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香襟:卿尽我心 作者:流深(腾讯2012-07-20vip完结)-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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霁月坐在一边堵着耳朵,一脸哀怨。
这得折腾到什么时候?怎么从天而降这么个活菩萨?
手脚姿势怪异的那位已经被解开绳索,无奈因为被射出的石子打中穴位,只能处于僵硬麻木的状态。
于是,仰头张嘴,毫不客气地嚎开了。
真哭?不尽然。
她似乎摸清了沁兰对眼泪没辙,于是大肆利用。
反而更坚定了沁兰绝不搭理她的决心。
真要对上了,那可是多么棘手的人精啊!
好在她很聪明,嚎累了也会停下来,砸吧砸吧嘴,问霁月要杯茶去。
霁月脸上的表情,像是踩上了坨屎。
小丫头盯着沁兰瞅了一阵子,觉得应该改变策略,于是讨好道。
“好姐姐,我叫乌嘉萝,今年14,你呢?”
无人搭理。
“我叫乌嘉萝,今年14,你呢?”
“。。。。。。”
你猜怎么着?
她能锲而不舍把同样的问题问上无数遍!
“我叫乌嘉萝,今年14,你呢?”
“啪!”霁月受不了了,谁禁得住这种帝王级的骚扰啊!
“我叫霁月,今年15!你还想怎样!”霁月正气凌然,沁兰欣慰,她终于能独当一面。
“我没问你。我问她。”乌嘉萝不吃这套,甜甜一笑,带着三分狡黠。
霁月表情扭曲,似乎准备超越道德底线。
她胸口起伏,酝酿许久之后爆出一句:“小姐,你来告诉她!”
沁兰翻了翻白眼,真是南瓜长在瓦盆里…没出息。
“我是崔岚。过了这个秋冬,就13了。”她温和道。
石沁兰已“逝”,再用这个名字不知还要挑起多少事端。
乌嘉萝半信半疑将沁兰上下打量一番。
沁兰个子在同龄人中偏高,一身装不来的气度更让人难以信服。这哪像一个未过及笄的少女。
“姑且信你。那我虚长你三岁,你还得叫我声姐姐咧!”
随即又转着乌溜溜的大眼珠子,撅起不点而红的嘴唇:“崔岚?真难听的名字。这样吧,你若放了我,我赐你边楚王姓,如何?”
若是在她那国,对面人早已三叩九拜,感恩戴德了。
这个家伙居然无动于衷。
你敢藐视我的权威!
她底气归位,不信她是个油盐不进的刺头。如同咆哮帝上身一般叫嚣道:“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边楚王最疼爱的小女儿!若是父王知道你这样对本公主,定把你。。。。。。”
沁兰脑门赫然亮出三条黑线。
这些古代富二代就没有新鲜点的词儿吗?动不动就喜欢拿别人脖子上这个脑袋作威胁。好歹它现在还是自己的所有物呢。
她好整似暇地说道:“我说这位公主姐姐,现在你可是在我手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可还听说过吧?先担心自己吧。”
乌嘉萝变脸如变天,天生是个高手,马上又瘪着嘴开始哭:“呜~~~~父王,快来救我啊。有人欺负你女儿。。。。。。”
沁兰头疼地扶额,算算时间司尧应该在来的路上了。
这个公主不出所料也是被他祸害的广大女性其中一员,赶紧带走,再待一会,指不定求饶的是谁呢。
霁月又叫了个丫鬟进来,放了满满大桶水,噗通一声将动弹不得的乌嘉萝抬进去,撸起袖子就是一顿猛搓。
那叫声,真是惨烈。
片刻的功夫就给收拾好了。
再待出来,乌嘉萝连手背都是红的。
她有一头海藻般浓密的长发,微微卷曲。一双晶亮的眸子,明净清澈,灿若繁星。
穿着沁兰宽大的袍子,配上娇俏可爱的面容,简直怒也可餐。
前提是不要露出她大煞风景的本性。
沁兰不知怎的,由心溢出一阵喜欢,牵过她的手,将手臂依旧僵直的她带到软榻坐下。
过程中,乌嘉萝居然一声不吭乖乖任她拉着。
沁兰给她满上一杯茶,想了想,一笑置之。
生在深宫长在深宫,有无限荣华,也有辛酸无奈。
深宫里的孩子,大多缺爱,缺信任,缺一个正常的生存环境。
所以,她的野蛮任性霸道,心直口快,其实,可以理解,也是意料之中。
第4卷 第176节:第一百七十六章静夜无人安睡
》
司尧眉头紧锁,一双桃花眼在两人之间流转。
“你,跟我出来!”他拖出乌嘉萝。
小妮子一边朝外走,一边回过头来冲沁兰挤眼:“马上回来。你还没讲劈头盖脸打我的那些东西怎么来的呢。”
沁兰只得笑着点了点头。
真应了一句话:不打不相识啊。
“就你一个?”
