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郎俦 作者:乔悦蓝(晋江2013-10-23完结)-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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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小姐,员外爷跟安人忧心如焚,吃不下、睡不好,精神差得很。沈兴哥在王府旁边的巷子外头等我。因要进王府见小姐,他一个男丁不方便,走的时候忠伯再三叮嘱过,说王府规矩大,叫我自己进来,他只在外头等着,万不可给小姐添了难处。”
沈时垂泪道:“多亏了有你们。爹娘当年实实不该收留我!如今我非但没能好生孝敬他们,反而累他们为我悬心添病。我这般不孝,实在愧对二老……”
瑞节搂了她的肩道:“二小姐快别这样想。员外爷跟安人的病,是打大小姐跟姑爷去了就落下的,并不是因为二小姐才得的。二小姐有什么话快告诉瑞节,瑞节好赶回去说给员外爷和安人,叫他们放心。”
沈时突然推开瑞节的手跑进屋里跪下,朝着信王哭道:“王爷,奴婢知道不合规矩、不该张口。可奴婢实实放心不下爹娘!求王爷赏个恩典,放奴婢回家看看爹娘,哪怕只待一日也好!奴婢对王爷感激不尽!”说毕连连叩首。
信王一阵心痛,忙道:“罢了,你且起来。本王准你回去便是。”
沈时没料想他竟会如此痛快地答应,不由抬起泪眼,悲喜交集:“谢王爷大恩!”
信王叫陆定非道:“沈时乃是母后亲赐予本王的人,又是正六品的良侍,不可马虎。此次她回家省亲,有违规制,切莫叫人知道。你换了便装,亲自送她回去。”
陆定非称是。信王又朝瑞节道:“你出去叫跟你同来的人将马车赶到王府后面的西角门等着,沈时收拾好了,到那儿找你们。”
瑞节千恩万谢地磕头去了。
信王这才转朝沈时:“本王给你三日时限。回去叫你爹娘安心,三日后,你务必返回王府。”
“是,奴婢不敢误期。”
“嗯。回屋收拾一下行装,过会儿就动身吧。”
沈时行礼告退。
信王望着陆定非:“叫她悄悄上了自家的马车,你便装在后骑马跟着,暗中保护。三日后依旧护送她回来,万不能出一丝一毫差错!”
“是,王爷放心。”
信王点头,又问窦虎:“本王前些天吩咐你预备的东西可有了?去拿来。”
窦虎去了,片时送来一顶帷帽,纱幕正是蜜合色。
信王手捧帷帽,凝神浅笑:“就是这个样子。今日碰巧用得上。”
收拾好了行装的沈时前来跟信王叩头辞行,信王将帷帽递给她:“把这个戴上。你如今是本王府里的人,不可再轻易叫外人看见。回到自己家,言语行动也须有分寸,莫忘了身份。”
沈时百感交集地望着信王手中的帷帽,半晌才缓缓接过,屈膝轻轻吐出一句:“是。奴婢记下了。”
躬身后退两步,出了屋门,才将帷帽套上,理好了纱幕,再看不清面上的悲喜。朝陆定非轻轻点了点头。
陆定非朝信王一拱手,引沈时往府中后角门走去。
“果然与当日的无愆一模一样的韵致。窦虎,你说,她会原谅本王么?”
信王望着沈时离去的背影,幽幽地问。未等窦虎答话,又自语道:“不知怎的,看着她戴着这顶帷帽走远,本王突然很怕她又会消逝不见……”
“不会!有陆定非跟着,绝不会有任何闪失。王爷放心,三日后,您又能见着……沈良侍了。”
信王微微苦笑:“本王竟有些后悔放她回家了。虽明知不会有什么事,却总觉得这三日太过久远。她不在本王眼前一刻,本王都觉得六神无主、心无着落。”
窦虎哑然失笑:“王爷是太过在意沈良侍了。”
信王不语,怅然凝神。
☆、郎艳独绝
作者有话要说:
1、对症良药
河间府景和镇。沈宅。天色已暮。
因沈时在路上早已叮嘱过:王府的奴婢公然回家探亲是有违规制的,千万不可声张。故而沈兴和瑞节都压抑着迎回小姐的激动和兴奋,并没有喊着通报。
到了家门前,沈兴停稳了马车便去叫门,瑞节特意替沈时理好了帷帽上的纱幕,才小心地搀了她下车。
陆定非在后面隔着一段距离跟着,看马车进了巷子,扫了眼没人留意他们,快步跟进了巷子。
沈时在马车前站住,瑞节也一直朝巷子口张望。直到看见陆定非跟过来,沈时这才朝他微微一点头,朝家门走去。
应门的是沈平。他见瑞节搀着一个遮面的女子,后头还跟了个陌生男子,一时有些发愣。
瑞节和沈兴也没称呼,只让着两个人进了门。沈平朝里头叫了声:“忠伯,兴哥和瑞节回来了!”
