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刀无痕-第2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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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服,心中的迷茫,困惑和惊异堆满了心胸,恍惚间产生了疑问,“这真的是那个深沉阴险的宋青河吗?为何如此妖艳迷人?难道我是在梦中,可就算在梦中也不会有如此荒诞的事情。”
宋青河飘然退到台下,余音绕梁,密密麻麻的观众依然沉浸在婉约妖娆的戏曲中,如痴如醉。良久,他们才纷纷起身爆发出猛烈的掌声,可是直到此时,赵烈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撼中完全恢复过来,嘴巴也还没有合上,眼前还是不停浮现妖艳身影和哀怨眼神。
宋青河轻轻坐在了赵烈前面,早就褪下了身上的女装和脸上胭脂,依然秀美如女人,目光似是视若无睹,眼神没有惊异又或嗔怒的任何变化,语气保持平静冷淡,轻柔道:“我做事向来说到做到,绝对不会迟到,我早就已经到这里了。”
月色影射下的水云间似乎有影儿在摇,也有枝儿在摆,也是一样的绿,也是一样的柔,虚虚实实的,似幻非幻般,如期而至的变换,一切都来得那么悠闲,去的那么自然,什么痕迹也没有留下,感觉如同在梦幻之中,赵烈眼睛一眨不眨,静静地凝视了宋青河许久,还是未能完全想通明了,这是第一次跟宋青河这么长时间的近距离相对,他忽然感受到了宋青河身上残留的余香。
赵烈勉强平息震惊心绪,沉声道:“从第一眼望到你的时候,我就看到了你隐藏在内心深处的野心和异乎寻常的冷静,可是却不知道你居然拥有如此深厚的唱戏功底,若是你未选择江湖,而是成为戏子,恐怕早就成为了天下闻名的戏子。江湖中能让我心存感激的没有几人,你就是其中之一,不但曾经三番五次放过我,而且给予了极大帮助,我们之间既非朋友,也非敌人,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宋青河忽然宛尔一笑,更有着令人着迷的千古风情,娓娓柔声道:“我首次与你邂逅在凄美山谷,你把头静静埋在那条清澈见底的溪水中,还清晰记得你那湿漉漉的长发和明媚眼神。其实我清楚知道你也同样野心勃勃,我不杀你,也是因为你有利用的价值。你依靠坚强意志和顽强不屈的奋斗,经历无数强悍搏杀后,终于一步步登上的权力的高峰,获得成功,名动江湖,统帅着实力强大的黑虎帮,我们之间迟早会走到兵刃想见的地步。可是我并不惧怕压力,心中反而涌动着喜悦和兴奋,今日你独自前来,而且身边未带长刀,就不怕我乘机杀了你吗?”
赵烈心中怪异荒诞的滋味越发浓重,深黑沉郁的眼眸彷佛也笼着一层雾,淡淡道:“你也许早就想好了对付我和黑虎帮的方法,但是绝不会杀我,若想杀我,早就可以杀死我,因为在铁血堡中乃是最佳机会。”
“对我来说,压力就是动力,其实我们两人这些年互相利用,最终你我都在江湖中获得了成功,可是成功的方法却完全不同。我依靠无数惨烈血战才换回今日的成就,可是你未经历任何激战,而是凭借连绵不绝的心计登上了权力高峰,不战而胜,你才是真正可怕的敌人,成为武林中最神秘的江湖霸主。”赵烈悠然喝了口清茶,无限感慨。
宋青河微笑道:“我今日的确不会杀你,以前总觉得依靠拼命搏杀而获得成功乃是莽夫行径,有很多事情利用计谋就可以轻易获得,何必整天打打杀杀?可是物极必反,你依靠刚烈天下的武功和坚韧意志打下了江山,声名远扬,笼罩着绚烂璀璨的光芒,威名之盛,天下皆知,黑虎帮也因此得到了迅速发展!”
宋青河忍不住也喝了口清茶,叹息道:“而我虽然同样控制了铁血联盟,以柔克刚,利用出其不意的计谋让铁血联盟横扫北方武林,雄霸北方江湖,可是我却不如你在江湖中那样光彩照人,如雷贯耳,影响力根本不能与你相比,这是我始料未及的,铁血联盟在气势上已经无法和黑虎帮相提并论了。”
赵烈宁静道:“此时你我分别控制着江湖中势力最大的两个帮会,心中同样充满了征服天下的野心,一山不容二虎,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曾经的情感已经化为乌有,也许很快就会展开激烈搏杀,逐鹿天下,看谁能问鼎江湖,谁能笑到最后?”