“还有乌原,在城西的客栈里。”只有她和司尧的时候,乌嘉萝也难得收敛。
自年少时,她就对司尧又爱又怕。
爱他出众的外表,敢说敢做的性子。
又怕他反复无常的脾气和掩藏在妖孽下的狠厉。
“我让人备车,马上送你回去。”
“我不要。”乌嘉萝张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可怜兮兮的拽了拽他的衣角。
“不要把我送回去好不好。父王近日总是心神不宁,我猜,怕是叔叔又开始寻隙挑衅。我想待在你这里,下月不是大婚嘛,反正还要回来的。”
“胡闹!”司尧呵斥,才不管她眼里有多期盼。
边楚最近的政局他是知道的。乌嘉萝的父亲是前任边楚王一手扶植,向来分部族盘踞各地的首领自然不服,尤其她那个野心勃勃的叔叔,一直想取而代之。
边楚王早先就一直提这件婚事,一来替乌嘉萝寻个庇护所,二来也为政权找个靠山。
所以在他不同意娶她为正妃之后,还是答应了这门亲事。可见情况真的不容乐观。
深吸一口气,他扶着乌嘉萝,直视其双眼,沉声静气说道:“你先回去,我派人随身保护。等大婚,再把你风光接进府里。乖,别让你父王为难。”
边楚王待自己不薄,于情于理,自己都应该替他照顾这个小时候一直喜欢做自己跟屁虫的丫头。
“嗯。”乌嘉萝在他的注视下点了点头,手指相互揉搓下已经通红。
“她人呢?”
只有司尧一人进屋,沁兰忍不住向后张望。
“回去了。”最近事多,他头疼不已。
“听说你要纳妃,对方就是这位公主。不错,我挺喜欢她的。”沁兰说得由衷。却引来司尧怪异的眼神。
“哼!”他又一次拂袖而去,背影周围愤愤的怒气肆意流走。
沁兰与霁月面面相觑。
难道又说错什么惹恼这个祖宗了?
是夜,当空,净月高悬。
漫漫银光洒满天墒都城每一处角落。
西南一处高宅,浑然大气。一个丫鬟端着药碗轻叩房门。
“放下吧。”声音低沉,但很好听。
丫鬟将碗搁在床边的矮几上,低头退了出去。
坐在帘子里面的,是两个她连瞄一眼都不可以的人。
听说他们俊男美女,十分登对;听说女子为救情郎甘愿用身体挡上一剑;听说他们自此一往情深,男子终日陪伴左右,羡煞旁人。。。。。。
谁知道呢,自己从没见他们出过这间屋子。
即使有幸碰到,她的动作也只有诚惶诚恐的下跪,行礼。
在她关上房门的一瞬间,帘子被从里挑开。
一个修拔的身影走出来,轮廓柔和,眉眼如画。
他端起药碗,走入帘中,轻轻挨着床沿坐下。
“来,喝药。”
舀一勺,放在嘴边吹凉,才送到女子口中。溢出来一点都会用帕子替她抹掉。极尽细致。
女子苍白的脸颊浮现一抹娇色,声若细丝:“玄哥哥,我自己来。”
男子轻柔一笑:“你重伤刚愈,躺着别动。我来就好。”
女子动情地看着,目光一寸寸抚过他的如墨发鬓、似玉脸庞,眼角渐渐闪烁泪光。
“只要你能在夕儿身边,怎样我都愿意。”
直至深夜,男子才从房内出来。
外面早有一人在等候。
“事情进行得怎样?”