老管家沈忠自打他俩天不亮便动身去了京城信王府,一直悬着心,坐卧不安,生怕出了差错。此时听见沈平报这一声,慌忙跑了出来。
“瑞节,这姑娘……”
他看到眼前遮面的女子,不由愣住了,心跳也似忽然停顿了一般:想猜这是沈时,却又不敢去猜。
此刻沈兴早已放下门槛将马车拉了进来,上好了门。沈时轻轻地取下帷帽,低低唤了声:“忠伯。”早已湿了眼圈儿。
沈忠大惊:“二小姐?!”
“忠伯,我爹娘呢?他们怎样了?”沈时急问。
“在上房呢,二小姐见了就知道了。”沈忠忙擦了擦眼睛,招呼他们快进屋。
沈时回头朝着陆定非微微一欠身:“陆侍卫长,请。”
陆定非拱拱手:“良侍请。”
五个人这才往里走。沈时的步子最急,几乎就要跑起来。沈平引着陆定非往正厅待茶,瑞节搀了沈时直往上房赶去。
沈忠在前面颤巍巍地跑着:“员外爷,安人!这回病可该好了!”
丫鬟浮香听到沈忠这声唤,忙地跑出屋,却在屋门口呆住了,扭头又往里跑:“员外爷,安人,是二小姐!二小姐回来了!”
未等沈时和瑞节赶到屋门口,沈员外跟杜安人已经踉跄冲出了屋门。
沈时在院里停住脚,“扑通”一声跪下,未等开口唤“爹娘”,已经泣不成声。
沈维年夫妇如在梦寐,不敢相信他们日夜牵挂的女儿就这么回来了,就在他们眼前。
老夫妇颤着步子下了屋阶。沈时起身迎上去,拉了沈维年和杜安人的手哭道:“爹爹、娘亲!女儿不孝,让你们……”
一句话未说完,已被杜安人一把搂进怀里,母女俩抱头痛哭。
浮香跟瑞节拭泪劝道:“员外爷、安人、小姐,进屋说话吧。”
沈时挽了二老,瑞节、浮香一边一个,搀住沈维年和杜安人进了屋。
灯下细看一对老夫妇,已是憔悴消瘦得很。沈维年已经完全没了沈时离家时的精神和气色,走路都迟缓了许多。杜安人更是憔悴,眼窝深陷了下去,面上没有一丝红光。
沈时只觉得心如刀绞,愧疚得无以复加。沈维年老两口倒是悲喜交加,拉着沈时只看不够,问了许多别后的话。沈时为了叫二老放心,专拣轻省、高兴的说,听得二老将信将疑。
沈维年先问了沈时是怎么回家来的,沈时便将瑞节为他们的身子担忧,悄悄求了忠伯,让沈兴陪着到王府求见的事说了。一家人颇为感叹。
杜安人突然想起来,问:“孩子,你们一路往回赶,还没吃晚饭吧?”