宋青河脸上笑意更浓了,柔柔的目光和轻轻的笑意让赵烈也不敢凝视,他的声音忽然变得温柔,话语却让人摸不到头脑,柔声道:“是山就有高度,是水就有宽度,无论多高多宽,是真实的,你知道就好,只要内心留有彼此的一片天空,那么偶尔的追忆都会带来会心的一笑!千百万年了,一代又一代的经历与淡忘,你我皆一样,就像这风和月,年年花相似,岁岁雪无痕,化无归何?还是莫谈风花雪月了。” 他的双眼里泛着柔柔的光茫,柔得似乎能融化世间所有的哀怨,唇角扬着轻轻的笑意,轻得仿佛能把漫天的萧瑟不经意的带走。
赵烈像对名山胜景的由衷欣赏,心间不由升起了一股叫人难以言喻的惊艳感觉,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更迷茫了,心跳得很不正常,他淡淡道:“每次见面我都会惊叹,世间竟然有如此俊美柔和的少年?”
宋青河双目中似乎弥漫着朦胧水意,眼里却透着淡淡的寂寞,神情说不出的萧索,说不出的慵懒,目光朦胧,彷佛看得很远,又彷佛什么都没有看到,他静静道:“我无法忘记你充满野性而强悍的轻狂目光,你的坚韧顽强我让我叹服,也就是从那时候起,我就时常在梦中忆起你狂放飞扬的长发。”
水云间内依然上演着缠绵悱恻的戏曲,哀怨的乐曲声混杂婉转歌声萦绕在空中,一切都是虚无而沉醉,赵烈似乎不敢抬头凝视妖娆诡异的宋青河。
宋青河洁白无暇的手随着节奏轻轻指敲打着桌面,手如柔荑,美如春葱,柔若无骨,眼神忽然弥漫着凄美的痛苦,似乎在思索什么,良久,终于咬牙低声道:“很久以来,我的心中就隐藏着一种莫名冲动,一种想为你唱戏的冲动,想让你看到我妖娆的模样,无论如何我也完成这个心愿,因为未来也许再也没有机会了,因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也只有了结了这个心愿,我才能全心全意对付黑虎帮,才能狠心杀了你,不然这将会是生命中永远的遗憾!今日终于得偿所愿,今生今世,我不会再为谁而唱戏,这将是我生命中最后一次成为戏子。”
赵烈此刻却已有点笑不出,非但笑不出,而且如坐针毡,浑身寒毛竖立,冷汗淋漓,简直无法接受这种荒谬情感,蓦然感到极度的震撼,那是怎样的一种魂动颤栗?虽然无法理解宋青河的独特想法,他的心中却涌上酸楚难过的滋味,浑身不安,实在是不想深入思索这个敏感问题,难道今日所看到的,所感受到的乃是一种错觉吗?
赵烈目光闪烁,只能转移话题,满脸苦笑,忽然轻声道:“无情未必真豪杰,是真名士自风流。听说昔日武林七大高手之一的凌波玉女呆在你身边,你应该非常喜欢她吧,难怪你送走了张小楼。”
宋青河哀怨的目光忽然变得凌厉冷漠,脸上柔情如薄云散尽,冷冷道:“你想利用张小楼来威胁我吗?看来你已经想了很多了,不过已经没有关系了。李苓玉曾经说起过你,也许是一种缘分,你想认李苓玉作姐姐,我就满足你的要求,等我回到铁血堡,马上让她到黑虎山来找你,我对她已经厌倦了,正好找个理由让她离开。”他瞬间就恢复了往日的极度冷静,世间再也没有什么可以让他分心了,刚才柔情万种的风姿瞬间消逝。