“下月太子迎娶边楚嘉萝公主。接洽人会随送亲队伍进城。”那人木讷的表情上藏着凌厉的杀气,短短两句话,简短概要。
“恩。”犹豫片刻,还是问道,“太子府有什么动静?”
“没有。”
“没有?”他稍稍向前探出身子,有些不信。
“公子所说消息难道是指?”那人试探道,遂被男子一道责问目光扫过,低下头去。“属下失言。”
“罢。也不是你的过错。”男子哀伤闭目,把身体放软靠在椅背上。“是我不死心,总觉得她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
话锋一转,他又自嘲:“可能只是我胡思乱想。你放心,夕儿如此对我,我不会负她。”
“谢公子。”那人行礼,在男子示意下离去。
凉薄的空气中充斥着夏与秋交杂的味道,一屡屡轻若游丝般萦绕在屋子的每一角。
瞬间突厥出一丝虚无的寥落感。
男子自怀中摸索出一叠折得工整的纸张,从泛毛的边角以及深深的折痕可以看出主人的珍视程度,定是日日翻看的物件。
不知上边所书所画究竟何物,只是看的人眼眶湿红。
今卿虽逝,言犹在耳。
此去经年,便是良辰美景,都已形同虚设。
第4卷 第177节:第一百七十七章戏如人生
》
月余时日,其实不过转瞬之间,但对于深宅大院中的女人,是真正的度日如年。
这一日,乔侧妃邀天墒有名的戏班子来府里,并让所有姬妾一并观看。
本想借机见见司尧,顺便探探口风。但在书房外等了半天,却等来司尧不在府里的消息。
心中本来的疙瘩未平,那个毓侧妃偏偏不懂人情世故。
先是派人请了几回才姗姗来迟,后又屡次在看戏时呵欠连天。
这不,已经是她第五次在看戏过程中瞌睡了,弄得自己好生尴尬。
“妹妹,妹妹。”她轻轻摇了摇毓侧妃,孰料对方并不给面子。
悠悠等了半天才半张开眼睛,慢条斯理道:“妹妹最近乏得很,搅了姐姐雅兴。”
乔侧妃笑道:“哪里哪里,妹妹肯来就是给姐姐面子了。”
转而又关切问道:“妹妹不是身体不适吧?要不要找太医来瞧瞧?”
“多谢姐姐关心,不用了。我身体还能有什么不适。不过是闲得发慌,贪睡罢了。”毓侧妃听出她话里有话,微微一笑,顺着她的藤往上爬。
“我还以为。。。。。。”乔侧妃收回手,面露失落,“还想先给妹妹恭喜来着,唉。”
一声故作姿态的叹息不由让毓侧妃蹙眉。
这个面慈心冷的女人,没一刻想让她好过。
看惯宫里尔虞我诈的戏码,毓侧妃怎不知她这次是想拖自己下水。
于是淡淡回应一句:“要有喜也得先是姐姐。谁不知殿下与姐姐格外恩爱。羡煞其余姐妹。”
乔侧妃岂不知她在讥讽自己,不过做戏还得做全套。乔清玉在这方面无疑是个尽职的演员。
她满面愁态可谓信手拈来,随即感伤:“妹妹莫要拿我消遣。现在府里皆知太子隔三岔五就往竹林那边去。你我姐妹都没这个福分。”
毓侧妃不言语,兰指娇翘接过丫鬟递上的茶。
眼角瞄向乔侧妃,后者见之温和一笑。
“分什么你啊、我啊、她的。大家都是侍奉太子爷的人,理应站在一块。”她能说的只有这么多了。
乔侧妃闻言满意点头,附和道:“妹妹说的在理。都是姐妹,不管谁得宠,都是太子的恩泽。换言之,我们也该相互照应,上请殿下给她个名分才是。不知妹妹意下如何?”