沈时点头道:“是不曾吃。女儿倒不饿,只是王府的陆侍卫长跟着护送,不可慢待了。沈兴哥和瑞节也空着肚子呢。”
沈维年忙一连声叫吩咐厨房大摆筵席,要给沈时和陆定非接风。
沈时忙嘱咐道:“爹爹且慢。女儿现今是王府的奴婢,按规制是绝不许出府还家的。今次乃是蒙了王爷的天恩,赏了三日,准我悄悄回来看望爹娘。爹爹务要嘱咐家人莫要对外张扬才是。”
沈维年答应了,吩咐浮香去传话。杜安人眼泪又掉了下来:“两年多不见了,好容易一见,竟只有三日……”
沈时忙握了杜安人的手宽慰道:“娘亲,女儿既已被强征入宫,又做了王府的奴婢,哪里还得自由?这次能回来一趟,已是王爷赏下莫大的恩荣了。这话也就是咱们娘儿几个私下里说说,回头在人前,尤其是当着陆侍卫长,可不敢露出来这个意思啊。”
杜安人拭泪拍拍沈时的手:“为娘晓得轻重,女儿放心。”
沈维年深深叹了口气,道:“陆侍卫长还在厅中坐着,想必是沈忠陪着。咱们也该出去,不然就太怠慢了。”
沈时称是,于是同瑞节搀了沈维年夫妇到了正厅。
陆定非正在与沈忠说话,一见沈时和瑞节搀着一对老夫妇进来,忙站起身。
沈时道:“爹爹、娘亲,这位便是信王府的要务侍卫长陆定非将军。这一路多亏陆侍卫长庇护,才得顺利到家。”
瑞节也接口道:“员外爷,我去王府求见二小姐,守门的侍卫不让进,多亏了陆将军,瑞节才得见了小姐的面。”
沈维年听了,忙抢上前一步,口称:“草民沈维年,拜见陆将军。”就要跪拜称谢,慌得陆定非一把扶住。
“沈员外,这可万万使不得!定非受不得您老人家的大礼。”
沈维年道:“陆将军是官,草民是民,理该如此。何况将军恩庇瑞节,又一路照拂小女,草民感激不尽。”
陆定非窘道:“员外莫要如此客气。定非此来是奉了王命,皆乃分内之事,员外何需言谢!况您是沈良侍之父,就莫与定非论官民了。”
沈维年看看沈时,沈时微笑点头道:“爹爹,陆侍卫长既如此说,您便随意些,免了俗礼吧。”
沈维年这才告了罪,只拱手见过礼,陆定非又还了礼。这才引过杜安人,道:“这是贱内。”
陆定非才要问好,杜安人已经抢着福了福身:“民妇沈杜氏,见过陆将军。”
陆定非连道不敢,还礼问了好。
见礼毕,沈维年将陆定非让到上首,沈时搀了杜安人在右边下首坐了。
沈维年朝瑞节点点手:“瑞节,既是回到了家,过来正经给陆将军行个礼,谢过将军的回护之恩。若没有将军相助,你也见不到小姐,更别说能求得王爷的恩典准她回家了。”
陆定非还未及阻止,瑞节已经拜了下去。
陆定非突然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忙站起身去扶。瑞节抬头,两人目光相碰,均是“刷”地红了脸,忙各自别过眼去。
沈时同沈维年说着话倒没留心,杜安人却看在眼里。
沈开来回话说筵席已经备好,请主客移步花厅开筵。于是沈维年与陆定非相让着往花厅去了。杜安人携了沈时在后面,吩咐沈平给陆定非收拾上好的客房。
席间,沈维年殷勤客套,陆定非谦逊有礼,宾主相谈颇欢。浮香跟瑞节在桌旁布菜倒酒,每次到了陆定非跟前,瑞节总是脸红手颤,不是把筷子碰掉地上,就是把酒洒出来。陆定非也像是浑身不自在,头也不好意思抬。
沈维年颇责备地看了瑞节两眼,心说这孩子平常挺稳妥的,今儿怎么这么毛手毛脚的?恐怕还是上了趟京,被王府的大规矩给吓着了。杜安人却只是微笑。
信王府。澄一阁。
“王爷,时候不早了,回存心殿歇了吧。”窦虎劝道。
“你说他们此刻是不是该到了?也不知沈家如今是怎么个情形。”信王忧心忡忡、言不对题。
窦虎有些啼笑皆非,却也只得绷住道:“应该是到了。等三日后……”
“不行,窦虎,本王不放心。等不了三日后了。沈时的事,从头到尾只有你最清楚,陆定非恐不知这里头的轻重。你明儿一早就动身赶到沈家,把陆定非替回来回本王的话。你留在那,第三日晚膳前,务必把人给本王好好儿地带回眼前来。”
“王爷,这……属下要是也去了,您这身边谁跟着啊?”