宋青河自小就男扮女装演戏,童年屈辱的生涯在心灵烙上了无法抹去的痕迹,当他发现对女人毫无情欲的时候,感到了极度的恐惧,本来以为张小楼可以让他摆脱这种恐惧,于是强迫自己接受了张小楼,可是失败了,短暂激情过后,压根就对女人没有激情,于是张小楼走了;后来遇到了李苓玉,他被悠悠往事再次点燃了情欲,希望可以利用李苓玉破解压抑了很久的心魔,可是结果犹如饮鸩止渴,逐渐从有情有欲到有情无欲,最后变成无情无欲,他常常在深夜梦中回到熟悉戏院,身着妖娆戏服唱一曲哀怨缠绵的肝肠断。
赵烈心中蓦然感到了冰冷寒意,无论张小楼还是李苓玉都已经不再是宋青河的弱点,他忍不住叹息道:“万物是由心而生,因缘而灭,实相虚生,生命再次轮转,只有在阴云浓郁的时候,才会有明月的高洁清秀,无形无踪,无声无色,比水还要纯,比云彩更散漫。”
宋青河静静聆听,冷静淡漠的眼神包含了一点淡淡的哀伤,他的眸子却是漆黑的,就像是这无边无际的夜色一样,也不知隐藏着多少危险,多少秘密,多少情感?他冷冷道:“江湖风云变换,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十年磨一剑, 霜寒未曾试,我们两人这些年的恩怨情仇只有在刀光剑影中才能得到彻底解脱,赵帮主保重,月寒千山独行,不必相送。”
赵烈双手把金色长发拢到脑后,悠然道:“双手劈开生死路,一刀割断是非恨,千种风情,万般恩怨,何不付之一笑!”他脸上的凝重就如薄云散尽,嘴角略略往上牵,眼里萦绕的薄雾也变成水光潋滟,笑容温暖而明朗。
“春思如织,漠漠香尘隔,十里乱弦丛笛。闲却半湖春色,愁烟凝碧,映帘底宫眉,梨云梦冷,杏香愁蝶怨良宵。满湖碎月摇花,怎生去得?叹秦筝素弦尘弥,化作娇莺飞归去,犹任纱窗旧绿。消瘦影,嫌明烛,待把宫眉横云样,描上生绡画幅。新来妆束,彩扇红牙今都在,恨无人解听曲。余绝代妖娆空掩袖,倚寒竹,玉筝镜里妆残,为谁娇鬓尚如许?”赵烈蓝色的身影随着低沉话音飘然远去,戏院里面依然人来人往,喧嚣纷乱。
宋青河静静坐在如梦如幻的水云间,倾城般惊艳,如斯的艳到骨子里的妖娆,却又有着不顾一切的坚忍倔强,临水照影,柳眉紧锁,月色朦胧,多少梦回深处,依然心痕在,或许是雨打芭蕉,梧桐零落,他忽然在意念中挥出那让万物寂灭的青色幽冥剑芒,斩碎了无尽永恒的空虚。
月亮泼下了一片淡银色光华,浇灌着万物,月光脉脉,如线如缕,上下莹彻。如有叶,则叶影参差;如有花,则花影迷离;如有舞,则舞影凌乱,赵烈此时也是满脸无奈笑容,心乱如迷茫云雾,似乎还在惊叹宋青河的惊艳舞姿和妖娆玉容,他轻轻摇了摇头,负手静静凝望天上明月。
良久,赵烈还是未能从刚才匪夷所思的震撼中走出来,仿佛经历了惊心动魄的惨烈厮杀,怎么也无法接受宋青河那深情哀怨的目光,心情有些压抑,总是感觉水云间的经历如同梦境般虚幻诡异,他的双眼轻轻地眨了眨,似乎宋青河曼妙的霓裳舞姿就在那月影中飘飞,妖艳身影随着月波轻轻的荡动,周围一圈一圈的星星就像戏台上的灯火,恍惚中,灯火阑珊处繁华已然落尽,他忍不住发出了一声重重叹息。
张旺财恭敬站在后面,明显感觉赵烈有些神情恍惚,于是低声道:“大哥为何整夜唉声叹气,今日到水云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宋青河到底在搞什么鬼,不知旺财可否能为大哥分忧?”
