己的看法和思想,不先把自己的杯子空掉,叫我如何对你说禅论道?”
赵烈一愣,眼神如雾,不再说话,低头默默把满满一杯茶水饮尽,脸上忽然展现狂放飞扬笑容道:“仙山灵雨湿行云,洗遍香肌粉未匀,此物清高世莫知,世人饮酒多自欺,狂歌一曲惊人耳,清风吹破武林春,我欲上蓬莱,碾破春无限!”
杨风忍不住多望了赵烈几眼,没想到一个武林草莽竟然能有如此文才!轻声赞叹道:“赵公子才思敏锐,出口成章,诗中隐含浩瀚胸怀,小生实在钦佩!茫茫江湖当真藏龙卧虎,人才济济。”
赵烈嘴角微微向上扬起,挂着淡淡笑容,意气风发,得意之色无法掩饰。论武功,江湖高手如云,山外青山楼外楼,一山还比一山高!论文才,茫茫江湖他颇为自负,傲视群雄!
杨风性格平易近人,虽然相貌普通,但知识渊博,见识不凡,两人一见如故,从天文地理,周易八卦到诗词歌赋,相谈甚欢。清风拂面,两人悠然品茶,海阔天空地驰骋在天地间。
赵烈傲然笑道:“杨兄,你我明日将各奔东西,也不知何时才能相逢!酒逢知己千杯少,可惜此刻只有清茶两杯,真想与你痛快畅饮。”
杨风爽朗笑道:“浪迹天涯这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