毓侧妃一手搭在丫鬟手臂上缓缓站起,稍稍福了福身子当做行礼。
“一切都听姐姐的。妹妹今日不适,先一步回去了。”
说罢,轻扭腰肢,一种楚楚动人的风情韵致油然而生。
身后乔侧妃目送她的眼里划过一丝耐人寻味的神情,随即又展开她的招牌笑,众人簇拥下,俨然一副正妃气度。
廊上,毓侧妃遣走其余,主仆二人走向寂静的花园。
已经离戏台子很远了,但还是远远传来的戏腔悠悠扬扬、深深浅浅。
曲调缠绵悱恻,唱的人唱腔优柔婉转,妩媚动人。
只听戏文正唱到:“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与谁同醉采香归,去年花下客,今似蝶纷飞”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恍惚之中,她沉浸到了一种悲凉的美感。
耳边余音缭缭,是哀静。
第4卷 第178节:第一百七十八章事与愿违
》
许是手指太用力引起丫鬟注意。
从承月带来的随嫁丫鬟恭敬提议:“公主,咱们还是回去吧。这里有风,您。。。。。。”
她竖起右手制止丫鬟说下去,一边松开她的小臂,独自一人向前走去。
年月似风,拂去记忆中的尘土,留薄梦几许,依稀记得顾盼中迷醉流连。
自镜躅一别,他与自己鲜少联系。
去了十封信,不知能得他回的一张信笺。
就算写,也是寥寥数句。
虽字字关爱,但她读得出,究竟几分真心,几分敷衍。
是的,他在疏远自己。
因为她现在是天墒太子的女人?
脑海不由浮现那块一直在眼前晃动的火红帕子。
震耳欲聋的锣鼓鞭炮,喜气洋洋的喧嚣贺词。
吆喝仿佛一直传到百里之外,从承月的苍翠的山峦一直绵延到天墒汪洋碧波的上空。
盘旋。
她对自己说,她只是个渴望关爱,渴望强大的女人。
关爱不要太多,一个专心人给予就够。
要强不要过大,必须不再让别人踩在脚下。
第一点,司尧不及他。
第二点,他却输得狼狈不堪。
司尧能给的,是她十几年来期盼过千百遍的东西。
许诺好的太子妃,天底下,没有比这更具诱惑的条件。
她也想过把司尧变成爱她的男人。
可惜不成,他心里一直有别人。
从那时每日隔帘想见,她就感觉得出。
在这方面,谁能比一个爱恋中的女人更具发言权。
到后来,莫名奇妙出现在自己房中的陌生男人,周围鄙夷唾弃的眼神,父王将她拒之门外的狠绝。
她想到了什么,又被自己坚决压下。
直到那晚,红烛滴泪,帐内和衣而眠。
早晨指尖鲜血染红了榻上锦帛。
他嬉笑的话语听似那么漫不经心。
“不过是各取所需。你是他的人,我不会碰你。”
她知道,这样的男人一旦认真,他说什么都不会是假的。
那一刻,她似乎同时怨上了两个男人。
可叹,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戏,这次谢幕散场,下次可以再唱。
可是,世间很多事,一迈步就是一辈子。
猜不着结局。
晚上,乔侧妃张罗了一桌菜,又来请毓侧妃。
无奈她称抱恙婉拒,只得与一、两个素日走得近些,家世也稍好点的庶妃、姬妾胡乱吃了一气。
她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