赵烈满脸尴尬,苦笑道:“今夜实在有些郁闷,水云间发生的事情恐怕世间不会再有人知道了,我宁愿这是一场梦,可就是在梦中也不会看到如此荒诞场面!哎,旺财,附近有没有热闹的地方,你陪我去喝个痛快,今夜我决定不醉不归,反正也睡不着了。”
张旺财叹息道:“附近方圆百里没有什么酒楼,不过我知道附近有个豪华赌场,暗中已经被黑虎帮控制,赌场每年都要向黑虎帮交纳大量银子,通宵营业,非常热闹,不如我陪大哥去那里放松一下,我会安排数百名长刀铁骑在周围警戒。”
黑暗的长巷里静寂无人,只有一盏灯,残旧的白色灯笼几乎已变成了死灰色,斜挂在长巷尽头的窄门上,可是转入简陋的大门后,穿过重重走廊,马上就进入到了一个豪华大厅,里面充满了温暖和欢乐,酒香中混合着上等脂粉的香气,银钱和骰子敲击,发出一阵阵清脆悦耳的声音,在赌徒耳中,这就是世界上最动听的音乐,每个人都在赌,每个人都聚精会神在赌注上。
赵烈悄然走进喧嚣赌场的时候,身上并没有佩带长刀,脸上挂着亲切的笑容,可是里面的赌徒还是不由自主要抬起头,有些人不经意间就能发出耀眼光芒,想让别人忽视都很难,赵烈无疑都是这种人,才走进赌场就引起轰动。
赌场大厅金碧辉煌,堂皇富丽,连烛台都是纯银的,在这种地方输了干儿八百两银于,没有人会觉得冤枉,里面摆满了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赌桌,四面的墙壁粉刷得像雪—样,上面挂满了名家的书画,赌客大部分都是威风八面的江湖豪客,可是他们在赵烈面前却不敢放肆,都是面带恭维笑容,毕竟面对着名动天下的武林战神,而且这里还是黑虎帮的地盘。
屋子全是暗的,只有屋顶上挂着一盏奇形的大灯,灯光却被纯白的纸板围住,很难照到别的地方,就因为四下都是暗的,所以灯光更显得强烈,灯光全都照在一张铺着绿毡的圆桌上,绿毡四周以金线拴住,桌子四周,是凡张宽大而舒服的椅子,然后是一圈发亮的铜栏杆,圈着发亮的铜环,桌子上整整齐齐放着副玲珑小巧的象牙牌九和一对雕刻精致的象牙骰子。
一个微带短髭的中年人,身材已微微发胖,显见是生活优裕,随便地穿着件轻衫,身上也没有什么惹眼的装饰,迅速走来对赵烈恭敬道:“小人乃是赌场主人秦明,赵帮主大驾光临,真是篷壁生辉,以后赌场还仰仗黑虎帮多多关照。”
赵烈身穿剪裁合身,手工精致的蓝色长袍,坐在桌子中央,环视四周,发现房间陈设竞简单雅致,丝毫没有做作的庸俗气息,桌子上也没什么金杯玉盏,几件精美瓷器甚至已是远古之物,他微笑对秦明道:“秦老板太客气了,大家都是朋友,不要见外。这里环境雅而不俗,显然秦老板也是世外高人。”
山西绿林的魁首老黑,关外马贼的大当家刘老二,江南听风斋主,黑云寨寨主,长身玉立的追风剑客,神采飞扬的天涯刀客,丰满迷人的相思夫人……来自五湖四海的江湖豪客兴高采烈地围坐在桌子旁边,他们既然无法在武功上压倒赵烈,如果能在赌桌上大胜武林战神,日后在江湖中也有了吹嘘的资本。
秦明戴着洁白的软帽,穿着洁白的衣衫和软靴,手上还戴着双洁白的手套,洁白得瞧不见一丝灰尘,亲自为众江湖豪杰掷骰子,牙牌在绿绒上推过,骰子在盘中滚动,大量的金银,钱票,迅速的,不动感情地被吃进赔出。
赵烈很少来到赌场,也并不擅长赌技,可是依然凭借敏锐感觉连赢了五把,赌注也在成倍数往上累积,已达到上万两。不料风云突变,他一次不但把赢来的银子全部输掉,而且还陪上了旺财递过来的几张银票,可是他似乎更开心了,喜欢这种轻松爽快的感觉,微笑着饮尽杯中美酒。
赌场上自然有赢有输,可是无论输赢,赵烈都淡然处之,丝毫没有放在心上,水云间中郁闷压抑的心情得到释放,不知不觉中,他的桌子面前已经堆满了筹码,每次下注,无论输赢,他都会把让旺财把大量银子痛快分给旁边观战的赌徒,这也赢得众多赌徒纷纷叫好。
江南听风斋主不安地在椅上蠕动着,一双起了红丝的眼睛,羡慕而妒忌地瞪着赵烈,他己输出整整一万两白银,终于起身离开了,其他人虽然也是输家,神情仍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