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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谢郎俦 作者:乔悦蓝(晋江2013-10-23完结)-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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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驿馆。
  李玄意对外面震天的爆竹声和欢庆热闹声充耳不闻,紧闭着房门,坐在桌子前直直地想着事。
  李家兄妹从九月底到京,一直被皇帝留到腊月里,本想借着赶回去过新岁的由头辞行,不料皇帝却说腊月里天寒地冻,满道的冰雪不好走,到除夕也赶不回去,岂不是要在路上过新岁了?断断不行。既是来了,索性在京里过完新岁再走,也看看京城里的除夕是怎么个过法。玄意不敢硬辞,只得谢恩留下。如今万家团圆的日子,想着父母在边地眺望悬心,自己跟妹妹被扣留在此,不得相伴,心中十分懊丧。
  “哥,你看外头……”
  房门被“嘭”地一声撞开,一身新衣的李云娇跳进来兴奋地高声嚷嚷着。
  一句话没说完,看见哥哥那沉闷的样子,霎时没了兴致。
  云娇一撇嘴:“哥,自打来了京城,你跟变了个人似的,动不动就爱这样发呆,简直成了头呆鹅了!一点儿也不好玩。京城没意思,我呆够了,咱们回西南吧。”
  玄意闷闷地道:“你以为我不想回家么?皇上不发话,我怎么敢轻易提要回去的话!若是引得皇上疑心或不快,这几个月不就白耗了?大年下的,我们做儿女的不能在父母跟前承欢尽孝,固是不该,但比起咱们李家长久的安危荣辱,这些都是小事。我们必须安心等下去。”
  云娇承认哥哥说得有理,不禁也蔫儿了精神,闷闷地挨着玄意坐了,歪着头问:“那咱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啊?”
  “快了。皇上只是想试探,只要咱们沉得住气,他也就放心了。不出意料的话,初三进宫向皇上敬贺新岁的时候,皇上就会提了。”
  “那还等初三干什么呀?明儿初一你就进宫去贺岁,得了皇上的话咱们立马就走!”
  玄意苦笑着点了一下云娇的脑门:“傻丫头!进宫贺岁有进宫贺岁的规矩,你当是哪天想去就能去的?初一是三品以上京官们向皇上贺新岁、领宫宴的日子,初二是三品以上外省官员们谒见、贺岁,初三是诰命夫人们进宫朝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并贺岁,都得照规矩来,一点儿错不得。初三这天皇上会点名召见一些品外的臣属,是一种恩典跟荣耀。我初三入宫,就是蒙了皇上的召见。”
  云娇将下巴支到了桌子上,没精打采地说了句:“又是这些破规矩,真麻烦。”站起身道:“那你接着发呆吧,我去玩了。”
  刚要出去,又想起一件事来:“对了哥,你初三进宫,可千万要想着打听打听沈姐姐的事,咱回去路过河间的时候,也好给沈伯父带个信儿。唉,沈姐姐真可怜,那么好的一个人,竟要被送去供那昏君淫乐,我心里真巴不得她能落选……”
  “云娇!”李玄意又急又怒。
  云娇意识到自己又失言了,吐了吐舌头,朝哥哥扮了个鬼脸。却又说:“哥,其实我巴望沈姐姐落选,还不都是为你好?”
  “什么意思?”
  李玄意斜了妹妹一眼,没好气地问。
  “得啦,别装了!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明明就喜欢沈姐姐!她要是选不上,你就还有指望啊!欸,哥,不如你这次进宫打听清楚了,要是她落选了,成了宫女,你就赶紧跟皇上说,求皇上把沈姐姐赐给你啊!你一个小侯爷,跟皇上讨个宫女也不算什么吧……”
  “住口!”
  李玄意脸色铁青得吓人。
  “怎么啦哥,人家都是为你好,说的也都是实话啊!”
  “你怎么什么话都敢乱说?怎么管也管不好你,一点记性都不长!沈姑娘既已进了宫,不管落选与否,就都是皇上的人。且先不问她愿不愿意,我一介微末,岂敢僭越!张嘴跟皇上讨人,你还嫌皇上不够猜忌我们李家、咱家的麻烦不够多吗?”