“本王又不是小孩子,哪里时时都要人跟着了!这几日本王也不出门,就在府里,能有什么事儿?”
窦虎无奈,只得应了声是。
次日。未到午间,窦虎已经赶到沈家。
“窦将军,您怎么也来了?可是王爷……”
看着沈时诧异不安的表情,窦虎忙道:“王爷挂念着良侍家里的情形,又惦着良侍回时马车不便,故吩咐我驾了车来,叫陆定非先回去回话,我在这等着两日后护送良侍回府。”
沈维年夫妇神情颇复杂地交换了一下目光,望向沈时。沈时此刻说不出心上是何感受,只对窦虎欠身道:“王爷如此关怀,沈时感激不已。只是累窦将军与陆侍卫长来往奔波劳乏,沈时深感不安。”
窦虎拱拱手:“良侍客气。”转朝陆定非:“你即刻动身回府,王爷急等着你回话!”
陆定非不敢耽搁,答应了声是,临出门时终忍不住暗暗瞥向瑞节,瑞节也正恋恋不舍地望着他。可一对上他的目光,却立刻垂下头不敢再看他。
陆定非心中一动,转身去了。
信王府。澄一阁。天色初向晚。
“这么说,沈时的父母并无大碍了?”
“是,王爷。沈员外夫妇皆因太过牵挂、思念女儿,愁苦、忧郁过甚才致精神不济、身子倦怠。今蒙王爷恩典,见到了沈良侍,沈良侍又说了许多宽慰的话,令他们减了担忧,精神自然就好些。”
“没事就好。不然她就算回来了,也不能心安。”
“是。”陆定非知道王爷嘴里这个“她”,指的是谁。
信王沉思了片刻,吩咐道:“有规矩在,不好太过张扬,本王也不便打发太医去沈家瞧他们。这样,明日本王命张太医写几张益气养身的方子,叫人照着寻上好的药材配来,你再跑一趟河间,给沈家送去,也好叫沈时安心。”
陆定非一听信王要差他再去沈家,喜出望外,连声称是。引得信王几分纳闷,不知他为何对这差事如此兴奋。
夜。沈宅上房。
“女儿啊,上回李家小侯爷和小姐来,说你被皇太后赐出来伺候信王爷,在王府很受苛待,吃了不少苦,我和你娘这心就跟在油里煎着一样,日日惦念。可从你回来,到窦将军来,我们冷眼瞧着,王爷待你似乎颇厚。要说主子对奴婢,根本用不着这么大的恩典。”
沈时倏地红了脸,低垂了头。
沈维年忧心忡忡:“对别家女子来说,这或许是天大的荣宠。可对于你的身世来说,这却绝非好事。你是个有骨气、心地高洁的孩子,不稀罕这些富贵荣宠;可你如今成了皇家的奴婢,再也做不得自己半分主,爹心里怕啊!”
“爹爹怕什么?”
沈维年长叹一声:“这王爷到底安的什么心,谁能知道!爹怕你被皇家的男子强留强占,污了你的志气、苦了你的心,叫你生出不该有的念头。”
沈时心中满溢着感激和悲酸,一声“爹爹”没叫完,泪已成行。
“女儿啊,娘也有一句话嘱咐你:当日老天让你逃得命出来,你就得明白,你有该遭的罪没遭完、该享的福没享到。这就叫天命。故此不管你的前程后路是何境况,你都不能想窄了,都得撑着骨气好好儿地活着。心宽眼明才是福。什么时候都别忘了,你是咱们沈家的女儿,千万莫糊涂!”
心上最疑虑、担忧的,都搁在这几句话里,什么都替她想到了。沈时如何不明白杜安人的苦心。
“女儿都记下了。一定听娘的话,不叫爹娘悬心。女儿后日便要回王府了,爹娘务要善自珍重,爱惜身子。爹娘康健硬朗了,女儿熬苦熬甜的活着,才有盼头和指望……”
一席话说得沈维年老泪纵横,杜安人也止不住抽泣,唯有点头答应。
两日后。沈宅。
沈时在前厅大