  “哥,你变了!这趟出来,你张嘴闭嘴都是怕、怕、怕!这也怕那也怕,堂堂一个大男人,竟然连自己喜欢的人都不敢开口争取!你根本不像咱们西南长大的汉子,更不像将门生、军营里长的勇士,我看不起你!”
  云娇忿忿地嚷完,一跺脚便摔门跑了出去。
  玄意目光微怔,思绪又回到了十一月末去河间景和镇游玩的那次经历……
  
  在京城呆了许久,能玩的地方都玩遍了,云娇一直吵着无聊,要到周遭走走,玄意被她磨不过,只得答应了。一个随从说河间景和镇的驴肉有名的很,云娇嘴馋,当即便咽着口水等不得了,于是兄妹俩便带着两个随从去了河间。
  吃过也玩过了,四人正在景和镇的街上闲逛的时候,听到一家店铺中传出来悦耳的琴声。云娇好奇心起,定要去看看,拉着玄意循声进了那家仙音阁。
  屋内,一位素衣女子背身坐在案前,正在试一张琴。身旁站着一名丫鬟,胳膊上搭着一件淡蓝色的风帽斗篷。
  玄意只记得看见那背影时,心上极柔软处便被莫名地触动了一下。及至琴声停住,那女子开口,声音更令人无法忘怀。
  “掌柜,这琴音色极好,只惜乎轸子过紧。我手劲不足,转不动,调不了弦。可否劳动掌柜为我松轸调弦?”
  掌柜面有赧色:“在下惭愧。不瞒沈小姐,在下只知道挣银子,对琴并不懂行。阁里的琴从选货、进货到调弦试音,都是在下请的一名琴师在经手。今日琴师家中有事,不能来阁里,在下不敢轻易动这些娇贵东西。万一使错了劲儿,弄坏了东西,在下亏不起啊。要不,小姐改日再来?”
  女子笑了笑,道:“掌柜实诚。只是我恐怕再过不来了。”
  “怎么?沈小姐进宫便在这几日了么?”
  女子默然点头。
  玄意心中不觉一紧。
  掌柜的神色颇遗憾为难。
  “在下粗通音律,掌柜和姑娘若信得过,可否让在下为姑娘松轸调弦?”玄意忍不住开口。
  那女子回头,玄意觉得自己的心有片刻停滞了跳动:干净得无法用言辞形容的一张面孔、一股气韵,莹洁得就如同这屋外飘飞着的雪花,不曾坠地,没有杂质。
  女子并未马上答言,而是征询地望向掌柜。
  “这位公子爷肯帮忙,那敢情好!只是公子,在下听琴师说过,这张琴贵重。公子可要仔细,勿要弄坏啊。”
  “掌柜放心。若是调好了,这琴归这位姑娘。若是弄坏了,便归在下。如何?”
  “好好,那便多谢公子了。”掌柜放了心,连连称谢。
  那女子垂首微微欠身施礼道:“既然掌柜点头,有劳公子。”
  “姑娘客气。那在下便弄斧了。”
  玄意朝女子一揖,在案前坐了,将右手伸到琴头下方,转了一下七弦的轸子,确实很紧。别说是那姑娘,就是自己也觉吃力。琴本娇贵之物,不能蛮用手劲,于是便左右轻摇轸子,同时扭转,轸子渐渐松动。
  玄意边转轸子边试弦,侧耳仔细辨音,动作娴熟。之后又用左手大指向右推动蝇头,将弦略略提高。
  “不知姑娘惯用何调?正调、无射、蕤宾、黄钟或是其他?在下一并为姑娘定准。”
  “蕤宾。多谢公子。”
  “好了。姑娘请再试试,看合用否?”
  玄意定弦立调已毕,从案前站起身,将琴让与那女子。
  纤指素扬。
  “公子妙手。多谢。”
  女子站起身,颔首致谢。
  “举手之劳,姑娘不必客气。”
  “哇!哥,你竟还有这等本事,我都不知道!”云娇惊讶地瞪圆了眼看着哥哥,目光里满是赞叹与佩服。
  玄意笑笑,没有做声。
  那女子的神色却瞬时现出一缕若有若无的哀伤。望着他们兄妹的目光中,说不清是怎样一种情绪。
  哥哥……
  “瑞节,给掌柜银子。咱们走吧。”
  女子向身旁的丫鬟轻声吩咐了一句,自己抱起了琴。
  “二小姐,我来拿吧,那琴太重……”
  正欲付账的丫鬟慌忙阻止。
  “不必了,我自己拿。”
  女子温柔却固执地微笑,自己抱琴出了门。
  “沈小姐,您慢走。”掌柜在门内喊道。
  丫鬟付完账匆忙追了出去跟上,给女子披上了斗篷,将风帽戴上、扶好,这才挽着她走了。李玄意定定地望着她们的背影出神。
  “哥,看什么呢?人家都走了!”
  李云娇晃晃他的胳膊,玄意回过神,有些尴尬。
  “公子、姑娘,两位来仙音阁,想挑点儿什么?”
  “哦,并不想挑什么,就是在街上偶然听见阁中琴音悦耳,进来看看。”
  “无妨无妨,两位只管随意看。”
  “适才听掌柜说,那位姑娘要进宫?不知她是……”
  “哦,那位姑娘是我们景和镇沈员外家的二小姐,前些时候被知府大人选定做了奉御良家子,这两日就要被送进宫了。”
  玄意心中升起莫名的伤感,怅然朝店外走去。
  “两位慢走。”身后是掌柜殷勤的送客声。
  
  “咦?哥,这是什么?”
  云娇在门口几步远处,从雪地上拾起了两串暗朱色的穗儿。
  玄意眼睛一亮,忙的接过来:“定是方才那位沈姑娘的琴穗松脱,遗落在此。”握了那琴穗,便抬步朝沈时离开的方向追去。
  “哎,哥,你要干什么去啊?”
  “去沈家,把这琴穗给沈姑娘送去。”
  云娇睁大眼,眨了眨,忙跟上去。
  “这位老伯,您可知去沈员外家怎么走?”玄意当街拉住一位老翁问路。
  “哦,问别人家我不知道,若问沈员外家,景和镇人人都晓得。你往南走,没几步路,过了折柳巷,那粉垣青瓦的大宅院便是。门上悬着‘沈宅’的匾额,一看就知。”
  “多谢老伯。”玄意按着老翁指的路寻去。
  “哥,我们也不认得人家,就这么贸然去叫门,合适么?”云娇跟在身后嘀咕着。
  玄意不理,只顾走,云娇只得跟着,两名随从也跟着。
  果然容易找,也没多远,很快便看见了沈家的宅院。
  玄意略一迟疑,上前叩门。
  应门的是家仆沈开。
  玄意报了名姓、说明来意,沈开进去通报,没多时便出来,打躬道:“李公子、李姑娘,我家员外爷请两位进去说话。”
  玄意、云娇兄妹随着沈开进去,过了穿堂和庭院,到了正厅。
  沈员外起身相迎:“两位请。”
  彼此见过礼,分宾主坐了,玄意有些腼腆地开口道:“冒昧登门造访,在下心知唐突,还要请员外见谅。只因适才在仙音阁见沈小姐抱琴离去后,遗落了琴穗,被小妹拾得,特来归还。”
  沈员外听了点头一笑,叫丫鬟道:“去请小姐来。”
  丫鬟去了,片时便引了沈时出来。
  沈时一见是他们兄妹坐在厅中,微微有些诧异,略迟疑后,上前见礼。
  “女儿啊,这位李公子与李姑娘说你适才在仙音阁遗落了琴穗,被他们拾得,特来送还与你。可有此事?”
  沈时恍然一笑,道:“回爹爹,确有此事。女儿试琴时曾听掌柜提过一句,此琴乃是新到,琴师还未来得及调定、装饰完毕,赶上家中有事,便匆匆搁下走了。那琴穗也只是粗粗挂上,并未整理、上紧,故而轻易就松脱了。女儿也是回到家中摆上琴案才发觉少了两枚琴穗。”
  玄意将手中两串琴穗交与丫鬟递给沈时:“沈姑娘看可是这个?”
  沈时微笑点头:“正是。区区琴穗,竟劳动李公子兄妹亲自登门送来,沈时实在不安。多谢两位。”
  说着起身行礼道谢,玄意与云娇也忙起身还礼。
  沈员外呵呵笑道:“李公子、李姑娘古道热肠,性情中人,老朽喜爱!既来了,便请多坐一坐,咱们叙叙话。”
  玄意巴不得,连忙答应了。
  沈员外问道:“不知贤兄妹从何而来,做何营生啊?”
  不等玄意答话,云娇已经脆声说:“我叫李云娇,我哥叫李玄意,我们是打西南军营来的!我爹打发我们进京来给皇上谢什么恩,皇上不让走,硬要我们在京城多住些时日,一住就是好几个月。我们呆得无聊,就四处走走,这才来了景和镇。”
  “云娇,这样多话!”
  玄意见妹妹当着人把家底儿一股脑都倒了出来,要阻止已经来不及,十分懊恼。
  沈时心中早已吃了一大惊:原来他们竟是西南李鸣鹤叔叔家的儿女,这位李公子就是玄哥哥!早先曾听父亲说过,李叔叔家也有一双儿女,儿子玄意长自己与哥哥两岁,女儿云娇小他俩一岁。因李叔叔一家极少进京,故而从来未曾见过,却不想今日在这里如此相见。适才听云娇的话里,似乎他们进京的事也有古怪……
  正沉思间,听见沈员外也颇惊讶问道:“听李姑娘话间,两位莫非是西南李将军家的公子与小姐?”
  云娇向来心直口快,不会说谎转弯,也不理哥哥的脸色,连连点头道:“嗯嗯,正是,皇上才刚还封了我爹做定远侯呢!”
  “云娇,你……”玄意气结。
  沈时心中又是一惊:果然有古怪。皇上突然恩封李家,只怕是跟自家的事有所牵连。
  沈员外已是慌忙起身:“草民有眼无珠,不知是小侯爷与小姐驾到,有失礼数,还请小侯爷、小姐恕罪。”说着便要行礼。
  云娇这下慌了,连忙摆手:“哎呀沈老伯,您怎么这样客气!我们都是小孩子,您跟我们行礼,我们怎么受得起呀!”
  “还说,还不都是你多嘴显摆!”
  玄意边抢步扶住沈员外,边回头斥责云娇。又转朝沈员外道:“舍妹年幼无知、口没遮拦。老伯千万莫要见笑。我们不过是客留京城的异乡人罢了,老伯不必如此多礼。”
  “诶,李小姐率性活泼,足见真性情,小侯爷莫责怪她。”沈员外笑道。
  云娇瘪瘪嘴不理哥哥,上前亲热地拉住沈时的胳膊:“沈姑娘,我十四了,你呢?”
  沈时微笑:“十五。虚长了小姐一岁。”
  “那你就是姐姐了。我叫你沈姐姐可好?”
  沈时依旧微笑:“李小姐侯门千金,沈时怎么敢当?”
  云娇急道:“沈姐姐,你温温柔柔的一个人,别跟我哥一样酸!有什么敢不敢当的,我喜欢你!别叫我什么姑娘小姐的了,叫我云娇,好不?”
  沈时也十分喜欢这个直爽天真的小姑娘,便不再推托,含笑点头:“云娇妹妹。”
  云娇高兴得笑了,一屋子人都笑。
  沈时心中另惦记着要紧的事,便趁机说:“妹妹,你我女儿家,厅中人多,到底不便。还是到我房里说话自在。”
  沈员外看了女儿一眼,没有做声。
  云娇求之不得,乐得直拍手。沈时便向玄意道了失陪,向爹爹告了罪,携了云娇的手往后面自己屋子里去了。
  玄意在厅中与沈员外聊些京中见闻、沈时待选的闲话,不提。
  
  沈时房中。
  “沈姐姐,你真是个才女!又会弹琴、又会女红,还有你的这些字画,都那么好。不像我,只会打架!”
  云娇拿着沈时的绣绷子,打量着屋内的陈设、墙上的字画,不住地赞叹。这还是她长这么大,头一次由衷地羡慕一个女孩子。
  “云娇妹妹过奖了。我倒是佩服你的豪气,没有一般女儿家的拘束,难得的真率。”
  云娇很少听见人这样夸她,何况还是一个她喜欢、佩服的人夸她,说得又这么诚恳,心里不觉又是得意又是害羞,美滋滋地笑了。
  “对了妹妹,你们进京谢恩,怎么会逗留这么久呢?眼看就要岁末了,你们难道不打算赶回去同父母过新岁么?”
  沈时开始不露痕迹地引入话题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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